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从小生活在闭塞贫困的大山里,家境异常贫寒,考入县城的高中后又因为成绩太出色,常常受到那些条件优越的同龄人的排挤,长此以往下积聚了不少自卑的情结,木讷于言,根本不善于跟陌生的外人交谈沟通。
“哦,你要到哪里?一个人太不安全了,我们都是今年升大学的新生,不如搭个伴吧,一起走好照应些。”
阳清风看看风过野后面还站着七八个少年,跟他明显是一起的同行人,知道他是想照顾自己,感激地点点头,张张口却说出一句:“我,我要到终点站才下的。”
“呵呵,没关系的,我们也有两个人到京城,走,到我们那边的座位去。”能从外地考进京城门槛高高的大学里去,哪会是什么泛泛之辈?风过野热情地邀请他,心里也很高兴。
坐下来交谈一番后风过野更觉得这次舍弃搭乘飞机的舒适,而是选择沿途送受自己资助的同学上学的行为实在是英明,没想到这个叫阳清风的少年竟跟他一样,也是被华国人民大学所录取的新生。
“清风,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上华国排名第一的京都大学,为什么会报考华国人民大学?”彼此有些熟悉后,风过野对阳清风的投考志愿颇感兴趣。
阳清风沉默了好片刻,才说道:“我家乡是个好地方,不过很穷。”
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大家都莫明其妙,风过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说。
各位兄弟们哪,名字呢?
第二卷 第一章 风起 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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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聚在一起打打闹闹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列车渐行渐北,一路上途经各座大大小小的城市后,人员慢慢减少,到达河北省石家庄时,刘华也下了车,他听从风过野的建议报考了这里一所华国著名的陆军学院,同时也还肩负了风过野交付给他的一项秘密任务。
这时就只剩下三个人了,风过野、阳清风,还有一个是张家豪,他也是听取风过野的意见,结合自身的兴趣定下将来的发展方向,投考了位于京城的中央财经大学。从三年前陆续到迄今为止,风过野苦心甄选出来的小团体成员共计有三十余人,在他的帮助下全部顺利地考上了分散于华国天南地北的各所高校。
将近中午时分,距京城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路程,上车时带来的食物基本告罄,张家豪看见有乘务员推着卖各种小吃的小推车过来,正要掏钱去买,风过野拦住他,对阳清风笑道:“清风,你不是还有些吃的吗,先用来垫垫肚子吧,下车后我们再吃点好的。”
这一路阳清风一直没好意思把自己的糠面馒头拿出来,吃的都是风过野硬塞给他的食物,听到这话不由一愣,自己包里只有几个馒头,风过野先前可是看得很清楚,他能吃得下这么粗涩的东西吗?
阳清风吃吃地说:“嗯,我还有吃的,不过……”
张家豪抢着说道:“不过什么呀?把好东西瞒着想等下自己偷吃是吧,没门,快点贡献出来交公。”嘿嘿笑着一脸的馋样,只差没伸手来抢了。
“我,我只有这个……。”阳清风迫不得已拿出自己的干粮。
“呵呵,正好,一人一个。”在张家豪的失望神色流露出来之前,风过野当先拿起一个馒头,直接就咬了一口。
“形状蛮别致的,味道嘛,就不敢恭维了。”啃着失去水份后干裂得开了几个口子的馒头,张家豪坦率地说出自己的见解,不过并没有因此停止进食的动作,还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虽然难看,也难吃了一点,不过能填饱肚子就成了。”
“吃就吃吧,哪来这么多废话?觉得吃这个掉面子是吧?不要就给我。”风过野作出样子去抢。
“嘿嘿,我可不想死要面子活挨饿。”张家豪连忙护着自己的馒头躲开,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深知风过野的秉性,这个馒头他要是不吃,那么接下来的路途中有可能连一口水都没得让他喝。
虽然张家豪对自己的食物有些嫌弃,阳清风却破天荒没有难堪的感觉,看着风过野和张家豪费力地咀嚼吞咽着又干又硬的冷馒头,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因为家里太穷太苦,县城里高中的同学们在跟他日常交往时表面上纵使没什么异样,但他看得出他们在暗地里都带有一种类同于施舍与怜悯的高姿态,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地摆正心态跟他交往过,而风过野和张家豪这两个初次见面的人,他们的行动和言语中的那份直爽坦诚,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感受。
