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拿这几个小丫鬟来说吧,小洪氏觉得她已经够努力的再教导了,她甚至结合了上辈子某些技术培训学校的教学方法,可、可依然成效极小呀。
这不,一遇到事儿,她们就像小燕子一样,动不动咋咋呼呼的,一点儿大户人家的奴婢样子都没有。
越想越气,小洪氏一把丢开手里的小说,沉声道:“教你的规矩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的你大呼小叫的?”
小丫鬟猛地顿住脚步,发现自己又忘了规矩,忙退后几步,而后踮着脚步,缓缓的走到罗汉床前,姿势不太规范的行了一礼,而后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好叫太太知道,婢子有要事回禀。”
见她还知道‘知错就改’的道理,小洪氏的火气消散了些许,语气也缓和不少,问道:“何事?”
小丫鬟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应,继续摆出一副‘规矩’的模样,柔声道:“大少爷和大小姐把二少爷救回来了。”可怜她明明是个屠户家的女儿,自小就是扯着嗓门说话,如今竟逼得捏着嗓子说话,真真不适应呀。
“……这么快?”
小洪氏猛地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小丫鬟,“你确定?二少爷果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小丫鬟用力点头,她虽然规矩学得不咋地,可天生是个小八卦,最爱四处里打探消息。加上她年纪小,整日咋咋呼呼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旁人也不设防,所以总能让她打探一些消息回来。
小洪氏也正是看到了她的这个优点,才一再忍耐她的‘没规矩’。
“没想到呀没想到,呵呵,这对兄妹倒还真有些手段!”
小洪氏得到确定的答案,缓缓躺回床上,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聪明些更好,只有把人救回来了,接下来的戏才好唱嘛。”
否则,她费那么大的劲,不惜丢出一个碧桃做诱饵,为得又是那般?
还不是尽快得到老祖宗的信任和谢嘉树的尊重嘛。
小丫鬟听得云里雾里,她出身市井,对内宅的弯弯绕一点儿都不懂。
但她却有种小兽般天生的直觉。总觉得太太虽是在笑,可那笑容又冷又吓人。
就好像她爹在杀猪前的神情有模有样。
嘶……小丫鬟只觉得后勃颈一阵发凉,心说话,太太这么美丽、尊贵的人儿。应该不会像爹爹一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杀、杀人吧。
小丫鬟这边正满心惊疑的胡思乱想,小洪氏已经回过神儿来,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她竟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心里话。
心里顿时有些警觉,小洪氏时刻谨记楚姨娘的话,那就是不管在谁面前。都不要放松了警惕,都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心事坦露给旁人,哪怕是至亲至爱之人都不行。
而这些小丫鬟,小洪氏确实是当心腹在培养,可她们毕竟年纪小,且进府的时间短,忠心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
一旦自己的只言片语被她们传了出去,那她这三年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司棋,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洪氏死死的盯着小丫鬟的表情,倘或对方露出一点儿异样的神情。她就立刻‘结果’了她。
唤作司棋的小丫鬟吞了吞口水,忍着心底的恐惧,咧开嘴儿,傻大姐似的呵呵憨笑两声,道:“婢子还有一事要回禀呢。”
小洪氏见她笑得没心没肺,再联想到她平日的表现。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缓声道:“哦?还有什么事儿?”
司棋觉得压力骤减,笑得愈发傻兮兮的,“大少爷还带回来一位贵客,听说是京城国公府的少爷呢。”
“国公府?”
小洪氏先是一怔,旋即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姐姐的贵妇朋友,便有些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咱们家与京城成国公府有些关系,大小姐身边的宫、林两位嬷嬷便是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帮忙寻来的呢。”
司棋摇摇头,道:“不是成国公府的少爷。婢子听大少爷身边的楚二哥说那位国公府少爷姓陆,好像是什么定国公府的嫡出二少爷呢。”
定国公陆家?
作为一个努力融入大周朝的穿越女来说,小洪氏这三年可没有白过,正史、野史甚至话本小说读了不知多少,京中的八卦她也想方设法的打听了许多。
而似定国公这样的开国元勋。乃是各种史书中不可或缺的配角。
据说,第一任定国公不但是太祖的拜把兄弟,两人还是儿女亲家,太宗的文昭皇后便是定国公的嫡幼女,且定国公非常‘识趣’,在富贵锦簇中急流勇退,主动交出兵权,远离朝堂,整日在家含饴弄孙,是为数不多能平安躲过太祖朝末期血腥大清洗的开国元勋。
他的这一优良品德被子孙完美的继承下来,继任的三任定国公都是极灵透的人,不管朝局如何动荡,定国公府都能屹立不倒。
虽然近些年来,定国公的威势不如过去,但也是京中勋贵中不可小觑的一个家族。
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怎么会与盐商有关系?
