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须发的威猛雄狮在丛林中昂然巡游领地,仿似比那座铜铸的高大后羿射日雕像更要雄伟威峻几分。
此时行走在广场上的散会代表无一不是本省位高权重的尊贵人士,但见他昂首阔步而来,尽皆微微驻足行着注目礼,亦对他因为横行穿过人流时给大家带来不便,因而所表露的歉然微笑报以友善的笑容回应。
他叫风过野,殷无尘知道这个极之清俊的年轻人的姓名。事实上,谁见过他之后,都无法轻易将之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他太优秀(学习园地://bbs。xxyd。)了,无论外表、气质、风度,还是无限光明远大的前景,优秀得难以令人相信会有如此出色的人物存在这个世上。要是自己的儿子有他一半的优异就是自己最大的安慰和骄傲了。殷无尘无声地叹息一声,开始羡慕起江流川来,他虽然不是很明了这次选举的内幕,但毕竟星沙城这段时日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谁又不会清楚沉蛰已久的江流川能在政坛上再泛异彩,全是这个风过野在其中一手操纵结下的硕果,或许不用太久,自己就可以看到这颗熠熠耀眼的新星冉冉升起了。
“殷市长你好。”风过野在距殷无尘约米许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微笑着招呼。
“你好,风处长,哦,我没称呼错吧?”殷无尘主动上前,客气地与之握手。这个年轻人的级别虽然比自己还略有不如,不过其特殊的重要性却比自己这个市长要高得多,他相当清楚这一点。
“是的。”风过野简洁答道,他的笑容亲切而得体,几近无懈可击,又说:“冒昧打搅,殷市长请不要见怪。”
殷无尘觉得他的笑容就象沙漠绿洲中一洼晶莹透亮的甘冽湖水,似是清澈得一览无余,充满难以言喻的强大独特吸引力,叫人不由自主生出钦慕的感觉,渴望与之亲近。但当你仔细去看时却始终无法透过水面上那道波漾看得透彻,仿佛无垠的大海般深不可测,又叫人油然而生敬仰拜服之感。不由暗暗感叹,这或许就是能成大事者所必具的境界罢?微讶道:“风处长找我有什么见教么?”
“殷市长太客气,后生愧不敢当。”风过野谦逊道:“殷市长是我家乡的父母官,我自然理应拜访,但是又恐怕殷市长返回阳山后事务繁忙,不暇接见,所以特地借这个机会来见上一面,希望不会因此打搅到殷市长。”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么?不咸不淡攀谈几句直至风过野告辞之后,殷无尘还觉得颇为困惑,不过也无暇去细索,匆匆向已经等得极是着急的秘书走去。
远去的风过野没有回头,保持着微笑将一只精巧的耳麦塞进耳中,刚才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只超微型高能窃听器嵌入殷无尘的外套上,在两千米的距离之中,随时可以清晰窃听到目标物方圆三米内声音高于5分贝的(学习园地://bbs。xxyd。)一切动静。这种窃听器的优点在于可以自动调节所接收到的声纳波大小,不会令使用者感觉到噪音过大或是监听得太过吃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接到信号停止工作后,会突变为类似于纤维状的毛缕颗粒结晶体,过一段时间之后再自行风化,即便让人发现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当然了,这种说法局限于专业人士之外。
“小赵,哪里出了什么状况吗?”殷无尘微微皱眉问。
赵秘书大概三十岁左右,长方脸,眉毛粗浓,眼神灵活,嘴唇很厚实,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行事稳重又不流于呆板的人。但这时他却颇是有失稳重,惶然道:“殷市长,殷灿他,他在阳山给人绑架了。”
“殷灿他不是在省城吗?怎么跑到阳山去了?”殷无尘扬眉道:“他又怎么会给人绑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绑架犯恶?你给我详细说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警局经侦科的伍警官通知我的。”赵秘书微带沮然,将听来的在阳山谢家发生的情形复述了(学习园地://bbs。xxyd。)一遍。
殷无尘勃然道:“伍警官当时既然在场,为什么不进行制止?汪海算得上是个人才,对阳山社会秩序的稳定和经济增长也还有点贡献,所以平时虽然有些出格的行为我也加以容让,不想他竟然变本加厉,越发骄狂。哼,些许意气之争就要活生生将人的手打断,他当真就如此无法无天,以为没有国法能治他了么?”