他们,是值得自己真心去交结的朋友,阳清风在心里说。
对于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朴实孩子来说,朋友两个字的定义概涵了很多很多东西……
京城火车站外的广场一角,各大高校迎接入校新生的各色横幅彩旗迎风飘摇,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线,吸引着一批批昂首挺胸踌躇满志的学子精英,国家未来的栋梁们如潮水般涌来。
“唉,没劲,兄弟们收工吧。”华国人民大学迎新处的几个老生意兴阑珊地登上学校的大巴叫司机开车返校,今天接的这一批新生又没什么好苗子,称得上是美女的是根本没见着,就是有几个长得稍为好看点的,也是那种眼睛朝天鼻孔望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对自己这干前辈的热情接待爱理不理,自尊心被大大地被打击了不说,这孤苦零丁的单身汉生涯要持续到何时才是尽头哪?与其在这里挠心挠肺地瞧着别的院校那些千娇百媚的美眉们干难受,还不如早点回去看看别的组有没有发展的好对象。
“请等一下。”阳清风刚跟风过野送张家豪到中央财经大学迎新点过来,看见自己学校的大巴要开走了,急忙迈开大步追上来。
“嗳”,阳清风跑得太急,一不小心撞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孩子一下,那个女孩子刚好抬起一条腿,顿时被他撞得失去重心,惊叫一声仰天直直地往后跌倒,广场的地面全是坚硬的青色砖石,这一跤跌下去若是磕到头部,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跟在后面的风过野离他们还有好几步,见状暗叫一声糟糕,深深吸入一口气,浑身气机流动,瞬息间在体内流转一周,足下猛地一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纵射而出,在那女孩子倒地前堪堪抄住她的身子。
周围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风过野已经打横抱起那个女孩,都给吓了一跳,暗想这个人的动作好快,简直就象鬼魅一般。
“你没事吧?”风过野随口问了一句,正想把女孩放下地,眼神从她的面上不经意地扫过,心脏突然间急骤地一顿,眼球再无法转动分毫,失声叫道:“阿沅……。”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溯流到前一生,天与地也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风过野浑然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只是抱紧那个女孩温柔地喃喃低语:“阿沅,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吗?谢天谢地,这个噩梦终于结束了,阿沅,我好想你……。”
阳清风返转身惶恐地正准备道歉,看见风过野失魂落魄的痴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失足的恐惧过去之后,女孩发现自己并没有摔到地上去,从惊慌中定下神来,才觉察到自己让一个陌生的大男孩紧紧抱在怀里,而且这家伙的嘴里还在胡言乱语地说着疯话,一张白晰无暇的俏脸刷地红得透了,用力撑开风过野,退开两步气愤地说道:“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这样啊?我可不是你的什么阿沅。”
“你不是阿沅?”风过野清醒过来,看了她良久良久,终于发出一声叹息,摇摇头苦涩地笑笑,“你不是阿沅,对不起。”这个女孩真的不是他前生的妻子柳沅,虽然她们的面貌很相似,但仔细一比较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之处来,这个女孩比当年的柳沅要年轻漂亮一些,而且两个人的气质也是洄然不同的类型,之所以会让风过野产生错觉导致神识失常,完全是他内心隐藏的潜意识在作崇,其实他始终希望这十多年来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的梦幻,梦醒后他就会回到从前的美好时光。
醒一醒吧,你再也回不去了……
风过野收拾好心情,再次对那个还在气鼓鼓地瞪着他的女孩说了一声对不起,黯然转身。
“诶,难道他不是故意装疯卖傻想引起我的注意?”见风过野竟然就这么走了,并非是她预料中继续上来纠缠搭讪的那种狂蜂浪蝶,女孩有些意外,心想是不是误会他了。
