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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省城回来后,风过野一直怏怏不快,接近杜小娉是快速拉近他与罗天强之间距离的绝好机会,只是为了救卓文俊脱离牢狱之灾,他不得不放弃,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虽然是答应了卓二淡出阳山的黑势力圈子,但风过野可不想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一一点屁事儿都要依仗健华的人帮忙,牵来扯去的麻烦不说,看在跟着身边的兄弟眼里也倍掉面子,对自己的威信是个大损失。再则不管怎么说,刀把子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捏在别人手里要来得安全稳靠,基于这样的考虑,他向卓二提出来想在阳山成立一个新公司,由汪海和大力两人出面负责,自己则躲在背后摇控操作,卓二也明白他的心思,没作多少考虑就很爽快地同意了。
三阳公司的成立速度破了一个记录,从筹办到挂牌仅用了两天时间,效率不可谓不高,不过这只是一个光壳公司,人手的严重缺乏让风过野有些伤脑筋,业务应该怎么着手去经营更是让他头疼,阳山现有的黑色收入渠道都让各个帮派把持瓜分了,他以前仗着太子党的名头耍横耍赖从各处捞点甜头那些大哥们还能容忍,但要是想硬生生在他们手里抢夺赖以生存的生财之道,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双手恭奉,再说他身边除了学校里面的那些半大小子们外,手下再无一兵一卒可用,就是想用武力强行争夺地盘也是一个大笑话。
想来想去,风过野虽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不过还是需要卓二的允许和祁三的帮助,一切就看卓二对他的信任和支持程度到底有多高了。
卓二没有让他失望。
在三花公司的合力打压和阳山地方官方势力的默契配合下,畅通公司很快就被打垮了,董事长段圭以极低廉的价格把名下的物业和产业转让给三阳公司后,被迫举家远迁他乡,万刀顺理成章地接收了畅通公司的客运和物流业务。
有了自己的地盘,汪海和大力混了个董事长的衔头,整天仰着脑袋人模狗样般乐呵个没停,只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天脸就苦了下来。
“生意怎么这么差?”风过野皱眉看着三阳娱乐城演艺厅中稀稀拉拉的客人,这些消费者还没有服务员多。除了物流和客运外,畅通公司在阳山也有一座娱乐城和几家KTV洗浴中心之类的悠闲娱乐场所,现在通通改成了三阳的字号。
“我接手就是这样子,每天都只有这么一些客人,收入还没开支多,再这样下去,连员工的工钱都没法子付了,你看看他们那幅软软塌塌的样子。”汪海看着做事无精打彩的服务员们也是愁眉苦脸。
看了一会台上表演得乏味之极的节目,以风过野的耐力都坐不住了,“汪海,你这个董事长当得也太次了吧?你看这都是什么玩意,能拿出来糊弄人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又不懂行,就算有把子力气也没处使啊,大力你说是不是?”汪海一脸的无奈,大力赶紧点头附和。
风过野苦笑,这确实怪不得他们,以前畅通公司在娱乐行业这方面本来就不怎么用心,这个娱乐城只是用来洗钱而已,赚不赚钱都无所谓,所以现在的生意才会这么差。汪海和大力还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嫩头青,屁臭不懂,让他赶着鸭子硬上架当了董事长,接了这个烂摊子,短时间内想指望这哥俩做出好业绩来看来是痴人说梦了。
“算了,你们多用心去找些靠得住的人,我只要求一点,人不在多,只要肯诚心跟你们干的就行了,生意方面的事我来解决。”三阳公司现阶段没有什么黑色业务的收入,养不起多少小弟,也没有这个必要,现在阳山有谁敢捋他风过野的虎须?
“还有,以后把这些人都换了,找些养眼的来,不要让客人看着就倒味口。”风过野指着那些姿色平庸死气沉沉的啤酒妹们说。
汪海精神马上就来了,“嘿嘿,别说客人了,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风哥,明天我就去找些漂亮的妞儿过来。”
“有路子是吧?那就抓紧去办,不过别光顾着泡妞假公济私哦。”
见风过野的眼色不对,汪海赶紧拍胸脯,“哪能呢,风哥你瞧我是这种人么?”
