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说完这话半晌,也是没人敢说一个字。
最后,卫泽又道:“若是有人瞧不上我卫泽,觉得此事儿是我卫泽逼人太甚,权柄谋私,只管滚蛋就是。今日我是儿女的洗三,我不愿被这些事儿坏了气氛!”
卫泽这话更是霸气。
在场不少人都是被卫泽这样的霸气给震惊了。
也有不少人才算是想起来——卫泽虽然如今行事还是算和缓,可是卫泽是谁?是杀神,是锦衣卫出身的杀神!是战场归来的杀神!
他们这些文官,在卫泽眼里,也就是一盘菜罢了。
卫泽真发起火来,就算是果真要他们的命又如何?卫泽现在还是摄政王,掌握着整个江山,更掌握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杀大权!
不过卫泽这样做,自然也有坏处。
只怕今日在场这额人,多少也是有些面服心不服的。
而卫泽若有一日一旦出现败颓之势,那么必然是墙倒众人推!
卫泽自然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什么结果。
可是卫泽并不害怕:他卫泽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就自然是心知肚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他不惧!
他倒是要看看,他卫泽会不会有那一日!
卫泽放完了狠话,陆夜亭就又阴测测开了口:“那是侄儿,谁若是觉得这个事儿不合适,便是和我陆夜亭过不去。”
陆夜亭这话更加直白。
陆夜亭现在的身份也同样直白:锦衣卫指挥使,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得罪了他的人,最后死得都很惨。没死的,比死了的更惨。
雅雀无声。
最后站出来打圆场的却是卫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圣上给了卫家如此殊荣,卫家日后必定忠心耿耿,为了圣上死而后已。”
这话听着狗腿,不过也说得过去。
至少,表了个态度,让这个封号成了一种嘉奖和利益。
以卫泽这么几年的尽心尽力,自然是完全当得起这样一个封号。况且还不是给他自己的,是给他儿子的。对他自己半点好处也是没有。
如此一想,不少人又觉得这个事儿也不过是个小事儿了。
于是气氛又慢慢活络起来。
不过叫人惊奇的是,却没一个人真敢走的。
见此情况,卫泽只是冷笑一下,而后就恢复正常: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自然无需让这些小事儿坏了心境。
至于这个事儿,卫泽没有让谢青梓知道的意思,直接就瞒住了。
而筵席散了之后,卫泽就又去见了沉星。
“圣上可想试着亲政了?”卫泽这般问了一句。
沉星嘴唇动了动。然后露出一点诧异的神色来:“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几乎是立刻的,沉星又阴沉着脸道:“摄政王怀疑今日的事情是我故意做出来的?”
也是真急了,沉星连朕这个字眼也不用了,只用“我”来自称。
卫泽看着沉星这样,倒是忍不住的笑了一笑。
沉星越是着急,就越是说明了他心里头并没有这样想过。
而也更说明了,沉星对这个事儿的在意。
“我自是知道圣上并不曾这么想过。”卫泽笑笑,而后这般说了这么一句。
沉星只一脸不解:“那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且沉星还有些余怒未消。
卫泽叹了一口气:“圣上年岁日渐长了。也该慢慢亲政了。我掌管政务太久,朝中已是有不少人看不惯我了。未免再起动荡,圣上还是早日亲政得好。”
沉星惊疑不定的看着卫泽:“摄政王果真如此想,而不是为了今日之事?”
卫泽摇头:“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引子,让我忽然想到了罢了。”
沉星看着卫泽。
卫泽坦然任由沉星看着。最后就笑了一笑:“怎么,圣上不敢?”
沉星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如何不敢?”
话一出口,看着卫泽那样的笑容,沉星才登时的明白过来,这就是卫泽给他下的一个套子罢了。
可是既然话都出口了,那还能如何?自是只能就这样了。
卫泽轻笑一声:“时辰不早了,圣上早些歇着吧。明日起,圣上就来参与早朝。”
沉星只能应了。
卫泽缓缓离去。只是转过身去,神色就蓦然有些发冷。
沉星或许是没有那个迫不及待的心思,可是不少人却是有。
不少人看他卫泽已是不顺眼了。
他心知肚明。
所以,他就让这些人仔细看看,到底他卫泽于这江山到底多重要!他倒是要看看,现再这个朝廷,果真就是离了他卫泽会更好?
