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越,你有几个哥哥?”盛尧山喝了半坛酒,冷不丁的问道。
“两个啊!任崇和任义,你又不是没见过,呵呵,明知故问!”任越笑道。
“若是有一天,你爹突然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哥哥,你会怎么样?”盛尧山说罢,再次饮了一大口酒。
“还有一个哥哥?!”任越愣了一下,旋即轻松的笑了,“那我就唤他哥哥呗!”
“可是……”盛尧山顿了顿,“可是,如果那哥哥不是你爹和你娘生的,而是你爹和另一个女人生的,你会怎么样?”
“那还是我的哥哥呀!同父异母而已,也是亲人!”任越的语气突然有了些变化,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呵呵。”盛尧山苦笑不语。
“盛尧山,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爹他……和丽妃娘娘……然后刘章其实是……”任越聪慧的做了一下联想。
“呵呵,我爹动了皇上的女人,刘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盛尧山说这话时。表情却是出奇的宁静,似乎这难以启齿的话,一旦真的说了出口。心中的一切压抑,瞬间变得轻松管理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将他盛家的秘密说与旁人听!
任越。便是第一个知道这秘密的外人!
“你爹够可以的啊!连皇上的女人都敢动!真是个爷们!”岂料,任越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是颇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盛尧山,然后举过酒坛,轻轻感动和他的酒坛碰了一下,自己也是仰头饮了一大口!
“所以,那丽妃娘娘的一切举动便都可以解释了!原来她害皇上,只是为了我爹!如此一来。我爹所有的举动,便也可以解释了!原来,我爹时刻维护袒护刘章,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盛尧山咽下口中那口略带苦涩的朝露酒,轻轻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爹才会如此的反对你妹妹和刘章的婚事,原来你爹早就知道,他们是兄妹?!”任越追问。
“嗯!当初我也是觉得奇怪,刘章在我家留宴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每餐桌之上。为何会有那么多和我们相似的喜好!”盛尧山点了点头。
“那刘章自己知道吗?你妹妹又知道吗?”任越担心的问道。
此皇上的重臣和皇上的宠妃之间苟且,还有了一个儿子!这么大的事,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怕是面前再无盛尧山这个人!
怕是大周也再无盛家吧!
“娇雪……那丫头应该还不知道。这些年来,皇上虽然将她指给了姬云翦,可那丫头终日在府中称病不出,便是连那姬云翦的面也不曾见过呢!我猜,她心中依旧念念不忘那怀德王刘章!”盛尧山苦笑道。
“这事……是挺麻烦的!那刘章呢?他知道吗?”任越的视线冷冷的扫过盛尧山手中的酒坛。
“按理说,他也应该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应该不会是如此的反应……可是……他提到了那个姓夏的老妇……”盛尧山迟疑了。
“那姓夏的老妇?他不是被刘章给害了吗?”任越诧异。
“当初,我也是尾随我爹一道去了那小客栈。从那姓夏的老妇口中,才得知了真相!真是到现在都不知。那老妇是何人?恐怕也是当年唯一知道此事的人了吧!难怪我爹要杀她灭口。”盛尧山叹道。
“唉……这事真是难办了!还是等明日皇上醒了,看皇上怎么说吧!”任越无助摇摇头。
“你猜明日丽妃娘娘会怎么说?”临行前。盛尧山冷不丁的问道。
“不知道,方才最后,她到是说了一句什么武皇……”任越猜不透丽妃娘娘的心。
“任越……”月色下,两个英俊的身影在慢慢行走,盛尧山唤住了任越。
“嗯?”任越停住脚步。
“我的事……别告诉温姑娘。”盛尧山道。
“呵呵,我若真的说了,倒真是成了你常说的‘娘们家家’了!”任越笑了。
“任越,谢谢你!”盛尧山走了几步,又道。
“放心,你的英雄形象,在那傻丫头心中,还是很高大的!”任越笑道。
“你这娘们家家的,我若是高大了,你可怎么办?说真的,你和温姑娘的婚事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皇上不是早就准了吗?再说三年时间已经到了,你若再不迎娶温姑娘,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取而代之?!”盛尧山狡黠的笑道。
“就你?哼哼!我不会给你找个机会的!”任越骄傲的笑了一声,旋即转身优雅的离去。
第二日。
养心殿内,早已涌了若干人。
自然温柔、任越、盛尧山一行也是位列其中。
“皇上,您醒了?”福公公轻轻的搀扶着刘恒慢慢坐起。
“嗯,带那个贱妇上来!”刘恒虽是身体虚弱,可言语中依旧是充满着皇室的天威!纵然昏睡了几日,可依旧是对昏睡前的事情,记忆犹新。
“不用带了,臣妾自己已经来了。”众人中,丽妃娘娘款款上前。
那平静的气度,便是连经历了两世的温柔,都觉得佩服!