国法?说得挺正义凛然嘛,风过野微弯起唇角,继续往下听。
“殷市长,汪海平时虽然是粗野狂妄了一点,不过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而且这件事伍警官说得不详不实,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内情是我们所不了解的,没有经过调查,现在就将责任过错完全归于他头上可能有失公允妥当。”
风过野微微有些惊讶,这个赵秘书很有主见立场,能当面不饰言词提醒规劝上司,倒不是一味只知揣摩上意的奉迎拍马之徒。话又说回来,殷无尘能容许下属大胆直抒己见,心胸必定颇为开阔,极有容人之量,想来秉性操守也不会差到哪去,并非是尸位素餐品行低下的腐朽官僚,怎么就偏偏有个品德如此低劣,不给老子长脸的儿子呢?典型的虎父犬子,失败教育的产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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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又是微带怆涩的苦笑:“事已至此,说得再多也是无补,就算他再不争气也是我亲生的儿子,只要没有犯下滔天大恶,我也只有不顾这张老脸去再拉他一把,不然怎么过得了他母亲那一关?唉,都说慈母多败儿,谁知悍妻更败夫啊。”随之又是几声无奈的叹息。
风过野皱眉琢磨了一下,看看时间,打了个电话给汪海,吩咐半个小时之后再敲断那个殷灿的胳膊,他决定给殷无尘这半个小时的机会,也想借此看看殷无尘办事的能力和手腕如何。
“小赵,你没有找过汪海吗?”
“我打了几次电话给他,都是他的秘书在接听,看来是不愿意跟我商量和平解决这件事。”
“哦,这么说他是铁了心要治一治殷灿,那么就算我亲自找他也会避而不见,不给我这个面子了。好,我就不信他区区一个汪海真能为所欲为。小赵,你帮我拨警局颜局长的电话。”
“殷市长,颜局长我已经找过了,他的电话拨不通。”
“哦,那就找刘政委或者邓局长啊。”
“我都找过了。”赵秘书的声音惊疑不定:“警局里能主事的领导都没办法找到,所以后来我想通过别人来调解缓和一下矛盾,就连税务工商和城建局的人都统统找遍了,他们开始还答应从中游说,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都纷纷回讯推脱,只说自己没能力帮这个忙,真是怪了。”
“呵呵。”殷无尘的笑声怎么听都象是怒极反笑:“确实是咄咄怪事,不经过今天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在阳山一个公司的董事长比我这个市长的能量还要大,在政府部门比我的威信还要高,我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一手遮天了。”
“殷市长,您先别发火,伍警官说殷灿要捱上一个小时冻之后才会给打断胳膊,现在时间快到了,当务之急是得找到人阻止才是,不然就来不及了。”
“哦,对。”殷无尘声音的波动度略略平缓下来:“小赵,你打电话给健华的祁三,不,还是我自已来打这个电话。”显然他也是相当的焦急,在抢时间了。
风过野轻噫一声,微有些佩服他对目前形势的分析和判断能力。
“祁总吗?你好,我是殷无尘。”殷无尘没有过多客气寒喧,简略直接地道出了找上祁三的用意。
祁三很快就回答道:“殷市长,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殷无尘说:“祁总,我很清楚在阳山你和汪海比起来,他还不及你的份量,我只要你出面叫他跟我通个电话,他总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吧?”