大力嘿嘿笑起来,“别人我不敢说,你汪海我倒可以打包票,别忘了当初你连风哥的马子都敢去泡,还能是哪种人?”
“你小子阴我是不?”汪海让大力揭了疤,恼羞成怒就要动武,大力不甘示弱奋力还击,两人你拧我脸皮,我扭你耳朵闹得正欢,风过野轻咳一声,“两位董事长兴致不错呀,要不要到台上去当众表演表演?”
俩小子这才记起自己现在也是有点身份的人了,连忙端端正正坐好。
“玩要注意场合,让底下的员工看见成什么样子?你们这幅德性我看一下子也改不了,这样子吧,我去请一个总经理过来,以后你们就跟着她学点有用的东西,也好看管着你们,没意见吧?”
听到风过野要找人来管教自己,这俩小子劲头蔫了不少,有气无力应道:“没意见。”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提呀。
离开三阳娱乐城后风过野直接来到夜猫夜总会找到胡军,“胡总,我想问你借个人。”
“借人?”胡军拈着小胡子,很是迷惑,想了想忽然呵呵一笑,“风董事是想要安小姐吧?只要她愿意,我是没问题。”
站在舞台上的安琪仍然是那一袭黑色丝绸长裙,俏面娇艳如昔,笑容也妩媚依旧,只是美丽的眼眸中似乎深藏着一丝忧郁落寞。
“他可能早就忘了我吧?”在台上习惯性地向场下四处寻览了一遍,依然没有看见在她寂寞已久的心湖中悄悄吹起涟漪的那个人,安琪轻轻叹息着,面上的娇笑在转身后迅速隐没。
“请赏光,安琪小姐。”一束鲜花递到安琪面前,同时她柔软的腰肢被人不容拒绝地紧紧搂住。
安琪下意识绷紧身体用力推拒,粉面上泛起愠怒,正想大声斥责,忽然发现眼前的这张面庞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僵硬的身躯蓦然软下来,“是你?”
“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吧?”风过野亲亲她白晰嫩滑的面颊。
“小坏蛋,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啊?”安琪轻嗔道,心情突然开朗起来,这些天积聚的怨尤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愿意跟我走吗?”风过野盯住她的眼眸。
“好啊,只要你不把我卖了。”安琪丝毫没有犹疑。
经过大换血后,在新上任总经理安琪的大力整合下,三阳娱乐城的生意终天有了起色,客人的流量逐渐旺盛起来,不再是个光出不进的赔钱货了,汪海和大力总算松了口气,屁股底下的董事长宝座热乎不少,风过野见生意走上了正轨,也放了心,完全撒手让他们去折腾,跟当初畅通公司的初衷一样,他也不在乎这个娱乐城能为他赚多少钱,只要有块地儿能帮他养上那么一批平时吃闲饭,必要时候可以拿来用用的小混混就行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几,距春节只有那么几天了,过了许久悠闲日子的风过野忽然接到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三花公司的万刀和胡军因为涉嫌谋杀三花前任董事长钟名山被警察局指控拘捕起来,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此姑且不论,万刀和胡军究竟会怎样判处也不说,健华和天下堂在阳山的游戏交锋到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风过野知道自己以后的利益能得到最大的保障了。
坏消息却是安琪突然提出要回京城去,风过野没有挽留她,因为他无法给予安琪所需要的东西,付给她一笔不菲的薪金后,风过野亲自送她到省城搭上回京的飞机。
此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如流水一般逝去,在汪海和大力的努力以及各方势力的支持下,三阳公司成为仅次于健华的阳山第二大帮派,除了在高层次的圈子里,风过野这个名字基本上被黑道上的人所遗忘。
很快地,三年过去了……
第二卷 第一章 风起 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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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天,一列列车如一条长龙在高高低低的丘陵中穿梭隐没,不知疲倦地望北疾驶。
“快餐,盒饭,只要二十块钱一份啦,快来买啊。”
看着乘务员推着热气腾腾的快餐车从面前经过,阳清风偷偷咽下一口口水,使劲把怀里已经洗得发白,边角露出毛须的帆布包抵住腹部,镇压住早已向自己提出抗议的肠胃,不过饭菜的香气太诱人了,那股肉香钻入鼻孔中时,空空如也的肚腹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阳清风窘迫地望望左右,还好没人听见,伸手在包里摸摸,从家乡出发时母亲做的糠面馒头只剩下四个了,他考虑了一下,只拿出来一个,现在列车还在湖南省境内,到达目的地京城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必须省着点吃,至于买盒饭吃,他压根儿就没动过这个念头,一份二十块钱,能管他好几天的伙食费了。
