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见她乖巧的模样,便是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在她脸颊上一蹭,而后轻笑一声:“嗯。明儿我再来,可有什么想吃的或是想要的?”
“吃的也就罢了,不如带两本书来。“谢青梓微微闪了闪,都不敢抬头看卫泽:”闲着无聊,看看书打发时间也好。”
卫泽这才走了。
卫泽走后,谢青梓便是一把捂住了脸颊,只觉得脸上都是烫的。对于卫泽这样的亲近,她既是有些微微的不适应,却又觉得甜蜜异常。更是不由自主的沉溺在卫泽的温柔之中。
只是到底心中也觉得忐忑,毕竟这事儿却也不是应该的。男女本该保持距离的。
可即便是心中什么都知道,对于卫泽说出的明儿再来看她的事儿,她也不曾想过要拒绝。就如同他想见她一般,她同样也是想见他的。
兀自捧着脸面红耳赤的想了一阵子,荷香便是进来了。荷香几乎是一下子就看见了桌上多出来的那包蜜饯。登时荷香微微一愣,却也并不声张,只将其他的几个小丫头都打发了,这才又道:“刚才是卫世子来过了?“
光是想想,似乎也就是只有卫泽来了,谢青梓才会这样安安静静的半点也没声张出什么来。而且也只有卫世子敢这样大胆?
谢越想越是觉得就是卫泽,荷香悬着的心便是又微微放下去了。自家主子已是够艰难了,有卫世子护着却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至于这点小小的不合规矩之处……也就无伤大雅了。毕竟,真要算起来也不算什么。只要卫泽没毁了主子的清白,不过是偶尔单独相处,又算什么?
在荷香看来,哪怕最后自家主子做不成世子妃,只能做个侧妃什么的,倒是都比让谢家拿去联姻了的好。如今沈家那头指望不上了,以大老爷的性子,肯定是会打主意让主子去联姻的。若真那般,倒不如跟了卫泽。就算当不了正妻,总也不至于悲惨一生。
荷香自己都是没意识到,她却是将卫泽几乎当成了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只有抓紧了卫泽,似才能将谢青梓从痛苦的泥沼之中拉出来。
谢青梓也没有瞒着荷香的意思:”嗯。“
“方才五姑娘过来将我们叫出去说了半晌话,倒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似的。主子您说,会不会五姑娘已经是知道了这个事儿了?”荷香紧紧蹙起眉头来,细思极恐,只觉得是不安。
谢青梓一愣,垂眸想了一想便是摇头:“不碍事。就算她真知道了,她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想示好罢了。”至于是对她示好,还是对卫泽,倒是反而无关紧要了。反正她笃定谢青樱是绝不会说出去的。那就足够了。
谢青梓这样一说,荷香也就再没说什么,细细想想也的确是觉得就是那么一个道理。心下一放松,自然也就是不去追究计较了。
不过荷香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儿:“主子这次病了,我瞧着各处态度都是不一样了。可见到时候只怕世子爷真来求亲时,要被狠狠算计一回。”
到时候,卫泽也就罢了,毕竟是真心喜欢谢青梓的,所以倒也未必会计较这一点。可是卫家其他人呢?卫皇后呢?只怕也未必不计较。到时候……谢青梓处境一样的艰难。
光是想着这些,荷香都发愁。
谢青梓无奈一笑,面上也是沉闷凝重:“这样的事儿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谁也免不了。到时候再看罢。”若谢昀不那么贪心也就罢了,她只当是回报了谢家这么的多年的养育之恩,可若谢昀太过贪心……那她自然也不会纵容。
她虽不是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可也不是任由谢昀予取予求的傻大姐。
抛开这些念头,谢青梓想着之前卫泽说的话,便是又道:“若是祖母她们能早些回来也就好了。”府里自然又会如同以前一样,而许多事情她也不必再担心什么。
至少,算计卫泽这个事儿,便是不必太过担心。老夫人自然是不会纵容谢昀。
谢青梓这头想着谢昀会算计这个事儿,而那头谢昀倒是真和姚姨娘说起了这个事儿。
姚姨娘低声道:“老爷您说,这卫世子真是想让大姑娘做正妃?不是我说,咱们这个家世……”
“不然你以为怎么就送她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谢昀吃了一口酒,微微眯着眼睛露出得意的笑来:“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是那模样倒是真不错。卫世子喜欢也不奇怪。青桃和青樱两个也都生得好。只要青梓嫁得好了,以后她们两个想要攀高枝也就容易了。”到时候他这个官职……自然也就更好说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遥夜亭皋闲信步
饶是姚姨娘早就隐约猜到了谢昀的打算,此时也是仍旧惊了一惊:“可青樱才多大——”谢青桃也就罢了,再养一二年也就可定亲嫁人了。可是谢青樱才不过八岁罢了,都还是个乳臭都没退干净的小丫头呢。谢昀就想得这样长远……
“不过是先这么想着shukeba。”谢昀却是不大在意,反倒是笑笑:“你想想,若青樱能嫁得好了,你不也跟着受用?”