不知不觉间,小洪氏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太太有所不知,原来与陆家有关系的不是咱们谢家,而是您的娘家漕帮洪家!”
司棋却没有多想,直接给出了答案,“楚二哥说,好像是洪家大奶奶的族姐嫁入了建安侯府,而建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是定国公夫人的嫡亲姐姐……”
司棋显是被一连串的转折亲给绕晕了,硬是掰着手指头才算清楚。
“哦~~我知道了,洪家与陆家是一表三千里的表亲呀!”
在大周生活好几年了,小洪氏对于古人这种喜欢攀亲戚的做法倒也能理解了。没办法,这年头最重视宗族,亲戚既是家族的人际关系,又是家族发展的助力,谁家不没个一表三千里的穷亲戚呀。
司棋用力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表亲,楚二哥还说了,那位陆二少爷很是和气,拉着大少爷的手,一口一个表弟的唤着。啧啧,真不愧是国公府的贵公子呀,就是有涵养,不似扬州城里的某些个酸腐小官,动不动就说咱们谢家市侩,有铜臭味儿。”
后面这句话也是楚二哥说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司棋拿来借用。
小洪氏深以为然。经历了那日在宋家的羞辱,她对这该死的阶级制度无比痛恨。
不过,这陆家既然是洪家的亲戚,那么她这个出身洪家的姑奶奶。是不是也该去表示一二?
想到这里,小洪氏缓缓坐起来,问了句:“你可知那位陆少爷此刻在何处?是不是在延寿堂?应该在延寿堂呀,他既是以洪家表亲的身份来做客,且又是晚辈,理当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呢。”
“……”司棋眨巴了下眼睛。心说话,太太,您把话都说完了,让奴婢回答什么?
吐槽归吐槽,记着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乖乖的回道:“太太所料不差,陆二少爷这会儿正在延寿堂呢。对了,婢子和楚二哥闲聊的时候,还、还看到了大太太身边的春雪。”
自打那日谢向晚在延寿堂挑明了东苑、西苑的真正关系,谢家的下人便不再含糊的唤什么‘东苑太太’‘西苑太太’。而是按照序齿,称呼袁氏为大太太,小洪氏为二太太。
当然,这是公开场合下的官方称呼,至于两边私底下具体怎么喊,那就是各自关起门来的事儿了。
小洪氏想塑造她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形象。所以不管是人前、还是私底下,她都尊敬的称呼袁氏为‘大嫂’,或是‘大太太’。
老祖宗和谢嘉树偶尔听说了几回,没有特意说什么,但瞧他们的神情,应该是很满意的。
“……呵呵,看来咱们大太太也极关心二少爷呀。”
二少爷平安归来的消息,定会让袁氏非常不满意,毕竟她费尽心思的想出这么个计策,结果一天都不到。人就被救了回来,而她还有可能暴漏。
啧啧,小洪氏很是期待:谢嘉树倘或知道了是袁氏意图对谢向安不利,他会怎么惩处袁氏呢?!
好吧,虽然碧桃名义上是小洪氏院中的人。可只要稍微挖掘一下,谢嘉树便会发觉,碧桃是袁氏埋在东苑的钉子。
小洪氏相信,依着谢嘉树的手段,他定能查到碧桃的真正主子是谁,进而也会查到袁氏身上。
而她小洪氏呢,说破大天去,也顶多是用人不当罢了。
这个用人不当可是要加上双引号的,因为碧桃早在小洪氏没进门前就来到东苑了,真正识人不清的是大洪氏。
还有一点,东苑的管理权并不在小洪氏手里,奴婢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是谢向晚都不好意思怪罪小洪氏。
因为真主管家的是洪兴家的等一干洪氏心腹。
以上种种,小洪氏不准备自己说出来,更不打算喊冤,有些事,她不说远比说了更有用。
她要借此事为契机,争取拿回一部分的管家权。
——这是她此番计划的第一个目标。
第二个目标便是把袁氏拉下水,虽然过去两人有过合作,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盟友。袁氏也确实帮过她几次。
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共同的男人回来了,她们又都没有儿子,争宠什么的更是必须的。
小洪氏决定提前动手,免得袁氏先出了招,自己会应对不暇。
现在看来,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就在不久前,她刚刚得到消息,被袁氏后买的那个妈妈已经招了,而谢嘉树也已经命人悄悄将袁氏控制的几个奴仆弄了回来。
接下来就看谢嘉树的具体行动了。
小洪氏早就想过了,谢嘉树碍于都转运使的面子上,可能不会明着惩戒袁氏,但私底下的冷落却免不了。
虽然谢嘉树明确规定了在东苑、西苑过夜的日子,但若男人不想去睡,就算有规定又怎样?
