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钱大又落在了地上,五脏六腑似乎都裂了一般的疼痛,估摸着自己的肋骨该是断了几根,“呕”地一声,钱大仰起头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面前的黄土地。
“云三公子,难道你想要杀人灭口?”柳夫人眼看着钱大吐血,心中一着急,急忙开口呵斥道。
只见云锦容拍了拍裤腿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淬着寒霜的眸子扫向了柳夫人,不屑的冷声道,“他死不了,杀了他,会脏了我的鞋子。”
对上那一双凤眸,柳夫人顿时觉得自己被定格了一般,周边的人转眼之间都不见了,而自己却忽然置身于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原之上,周边没有一样活物,只有凛冽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脊梁骨。
身子不由自主的震颤着,即使到了后来柳夫人回过神来了,却不敢再看云锦容一眼,而是有些畏缩的低着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把人带过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开口的竟然会是太子。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件事情太子决定插手,到底都是在帝都这个贵族圈子里头混了这么久的人了,在太子殿下的意愿还没有明确的时候,谁也不敢轻易表现出偏向哪一方。
今天的事情摆明了就是柳家和云家的恩怨,若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站错了队,帮了不该帮的人博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自己。
“见过太子殿下,”钱大到底是市井之中的混混,在面对皇家之人的时候难免也有些惊慌,嘴上也就不再那样顺溜了。
“你可知道,在大晋,贞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很重要?”
南宫墨脸上的温润一扫而光,转而换上了肃然的神色,隐隐之中带着帝王之家特有的孤高绝傲。
“知…知道,草民自然是知道,”不知道这太子到底想要讲些什么,钱大此时哪里还敢在太子面前卖弄小聪明,只是服顺的贴着地面,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头。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作伪证诬陷他人会受怎样的惩罚?还有欺瞒本宫可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南宫墨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荡,让每一个人都不由得一颤。
南宫涉眯着眼,望着自己这个哥哥,据他所知,他这个哥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优雅和悦,可是身为皇家的人,哪一个心中真正有所谓的悲天悯人。
如今却出手帮助一个小小五品官员的女儿,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
一想到这种可能,南宫涉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只是同时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丝丝的不悦,闷闷的,似乎并不希望南宫墨对云拂晓产生什么兴趣。
然而,这样丝毫的感觉很快就被南宫涉压制了下来,并且满不在乎的遗忘了。
“草民…草民…”钱大斜眼悄悄的看了一眼柳夫人,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真的被发现了他并不认识这云家小姐,而是拿了刘夫人的钱来冤枉她的,欺君之罪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若是他现在承认了,是柳夫人让自己陷害云家二小姐的,到时候不但云家不会放过自己,柳家必然也会恨自己坏了事情。
钱大抬头望见犹如天仙下凡一般,绝色倾城的云家小姐,想到云家那富可敌国的财产,终于咬了咬牙……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博了博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草民虽然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可是温柔贴心,床上功夫有好,一下两下云小姐自然就喜欢上了草民,还曾经写过一首诗。”
钱大伸长了脖子,就好像是一只引颈就戮的鸭子一般,扯着嗓子喊道,丝毫不在意自己话中的粗鄙,紧接着闭着眼睛,把柳夫人让人逼着自己背下来的诗句给喊了出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听到这里,那些贵家小姐夫人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云拂晓的眼神也渐渐的变了,就好像是在看一样什么不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脏东西一样。
“你说的这些有可能是别人教给你,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让人信服,你要知道我是云家的嫡女,怎能容你区区小民随意污蔑!”
云拂晓丝毫没有惧怕的迎上那些目光,虽然这话是对着钱大说的,可是清澈见底的目光却是望着南宫墨的。
“云小姐难道忘记了,那日我送给你的玉佩?那枚玉佩是我在赌场里赢了钱,特意买给你的,你说你一生一世都会戴在身上!”
钱大庆幸,这些情况柳夫人早就已经想到了,也为自己安排好了,看那云拂晓面色一僵,紧紧咬住下唇,揪着裙子的模样心中煞是得意。
“就是那块玉佩,就是那个!”
钱大也是眼尖的,一眼望见了云拂晓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就猜想到了那是柳夫人说的那一块,连忙高声喊道。
哼哼,不过是一个长在深闺小小女子罢了,哪里比得上他混了这么就得老-江-湖-!
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没想到啊,云小姐的品味竟然如此独特!现在想来,这婚的确是要退了,不过可不是你云拂晓不要我家潇然,而是我柳家不耻你云拂晓这水-性-杨-花-的-淫-娃-荡-妇-!”
柳夫人见事情到了这地步,一直以来郁结在心中的发不出的那一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因为声音加大,连音调也随之便的更加尖锐,就好像是长长的指甲不断地在墙上划过的声音一般难听。
早在她让刘官媒去退婚的时候她就看这个云拂晓不顺眼了,如今终于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柳潇然和苏可晴的丑事被曝光了,但是至少也是门当户对,可是云拂晓这恐怕是帝都百年来最大的丑闻了,足以让她在这贵族圈子中再也呆不下去!
“我这里还有一个云小姐当日亲手绣给我的荷包,当做定情信物!”
钱大被如今一边倒的场面弄得有些得意了,想来这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自己的话了,急急忙忙又从袖子里头拿出了方才柳夫人身边的丫鬟给自己荷包递了上去。
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他奸夫的身份已经坐实了,恐怕再不久这云家二小姐就要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拂晓,这件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愿意回头,我可以娶你,我爱你,真的!”
让人惊讶的是,这个时候柳潇然忽然开口了,深情款款的望着云拂晓,好像此时天地间他眼中除了云拂晓一个人,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潇然,你!”