姚姨娘心中微微一动,忽又叹了一口气:“青樱也就罢了,到底是个女孩子,指望得上指望不上都是两说。我倒是盼着我肚子里这一个,将来和三郎一样争气才好。”
谢昀看着姚姨娘的肚子,也是乐呵呵的笑了一笑:“正是这话呢。到时候我亲自教导,必能成大器。”
姚姨娘登时欢喜起来,勾着谢昀又说了许多甜蜜讨喜的话,这才作罢。
而旁人自是不知。
这头陆老夫人知晓了谢青梓病了,便是打发了身边的福满过来。另又带了一些料子过来,说是冬天到了,也该重新做些新衣了。
谢青梓只觉得不好意思:“义祖母这是都要将库房搬空了——”
“府上也没有别的小姐,可不得使劲儿打扮小姐你么?”福满一面抿唇玩笑,一面又仔细的看了看谢青梓的状态。见似已是好了很多,便是又才松一口气:“这下倒是可以跟老夫人说让她放心了。“
“本也不是多严重。”谢青梓解释了几句。末了又问陆老夫人的状态如何。
福满笑盈盈的:“咱们府上要有喜事儿了,老夫人心头高兴,身子也是就好。”
谢青梓听着这话,自是少不得要问一声:“哦?果真?是什么好事儿?”对陆家来说,能称之为好事儿的……倒也是少,她如何能不好奇?
“再过些日子,那么小姐就要多个哥哥了。“福满笑言,眼底也是期待盼望:”如今老爷已是派人去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家。“
<> 谢青梓登时惊诧:“这是——寻到了合适的人选了?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
这个福满也是不大清楚,故而当下便是只摇头:“我只知道今年十四岁,却是个孤儿。说来也是巧,听说他生日也是三月里头的,却是巧得很,是三月初八。和小姐就差了两日。虽年岁小,不过似很是厉害。”
谢青梓一愣。倒是有些诧异为何竟是挑了这样大年岁的男孩儿——这样大,且不说品行不好把握,只说这样大总该早记得事儿了。养得熟吗?
“是义祖父亲自选的?”谢青梓最后问了这么一句,却是有些斟酌的小心翼翼。
福满多少也猜到了徐诶青紫想说什么,当即点点头:“可不是?是老爷亲自选的。”
于是谢青梓便是压下了心头疑虑,只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陆老先生的眼光,她自是相信的。既是陆老先生觉得可以作为陆家的希望传承,那肯定也是有他的思量。她却是不必质疑太多,更是不必忧虑太多。
如今,就只等着对方来就是了。
这一日倒是来得飞快——说起来,却是双喜临门。这头谢栩刚冲进来面带喜色道:“冬至之前,金陵就要开城门!到时候我亲自去接祖母她们回来!”
而那头福满又是过来,笑盈盈道:“今儿少爷已是到家,晚上家宴还请小姐千万早些过去。”
这不是双喜临门又是什么?谢青梓几乎是压不住欢喜,眉眼都是弯弯:“这可真真儿是好事儿!”
谢栩本也是欢喜,听了福满这话倒是有几分纳闷。当即便是问了一句:“少爷?哪个少爷?”