按照袁氏这个罪过,谢嘉树怎么也要冷落她几个月吧。
而小洪氏呢,便要抓住这几个月的时间,争取早些怀上孩子。
当然就算怀不上也不打紧,她还年轻,且还有另一个底牌。
这就牵扯到她的另一个计划了。
小洪氏越想越兴奋,她从罗汉床上站起来,看了看身上带皱褶的衣裙,扬声喊道:“抱琴,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去延寿堂。”
虽然谢家三代几个主人不把她当自家人看。商量个事儿也避着她,但她终究是东苑名正言顺的太太,亦是谢向安的继母,如今‘儿子’平安回来了。她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呀。
延寿堂的正房,老祖宗正死死抱着谢向安,一边抹眼泪,一边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谢向安看进眼睛里。这样也就没人能把她的小乖曾孙儿偷走了。
“……老祖宗,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您、您就别担心了!”
好歹也松一松手呀,再不松手,您的宝贝阿安就要被勒死了。
谢向安一边奶声奶气的跟老祖宗求饶,一边用无比哀怨的看着姐姐,呜呜,姐姐好坏,竟然见死不救。
谢向晚抬了抬眼皮。没有错过谢向安眼中的求助与哀怨,心下觉得好笑,但却不肯轻易出手——臭小子,敢在心里偷偷骂姐姐,还想我救你?门儿都没有。
倒是一旁坐着的万华年,眼珠儿转了转。想到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忙故作关切的说道:“哎呀,外祖母,阿安都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这遭吧。不管怎么说,今儿阿安都遭了不小的罪,听说这会儿还没用饭呢,不如让他先去梳洗一下、用些膳食,然后再来陪您说话?”
外头还有个国公府的二少爷呢,外祖母老抱着这个蠢萌胖团子作甚呀。
老祖宗一听这话。这才醒过神儿来,忙松开胳膊,低头看了看谢向安小花猫一样的脸蛋儿,不由得笑了:“还是年儿想得周到,呵呵。老祖宗老糊涂了,竟忘了咱们阿安还饿着肚子呢。”
“老祖宗才没有老糊涂,”
谢向安忙大声否定,还笑嘻嘻的说:“孙儿不饿,孙儿愿意陪老祖宗说话。老祖宗,您不知道,孙儿被那该死的歹人关在柴房的时候,特别想您,也特别想您说话的声音,还有、还有您让小厨房给孙儿做的糯米桂花藕、酒酿圆子、蟹壳黄、海棠酥饼……”
小家伙一口气数了七八种甜点,只把老祖宗逗得哈哈大笑。
万华年起初还有些觉得谢向安不知好歹,随后听了他的‘点菜’,忙笑道:“哎哟哟,外祖母,您快些让小厨房的妈妈们给阿安做糕点吧,再等下去呀,我怕这小家伙要流口水了呢。”
老祖宗连连点头,一脸的慈爱:“可不是,咱们阿安遭了大罪了,可不能再饿着他了。”
说着就冲一侧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会意,忙下去准备了。
见此情况,谢向安抱着老祖宗的脖子用力亲了一记,而后甜甜的道:“多谢老祖宗。哦,对了,还有陆大哥,他也跟孙儿一样,一直都没用午饭呢。”
一进了谢家,谢向安便与陆离分开了,谢向晚领着谢向安去了延寿堂,而谢向荣则引着陆离去外书房见谢嘉树。
这会儿,陆离应该正与谢嘉树谈话,估计相互见了礼,再寒暄两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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