柳夫人没有想到柳潇然竟然才见了云拂晓一眼就对着她,念念不忘,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做一个深情浪子,顿时气得发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娘,我心意已决,我就是喜欢拂晓,我就要她!”
柳夫人望着柳潇然的眼,毕竟是母子,顿时明白了柳潇然的意思。
如今云拂晓已经成了这样了,自然是以纳妾之礼进门,到时候还能用云拂晓要挟云家,云家的金山银山他们柳家可是享之不尽了!
似乎心动了
“你们都说完了?既然你们都说完了,是不是让我也说几句?”
终于,一直沉默着不为自己辩解半分的云拂晓终于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午后的阳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淡淡的金光之中,让她在这样寒冷的人心和阴谋之中,还能够感觉到一丝暖意。
“太子殿下,既然人证物证都拿出来了,我能说几句话为自己辩解吗?”
云拂晓此时全然没有被这些摆在眼前的证据所吓倒,依旧是嘴角依旧挂着淡漠疏离的笑容,腰杆始终笔挺着,似乎信心满满的样子。
“自然可以。榛”
南宫墨深深的望了一眼云拂晓,她是他所见的贵门女子之中最最独特的,也是最最绝色的。
在刚进云府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然而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云博远竟然能养出这样美貌的女儿,可是到底还只是将云拂晓当成了比普通人漂亮一些的女人。
若是自己喜欢,等到她及笄了,往府中一抬,云博远自然不会不愿意,也不敢不愿意亿。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眼前这个瘦小甚至有些孱弱的女子却迷了他的眼,从镇定自若的面对苏可晴的挑衅,到方才智斗柳夫人,都让他越来越为她折服。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他在深宫多年,难道还会不知道柳夫人玩的是什么把戏?
这也是为何,他会站出来支持公道的缘故。
南宫墨知道,他似乎对眼前这个女子产生了些什么不一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南宫墨不知道为何,在看见她被冤枉,被这么一个市井流民冤枉的时候心中的就好像有一座火山就要喷薄而出一般。
他似乎有种想要保护她的***。
然而直到现在,当看见即使面对这么多不利于她的证据,云拂晓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局促,仿佛早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般,至始至终都镇定自若的时候,南宫墨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足以有站在自己身边,同自己一起睥睨天下的资格!
也许,他心动了。
见云拂晓成竹在胸,似乎分毫没有为刚才的证据感到局促不安,柳夫人望着这样的云拂晓,心中开始打鼓了。
难道这个云拂晓还有什么后招?
“第一点,你说你想法子讨我欢心,让我喜欢上了你。那么我想问问,我堂堂一个云府嫡女,你不过是一介市井流民,一个小混混而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云拂晓上前了一步,澄澈的眸子映着钱大贼眉鼠眼的模样,青光乍泄,仿佛一瞬间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一朵温室里不见风雨的娇嫩花朵,而是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在阳光之下泛着泠泠的冷光。
“我们…我们是在百草堂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受伤了去抓药,我们就认识了,之后我们还常常在百草堂幽会。”
钱大恍然间想到自己似乎曾经听过柳夫人说过云拂晓常常去回春堂,连忙开口道。
“哼,真是好笑!我去回春堂是找颜神医询问母亲的病情,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幽会!”
“云二小姐来回春堂是找我的,难道太子觉得我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吃嫩草不成?”
一直站在一旁的颜神医开口的恰到好处,冷冷的挑了挑眉,语气之中没有一丝要客气的意思,捋着雪白的胡须不屑的冷哼道。
其实,云拂晓早已经拜颜神医为师了,可以颜神医不愿意声张,同时也不想云拂晓借此赢得那些所谓的名声,所以不许云拂晓告诉别人拜师这件事情。
“颜神医误会了,您的名声在外,想必不会有人误以为什么。”
南宫墨一边说着一边冷冷的扫向了众人,顿时人群之中的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了,这个时候谁还敢乱议论些什么,没看见太子殿下是帮着云拂晓的,就连颜神医也为云拂晓开脱。
太子殿下也许管不了别人私下议论什么,可这颜神医的脾气可是古怪的很,若是惹恼了他,以后万一有生个什么大病,就算是要死了人家也懒得抬脚进门。
“虽然如此,可是那情诗呢?那玉佩呢?还有那荷包呢?”
柳夫人自然不会让云拂晓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逃过了一劫,连忙开口急声追问道。
“柳夫人着什么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云拂晓轻声浅笑,然而下一瞬笑容早已敛尽,那眼神看的钱大就好像是浑身上下有数千数万枚钉子扎着一般。
“接下来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说那首诗是我写给你的,那么我是怎么给你?手帕?写信?还是什么?”
“是…是写信!”
钱大眼珠子一转,想着若是说写在手帕上的,云拂晓必然是要自己拿出手帕来,到不如说是写在信上,而那信为了担心别人看见,所以他早就烧了。
“哦?是吗?我常常给你写信?那么那些信呢?”
云拂晓不急不缓的看着对方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的陷阱里头,眸光晦暗不明。
“每隔几日你都会让你身边的丫头给我送信,就是你身边那个丫头!至于那些信,为了不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看完之后一把火烧了!”
钱大干脆就来个死无对证,梗着脖子开口道。
“你胡说!我不认识你,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会给你送信!”
看着这人越来越过分,甚至是非不分的胡乱冤枉自家自家小姐,***实在是忍不住了,几步上前挽着袖子,一副恨不得要和对方拼命的模样。
她一定要掐死这个鬼话连篇的小混混!
“***,退下!”
云拂晓伸手拦住了***,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只见***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被气着了。
“你身上大概是带书了吧。”
对于云拂晓的问话***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从袖子里头摸出了一本书。
因为云拂晓喜欢看书,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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