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位姑娘不就是那日买我家院子的姑娘吗?啧啧,这才几个月不见,姑娘出落得更加水灵了!怎么,姑娘是和公子一起来的京城?那我家的房子呢?还在不?那房子可是我们一草一木亲自搭建的,房前的竹子和海棠。院后的石榴花现在该是结果子了吧!还真是挺记挂的……”那位大婶一见温柔,不自言自语的回忆往事。
不错。那正是温家在省城小院里的景致;此时,面前的这个茶摊大婶。正是当日里凭空闪出来,带温家四口看房子的那位大婶!温柔仔细的回忆着,不觉大惊。
“大婶,您刚才说我们在省城住的那处小院,是这位公子之前高价买下又低价让你卖与我们的?”温柔再次确认。
“正是啊!姑娘不会还不知道吧!嗨!你瞧我这张嘴,原本是答应了公子不说出去的!可今日异地他乡的,一眼就瞅见了公子!我这一高兴,嘴里就没了把门的!来来来,今日的茶水我请客,大家随便用,随便用!”大婶泼辣的招呼着。
任越的翩翩如玉,遗世出尘,无论是在咸阳,还是在省城,亦或是在京城,都是人堆里最扎眼的那一位!这也难怪那位大婶,异地重逢,虽是黄昏时分,却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一袭白衣的任越!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任越,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住的小院,都是任越一手安排的;原来冥冥之中,他早已暗中在帮助自己,保护自己已久了;原来他还像前世一般,一直默默的守候在自己的身边,从不表露;原来自己一直像个傻子一样的被蒙在鼓里……
温柔痴痴的站在任越的面前,怔怔的望着任越,眼中的神情此刻就像她的心绪一样复杂,一半是前世的不舍,一半是今生的感动。
“等年底乔老爷给我们分了红,或者等下个季度,咸阳那边给我们寄来卖朝露酒的银票,等我们积攒够了,我就还你!”温柔有些不好意思道。
“还钱吗?”任越明知故问。
“恩,你帮我们找地方居住,已经是欠了你的恩情,更不能让你垫付差价了!”温柔有些尴尬。
“又是‘你’啊‘你’的!你可知道我是谁?”任越的眼睛微微迷离起来,狭长的眼眸更是显得风姿卓卓。
“你是任越啊!”温柔有些懵懂。
“我是无双公子!呵呵,你可听说过无双公子为钱所愁思?那不是我的风格!”任越轻轻的扬了扬嘴角,一个优雅的弧度和着他眼中的迷离,在这个朦胧的黄昏,一切都更加迷人了起来。
“可是……”温柔似乎还要说什么。
“这个就算是你还我的了!”任越轻轻的从温柔的手中抽取过那根硕大、鲜红、糖霜欲滴的糖葫芦,虽然他是不喜甜食的。
“任公子……”温柔没有反应过来。失声唤道。
“走吧,我们去那逛逛。”任越旋即起身,告辞了那茶摊大婶。带着同样一脸惊愕不知所措的温家四口,向着京城那一片迷蒙繁华的灯火之中去了。
一路听着任越介绍着京城中的风土人情、各个店铺。闲逛了一圈,温家四口已是将四周的环境基本熟识了。
不过,在温柔的心中,这里都是熟悉的场景,一切与前世无异。
“如果你打消了去宫里做厨子的想法,我就比吃了这个还要甜的。”待到送温家回去的时候,任越扬了扬手中一直拿捏住的糖葫芦,缓声附耳于温柔身侧。
“你就那么不想我入宫吗?”温柔悄声反问。
“不是你。只是我讨厌宫中的虚伪和浮夸。”任越淡淡道。
“那,如果我真的入宫做了御厨,你还会遵守你的约定吗?”温柔依旧悄声问道。
“当然,君子重诺无戏言!”任越幽深的眸子,注视的面前这个纤瘦的姑娘,他实在是不懂,为何这个谜一样的姑娘,她为何那么渴望入宫行厨?!
