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香碧绿的龙井,冒着徐徐的气息,悠远的缠绕着。
一切都在静谧中流淌,仿佛这夜无比的安宁。
一盏茶后,任越缓缓的起身,不疾不徐的踱步到了屏风后。
虽是小安子不在,可长生还是按照任越之前的交代,将清水注入浴桶。
这会儿,任越读书完毕后,水温正是合适。
如雪的白衫再次缓缓的抛落在屏风上,任越光洁紧实的大腿,缓缓的迈入浴桶。
氤氲的雾气,如墨的黑发,任越就这么静静的安坐在浴桶中,微微闭目凝神。
白日里,盛尧山遇到的那个弹石子的人,究竟是谁?
他真是冲着温姑娘来的吗?
任越的思路在清晰的判断着。
清水已是热气散尽,任越缓缓自浴桶中起身。
修长洁白的小腿微微露在干净的白袍外,任越轻轻将手插入衣领后的头发中,随意一拨,如墨般的乌发便自然的吹散在身后,微微的滴落着水珠。
正文、217 又出事了!
任越不疾不徐的站在床边,宽大洁白的白袍并未束上,只是那么空空的披着。
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手中轻轻的执着一册书卷,微微拨亮灯火,看样子今夜这本书将伴随任越入眠了。
“嘶。”又是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
倏的一下从一侧太阳穴射向另一侧太阳穴。
任越平缓悠远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暮然腾上了心头。
昨夜的一切,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却是清清楚楚的映在眼前。
“嗖。”任越屏住气息,抬手轻轻弹灭跳动的烛火。
轻轻的开门声,宽大摇曳的白衣,有如黑夜里的蝶,忽闪着翅膀,转瞬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嘶。”针刺般的疼痛阵阵袭来,这一次,似乎比昨日的更加疼痛,更加频繁。
任越的秀美的容颜随即扭曲了起来,他左右裹挟住自己的衣衫,踉踉跄跄的往院外走去。
温家的大门就在眼前。
任越寻着昨夜的印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要敲门吗?只有她知道,昨晚也是她……
这么晚了。
敲了定是会吵到温大厨一家人的休息。
可是……
任越无力的倚在温家门前的墙边,面色痛苦着,内心纠结着。
“嘶。”又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袭来,任越下意识的松开了裹挟着衣衫的双手,转而紧紧的抱住头部。
倏的一下,黑暗中仿佛一只硕大的白蝴蝶翩然腾起,在夜空里划了个弧线,便隐没了。
此刻,温柔的房间里,烛火微黄,温柔独自一人。托腮坐在窗前。
白昼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还有刘大厨的伤……
温柔陷入了沉思中。
突然,窗前传来沙沙的轻响,仿佛有人在微微的滑动窗纸。
“谁?”温柔警觉的问道。
“我。”一个低低的。却是如玉般的声音,微微的应道。
“任越!”温柔的心中立时腾起一丝焦虑。
快步跑出卧房,窗下,那个耀目的白色身影,低低的蹲踞着,微微的抽搐着,似乎很是难过。
“快进来!”温柔左右看了一下周围,轻轻扶起窗下的任越,慢慢的进门,再缓缓的将他扶到床上。
又是这样一个月夜。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任越又是这般衣冠不整。
“任越,任越,你怎么了?”温柔将任越轻轻扶到了床上,贴心的将其腰后垫了个软枕。又随手拉过自己薄薄的寝被,盖在任越半袒露的胸脯上,关切的询问着。
“嘶。”任越双目紧闭,薄唇紧咬,两道平缓悠长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他的头偏侧向枕侧,不言不语。
怎么又是昨晚的症状!温柔心中焦虑道。
旋即。赶忙转身,像昨夜一般取毛巾、手帕、清水。
毛巾拭擦额上的汗珠,手帕打湿冰敷在额顶,清水微微的喂入口内。
可是,今夜,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任越白皙的脸。越来越惨白,额上的汗珠止不住的往外冒!
手足无措!温柔此刻真切的体会到了“无助”这个词的涵义!
他难过着,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被疼痛折磨,一个备受煎熬!
