蒋欣瑶看两个粉粉嫩嫩的桃子,笑叹道:“算他们有良心,没白对他们好一场。”
昊哥儿一本正经道:“姐姐一有好东西就想着我和哥哥,眼巴巴的着人送来,这两个水蜜桃不值当。等以后我与哥哥有本事了,姐姐想吃什么,弟弟都给姐姐淘来。”
蒋欣瑶喜得跟什么似的,笑道:“哟哟哟,昊哥儿的嘴可是吃了这水蜜桃,才甜成这样。”
昊哥儿小嘴一撇,头一歪,羞红了脸。
欣瑶哄了半日,命刘氏把桃子洗净了剥皮,切成小块端上来,都说桃饱人,杏伤人,姐弟俩个吃完两个桃子,撑得躺在竹塌上直叫唤。
……
傍晚戏落了幕,宾客散去,夫妻两个坐着马车一路嘀嘀咕咕回到萧府,给老太爷请了安,与他细细说了些蒋府宴席的趣事,才起身告退。
萧寒在女人耳边交待了几句,带着两个小厮去了府外。
欣瑶进了房,只觉身上黏黏的,直接去了净房,沐浴过后,唤来丫鬟捶腿,没几下便歪在塌上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黑,看了看时辰,已是亥时三刻。上夜的微云,淡月听到里头的声响,一个点了灯进来侍候,另一个则去了厨房。
一刻钟后,淡月端了食盒进来,把小菜,清粥一一放在小几上。欣瑶这才觉得有些饿,稍稍用了些,漱了嘴,在院子里散了两圈步,就靠在床头,拿了本医书翻看着,只几行字,就又睡沉了!
两个丫鬟轻手轻脚的放了帐帘,熄了灯把门掩起来。这一夜,萧寒没有回府。
……
第二日欣瑶刚起身,就有门房来回话说,沈府有人求见大奶奶。
欣瑶坐在妆台前细细的瞧了瞧铜镜里的女子,朝着后头的人道:“今日多插一支簪子。”
微云心中称奇,手上却从梳妆匣里挑出一支攒珠累丝金凤簪,笑道:“大奶奶看这支如何?”
欣瑶见这支凤簪的凤尾处有一朵盛开的莲花,点头笑道:“就戴这只。轻絮,让人端些早膳去偏厅,这么早就上门,早膳一定是没有用过的。打发人给老太爷说一声,有客上门,晚些再去请安。”
轻絮应了一声,把手上的面盆交给梧桐,转身掀了帘子走出去。未料到李妈妈正火急火燎的掀了帘子往屋里走,两人差点碰了个正着。
欣瑶转过身,道:“出了什么事,把妈妈急成这样?”
李妈妈哎哟一声,凑近了在欣瑶耳边轻语几句。
蒋欣瑶弯了弯嘴角,笑道:“他倒是消息灵通。妈妈,你让他把心放稳当了到书院好好读书,我保证他的好兄弟出不了事的。”
李妈妈脸色一喜,应了一声,打了帘子往外走!
收拾妥当后,欣瑶才扶着微云的手,去了偏厅,刚进院子,却见大嫂嫂沈氏一脸急色的迎了上来。
“嫂嫂怎么一大早来了?”
沈英一脸苦笑的指了指里头那位,道:“四妹妹,四妹夫可在家?”
欣瑶道:“昨儿个傍晚出了府,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刚打发人去找了!”
沈英跺了跺脚,把欣瑶拉到一边,一阵耳语,末了才道:“大伯母听说阿力被兵马司拿住了,急得要命,这不,天刚亮,就到府里找了我。四妹妹,你看?”
欣瑶点了点头,朝后头的微云道:“快派人给大爷送个信,让他有空回府一趟!让人备车,呆会我要往杜府去。”
沈英见微云小跑着不见了人影,才舒了一口气。妯娌两个进了偏厅,荀氏早已等得心急火燎,见人来,寒喧几句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了半天。
欣瑶心中虽明了是怎么一回事,却不得不软语安慰了一番。
正说话间,萧寒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他见偏厅坐着的两个妇人,目光一紧,上前行礼。
荀氏见他脸满胡渣,脸有疲色,一口气把刚递上来的温茶喝了个精干,想着自个的儿子身处牢狱,指不定憔悴成什么样,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欣瑶朝男人瞪了瞪眼,萧寒这才轻咳一声道:“伯母,先别哭,听我把事情说完。昨儿沈力在蒋府多喝了几杯酒,就跟着几个友人去了怡红院。怡红院有个新来的女伎叫可儿,长得标致不说,琴棋书画皆通,沈力便让她来陪酒。
这个可儿原是迟青瑜的相好,迟青瑜一个月花两千两银子包下的她,按理说她是不需要出来陪酒的。也是巧了,昨儿个迟青瑜有事没来,这可儿见有银子赚,又是几个年轻富家公子,便没有推却。
哪里知道那迟青瑜临了又来了,进门正巧看到巧儿被沈力搂在怀里,他仗着人多,当下就先动起了手。两拨子人马大动干戈,把那怡红院砸了个稀烂。正好兵马司的人巡检,就把人都抓了进去。”
荀氏忿忿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下作的娼妇,活该被被千人骑,万人睡,眼睛里除了那几两银子,还能看见什么?”