“柔儿,回去了!”周氏在院中催促。
“娘,我来了!”温柔应了声。随意的欠了欠身子,算是和任越道别了。
“我走了,明日再来。”任越面容淡定自若。即便心中万般不解。
“脚伤都好了吗?”温柔终究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嗯。”任越简单的应了声,优雅的转身,只留下那个飘逸的白衣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温柔的视线中。
这一夜,温家的小院看似安静平和,实则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堆的心事。
“他爹,你说任公子为何要对咱们那么好?”周氏推了推睡在身边的温守正。
“任公子志存高远,定是看到咱们当日的窘迫,这才出手相助的吧!”温守正猜测道。
“那你说任公子的钱。咱们还还不还了?”周氏依旧不放心的问了句。
“还!当然得还!等下个季度,朝露酒的银子一到。咱们就还!任公子豁达,咱们可不能做那贪小便宜之人啊!”温守正语气坚定。
“唉……”温守正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爹。你叹什么气啊?”周氏再次追问道。
“没什么,睡吧……我在想比赛的事……”温守正含糊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便再没了动静。
今天白日里那发生在相府的一幕场景,温守正自然是难以忘怀的!
怀德王看待柔儿的眼神,温守正再是个愚笨的厨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若温柔是个男娃,兴许温守正只是可惜一番,大不了被收入王府做个府中之厨,像只笼中之鸟被紧关一生;可偏偏温柔是个女娃,还生得如此貌美,再配上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
温守正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那个似乎早已注定的结局就摆在那……冰冷的让人绝望!此刻,温守正只想着温柔能随他一道全力参加厨师选拔赛,一举被选入宫中,因为但凡沾了“御”字,怕是亲儿子也不敢和老子开口抢东西了吧!
单纯的温守正永远也不会猜到,他心心念念想进的那个宫门,却是一斧陡峭的崖边,他辛辛苦苦的努力,不是在去寻找幸福,而是在一步步的登上崖顶。登顶的风光无限好,可是再向前一步,脚下已是万丈深渊。
正文、333 石烹
温庭依旧像往日一般,读书至深夜,虽然已是高中廪生,但是松涛先生的叮嘱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充分准备,静待秋试于殿堂之上。
温柔不停的翻了几下身,左右也是睡不着,前世的仇人再次出现,自己离皇宫只有一步之遥,从未有过的冲动,从未有过如此期盼一场比赛的到来,因为她知道,在那之后,温守正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入宫行厨,而今生她要做的,就是随爹爹一起入宫!
女大厨?女御厨?
温柔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从未有过的创举,简直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但是,她要尝试,且她一定要成功!
温家的小厨房里,蔡米窸窸窣窣的在摩挲着,不时有奇异的气味阵阵传出。
“师父,今晚上教我做什么好吃的?”温柔灵巧的身子如期而至的闪了进来。
这几个月以来,每每入夜时分,和蔡米一起出现在厨房里,看菜、听菜、学菜,已经成了温柔的一种习惯,倘若哪天蔡米什么都没教,温柔便像丢了魂一样,胡思乱想。
“比赛选拔在即,今天为师教你一道奇招硬菜——石烹!”蔡米闪开了身子,手边是一口大锅,锅内烹煮的不是美味的食材,而是满满的一大锅——石头!
“还真是硬菜——煮石头啊!难不成这石头在师父的手中,也是可以吃的食材?!”温柔满心好奇了起来。
“你这丫头,你虽是个学厨的好材料,可对于厨艺的史料,知道的还是太少!”蔡米顿了顿,继续道:“‘石烹’这种烹制方法可追溯至几千年前。相传‘神农时,民食谷。释米加烧石上而食之。’”
蔡米说完,伸手示意温柔凑近前来,仔细观看。
一边是满锅的石块。一边是切得极薄的猪肉和鸡肉。
满锅的石头,扑的摆在桌上。很是吸引温柔的眼睛,温柔探头仔细看了又看,只见那一锅子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悉数油黑锃亮的鹅卵石,估计是在油锅里高温烹过,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旁边一只盘里整齐的码着片得极薄的生鲜的猪肉和鸡肉片,丝丝分明的云石纹理红白相间,温柔只一眼就看得出这些肉的肉质是极好的。
