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有紧急公务,你若耽搁了。你来负责?”
话音刚一落,大夫立刻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哆嗦嗦半响才抖出几个字,“你…你…你就是王诩!”
“哎呀!医馆的将士们都在称道你呐!说你能文能武,指挥大军击退了西贼,救了大家的命!”说着,大夫眉飞色舞地开始拉着王诩说起了西军将士们褒扬王诩的话。
王诩摇头苦笑,没想道这古人还这么八卦,眼见围拢的人渐多。搞不好一会又要逐一应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郭景修,王诩随即拽着大夫就朝里面走,来到一个清静处,对着依旧喋喋不休的大夫道,“好了好了,我全都知道,现在请您带我去找郭都指挥,我有要事!人命关天!”
“啊!”大夫一愣。“人命关天的要事签判您早点说啊,走走走我这就带您去。”
我早点说?!王诩心头苦笑,跟着大夫一路来到了后院的单独的隔间,此处草木清幽。窗明几净,除了偶得的几声鸟鸣,便再无其他的嘈杂。当初哈伊尔也是住在这里的。
“吱呀”大夫推开了郭景修住的房门,“签判您请进。郭都指挥就在里面。”
王诩很是害怕这个八卦的大夫又多嘴,“多谢大夫。您回去吧,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好好好”大夫喏喏地点头,关上了门,就离开了。
王诩一踏进门便闻见了一阵浓烈的药香味,忽然想起了定境灵香似乎还在这医馆里,这次守护平夏城应该派得上用场。
“邵牧,你怎么来了!”坐在窗边休憩的郭景修被开门声惊扰,扭头过来,正好看见了王诩,苍白的脸上顿时绽笑,柱着拐杖就站了起来,有些摇摇晃晃地朝着王诩走了过来,才迈了两个大步,两眼一花,便只觉天旋地转,眼看就要倒下去,忽然就被王诩扶住了。
“伯永兄,身体要紧,赶紧回床上躺着吧。”王诩搀着郭景修,见其状态,料想那一箭伤得不轻。
郭景修咳了几声,摆手道,“都躺了好几天了,再躺这骨头都软了。还是坐会吧。”
王诩随即将郭景修扶着坐到了窗边,自己也搬来一张凳子,坐到了郭景修对面。
“伯永兄,这些天可好些?”王诩还没坐下,就给郭景修递上了一杯茶。
郭景修摇摇头,苦笑道,“我还真小看了西贼的箭,险些要了命。这么多天了,待着医馆养伤,现在还不能大步走上几步。”顿了顿,又看着王诩道,“说来还多亏了邵牧,我听说没烟峡战后的很多兄弟都在医馆安顿好了。”
“哪里的话,我王诩也是西军的一份子,自当竭力为西军效劳。”
郭景修本想大笑,但是笑容一出,牵动伤口,赶紧又闭上了,只得苦笑着摇头,“邵牧切勿这么说,要不是这医馆,这次事又要闹大。对了,我还听说,我昏迷后,是邵牧指挥着将士们抵抗西贼,守护住了平夏城?”
“我不懂兵法战阵,不过是激励了士气罢了,不值一提。”王诩说着,心头却是想着郭景修前半段话,若是没有医馆,究竟是什么事要闹大。
“邵牧你也不要过谦,我都听说了。”郭景修缓缓地说着,颇为赞许欣赏地道,“文才武治,你王邵牧可是一样都不缺啊,兵法有云,上兵伐谋。你在没烟峡那一曲惊骇天地的《国殇》着实了得,岂不正是伐谋的表现。我听大夫说如今的泾原路将士,只要提到你‘王签判’三个字,没有不说好的,没有不佩服的。”
“哪里哪里,倒是你伯永兄身居孤室,倒也关注天下家国事啊!”王诩调侃着,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王诩大笑,郭景修反倒是神色严肃起来,“邵牧有著学术之才,未登科之前便有诸多著作,此番将儒家文化精炼之后用以治军,深得奇效,何不禀明朝廷,加以推广。将来禁军更精,厢军也能成为禁军,岂不是更好。”
王诩何尝不想,但是眼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官。朝堂之上派系斗争,云波诡谲。形势极不明朗,若是被否。将来再提恐怕会更难,而且王诩更是担心,自己没掌权,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人来做,会不会歪和尚念坏了好经,那就得不偿失了。
“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做,此事从长计议吧。”王诩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郭景修并不知道王诩心头在想什么,确是觉得思想学术的传播不能急于一时,“平夏城先如今如何了?”