第二卷 第一章 风起 第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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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广场中,风过野的身影竟然显得有些萧瑟寂寥,女孩望着他逐渐行远的背影,一双晶莹的明眸惑然不解地忽闪着。
阳清风跟着向她匆匆忙忙道个歉,追着风过野赶上人民大学的校车。
“哼,撞了人就这么走了,这算什么事呀?”让两人抛下的女孩忿忿地跺了跺脚,扬眉冲着徐徐驶远的大巴挥舞秀气的粉拳,“人民大学的是吧?下次让我再遇上一定叫你好看。”
叫谁好看呢?女孩完全定下心来,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双漆黑深遂的眼眸,这时才意识到刚刚那个高高大大的大男孩长得极是俊朗帅气,尤其那双深情的眼眸在痴迷地凝视着她时,它所倾诉出来的那种无比的爱意与思恋,炽热浓烈得就象广袤大海上无边的波涛,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灵,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拥有这样一个帅气多情的男朋友,那个叫什么阿沅的还真是有福气呢,女孩不无羡慕地想,竟还隐隐地有些妒忌起那个不知道长得怎么样的阿沅来。
不过,他发现认错人之后,怎么会那么失望?回忆起他眼中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和悲伤,女孩忍不住为他抱起不平来,又想是不是那个阿沅把他抛弃了,所以……
“嗳,素秋,你在这呀?”一个穿黄裙子的女孩子小跑过来,拉着她就走,“新生全都上车了,你还在这发什么呆?快点,车马上就要开了。”
嗳,自己怎么象个花痴一样,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呀?叫素素的女孩猛然清醒,俏脸蓦地又飞上一朵红云,慌慌张张应了一声,随着黄裙子向一辆车身上印着京都电影学院字样的大巴跑去。
“诶,老弟,刚刚这出英雄救美你可干得真不赖。”
“是啊,特别是抱起美眉时的那个动作,简直帅毙了,随便搁到哪部影视剧里边去也是个精典呀,可惜当时没能拿个摄影机什么的拍下来。”
人民大学几个迎新的老生都瞧见了刚才这一幕,等风过野一上车,就乐呵呵地跟他交流起来。
“这个有啥可惜的,只可惜老弟你没把握住机会跟那美眉套上近乎,唉,多标致水灵的妹妹哪,就这么飞走了,男主角为什么不是我呐……。”一个老生一脸的惋惜。
“千载难逢的机遇哪,老弟,要知道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恐龙帝国,你失去了这个机缘,我可以断定,以后你一定会懊悔至终生的。”另一个老生则是一脸的痛心。
“悔不当初选择了人大,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呀……。”还有一个老生幽幽地发着感慨,立即勾起了全体老生的伤心情怀,个个摇头晃脑不住长吁短叹。
风过野望着这帮子装模作样酸不拉叽的师兄有些啼笑皆非。
刷刷刷刷,车里所有女生的眼神迸射出强烈的寒芒,如一把把出鞘的锋利长刃愤怒地刺向这些老生们,那位宣称人大是恐龙帝国的老哥所受的“关切”目光最多最盛,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诧异地四下望望才明白自己引起了娘子军的群愤,立马蔫得象霜打后的秋茄,耷拉着脑袋埋到裤裆里,祸从口出哇,这话一传出去,他这辈子是不消想在校内找到愿意跟他牵手的另一半了。
其余几位老哥赶紧端正面上的表情移开身体,尽量远离那位触犯下天大楣头的仁兄,与他划清界线以示已等立场,怎奈娘子军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横眉怒目严阵以对,车内气氛一时空前紧张。
有几个活泼的新进男生看着师兄们吃瘪的糗样,忍俊不住偷偷贼笑,连朴实的阳清风也不禁莞尔,不过车上还有好些送子女来校的家长,他们就没有什么顾虑,见到场面如此搞笑,一点面子也不留给那些老生,当场呵呵大笑,余下的新生也跟着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很快就传染开来,最后那些女生们再也板不下面孔,都低下头去捂着嘴嗤嗤轻笑不已,老生们嘿嘿嘿小心地陪着笑脸,才从难言的尴尬中摆脱出来。
在轻松愉快的笑声中,风过野放飞开自己落寞的心情,那个胸口别着京都电影学院校徽,酷似柳沅的女孩的倩影在心湖里漾起的波漪渐渐淡去。
“这么多人?”阳清风呆呆地望着新生报到处无数攒动的人头,吸进一口凉气,心里有些发怵。
“这样就让吓住了?呵呵,人多的时候你还没见识到呢。”接他们入校的一个老生笑道:“你们是哪个院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