沈氏脸一红,忙抢了话道:“妹夫,那迟青瑜伤得如何?”
萧寒抚了抚额,为难道:“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少爷公子,身子有几个是经得起打的?两条胳膊全折了,嘴里三颗牙打飞了,脸肿得像猪头,其它的都是皮外伤也就不必再说。力哥儿这回出手,是忒重了些。”
欣瑶心里憋着笑道:“大爷,这事赔些银子能不能……”
萧寒看了看欣瑶脸色,摇头道:“迟青瑜是靖王妃的胞弟,迟家最受宠的么子,那迟禄岂有善罢甘休之理?听说此时已往宫中去了。”
迟家是先太后嫡母的娘家,与先太后占着表亲的情份,靠着巴结先太后,苏家一步步起家。靖王这门亲事,也是先太后下的旨意。这会子迟家人往宫中去了……
荀氏顿时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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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几句牙酸话(二更)
上回书说到沈力为了个妓女,把靖王妃的胞弟打成重伤,被人拿进了兵马司。偏这迟家仗着与先太后沾亲带故,一大早进了宫中告御状。
荀氏一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直直的盯着萧寒。还是沈英反应过来,忙道:“哎啊,大伯母,快让祖父也往宫中走一趟啊,要不然,这亏可吃大了!”
荀氏被她这一叫,反倒镇静下来:“你祖父他老人家这两天身上不大好,正将养着呢,这事哪能劳烦他。”
她起身朝萧寒曲膝道:“我想求一求寒哥儿,求寒哥儿在靖王跟前为我家这个孽种说上一两句话。这孩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可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求寒哥儿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待为周旋一二!”
萧寒赶忙上前一步扶起荀氏,正色道:“伯母,沈,蒋两家一向亲近,这事尽我所能。沈力在狱中我上下都是交待过了,吃不了苦,昨儿那场架,他一点亏没吃,你放心。”
荀氏被他这样一说,心才落了原处,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来,道:“这银子寒哥儿先拿着,在里头打点,免不了求人,不够我再着人送来。”
萧寒余光瞥见欣瑶轻轻点了点头,才接过来,道:“您放心,有我在,我保他在里头安安稳稳的!”
欣瑶道:“这事的关键还在于靖王,若是他能从中调和,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爷,您看……”
萧寒忙道:“事不迟疑,我换身衣裳这就先往杜府去一趟。”
……
欣瑶亲自把荀氏二人送到府门口,待马车走远,才慢慢腾腾的回了房。
见男人沐浴过后换了身家常衣裳坐在黄花梨嵌螺钿炕桌前吃得正香,遂坐在炕沿前嗔笑道:“昨儿一晚上,大老爷不会是也在怡红院落了脚吧?”
萧寒眼中带着深沉的笑意。放下筷子,拉着欣瑶的手道:“我倒是想,只可惜被人拉着在牢里聊了大半夜的话。那位说,这事我也有份。不能让我太逍遥了,须得有难同当。”
欣瑶起身接了淡月递过来的青花花卉小茶盘,亲自奉到萧寒跟前,笑道:“能出得了这种主意的,也只有十六一人,好好的,把人手打断做什么?这让靖王妃的心得多疼啊!”
萧寒拿上进心茶盅,喝了口温茶,冷哼一声道:“那个迟家,二哥早晚要动手。这次算是个警告。要是聪明的,赶紧远了苏家,约束族人,夹着尾巴做人,要不然。别说是王妃,就是皇后也救不了他们!瑶瑶,我先眯会,吃罢午饭再往衙门去,今儿晚上怕又是不能回来的。”
欣瑶笑得一脸灿烂道:“难不成,今儿晚上你们又得秉烛夜谈!要不要回头我让人做了宵夜给大爷送去?”
