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能救人…亦能杀人。”原来王诩受到了受伤民夫的启发,连夜让方剑和手下民夫立刻将还没使用的所有迷香分成两组。第一组腾出玻璃罐,把迷香倒入木桶,然后将玻璃罐捣碎。变成细碎的玻璃渣,进而均分倒入第二组盛有迷香的玻璃罐中。
铁鹞子密集排列在对垒战车前面。无非是想帮助对垒战车抵挡神臂弓和床子弩,但是排列密集一身盔甲盾牌的铁鹞子无疑是玻璃罐的最爱。玻璃罐一砸上去,立刻碎裂,其中盛满的碎渣沾着迷香,只要一丁点通过甲胄的缝隙钻入甲胄内,铁鹞子一动动身体,就能留下一个口子,一个玻璃罐或许不行,两个三个这样一砸下来,浑身上下布满玻璃渣,不留一点伤口,那就是一个怪字。
同时,休息了一夜,吃饱喝足的宋军更是战意昂然,斗志高昂,再见到毫无还手之力的铁鹞子,更是虎入羊群,肆意杀戮。
站在城头的折家军似乎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瞬间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就在几秒钟的时间差内,东城头的种家军也跟着高呼起来,“王签判”三字的高呼声响彻没烟峡,震撼云端。
愁眉紧锁几天的王诩终于舒展开了,迎着初升的朝阳负手而立,听着耳边的呼喊声意气风发。
“鸣金收兵!”王诩远远见着西夏人的后军靠了过来,立刻对麻子强道,这次突袭能成功,占的就是西夏人阵营漏洞的便宜,见好就收,守住平夏城才是最重要的。
同时,王诩坚信,这次毒攻,不仅破掉了铁鹞子的防御阵,更会给不明毒素如何入体的西夏人带来心理上的恐慌,让西夏人畏惧不前。
虽然王诩的确没有一丁点的玻璃再发动一次毒攻,而木桶由于密封性差,也会让容易挥发的迷香药力大减,但是这一切西夏人并不知道。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是用兵之道。
麻子强立刻吩咐传令兵鸣金。
宋军听见鸣金声,立刻列阵后退,毫发无损的完整退了回来,而躺在战场上成片的铁鹞子尸体,成了另一个阻碍西夏人追击的壕沟。
“哈哈哈哈!邵牧算无遗漏!真乃当世之诸葛!”郭成勉强坐起,听到了王诩大获全胜的好消息,不吝称赞。
“多亏西军将士们对我的信任,否则也不会有此一胜。”王诩举杯朝着一众将官敬酒。
“哼!我身体不适,回营休息了。”米离朝着郭成拱拱手,扭头就走出了郭成的营帐,原本今天的王诩大获全胜,他就很是不悦,现在还在军营里庆贺,他更是心头不爽。
“我去瞧瞧米将军。”应三山朝着一众人一一拱手,这才追着米离而去,毕竟米离是他上级,值此两军合作之际,关系更需要维护。
“嗨,我看呐,这姓米的不舒服,恐怕姓梁的也好过不到哪去吧。”见营帐中没有种家军的将领,廖得田立刻开口揶揄道。
众人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廖得田是在讥讽梁太后,骤然爆发一阵哄笑,气氛再度愉悦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西夏反扑
周围一遭宦官侍女噤若寒蝉,摒声静气,李乾顺惊得身子一缩,畏惧地看了一眼母后。
嵬名阿埋作为皇室功勋,虽不吃梁氏那一套,但是眼下自己确实打了败仗,脸上有些挂不住,“太后,陛下,宋人诡诈多端,那毒气甚是诡异,所以微臣才不幸中计。不过好在对垒战车没…”
“哼!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再给你三天时间,拿不下平夏城,就回家养老去吧,大夏国供养不起吃闲饭的人!”梁氏凤眼一寒,狠狠地讥讽嵬名阿埋。
嵬名阿埋平生哪里受过这等耻辱,冷冷地看了梁氏一眼,拱手朝着李乾顺,“陛下,微臣告退。”说完,拂袖而去。
“你!”梁氏气得浑身发颤,没想到嵬名阿埋打了大败仗,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看着嵬名阿埋离去,帐内的一众朝臣不无胆颤心惊,皇族势力、外戚势力和豪族势力三方博弈分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梁氏联合嵬名阿吴、仁多保忠等人杀掉自己的弟弟宰相梁乙逋便是其相互斗争的体现,如今攻城不顺,三方势力又会出现怎样的博弈,人人内心暗揣。
嵬名阿埋愤愤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进营帐便将脱下衣物,扔给了侍女,端起酒壶狂灌一气,怒气似乎才平定了下来。
“来人!召什里布立刻来见我!”嵬名阿埋重重地坐在白虎皮座椅上。心头对把持朝政作威作福的梁氏恨之入骨。
很快,什里布就进入了营帐中。“统军找我有何事?”