“已经修筑起来了。不过…”王诩看了看郭景修,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西夏太后梁氏已经开始动员军队了,若不出意外,应该是会直奔没烟峡而来。”
“经略可已经安排了守城大将?”郭景修急匆匆地问道。
“泾原路副将郭成。”
王诩一说完,郭景修便立刻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好一会又问,“没烟峡一战。泾原路兵将折损了多少?”
“步兵死伤一万多人,大小将官十余人。”说着,王诩忽然想起了折彦质,这番看到郭景修。倒是高兴得把折彦质忘了,“仲古如今伤势如何了?”
“哎!”郭景修重重叹了一口气,“损失太大了。仲古已经被送往秦州的医馆,据大夫说。被送走的时候还是昏迷着。”
两人顿时沉默不语,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伤感起来。最终还是郭景修大破了沉默。“郭成知兵,更加善守。不过可能会遇上一个麻烦事。”
“哦?什么事?”
郭景修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看着王诩,目光有些失神,“邵牧可还记得,当初我去秦州迎你的时候,你被习三刁难,我给你说的一番话。”
王诩不知郭景修为何重提旧事,仔细想了想,也倒是全部的还记得。
郭景修还未等王诩开口,就自答了起来,“西北局势复杂,首先是对付西贼,咱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除了步步筑城蚕食,守城巩固意外便没有其他的招数。这已经是多年累积下来的顽疾了,没有好马,这事解决不了。其次,便是咱们西军内部的问题。”
这番话让王诩有好些琢磨。
“上次的苗、王二人谎报军情,险些致使折可适被杀,便是一例。好在许侍郎明察秋毫,章经略和邵牧你们也宽宏大量,否则追究起来,也会牵连甚重。哎,说来说去,都还是朝廷闹的。”郭景修叹息道,“朝廷历来重文轻武,好大喜功,只想听喜不愿听忧,西北诸多边将出生入死,有功则赏轻,或是赏长官。出错,那么就会重罚,罚将兵。长年累月下来,就造成了西北诸将士视功如渴,恐罚如虎,将校欺压小兵,长官窃取下官功劳比比皆是。”
郭景修看了看王诩,诚恳地道,“之前并未告诉邵牧,是怕影响邵牧你对西军的看法,害怕你对西军有所偏见,所以只是提醒了几句。出了苗、王的事,捂也捂不住了。索性今天我就全部告诉你了。”
王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西军的这等顽疾不出,打起仗来人人贪功惧过,小兵小校冲锋在前,面上刺字,升迁无望,战斗力只会越来越低。究其原因还在朝廷的政策,这亦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问题。
见王诩表情有些凝重,郭景修浅笑道,“不过问题也不甚严重,咱们泾原路的折家军、秦凤路的种家军个个都是好男儿,能征善战的勇士。”
王诩明白郭景修的话不是宽慰之语,折家军的战力他是亲眼见过的,没烟峡一战便是很好的诠释,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折家军和种家军有精神,有信仰。所以,要让西军不光是折家军、种家军,其余的禁军甚至是厢军能打仗,打胜仗。推广儒魂七律,改变朝廷政策,提高军士待遇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
“最后便是西军的士兵们,他们总是冲在战场的最前面,受到的伤害自然也是最大的。但是,邵牧你也有亲身经历,习三为何要在城门前勒索生人,其原因就是受伤后,衣食没有着落。折家军和种家军都还好些,两家氏族总会多少补贴一些,但亦是杯水车薪。其余的士兵,莫说衣食。就连伤了都很难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往往会落下终身残疾。大夫、药材这些都需要钱。”郭景修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王诩,“所以。邵牧你是西军将士的大恩人呐!”