萧寒磨了磨牙齿,道:“那敢情好。做两份,省得那人馋,把我的抢了去。”
欣瑶眼中带笑,调皮的冲男人轻轻说了声“呸”,让淡月把小炕桌安置在一边,便去了外间。
恰巧微云从外头进来道:“大奶奶。车备好了,什么时候动身?”
欣瑶笑道:“大热的天,去杜府干什么,大爷在里头睡觉,你去守着。我给老太爷请安去!顺便讨论讨论今儿中午吃什么好!”说罢,便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微云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啊?不是说火烧眉毛的事吗,怎么这会子又不急了!”
……
沈府厢房内。
张馨玉袖子一佛,把几上的一套宋代紫定茶盅摔了个粉碎。
昨日蒋家老太太寿宴,她见那蒋欣瑶一身妃色衣裙高贵出尘,心下便有些酸酸的,草草用罢席面,略听了会戏,便打发人去前院请自家男人,打算一道回府。
哪知沈力正与蒋元晨酒逢知已,又有蒋元青在旁边作陪,尚未尽兴,便让张馨玉自个先回去。
张馨玉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心下却已有几分不满,一个人讪讪的坐车回了府,倚在卧房里生闷气。
夜里头,男人吃了满身酒气,醉醺醺的回了房。
张馨玉原想着等他过来哄自己几句,此事也就掀过去了。哪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心下的火又盛了几分。
沈力哪里知道自家女人心里这一番天地,在外间醒了会酒便入得房来。头一句便道:“今儿蒋家的席面倒是精致,那道西湖醋鱼我吃着颇有几分南边的味道。”
这话不说也罢,一说,直把那张馨玉心下的火气给勾了出来,当下酸酸道:“哪里是那府里的菜好吃?我看是那府里的人好看,勾着爷的心了罢!”
沈力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当下脸便沉了下来,冷笑着定定的看了张馨玉两眼,拂袖就走。
张馨玉见男人一言不发,便要走,哪里肯依,当下一把扯住沈力的衣裳,口不择言道:“怎么,说着你的痛处了?一句话不中你的意,就要跳脚。只可惜,人家已经嫁人了,眼里从来没有你!“
沈力如剑一般的目光骤然一聚,手上轻轻一用劲,人已到几米开外。
张馨玉又气又恼,不管不顾的冲到门口,怒道:“有本事出去了就别在回来!”
男人身形顿都未顿,径直扬长而去。
张馨玉气得眼泪直掉,一宿未睡。
第二天一早,便传来自家男人在妓院把人打伤的事。这才有了前头摔茶盅一事。
……
陪嫁嬷嬷张嬷嬷见势不妙,赶忙把屋里众丫鬟赶了出去,哄劝道:“小姐,要我说这事的根儿还在小姐身上。昨儿个爷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夸了几句蒋府的菜好吃,景好看,你就摔了脸子给爷瞧,这脾气发得,着实没有道理。”
张嬷嬷故意一顿,又缓缓说道:“爷与蒋家的渊源,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小姐何必再计较。男人,都好个面子,小姐这般不管不顾的撕了脸闹腾,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只能把男人的心越闹越冷,何苦来哉?爷在小姐这头受了气,自然把气撒到别人身上,这不就闹出祸事来。小姐还是赶紧想办法补救才是。”
张馨玉委屈道:“嬷嬷,我不过是说了几句牙酸话,他就扬长而去,如今又在怡红院为了个女伎把人打伤了,这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我以后在这府里还要不要做人!”
张嬷嬷肃道:“小姐,夫妻之间拌个嘴,吵个架,无伤大雅的事,谁家的两口子不是这么过来的?脸面这个东西,男人在外头有脸了,你才能有脸;男人在外头没脸,你只能跟着没脸。夫人在家时交待小姐的话,小姐都忘了吗?”
张馨玉听到张嬷嬷提起母亲,心下一凛。
张嬷嬷趁机又道:“夫人为了小姐的亲事,操了多少心,掉了多少泪,受了多少委屈,甚至连长公主也得罪了去,小姐可不能把夫人一片心血白白浪费了去啊。”
……
原来张馨玉从小就定过亲,定的是她三舅舅家的小儿子,也是惠文长公主最小的孙子严庭海。
这严庭海因其母怀他时摔了一跤,故生下来身子便弱,长公主不免偏疼些,这才作主定下了小外孙女张馨玉,打算亲上加亲。
张馨玉的母亲严惜文因年轻时对自己的婚事一意孤行,伤透长公主夫妇的心,心中一直愧疚。且女儿性子娇纵,嫁到那府里,左右都是自己人,吃不了大亏,便一口应承下来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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