卫泽这样的作法,其实也多少有些赌气和示威的味道。
不过卫泽觉得,既然是旁人让他不痛快了,他也让着些人不痛快一下,又有何妨?
对于沉星上朝的事儿,卫泽倒是和谢青梓说了一句,不过是笑着道:“沉星年岁不小了,也该慢慢亲政了,我让他跟着我去上朝了。”
谢青梓一听这话,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卫泽,心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看着卫泽一脸坦然的样子,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当下一笑,她道:“倒也是好事儿。”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之后,就又道:“如此一来,你就不必总那般的忙碌,就可以多抽出时间来陪着我和孩子们。”
卫泽颔首:“我也是如此想的。现在慢慢放手,待到孩子们大了,我还可以腾出手来亲自启蒙。”
谢青梓想象了那样的温馨场面,登时就是忍不住的笑了。
因为坐月子,所以过年谢青梓也是没出去看一眼。卫泽更是也推了其他的事儿,只留在屋里陪着谢青梓过年。
谢青梓说起满月的事儿来:“眼看着马上就要满月了,刚好是正月里,仍是要大办?会不会太过了?到底也就是两个小孩子……”
正月里本来事儿就不少,走亲戚送节礼什么的,都是事儿。他们这个时候办事儿……
“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为何要委屈他们?”卫泽如此反问一句,末了又笑:“我倒是恨不得让天底下的人都来替咱们高兴。”
卫泽看着谢青梓犹犹豫豫的样子,最后就又道:“咱们也没有别的事儿可以张扬,故而你也别多想了。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只能道:“那你便是把握好分寸。”
卫泽应一声。这个事儿就算这么定下来。
不过这一次,卫泽却是不打算办在宫里了。而是直接叫了卫王进宫;“满月的时候,就在府里办。再过两年,圣上能独当一面了,我和青梓也打算搬回去。”
卫王一听这话,登时高兴得直搓手:“既是这样,那我回去就筹备着。到时候热热闹闹办一场,也好叫人知道,咱们卫王府添丁了!”
卫泽看着卫王如此,唇角也浮出一点笑意来。不过,最后他又故意问了一句:“府里有银子吗?可要我拿些银子——”
卫王涨红了老脸,旋即瞪卫泽:“这一二年也是攒了不少银子,办酒席的钱还是有的。”
卫泽这分明就是在调侃他花钱如流水,卫王府已经被弄成了一个大窟窿。
☆、第498章 痛快
对于回王府办满月酒这个事儿,谢青梓是没什么意见的。
不过隐隐却也是觉得,这是卫泽在为了回去卫王府做打算和铺垫了。
在宫里住了这么几年,世人倒是都忘了还有卫王府了一般。只觉得她和卫泽就是宫里的人了。
可是事实上,却是早晚要回去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回王府办酒,故而才是让她知晓了洗三时候的事儿。
谢青梓听完谢青檀说的话,登时也就是沉默了。
她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的。
不过现在……她也算是知道了。对于外界评论,她不置可否,只说了四个字:“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
卫泽为了这个朝廷做了多少事儿,付出了多少,那些人竟都像是眼瞎了一般,根本就瞧不见。
谢青梓笑笑,想了一想之后,最后只又吩咐谢青檀:“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进宫告诉我一声。”
谢青檀这才知道自己这是……办了坏事儿。
只怕卫泽心头,未必想要让谢青梓知道这些。
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好在谢青梓也并未曾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一转头,谢青梓却是找了陆夜亭。
陆夜亭见谢青梓神色不是很好看,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几分:“这是知道洗三的事儿了?”