“贱妇!你说,你为何要毒害朕!”刘恒直指丽妃娘娘怒道。
“皇上,臣妾自幼通读史书,对书中的人物甚为欣赏,如今跟在皇上身边,更是时刻感知身为一国之君的威风和权势,膳食,只不过是臣妾想到的一个计谋,若是皇上归天,臣妾便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取而代之,说不定臣妾打理朝政,也会是一把好手;说不定大周的史册上也会记载臣妾这样一位继武皇之后的女帝呢!”丽妃娘娘面不改色的笑应道!
便是那笑,让在场的所有人看了都不寒而栗!
☆、531 团圆
听闻丽妃娘娘这般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便是连温柔都惊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的灭门惨剧,温家上下一十九口的性命,难道不是因为刘章,而是因为丽妃娘娘?!
难道说,自己自重生以来,终日艰难的在寻找前世的答案,到头来竟是丽妃娘娘的一句如此简单的话?
温柔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继而眼前一片昏黄,连日来的焦灼,这些年来的苦熬心血,在这一刻,当真有人承认又敢于解释时,她终于承受不住更多的负担,就在任越的身边,轻飘飘的倒了下去。
“柔儿!柔儿!”任越起初是和在场的所有人一道,视线和精力都是集中在了丽妃娘娘身上,没来由的感到身边一阵晃动,继而看到那身水色的衣衫,就那么斜斜的倒了下去。惊得他连声疾呼,继而整个人扑了过去,一把将温柔揽再来怀里!
“哎!快看看,温姑娘这是怎么了?”
“温姑娘晕倒了!”
“太医,快来看看温姑娘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一阵混乱,议论声,慌忙声,此起彼伏。
就是那身水色的衣衫,就是那翩然倒下的瞬间,就是那无力的闭目。
任越只觉得梦中的一切,此刻分外的清晰。
梦中那生离死别,穿心之痛的真是感,此刻灼灼的刺痛着他的眼睛,撕扯着他的那颗一直平静悠远的心。
“闪开!快闪开!”任越像发疯了一样,嘴里呼喊着,打横轻轻抱起昏迷的温柔,翩然的衣衫如一朵巨大的云。轻轻柔柔的托起那熟睡的佳人,乘着风,飘摇着飞闪了出去。终消失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
的确,他自己也懂医;
的确。在皇上面前,他与温柔是御赐的姻缘……
养心殿里,瞬间一片寂静。
“要不要太医跟过去瞧瞧……”大臣中,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不必了,任越自己也精通医理。”盛尧山目光空空的望着那朵云消失的地方,轻声慢道。
其实,就在方才温柔晕倒的瞬间,他又何尝不是想第一时间冲过去。然后打横将小猫一般的她抱起,安置在松软舒适的床上,然后静待她的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朵洁白的云。
公子翩然去,佳人入梦中。
早就是已经退出的人了,早就已经将温姑娘交给了任越,自己又何来插手相加……
盛尧山心中一阵感慨。
倒不如依旧留在这里,守着自己家族的秘密。看丽妃娘娘最终如何收场!
“你……你这个……”刘恒起初也是担心温柔的昏厥,待听到盛尧山的一番言说,心中已是稍稍平缓了下来。顾念身体尚未复原,只能单手指着丽妃,口中却是无法说出那两个字来——“毒妇!”
“皇上息怒,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神明庇佑,臣妾仅凭一己之私,如何能伤得了皇上的龙体!皇上龙体康健,乃是大周的福分,臣妾自作自受。异想天开,如今罪行既已败露。自然自知大限将至,不求皇上赎罪。只求皇上让臣妾自行了断。”丽妃娘娘面色平静,一字一句道。
那种淡然的气度,让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任洪廷看了,都不寒而栗!