“不行,这么下去可不得了。必须得去请大夫了!”温柔自言自语道,焦急的望了望床上难过万分的任越,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别……别去……”床上,任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样子很是艰难道。
“任越,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我啊!”温柔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扑倒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任越因疼痛抖动不止的手。
“没事……我在你这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任越的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
虽是在笑,可那笑即便是这世间最铁石的心肠,看到也会为之心痛的。
“等我回来。”温柔狠了狠心,虽是绝决的,却是轻轻的推开任越的手,又仔细的掖了掖被角,还是转身轻轻的出了房门。
无边的黑暗,处处充满着恐惧和鬼魅。
温柔的双脚在青石板路上飞快的奔跑。
“啪。”许是因为心焦,许是因为跑得太快,但也许更是因为夜色无可辨识,温柔的脚下被一块翘起的青石板,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
双手下意识的撑扶住地面,待到钻心的疼痛自手中袭来,温柔这才意识到,手上黏黏的东西,是血。
咬了咬牙,温柔的眼中充满着坚决。
迅速的爬起,再次飞快的跑在青石板路上。
前世,那万箭穿心的疼都曾经受,如今,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前世,滚烫的鲜血自胸口浸湿了水色的衣衫,如今这点血简直可以忽略!
只是,前世那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微笑着倒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今晚,也是这样倒在自己面前,不!不行!任越绝对不能有事!
温柔一想到此,脚步又加快了。
前面微微亮着灯光,到了,就是这里,白天来过的,温柔记得!
这是南宫雪的家!
“砰砰砰!”温柔急切的拍打着房门。
“谁啊?”门内,传过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雪儿姐姐,我是柔儿!”温柔轻声且急切的答道。
门迅速的打开,南宫雪穿戴齐整的站在温柔面前,手里提着个药匣子。
深夜前来,必是急事!急事何急?非死即伤!
“可是盛将军有事?”南宫雪一想到白昼里盛尧山和温柔带着一个深受重伤的男人前来,又胡思乱想的联想到了盛尧山身上。
虽然她内心里非常不希望是盛尧山有事。
“不是,来不及解释了,姐姐快随我来!”温柔气息还未喘匀,见南宫雪已是准备妥当,一把拉过南宫雪的手,急切的就要向回跑。
“小姐!”翡翠跟在南宫雪身边,跑动了两步。急忙跟上。
“雪儿姐姐……”温柔见翡翠跟来,有些迟疑。
“翡翠是我的贴身丫鬟,放心好了!快走吧,晚了怕是真的来不及了!”南宫雪虽然不知道这么晚了。温柔前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何人!可是身为大夫的她,还是深知时间对于病人的重要性。
“好吧!”温柔点了点头,手上依旧是紧紧的抓握住南宫雪的手腕,翡翠紧跟在后,三个姑娘如风般的奔跑在漆黑的夜色中。
“到了,嘘!”片刻之后,温柔站在自家的门前。
南宫雪和翡翠心领神会,跟着温柔轻轻悄悄的进了卧房。
三人脚步轻的仿佛三只灵巧的小猫。
轻轻推开紧闭的房门,任越半倚着床边的身影。还是毕现在了南宫雪的眼前。
“柔儿妹妹,这是……”南宫雪迟疑了,深夜,温柔只身一人急切的前来,难道只是为了这个男人?
深夜。在一个姑娘的房中,为何会有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
“雪儿姐姐,求你快救救他!”温柔来不及解释,只是苦苦的哀求着南宫雪。
干净清澈的眼神,不掺杂一丝的亵渎,纯粹的仿佛晶莹剔透的冰,盈盈的发出涟涟的光。便是世间最冷漠的人看来,也会为之动容的。
这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舍、期望、甚至用生命去换取的迫切。
便是这眼神,南宫雪应允了。
默默的走到任越身边,熟稔的将手轻搭在任越的手臂上。
便是这近距离的观察,南宫雪怔住了。
即便任越闭目皱眉。即便任越满头大汗,即便任越面色如纸,他的美,还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世间竟有如此男子!只叫佳人心生妒忌!
