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冷冷笑,一步步走近,气势也压得更紧:“是吗?我有过丈夫,但他死了。而她的丈夫还在!我的样貌也并不亚于她,你为什么只对她倾心!她若是个心善温婉之人也就罢了,但她心狠手辣恶毒之极,你怎么可以喜欢她!我忍你,我依你,我疼你,我助你!可她呢?利用你,使唤你,更不爱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她!怎么可以!”
平阳公主早知卫青对卫子夫有意,不过这几年她极少问事,不免忽略了还有一个凭儿。
卫青听出平阳公主意指是谁,想起第一次遇见卫子夫,他还只是平阳府的车夫。那日大雨磅礴,她满身是血,她当时的眼神,当时的虚弱,卫青心中还是不由微疼。但……他的爱后来给了凭儿,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爱地这样深,也许是在明白凭儿再也不会回到身边起吧。卫青摇摇头,依然拒绝:“今日公主所说,卫青当做从未发生。”
话毕,他转身而去。
平阳公主悲愤至极,对着他的背影失控般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一个个地背叛我!从她开始,都是从有了她开始!我的命运就成了一场噩梦,我爱的人离开我,我信的人恨我!卫青,卫青!你给本宫站住!”
即使现在对卫子夫已无从前那般强烈的爱慕,但听到平阳公主这般说话,卫青愤然回头,肃目道:“如果……你要伤她一分,我便恨你十分,就算你是大汗的公主、皇帝的姐姐,我也一样不会对你客气!你不要逼我!”
平阳闻言周身一颤,奔上前猛然抱住他,指甲钳进他手臂上的骨头,紧紧贴在他身上以最亲密的姿势告诉他:“我不是逼你,我是在提醒你,我一直希望你成为朝中最有能力的人,现在你是了,你是了!”
第176章一封密信
她专注看着他,手掌轻轻摸着他的脸颊:“你想让你的家人们少一点胆战心惊吗?你想让她的地位更加稳定吗?我知道你想凭自己的能力做到这一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到那天的时候,身边还有多少人会陪着你,就像你的妻子一样?”看到他眼里的惊顿,她嘴角微微含笑,继续说,“所有人都在走捷径,没有这条道你永远落在别人后面,在你前面的人随时可以把你捏碎!你今天可以不要,但却是让给了他人,也把你爱的人的命一起赌上了。”
这番话让卫青心底很是混杂。妻子……像自己的妻子一样?凭儿的等待和凭儿的离去始终是卫青心底最重的一道伤。他想给爱着的人无忧无虑,却始终没能让她等到那一天,或者该说来不及等到。他总以为她会陪在身边的,总以为日子还很长,可偏偏是这般意想不到、这般的措手不及!
即使这样……卫青还是推开身上的平阳:“公主说再多,卫青都不会改变此刻的想法。”他望着她,冷冷笑,“公主前两任丈夫不是也在朝上为官么?如今卫青还活着,说明卫某有足够的信心。公主的好意……卫青心领!”
他卫青虽说得罪不起皇家贵族,可也不是能够让人随便侮辱践踏,更何况牵扯到已经逝去的爱妻。
平阳公主愣愣盯着他,顺着他推开的手踉退一步,问他:“你……当真这般直言拒绝?”
卫青十分坚决:“是。”
盯着他的目光缓缓放散,双臂垂在腿侧紧紧捏着裙袍,平阳公主最后笑一笑,脸上随即阴沉下来:“好,你走吧。我会等,等到你跪在本宫脚下。求本宫要你的那一天!”
卫青也对她笑一笑,拜退道:“微臣告退。”
平阳公主忍住再次冲上前的冲动,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生疼的双目眼睁睁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身影。她颤抖地呼一口,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此刻消散了。
几日后,刘彻面色异常阴沉,在众臣上奏完毕后没有马上退朝。众人见他脸色,皆不敢询问什么,低头候着等待他开口。静殿中,刘彻长长吐了口气:“朕在早上收到了一封信。可那封信不是给朕的。不过朕认得这上面的署名,也对这里面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他伸手在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在半空晃了晃。“朕本不应该看他人书信的,可有人说……这是一封卖国通敌的密信,朕不得不看。”
话毕,眼神移到卫青身上。
卫青眼皮一跳,紧张和失落之感齐上心头。他问:“敢问皇上,这上面是谁的署名?”