“当真此事只你一人所为?”半饷,刘恒徐徐问道,声音苍老而无力。
“回皇上,此事当真只是臣妾一人所为,便是连甘露殿的宫人都不知。”丽妃娘娘跪在刘恒的面前,面不改色。
“下去吧,赐你一丈白绫,自行了断去吧……”刘恒听闻,无力的挥了挥手,别过头来,再不愿看到面前的丽妃娘娘一眼。
这个戎马一生,叱咤一生的大周明君,他深知,此事绝非丽妃娘娘口中所言这般简单。
不过,在刘恒的心中,却是没有想到实情乃是因为丽妃娘娘和盛毕极的那份剪不断,长相依的情丝。
他原以为,一切还是均由夺位而起!
刘章,既是丽妃娘娘所生,又是自己宠爱的皇子。
论才华、资质,都是远远在于太子之上的!
无奈,太子乃是皇后嫡出,即便自己再宠爱丽妃,再偏爱刘章,太子之位,还是不能册封与他!
刘恒原以为,一切均是因为刘章内心的怨恨妒忌,这才假以丽妃娘娘之手,下毒谋害自己,谋害太子。
可是,如今太子已死,自己也是安然无恙!
虽然一切的指向都是表明刘章全然不知情,可是在刘恒的心中,他还是那么认定了!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子有过,母来受!
刘恒纵然心中万般悲痛,也不愿再继续追查下去!
这是一个死结,再深查下去,怕是要牵扯进更多了人和事了……
索性随了丽妃的愿,但愿这一丈白绫,能够带走一切,同样也能留下他最爱的皇子——刘章!
“谢皇上隆恩!”丽妃娘娘深深的叩首,随即缓缓起身,却不是立时离开。
“丽妃还有何未了的心愿?”刘恒见她迟疑,开口问道。
“臣妾了断之前,还有一事相求,求皇上让我们母子同宴,吃上一顿团圆饭!”丽妃娘娘深深躬礼。
“准了。”刘恒的声音悠远的回荡在养心殿的上空。
带着丽妃娘娘那长长的影子,一直悠远的飘忽而去。
入夜,甘露殿的四周静谧无声。
早已得知丽妃娘娘今夜将自行了断的麝月,几乎是含着眼泪,亲手准备了这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章儿昨日不是送了本宫一套精致的酒器吗?拿出来用吧,用了便没有遗憾了。”丽妃娘娘望着满桌的丰盛,淡淡道。
麝月准备好了一切抬手抹了抹眼泪,悄声退出。
夜,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凄冷的北风吹得一切干干净净,吹得人的手脚和心里一样寒凉!
借着清冷的月色,刘章缓步而至。
与之同来的还有另一个身影,步履凝重。
望着刘章身边的那个身影,屋顶处的盛尧山面色大惊!
“怎么会是他?!”
☆、532 重生之人!
“母妃!儿臣来了。”一进门,刘章便一脸异样的唤道。
“章儿,你来了。”丽妃娘娘显然是有所准备,目光中平淡不惊的望着进门的刘章。
“母妃,不急,您看,儿臣带谁来了?”刘章也不就坐,而是稍稍侧身,盛毕极一声便装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原以为丽妃娘娘看到盛毕极会有多么吃惊、讶异!
可真实的情况却是。
“盛丞相请坐。”丽妃娘娘淡淡的说道,似乎早已知道了盛毕极会来一般。
“多谢丽妃娘娘赐坐。”盛毕极拱手谢礼。
甘露殿的屋檐上,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两个人的身影。
“任越,你这是闹哪出?为何将温姑娘也带来了?!”盛尧山的声音虽是轻轻的,却是充满了怒意!
“随她去吧。”任越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笑着。
屋檐上,两个黑衣人中间,明显多了一个纤弱的黑色身影。
凄冷的北风中,两边的那两个黑影,在怜惜的替中间那个纤弱的黑影挡风。
盛尧山不知,就在他独自一人再次登上甘露殿的屋檐之前,在温柔和任越之间,却是发生了一件差点连任越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柔儿!柔儿!”养心殿内,温柔昏厥。任越将其抱至温柔在御膳房旁边的厢房,轻声呼唤着。
仔细的把脉,然后亲自奔走去太医院,抓了药材,亲自熬制!
那心力交瘁的脉象,那忧思过度的脉象,那历经重创虚弱不堪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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