王诩连忙扶起想要鞠躬的郭景修,“邵牧本是江南商人出身,有些钱财能为国分忧,当然会竭尽全力,柏永兄何以言谢呢。”
说实在的,若在新丝绸之路尚未重新打通之前,医馆、书院倒还真是困扰王诩的累赘,工学院好歹还能接点生意,但是自从有了纺织院效率惊人。产出迅速的毛织品,以及七大商号、孔家、行商会联系起来的南北交通线,通过重新打通的丝绸之路,将南北货物和来自西域甚至西方的黄金、白银、象牙、香料等等物资转运贩卖。医馆和书院用的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若是全天下的商人都有邵牧这番想法,咱们也不用年年都为西北的物资粮草发愁了。”
王诩呵笑道,“今年江南来的粮草不是很是便宜,又很快到达西北了吗。”
“但愿年年都有这等好事。”郭景修期盼道。忽然话题一转又有些担忧道,“泾原路此番折损了这么多兵马,守城一事经略安排的是哪一路的人马?”
“秦凤路,种家军。”
“嗯”郭景修点点头。想了想对王诩嘱咐道,“精兵强将好是好,不过两家军均是能征善战的兵。聚在一起恐怕彼此不服,难以协作。”
“伯永兄就不用太过担心。郭成既然很知兵,想来应该有好办法。”王诩出言安慰道。他现在担心的是泾原路受伤的这几千士兵今后该怎么办,若是手脚尚且灵便,还能缴税种地那还好,因为工学院已经日趋饱和,对军械的改造只有原县工学院在做,其余工学院并无什么项目,没有能力收纳这些人。
离开了医馆,王诩又去了渭州城外的安居寨,那里玻璃大棚和新型农具应用得已经很是熟练了,现如今已经成了重点的屯田区。虽然眼下玻璃大棚和新型农具已经在西北能屯田的地方全面铺开,但是受制于西北的地理和气候,粮食依旧主要靠着朝廷和买供应。
王诩今天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来看农田状况的,而是来检查储存在这儿的守城材料的。
正巧王诩刚一下马,就碰见了多日不见的霍建功和平老三,“立业兄,真是巧啊!”
霍建功一看打招呼的人正是王诩,一展笑颜迎了过来,“邵牧,多日不见,你如今可是泾原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想见你的面都还见不着。”
二人寒暄调笑一阵,王诩这才问道,“立业兄,你们来这儿是?”
“都是你害的!”霍建功忽然板起脸来。
“我?!”
“哈哈哈,当然是邵牧你,要不是你弄的这么些农田农具,咱们泾原路四处屯田,我也不会这么忙。”霍建功忽然笑出了声。
“这还不都是你这个录事参军分内的事。”王诩亦是笑道,正巧遇见了霍建功,他也能从侧面了解下粮食产量,“立业兄,这屯田的产量如何?”
说起了正事,霍建功收敛起了玩笑的神情,“邵牧,咱们边走边说,进安居寨。”
随即,霍建功让平老三牵着马,三人一路走进安居寨的一间茶铺,安居寨和大多处在边境交界的寨子不同,倒是像一个村子,主要是为了屯田的士兵安居乐业之用,防御力倒是没有多大的体现。
待二人坐定,小二上了茶,霍建功才道,“咱们渭州地处渭河的源头,水源丰富,屯田很是有利,泾原路其他地方,也都还算好。环庆等以北的路条件就不是那么好了。”
王诩仔细听着,这些《“文》东西他都《“人》从郭景《“书》修那里知《“屋》道了,但是也没有打断霍建功的话,霍建功因为胡、凌二人的贪腐案升迁,如今正是干在兴头上。
“就拿这个安居寨来说,以往一亩上等田年产不到八斗。”说着,霍建功也是有些摇头叹息。王诩就更是如此了,见过苏杭富庶的他知道苏州李家一亩上等田一年能出水稻四石多一些,现如今加上玻璃大棚和新型的农具,又有太湖的天然优势,应该年产九石不是问题。相交之下,八斗一亩的产量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现在好多了,多亏邵牧的好主意好工具,安居寨一亩上等田丰年能产一石五斗,荒年也能保住一石。”霍建功不无高兴地说道。
泾原、熙河两路有地理优势,这都还好,环庆等路可就更惨了,王诩不禁暗忖,地理气候改变不了,看来以后还是只有大力发展交通,运粮补给了,不过眼下的成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些日子有劳立业兄了。”
霍建功一摆手道,“哪里有什么有劳,比起以前天天闲赋在家养信鸽要好多了。”
说起信鸽,王诩顿时来了兴趣,他拿走霍建功的那几条信鸽如今还在发挥着联络各处的重要用途,这东西在通信不畅的古代实在是个好东西,尤其是战场上,“立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