送走了福满,谢青梓这才又细细的和谢栩解释了一番。
谢栩又惊又奇:“什么样的人竟是能得了陆老先生的青睐!我得去瞧瞧。”说完倒是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只去寻合适的见面礼。
谢青梓这头也去换衣裳——虽说是晚上家宴,可是她却是想着现在就过去看看才好。一则是好奇,二则也是表现出自己对对方的重视。
至于见面礼,她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她亲手绣了一个笔袋,另又准备了一套镇纸。镇纸是碧玉的,上头雕的是蟾宫折桂,寓意再好不过。毕竟,想来既是成了陆家的孩子,以后那肯定也是要走陆家的路子。肯定是从文的。
谢青梓这头收拾齐整,倒是难得的庄重典雅——只从这打扮就不难看出她对此事儿的重视。
谢青梓和谢栩一起过去的路上,两人还都忍不住猜想了一下对方该是什么样。尤其是谢青梓还有些紧张,不知对方好不好相处。
好不容易到了陆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屋子呢,外头小丫头倒是已经先透出一个消息来:“少爷可真俊!”
谢青梓闻言便是一挑眉,心道这个“真俊”得俊到什么程度。比卫泽还好看?还是比沈慎更像是端方君子?
倒也不怪她拿着这二人对比,着实是她见过的男子里也就只有这二人最是出色——谢栩虽然不差,可到底还没完全长开呢。
谢青梓撩开帘子,谢栩便是先窜了进去,显然是真好奇。谢青梓随后一步进去,便是只听见谢栩蓦然惊叹了一声:“怎会如此——“
谢青梓便是抬头看过去,一看之下却是正好撞进了一对眼睛里——那双眼睛看着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子长得如此相似。
若不是对方眉梢眼角的轮廓更粗犷些,棱角更锋锐些,只怕她真要觉得就是自己在照镜子了。
对方显然也是只觉得惊奇无比。以至于看了好一阵子都是没回过神来。
陆老夫人大笑出声:“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被我说中了!“
两人这才蓦然都收回了目光,一下子回过神来。
谢青梓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倒是先开了口笑了一声:“这位妹妹,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谢青梓便又是一愣——这话原本听着是十分轻佻的,可是这会子她听着,对方说得认真半点轻佻的味道也没有。以至于她却是半点的不痛快都是生不出来。甚至,也还有那么一点儿共鸣。
真的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许是因为太过相似了罢。总只觉得熟悉异常。
不过即便是如此,对方这一句话到底也是不好回的。谢青梓瞪着眼睛完全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老夫人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听听听听,这话可真是说得好。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可不是注定要是一家人么?”
不过这话倒是一下子解了围,当即气氛便是又缓和下来。谢青梓将自己准备的见面礼送了上去:“听闻你要归家,便是特意做来给你的。你别嫌弃才好。”
谢栩也将东西送上去,只是却是又忍不住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半晌。最后才有讷讷道:“眼睛真像。”
“这是夜亭,以后便你哥哥了。说起来却是只比你大了两日罢了。且难得你们还长得如此像,说是亲兄妹也是有人相信的。”陆老夫人止不住笑:“我当时就想着,所谓的缘分就是这样了。”
谢青梓心头琢磨了半晌,好半晌才问出来:“却不知是哪两个字?”
“遥夜亭皋闲信步。”陆夜亭微微一笑,只是笑容却不知道怎么的竟是只显得阴郁。但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却是明显的有着良好的教养。
谢青梓一点头:“原是这几个字。”
陆夜亭又笑:“妹妹是叫青梓对?青青梓木,亭亭如盖。我们名字倒也是相配。”
谢青梓登时又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谢栩警觉开口:“是啊,倒是巧。一听就知是兄妹。阿姐和我名字也配。我们谢家这一辈都是木字旁的,夜亭哥和我们都很配。”
谢青梓几乎没笑起来,末了却是又上前去,坐在了陆老夫人身边:“这下义祖母便是该欢喜了。”
陆夜亭未必是有别的意思,可是这话说起来歧义太多。所以她如何能接?自是只能转移了话题。
陆夜亭也不以为意,反倒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我身无长物,唯有这个玉佩还算不错,便是送给妹妹做见面礼。”
谢青梓下意识的便是接了过来,一接过来之后倒是愣住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