蔡米抬手把那些肉拨进盆中。在石头中翻转起来,一下子热气腾腾,“呲呲”声不绝于耳。
石头温度极高,片刻间肉色就由红变白,肉脂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无法回避,沉溺其中。
“来,尝尝看,小心别烫着!”蔡米眯着眼睛咽了口口水招呼道。
温柔小心翼翼的拈起一片猪肉放入口中,猪肉一下子就化开了。只留下那种特有的鲜美口感。
石头温度很均匀,在翻转的过程中让肉片在较低的温度均匀受热,分外的细嫩。
这和平时的任何烹制手法所赢得的肉质的口感都不相同。
温柔吃得兴奋。惊奇的问蔡米道:“师父,这个石头菜是谁发明的阿?不用火,只在石头上烤一烤,既好吃,又好玩,真有新意。”
蔡米哪里还顾得上给她解释,面对美食,别的都是废话,只有吃才是正道。此刻他正呼呼的吹着筷子上的肉片,答道:“没见过吧?这种石烹的做法。大概是人类最古老最原始的烹调方法了。说起来,打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会玩这个玩意儿了。不过要是论起来,这‘石烹’可是“儒家食法”,讲究的是回归自然。这种烹制方法可追溯至几千年前,不过现在会的人不多了……”说到这里,蔡米顿了一顿,又抄起筷子伸向鲜美可口的鸡肉,唏嘘着吹着、吃着,很是享受。
大概是吃了好一阵子,蔡米许是要喘息片刻,又开始了对温柔的教导,“丫头,你可知道在古代,皇帝就有服食玉石粉以求长生不老的嗜好。”
“那不是仙丹吗?为的是长生不老!”温柔嘴里满是香肉,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
“嘿嘿,长生不老谁也没见过,不过这石头可是好东西,里含的各种天然物质,经过高温烹制,悉数散尽食物中,食之能助人身体康健、有助于祛病保健,延年益寿……”
一锅石头,一盘肉,师徒二人你来我往,吃着说着,笑着学着,一锅肉顷刻间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临了温柔还夹了个石头在嘴里含着,光滑温热的石头,包裹着肉的味道,非常舒服。
“师父,这石烹别的也可以烤吗?”吃罢,温柔试探性的指了指一旁的鳗鱼。
蔡米摸了摸涨的鼓鼓的肠胃,微微点了点头,切片的鳗鱼,裹了生粉,被倒入石头中,温柔一口吃下去,只觉得又香又滑,同那猪肉、鸡肉有异曲同工之妙,入口即化。
鱼肉的腥味很淡,而独有的甘甜口感却都留住了。
鳗鱼特别适合烤食,这种石烹的做法又很特别,温柔一连吃了好多,刁着的味觉还是做了比较,水中鲜自然是要美过地上跑,自然还是觉得比那猪肉、鸡肉要更好吃一些,更加入味。
这一夜,又是美味在肠胃,吃饱喝足,所有放烦恼悉数抛开,美美的睡上一觉,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收拾妥当,正在想着今日的安排……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
周氏前去开门,却发现乔子章戴着红袖站在了温家的门前。
“子章少爷何时如此焦急?”周氏问道。
“温大厨和温姑娘在吗?”乔子章急火火道。
“在在,子章少爷里面请。”周氏一边邀着,一边唤着温守正和温柔。
此时一家四口正在院中围坐商量几日后的比赛事宜。
“温大厨,温姑娘,出事了!”乔子章也不坐,只疾呼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温守正倏的起身问道。
他原以为是昨日去相府行厨,那刘章又出尔反尔了。还是想将他收入怀德王府,为他的府中私厨。
“今儿一大早,宫里来人传了今年厨师选拔赛主使——宫中御膳房尚膳副大人曲大人的口信。说是曲大人看了今年的比赛初选名单,对温姑娘女流的身份颇有微词。说大周朝的厨师选拔,从未有过女流之辈,女子参加男子的比赛,未免太过儿戏,有失正统,遂将温姑娘的名字一笔勾掉了!”乔子章急火火道。
“啥?将柔儿的名字去掉了?!”温守正大吃一惊!
“子章少爷,我是不是不能参加比赛了?”温柔的心里陡然一冷,有些失常的问道。
“温大厨。温姑娘别急,我这也是今早刚一听说,就过来和你们商量对策的。如今爹爹一大早就去四处打探、疏通,看看能不能帮温姑娘再次取得比赛的资格!凭温姑娘的厨艺,莫说是女子的身份,就是男子也不见得是温姑娘的对手!”乔子章的情绪有些激动。
“真是太难为乔老爷了,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柔儿都再次谢过乔老爷和子章少爷,倘若柔儿真的无缘厨师选拔比赛,还请子章少爷多多和乔老爷美言几句。定是要保我爹顺利参赛、入选!”温柔款款施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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