“嗯。”谢青梓轻应了一声,而后又看住陆夜亭:“这样的事儿,哥哥怎么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告诉你做什么?”陆夜亭漫不经心的笑:“你坐月子,这又是朝堂上的事儿。”
“哥哥实话告诉我,如今卫泽的处境是不是挺艰难的。”谢青梓又问一句,神色隐隐凝重起来。
她如此问,陆夜亭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也不是你想的那般。但是他一贯强势镇压,就算是手段在怎么温和,总也难免让人生出怨言来。”
既是有怨言,自然也就有反抗。
而既是有反抗……那么自然卫泽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
然后,想了一想之后,她就又对陆夜亭:“既是如此,那怎么应对?”
“唯有圣上亲政了,大约事情也才算完。”陆夜亭渐渐收敛了笑容,神色先得很是凝重:“就怕将来,圣上被人鼓吹了,等到一亲政,就来个过河拆桥。那时卫泽不掌权……”
谢青梓明白了陆夜亭的意思。而后逐渐蹙眉。
不过这样的日子,肯定还要几年。
谢青梓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就只道:“哥哥多帮衬帮衬卫泽才是。”
“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陆夜亭再是言简意赅不过。
而这话,也恰到好处的说明了大家的处境。
谢青梓不由得被这话逗得笑了一下。
对于自己知道了那些事儿,谢青梓也没让卫泽知晓。
不过,她倒是隐约猜到了几分卫泽怎么会忽然想起来叫沉星开始亲政的心思和缘由。
谢青梓无奈想:或许也是该准备好搬出去了。
又过两日,她便是去寻了一趟谢青樱。
过了年,天气似乎也变得暖和一些,谢青樱情况也好了不少。
谢青梓看着既是放心了一些,又是想:倒像是天意也觉得她的想法是对的。
她直白的开口点明来意:“说起来,你年岁也不小了,圣上也要慢慢亲政,你也该将管宫的事情接过去。将来再过一二年,也好说嘴。”
若是谢青樱什么事儿都不做,那反而是到时候就算有心要册封她,只怕群臣也会反对。
谢青樱听了谢青梓这话,反倒是还愣神了一下。而后又蹙眉问谢青梓:“阿姐这是怎么了,好好说起这个事儿来——之前不是说了,再等一二年?”
毕竟她年岁尚小,根本不足以让旁人信服。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圣上已经开始慢慢学着亲政,你也该捡起来。”
谢青樱狐疑看着谢青梓,显然却是不相信这个说辞。
谢青梓见状,也就干脆说了实话:“如今朝中怨言颇多,恐怕不少人觉得我们夫妻二人是贪恋权势。不过……”
“所以阿姐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洗清一番?”谢青樱眉头也是紧蹙,顿了顿,才又问出心中最真实的猜测:“还是说,阿姐觉得,沉星就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
谢青梓被谢青樱这话问得有些沉默。
谢青樱也就越发蹙眉得紧,眼底全是担忧:“还是说,沉星做了什么什么事儿,竟是伤了你们的心?”
谢青梓摇头:“沉星哪里做了什么了。只是我想着,沉星也总归还是盼着早日亲政的。”
谢青樱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沉星想要亲政的心思太过明显,故而……她无法反驳。
“事情就这么定了。”谢青梓也觉得没必要再说多,就如此结束了这个话题。
出了谢青樱的宫殿,荷风倒是有些迟疑:“主子这样,只怕青樱小姐也会多想。且她身子本就不好——”
“不过是给沉星提个醒。”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将话说明白了。
荷风不解的看着谢青梓。
谢青梓就笑着细细解释:“其实这些话,是说给沉星听的。青樱也会明白我的意思的。只是话不可说得太过直白,说得太过直白,便是伤了大家的脸面,这又是何必呢?”
荷风仍是不解:“可是这样拐弯抹角的,只怕圣上也是不喜——”
“可是也不能说得太直白。”谢青梓摇头,面上露出一点无奈来:“他啊。已经是越来越像是个帝王,而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处处护着的小孩子了。既是这样,我们就更不能以长辈自居,处处以情谊来辖制他。就算我们没有那样的心思,他总归也会反感。”
而这样的方式,虽然看着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