“坐吧。”嵬名阿埋对手下的这员心腹战将很是器重。
什里布有些惶恐地坐下,几千铁鹞子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也听说了。而梁太后呵斥嵬名阿埋的消息他也知道了。
“对于接下来进攻平夏城,你有什么看法?”嵬名阿埋平定了心绪。
什里布想了想才道,“统军,我听说之前没烟峡一战泾原路宋军折损惨重。”说着,什里布刻意看了看嵬名阿埋,见其神色无恙,这才敢往下说,没烟峡一战乃是嵬名阿埋平生最大败仗,什里布自然要掂量着说话。
“所以。眼下驻防平夏城的除了泾原路的折家军还有一半是来自秦凤路的种家军。两军素来相互比斗,有所不合,如今共防一城,必然会露出间隙。”什里布缓缓地分析道。
嵬名阿埋半疑地看着什里布,“你的意思是?”
“佯攻折家军所在的北城门,主攻种家军所在北城门。郭成知兵,所以定下两军分守城门的法子。但是两军有隙,一军告急,另一军救援定然不能通力配合。佯攻北城门,让折家军无从脱身,主攻东城门,种家军独臂难支。”
“具体做法。”嵬名阿埋进一步问道。
“我军如今虽有所损失。但是好在对垒战车只损两辆,咱们填壕沟而进,将大部分对垒战车全部投入进攻东城门。而舍去部分对垒战车,让给北城门的折家军去打。只要东城门一破。一切都能挽回。”
嵬名阿埋心头一惊,“你这意思岂是佯攻?!”照着什里布的说法。完完全全就是牺牲一部分人,吸引住北门军队,让其无暇东顾,然后再破东门。
“统军,要成大事,岂能舍不得一些牺牲。咱们已经丢了几千铁鹞子了,何必还在乎那么多。”什里布见嵬名阿埋仍有豫色,“梁太后可在背后看着咱们呐!”
嵬名阿埋深吸一口气,狠狠道,“就按你说的做。不过,如何能尽快地填完最后三道壕沟,打宋军一个出其不意?若是宋军再用毒攻该如何是好?”
什里布信心满满道,“宋军绝不可能再用毒了。”
“哦?!”
“统军你想,那毒香厉害无比,若是宋军有足够的毒,上一战何须鸣金收兵?一个士兵带上一些毒香,冲到后军,那么…”
嵬名阿埋明白了什里布的意思,那毒香凌厉,能够麻痹全身,若是宋军人手一毒药,擒获皇帝和太后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再有,宋军进攻之时,乃是吹的北风,老天爷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站在他们那一边。”什里布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个蹊跷的事,“统军,我还有一点疑虑,始终不明白。那香气浓烈四溢,若是一闻即刻麻痹,为何还有逃回来的铁鹞子。”
“古怪…”嵬名阿埋仔细回想着自己的受伤经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什里布眼睛一转,忽然有了点子,“统军,既然那古怪的毒一爆裂香气能够很快地散开,那么用水就能对付它了。”
“怎么说?”
“让士兵们每人带上一壶水和一团布,一旦闻到香气,立刻将布打湿,蒙在嘴上。”什里布建议道。
“这法子能行?”嵬名阿埋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试试就知道了,咱们不是捡的有几罐还没破损的那东西吗。”
“嗯”嵬名阿埋点点头,很是同意,“填壕沟又该如何?”