刘彻冷呵一声,把东西扔在地上:“卫将军,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是谁?”
卫青拾起那封信本打开,面色一点点凝重,合上它双膝跪地:“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万不敢做这样的事,也绝不会去想!”
刘彻负手站起,走下阶来:“朕也很想信你。可是证据确在。朕不得不多想。”他接过卫青递上的信本,随意翻了翻放在身后桌上,“你为朕大胜匈奴,朕对你感激也记重,可是这不是一个‘信’字就能了结的。你得给朕一个交代。朕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卫青低下眼:“微臣现在……拿不出什么。”
大殿中一片轻微哗然,刘彻冷扫一眼又立即安静。他看着卫青。极无奈摇摇头,可惜道:“那就有劳你去牢里坐一坐,待朕查清!”
“喏。”卫青无力叹了叹,脸上泛了丝苍白,开口请求,“皇上,在此期间,可否不为难微臣的家人?”
刘彻理所自然道:“你的家人也是皇后的家人,朕若随便动他们,皇后也是不许的。之、梦。囵*坛”
卫青松一口气:“那么微臣就放心了。”
他站起来,由侍卫带领走向汉牢。短短一个过程,没有人站出来为他求情。毕竟通敌密信是何等大罪,谁站出来就极可能被朝上对敌的人认定为帮手。卫青此时心凉,但也想不了那么多。密信,他是绝没有写过。他想起前几日与平阳公主之间的不快,他不肯定此事是不是与平阳公主有关,但她当时所说的话再一次回想在脑海。
“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到那天的时候,身边还有多少人会陪着你。”“所有人都在走捷径,没有这条道你永远落在别人后面,在你前面的人随时可以把你捏碎!”
他这个位子,有多少人嫉妒眼红,有多少人想要拿下他站在这里。他预防不及,究竟是谁把卫家设计地这般彻底。
卫青当日被押进大牢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卫子夫一早也听说此事,听到原因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一整日不敢近宣事殿打扰刘彻,发生这样的事,刘彻一定着手调查,此时必定宣招太常寺商议此事,也是最不能打搅的时候。
晚上刘彻过来,她伺候他沐浴,期中一直试着问起,但刚到嘴边又咽下,她琢磨许久,终于在为他穿衣时装作不经意问起:“今天臣妾听了一件趣事,有人说卫弟的一封信到了皇上手上,据说还是通往外邦的。”
刘彻自己拉紧衣带:“这是真的。”
最先开了口,后面的话也不难说了。卫子夫问:“皇上是否相信那密信中所说?”
“我也不知道。”刘彻穿过帘子到寝殿,喝了口茶说,“不过我知道,送信的人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卫子夫恍然大悟,开心问:“所以皇上先应着他们把卫弟关起来,就是想先引出那个人是吗?”
刘彻瞟一眼她:“是啊!”他坐下来背过身,撑着头无奈,“你这样猜出来,我会很没面子。”
卫子夫坐到他面前,抱着他手臂摇一摇:“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那样糊涂,仅凭一封书信就定卫弟的罪,到时候还要株连九族,将我一同杀了。”
刘彻用手指弹一弹她的额头:“你怎的这般料定我不敢呢?”他顺手搂住她,咬着耳朵温柔,“你若是帮着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一定杀了你。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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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各有心思
即使他的声音温和轻柔,但卫子夫还是挺地一阵寒颤。因为密信,她自然能听出刘彻指的是背叛国家之事,刘彻不是普通人,她也不再是平凡女子,天下在手,所指的背叛自然不仅仅是感情。卫子夫不想继续谈论这沉重的话题,手肘撑在案桌上,一眨一眨看着刘彻笑:“你说过,不会对我刀剑相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你是皇帝,更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一道圣旨,你给我的免死令,可不能随便跟我要回!”