一个冷硬的馒头下肚后,仿若石沉深潭根本没有什么反映,而在旁边传来的香味诱惑下,腹中的饥饿感反而更加强烈了。熬熬吧,到学校后,就能在食堂里面放开肚皮大吃一顿了,到时一定就着香喷喷的肉汤吃它八个又白又大热乎乎的馒头,或者,点一份带肉的好菜,美美地吃下几大碗白米饭,伙计,忍着点,阳清风安抚着蠕动的肠胃,灌下几大口凉水暂时平息住它们愤愤的抗争。
列车慢慢减速,车里的喇叭广播出即将要到的站点,星沙市,阳清风知道它是湖南的省会,华国有许多很有名的领导人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星沙是个大站,上来很多人,原本显得有些空的车厢顿时被塞满了。
阳清风座位靠近过道,他抱紧自己的帆包尽量贴往窗边避开在找寻位置的乘客,却惹来了坐在身旁乘客的白眼,用胳膊肘子顶顶他,阳清风回头歉然地笑笑,正想说句道歉的话,忽然觉得怀里一空,手里的包让人抢走了。
嗡地一声,阳清风的脑子空白了好几秒钟,才猛地省过神来,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我的包。”他沙哑地吼出一句,声音变异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出了,“有人抢我的包。”
抢包人只走出几米远,阳清风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他站起身急切地向那人追去,无奈中间隔着好些人,阳清风举步维艰,眼睁睁看着那人象一条泥鳅一样在过道里的人群中越钻越远,他再顾不了什么,口里发出狼嚎般的叫声,拼命拨拉开周围的人向前挤,过道上的人纷纷向两边弯折,就象是铁锹从沃土上犁过,飞快通出一条路来。
还是晚了,当他挤到车厢接头处的时候,那个背影已经看不见了,“我的包……。”阳清风撕心裂肺地嚎出一嗓子,眼前一黑,双腿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顺着车厢壁软软地瘫下来,引起了四周小小的一片混乱。
“喂,醒醒,这是你的包吗?”有人用力摇醒了他。
阳清风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几近破烂不堪的帆布包吊在他面前,“我的包。”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跳起来抱住它,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看看少了什么没有?”一把带着磁性的声音提醒他。
阳清风连忙打开包,在几件换洗的衣服里摸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后完全放下心来,油纸包是他亲手包扎的,没有动过的痕迹,里面是家里倾尽所有和乡亲们自发为他筹集的学费,阳清风记起父亲财不露白的嘱咐,没有再打开这个小包查看。
“谢谢,没少什么。”抱紧失而复得的帆布包,阳清风定下神感激地说,这才有心思仔细去看面前的恩人。
第一眼就让他自惭形秽起来,微笑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俊朗少年,身形欣长气质高华,衣着虽然简单,却很得体,阳清风欣赏不出衣衫的贵重好坏,但当只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度就令他局促不安了,诚心诚意地重复了一声谢谢。
风过野含笑看着这个跟他年龄身高都相差无几的少年,少年穿着朴旧却干净,皮肤呈古铜色,身架结实强健,宽肩粗臂,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劳作锻炼出来的体魄,相貌清奇,眼眸中虽然透着惊魂未定的惊惶,却仍然很清澈,从外形来说算是个相当出众的人物,只是脸色稍为苍白了一点,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刚才被吓着了,通过观察,风过野推断他的身份应该是一个第一次出远门,外出求学的贫苦学子。
“东西没少是吧?”风过野扭头对身后的刘华说道:“把他扔下车。”
刘华应声就把那个倒楣的抢包贼一脚踹下车,月台上这时才跑来两个乘警。
“你也是去大学报到的新生吧?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没有同伴么?”应付完乘警后,风过野问阳清风。
阳清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从小生活在闭塞贫困的大山里,家境异常贫寒,考入县城的高中后又因为成绩太出色,常常受到那些条件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