祁三苦笑:“殷市长您过奖了。”停一停才道:“说实话,汪海如果肯给我这个面子,难道还不会愿意给您这个面子么?问题的症结不是出在他身上。”
殷无尘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了。”思忖汪海后面原来还有人在指使,难怪能翻起这么大的浪来,他凝眉苦思,却始终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可以将自己这个一市之长逼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便说:“祁总,请你直言相告(学习园地://bbs。xxyd。)。”
祁三迟疑了半响才说:“好,殷市长,反正这不算什么大秘密,我可以告诉您,这件事应该是风少的意思,否则汪海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来开罪您。顺便劝告您一句,风少绝不会无缘无故与人过不去,如果他这次执意要您的公子受到惩治,我希望您之后不要有什么过激的言行,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算了。”
殷无尘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惹不起人家,亦心知他是好意提醒,倒也没有被轻视的不快,震惊之余,讶然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阳山有风少这个人物?”
祁三解释道:“您到阳山来的时候风少已经去京城了,加上您对某些方面的事情不是怎么有兴趣去详细了解,而且风少这两(学习园地://bbs。xxyd。)年就算还在阳山时也很低调,所以自从他走后就更加很少有人谈起,您没听说过当然不足为奇。不过他现在回来了,人正好也在省城,您应当有所耳闻才对啊。”
风少如此出名么?没听说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殷无尘愈发震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不由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急问道:“风少的名字叫什么?”
风过野哑然一笑,听人在背后谈论自己的感觉还真有点怪怪的。
“当真是他。”殷无尘喃喃自语,旋即拨通一个电话:“江省长,我是殷无尘啊,实在不好意思,还没上门恭喜就要来麻烦你了。”
“呵呵,老哥你这不是寒碜我么?”江流川的笑声比以前爽朗了许多,“什么省长不省长的?咱老哥俩以前可没这么生分过,称呼还是照旧,我叫你老殷,你叫我老江,有什么就直接吩咐。”
殷无尘放心许多,亦呵呵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唉,老江你是知道的,我那个不肖子又惹出祸来了……。”
没戏了,风过野微是苦笑,将耳麦取出捏爆。没想到殷无尘与江流川的关系竟然相当不错,为这点屁事犯得着去驳岳父大人的老脸么?这个简单的选择题大概想做错都难。
时近正午,吉时将至。
阳山四海大酒店外的街面上摆满了数不清的大花篮,车队更是已经排成长龙,却仍然有各式豪华小车不停驶来,很快将整个路面拥塞得水泄不通,后到的便只有劳动自己的贵腿走来了。
这个婚礼,理所当然称得上是阳山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婚礼,规模之庞大,贺客之广众堪称史无前例。有些事连始作甬者汪海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例如说学长老哥结婚关市委书记什么事,他干嘛要特地派秘书来祝贺?还有,那些衙门的官员们平时总是嫌孝敬给得太少,今天怎么反倒巴巴地将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来?咱们的汪大董事长消息不大灵通,忙得还不知道自己的学长今天已经正式在本省的政坛上,大舞牛刀威风凛凛地亮相了。
陈子易和谢君宜也不知道自己两人怎么突然就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香饽饽,好象天下间不认识的人都专程来为他们诚心祝福似的,说真的,来的人当中,除了少数亲友,他们根本就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偏偏这些人又个个热情得象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让他们实在是纳闷之极。
为了保持住脸上的笑容,他们的腮帮子都鼓得有点发疼了,机械地与来宾一一握手,说你好,谢谢光临,请里面坐。哦,忘了说一个动作,那就是接红包。
帮他们收礼金的两个同学亦从不知道,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陈谢两人竟会有如此之多的亲朋好友,皆是衣冠楚楚,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大款名流之类的人物。
来的人太多了,这两位同学红包都接得手发软,而且他们注意到一个怪现象,红包封得厚的客人面上好象都有些对不住的神色,反倒是那些奉上薄薄一个红包的客人神气完足,贺喜时的嗓门都要大上几分,不由暗想奇哉怪也。
随后发生的一个小插曲为他们解了惑。
一位宾客赞美新娘子,恭喜新郎官完毕后,刷地拉开带来的提包,拎出高高一摞钞票,目测一下总该有好几万罢,就这么递过来:“不好意思啊,今天支票刚好用完了,又赶着来吃喜酒,请两位将就着收下吧。”
两位同学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