什里布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东城门背靠着横山,沟壑较短,用铁鹞子的尸体就能填满壕沟,足以供对垒行进了。”
“这…”战死的士兵不加以厚葬反而用以填满壕沟,这岂不是会寒了人心,嵬名阿埋再次犹豫了。
“统军,时不我待了,铁鹞子人马重甲,比起干草泥土强上百倍不止啊。”什里布进一步劝说嵬名阿埋,“统军,你再想,若是不用这些尸体,咱们还会死更多人,要为活着的人着想。”
嵬名阿埋盯着什里布,好半响才缓缓道,“此战若是输了,输的就不止是战争和名望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试试那毒药!”什里布跟着嵬名阿埋多年,对于嵬名阿埋的想法和没说尽的话自然是清晰透彻,也知道嵬名阿埋担心丢掉人心,但是眼下只能破釜沉舟,为此一战了。
什里布下去后,很快发现自己的法子很管用,就立刻命令部下照着这法子去做。
原本不仅破掉铁鹞子防御同时也制造恐慌的用毒战如此就这样被什里布歪打正着地破掉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击溃
王诩裹着厚重的毛皮衣服出了自己的军帐,今夜不知为何他很是心神不宁,似乎总觉着要出什么事,还没来到城头上,麻子强派来的亲兵就来了。
“西夏人又来了?”王诩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不敢相信西夏人这么快就破了心理恐慌,敢再次来犯。
“西夏人两路来犯,都快推到城下了。”亲兵对王诩道。
王诩甩开亲兵,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城头,放眼望去,呼啸的山风中,庞然大物对垒战车正迅速地朝着平夏城而来,周围是一圈圈围绕的西夏士兵。
“怎么推进得这么快?!”王诩也感到惊愕。
麻子强见着王诩,慌乱的心神定了下来,“回签判,西夏人把铁鹞子的尸体填了壕沟。”
看来自己还帮了西夏人不小的忙,王诩暗忖,继而对麻子强道,“床子弩的箭矢还有多少?”
“一百支。”
王诩心头有些凉,伸出手掌去测试风向,这一下心头就更凉了,从横山下来的狂风吹的是西风,正好和交战双方呈九十度角,“这邪风来得还真是时候。”
“这可不是嘛,这风一吹,神臂弓的箭矢和床子弩的箭射到西贼头上,那都偏了。”麻子强抱怨道。
“让弓弩手不要浪费箭矢,靠近了再射。叫兄弟做好死战的准备。”王诩这下也没了招数,弓弓不行。箭箭不行,毒药的心里障碍被破。剩下的只能死守了。
忽然,东城门的喊杀声陡然迸发而起,王诩顿时一惊,那日米离愤然离席之后,郭成劝说王诩以和为贵,是故王诩为了避免和米离多生冲突,维护团结,一直是将东城门的守卫任务全权交给米离的,为了不影响其威望。甚至一天只去一次东城门视察。
“签判!不好了!西夏人的对垒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东城门下了,接近百辆,已经开始攻城了。”狼狈仓皇跑来报信的种家军士兵对王诩禀告道。
“轰”地一声,似乎为了印证士兵的话,整个平夏城一阵颤抖。
“为什么不早报!”王诩愤怒地抓住士兵,心里惊骇着这对垒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是…是…是米将军不让咱们禀告签判。”
“混账东西!贻误军情!”王诩松开士兵,立刻对麻子强道,“把床子弩和投石车全部运往东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王诩已经后悔礼待米离了,他现在更担心西夏人声东击西,调转攻打北城门。
对麻子强说完,王诩立刻跟着种家军士兵跑向东城门。还未到城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传来,破碎的土沫伴随着强烈的西风。吹得王诩浑身是泥。
王诩不顾泥土碎屑,快步冲到了东城门的城头上。四处一看,好在西夏人还没开始登城。而种家军士兵也算作战有度,坚守着自己的位置,张弓射箭,并未慌乱。
“王签判,你怎么来了?”应三山扶着被石块砸中的米离一眼就看到了王诩。
王诩一个箭步上去,推开应三山,一把抓住米离的衣领,“隐瞒军情,妒忌战功,贻误战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正法了!”
米离忍着伤痛,红着脸避了过去。
应三山连忙蹿过来,拉住王诩道,凑过一张污七八黑的脸求道,“王签判,守城要紧,战后再说。”
“哼!”王诩一把讲米离扔开,两步走到城垛边,一眼看去,顿觉浑身脱力,城下近百辆庞然大物窥视着城池,远处的对垒战车开始慢慢地安装巨石,近处的对垒战车已经伸出了云梯,准备城墙一塌,立刻攻城。
忽然,王诩的脑袋被人猛然一摁,不自主地就爬了下来,紧接着身下的城墙一阵颤抖,头上落下纷纷土屑,一个城垛就这样被轰塌了。
王诩起身一看,却是应三山救了自己,“应虞候,让人把米将军带回营帐休息。”
说完,看也不看米离,应三山用眼神征求了一下米离的意见,米离无颜在待在这里,点头同意了。
米离刚一离开,西夏人又是一阵巨石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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