凌乱跳动的脉搏,很快便将南宫雪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大夫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
此刻,阵阵袭来的疼痛,已经使得任越神情有些恍惚。
听力敏锐的他,竟一时分辨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
即便身边站着三个女人,他的梦境中依旧是那些支离破碎的场面。
奔跑,于马上奔跑。
后面似乎有什么人在追。
自己的怀中依旧是那个看不清脸,却似乎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水色的衣裙。
那是个姑娘。
任越的眉头再次皱起。
梦中,他使劲全力,想看清那姑娘的面容。
近了,却又远了。
姑娘的面容始终看不真切。
只是看到姑娘的背影,认真的,专注于一只红泥小火炉。
那炉上微微冒着的热气,像是在炖煮着什么。
虽是疼痛,那梦中的香甜却是丝毫抵挡不住。
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任越的头在左右的摇摆着。
近了,近了,那姑娘捧着一只小碗,将那碗香甜端于自己面前。
梦中的任越,刚要拿起勺子品尝。
抬眼之间,却看见无数森寒的箭头,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和那姑娘。
任自己使出看家本领,三千繁花剑法,终不敌万箭齐发!
疼!只是疼!
梦中的这种疼,不是现实中的头疼,而是身上,到处都在疼!
任越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衣上,一朵一朵绽放着血色的桃花。
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在缓缓倒下。
便在倒下的一瞬间,他回转过视线,那姑娘满眼是泪!
温姑娘!
正文、218 不为人知
南宫雪的右手依旧静静的停留在任越的手腕上。
凌乱的脉象,飞快跳动的心脏,南宫雪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脉象。
仿佛处于濒死的边缘,那种对生的渴求。
等等,似乎这男子的身体中,有哪里不太对……
南宫雪偏侧着额头,仔细的捕捉着一丝一毫微弱的征兆。
这到底是什么?!
南宫雪无从得知,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停留在这男子的体内,若非异物,是不会令人体有这样反常的变化的。
唉!可惜这里是大周朝……
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大周朝现有的条件。
唉……这可惜,这里只有中草药……
南宫雪深深的陷入了束手无策中。
“雪儿姐姐,任公子情况如何?”温柔在一旁见南宫雪一直诊脉,迟迟未有动静,还以为任越真的到了无可医治的地步,焦急的催促着。
“他……”南宫雪刚要说话。
突然,任越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温姑娘!接连两日以来,头疼难耐,都在做着同一个支离破碎的梦!而那梦中,自己一直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终于看清——竟然是温姑娘!
任越大汗淋淋,猛然坐了起来,气息鲜有些不匀了。
“任越,你醒了!”温柔见状,旋即扑了过去,即便是南宫雪在场,也丝毫不影响她伸手拭擦任越满头大汗的动作。
这位公子就是任越?京城里只是听说过他无双公子的雅号,一直未曾得见。怎么柔儿妹妹似乎和这位任越公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呐!
南宫雪稍稍侧身让过温柔,心中却是顿生疑惑。
温柔轻缓的动作稍稍平复着任越那颗惊慌不定的心,前一刻的梦中,还是鲜血淋淋,这一刻的眼前。温姑娘竟完好如初的站在身边。
任越微微定了下神,没有提及梦中的影像。他的视线缓缓滑过这间屋子的每一处角落,再次确定了下这不是梦中,这是现实。
屋内。除了温柔,还有另外的两个陌生的女子。
“温姑娘,这两位是?”任越直接问道。
“哦,这位是雪儿姐姐,宫中南宫太医的孙女,这位是翡翠姐姐。”温柔忙介绍道。
“原来是南宫家的小姐,任越失礼。”任越看着这两人的穿戴,一个小姐,一个丫鬟,原本是想下床施礼。正欲掀被,却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实在不雅,也便将错就错的依旧倚在床上,只是微微的探身。也算是问候了。
“任公子不必多礼,公子病了,柔儿妹妹担心,幸好我们住的不远,也便来了。”南宫雪简单道。
“南宫小姐说笑了,任越素来无病,今日怕是多喝了些酒。让大家见笑了。”任越面色沉稳,应答流畅,丝毫未见方才闭目昏迷时的失态。
“任公子说的正是,我也是诊出了公子醉酒的症状,正想着开方子,公子就自己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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