刘彻无奈地搂过她:“不要回,不要回。”他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香味,闭上眼睛,“我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
卫子夫依偎在他的怀里,整颗心静了下来。就算当前,就算以后发生多少变故,只要在他身边,心就能安定下来。他比自己想的快想的透彻,几乎是安排好了的,免了她的挂心。从前一个人撑太久太累,这个肩膀几乎已经为她撑起一切,曾说过的“同舟共济”,总算在风风雨雨之后在这一刻显得额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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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些闷,从长门宫走一段路就冒了一头汗,馆陶公主伸手到袖中想拿绢子来擦汗,却是掏了个空。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馆陶公主回头看,是平阳正走来,手里拿着一张双面绣花绢,看她花纹正是她的。“姑姑真是好兴致,最近定是喜爱练字,这写的倒不怎么像姑姑原来的笔迹了呢。倒像是……像是……”平阳将绢子交给她。
馆陶公主拿回绢子塞进袖里:“像什么?”
平阳公主说:“像现在关在牢中的卫将军。”
馆陶惊愣,低低问:“你早就知道了?”见平阳公主面无变色,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大喊不好,翻脸警告道。“此事你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否则就别怪姑姑不疼你!”
平阳公主却是冷冷笑了笑,也低声告诉道:“姑姑要除卫子夫救阿娇,平阳自是没有半点意见,若有需要,平阳也可帮姑姑一把。只是,卫青的命是我的,姑姑可不要伤了他!”
馆陶公主惊怒:“除卫家除的就是卫子夫和卫青!少一个都不行!”
“卫青不能碰!”平阳公主坚决道,脸上更是轻笑几分,“姑姑可是忘了上次的教训?姑姑一意孤行。结果却害了阿娇妹妹。现在姑姑还要我行我素,想的是不是太粗糙了点。”
馆陶公主心中起了一丝杀意:“你想告诉皇上?”
平阳公主摇首:“平阳自然是不想伤害姑姑的。卫青现在是皇上最得意的将士大夫,皇上爱惜人才。如果知道卫青是枉死,他一定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就算是他的姑姑也一样。他是皇帝,持天下者容不得人半点脱误。”她从馆陶公主袖中漏下的一角重新扯出绢子,摸着上面的题字。虽不是墨写,倒是能闻到几分墨香,“那封密信,平阳有幸瞧过,里面的东西没瞧仔细,倒是闻着那墨香十分好闻。”
馆陶公主闻言一惊。迅速抽回绢子揉成一团捏在手心,仔细想了想,松口道:“要卫青活也可以。但他绝不可以再出现在朝上!离开都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平阳公主笑而颔首,答应道:“姑姑放心,平阳一定会带着卫青走得远远的。”
“你带他?”馆陶很是奇怪,不过很快就回味过来。
难怪平阳公主一定要救卫青。馆陶公主冷笑了笑。对她说:“平阳,你贵为公主。我不得不提醒一句……”
“姑姑要说的我都明白。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平阳打断她的话,瞥过头去。不论谁再说什么,她都不要再妥协了!自己想要的,就要极力争取!
馆陶公主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再多关心。“那好。”她说,“姑姑和你达成协议,留这个男人的命给你,你可不要再为难你姑姑我了。”
平阳公主微笑点头:“那是自然。姑姑对平阳的好,平阳点点记在心里。”
话毕,平阳公主转身离去。
平阳公主走后,馆陶身旁伴随多年的宫女上前问:“公主真的要照平阳公主说的吗?”
她多年服侍馆陶公主,清楚她的性格脾气,这次却让平阳公主一句话给妥协了,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宫女怕主子想漏了什么,便想提醒,而馆陶公主皱起眉来,冷冷道:“自然不会。本宫先安抚住她,再杀她个措手不及,到时人死信毁,她还拿什么威胁本宫!”
宫女恍然大悟:“公主英明。”
平阳公主来到汉牢,狱卒见她赶忙点亮了牢道的灯,谄笑迎上。她要见的人自然是卫青,但虽刘彻并未下令不许任何人见,但却是不得打开牢门。平阳觉得无妨,并未怪罪于他们,反正进不进去也一样,卫青是如论如何都不会拥抱她的。
她站在牢门前,垂着眼望着牢里的人:“想要本宫救你吗?”
卫青坐在角落,一身衣好无损,看来并未施刑逼问。对于平阳公主的有意相问,他则淡淡回:“清者自清。”
闻此,平阳公主笑起来,暗暗有些悲怆。“清者自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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