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赴任渭州,秦州的事,必须要有个安排和了解。
回到小院,王诩在前厅里,召来了黑虬和德勒,让二人见了面,互相熟悉了一番,随即就让黑虬下去安排尽快和西夏人接触的事宜,因为王诩要制造李勉还没有死的假象,既然李勉还没有死,那么他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就需要尽快地开展下去,王诩也想借此钓出隐藏在秦州内部的细作。
王诩猜想,若是细作眼见黑虬的这一条联通西夏的线还在正常运作,而且黑虬将李勉假死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么细作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打探李勉的消息。当然,一个尸体都被处理掉的死人是无论是谁都找不到的,所以,细作定然会联络和李勉关系最近的黑虬,这样一来,就能将此人铲除。
至于细作究竟会潜伏到什么时候,要到哪一天才会按捺不住找上黑虬,这都不是王诩能控制得了的,眼下只能布置好陷阱,等着虎狼入瓮。
黑虬大仇得报,娘亲被救,自己的罪证被销毁,自然心甘情愿地为王诩卖命,随即令命而去。
待黑虬走后,王诩才将西夏一行的三个目的:找到夏淮、刺探情报地形、政治贿赂三件嘱咐给德勒。
并让匡尚找来鲁克峰,让鲁克峰即刻派出一支商队,运送西夏人急求的货物,让德勒带着他手下的二十人混在商队里,跟着黑虬进入西夏境内,开始活动。
安排好了德勒的事之后,王诩又着匡尚找来了丁强。
丁强刚一进前厅,就笑逐颜开道,“公子,好消息,工学院的第一批玻璃已经造出来了。”
王诩接笑道,“没想到这些兵丁还真不赖,进展得很是迅速。”
“公子,小的有个两个请求,不知公子答应否?”丁强很难得向王诩提出什么要求,此番开口,道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说。”
“第一个嘛,小的还想留在秦州。因为工学院玻璃做好了,但是玻璃大棚还没开始搭建,小的想留在秦州,在菜园堡搭建起玻璃大棚,种些庄稼再走。”丁强一脸期待地看着王诩。
王诩不禁失笑道,“你还真是合格的农民。好了,此事准了。不过,熟练的匠人和新型的农具我要带一套走,工学院和新型的农耕还得在渭州铺开,你种好了庄稼,也得赶紧给我来渭州。”
“多谢公子,小的记得。种好了庄稼,小的立刻就来。”
“再说第二件事吧。”王诩笑着道。
“嗯…”丁强看看农文,方才道。“小的…不对。应该是工学院的兵丁们,想要让农文兄来指导指导,做做山长。”
“农文?!”丁强的话让王诩一头雾水,工学院的事怎么和农文又扯得上关系,王诩随即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瞧向了农文,见其亦是疑惑的表情。
丁强赶紧解释道,“是这样。上次有个兵丁拿了自家的祖传弓箭来,撺掇着大伙一起去城外打猎。当时,刚好农文兄也在,大家就一起去了。后来,农文兄技惊四座,不仅猎法出众。更是能改良弓箭。所以,这件事之后,很多工学院的兄弟都找到我,让我请农文兄到工学院指导他们改良弓箭,提高打猎技巧。”
“我本就是猎户出身,吃饭的本领罢了,上不得台面的。”农文连忙摇头谦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诩倒是觉得这是个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工学院就地取材。开始对西军的各色武器进行改良和对新型武器进行研发。
“这件事我也同意,不过…不是在秦州,而是在渭州。”
“渭州?”丁强和农文不约而同道。
“当然是渭州,我说过工学院也要在渭州开设起来。秦州的工学院已经运作得很好了,而渭州的只是个构想,急需人手财物,所以让农文在渭州去会更好。若他改良了弓箭或是其他什么,我会着人拿来,让秦州的人照着做不也是一样的吗。”王诩商量的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他有自己的打算,毕竟渭州乃是自己的任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研究和改良军器更为妥当,也不容易落下把柄,遭人诟病。另外,渭州处在对西夏的最前沿,新式的军器一旦出现,就立刻可以拿西夏人实验一番,检验实战效果,继而通过实战效果再加以验证和改进,两全其美。
丁强和农文也认为王诩说的在理,遂也点头应诺。随即,丁强便离开了小院,去了工学院,带上玻璃去了菜园堡种田。
王诩稍后着匡尚召来了德祥,在处理掉李勉一事之后,虽然所有的事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是秦州毕竟是重镇,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王诩给德祥做出这样的安排,陕西五路的首府,除开渭州,各派四人给予钱财资助,自行招募其他帮佣,所需要做的便是收集当地大小各色官吏的情报,监督七大商号的生意买卖运行情况,以及打探是否有异常蕃人活动的情况。
剩下的五人包括德祥在内,都跟着他王诩去渭州,自己的任所,当然要格外注意,用心经营。
德祥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安排。
王诩随后要找来了鲁克峰,经历秦州一场毛纺织品的豪赌之后,鲁克峰对王诩再无半点怀疑,满心里全是信任和佩服,甚至暗暗觉得王诩已经超过了王老爷。
“鲁掌柜,七大商号分拆和整合的事开始了吗?”王诩示意鲁克峰先坐,对于这个为自家在西北尽心尽力的老掌柜,王诩还是很感激尊重的。
“自从那日公子你在百鹤斋见过七大商号的东家之后,回去他们就找上了我,已经开始在做了。不过七大商号连同咱们家的和李勉的生意,实在是太过庞大,一时间难以理顺,不过七大商号的东家都在尽力配合,并无推诿,相信不出半月,就能完成。”鲁克峰的眼角带着些疲惫和倦怠,这些天光是七大商号的资产清算,都让他费力不少,不过作为一个生意人,能看到收获如此丰硕的资财,心中的喜悦还是难以自已的。
“有劳鲁掌柜了,只要七大商号能够尽力配合就好。”王诩虽然许诺了七大商号在三年后能够分得一半的资产,但是贪婪毕竟是人类的天性,尤其商人更甚,所以他才让德勒对七大商号进行监视,七大商号的稳定运作,关乎到将来对西夏全面战争的后勤保障,容不得半点闪失。
“华金和仁次多吉那里怎么样了?”
鲁克峰放下茶杯,正颜道,“华金私下跟我说过,公子既然许诺其他六家三年后能分一半去,那么他华家是不是也在其列。再有,原本许诺他的部分,他希望公子能一并兑现。不要食言。”
王诩笑道。“你去告诉他,我说过的话当然是算数的,许诺他的部分,我会兑成钱给他,资产分拆整合之后还有大用,不能让他拿出额外占用。”
“我明白了,我会如实转告华金。但是。若是他想将公子之前许诺的部分加入咱们,参与到以后的分利,甚至是三年后的分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鲁克峰想得更进一步,王诩的提议实在是很有诱惑力,他鲁克峰是个商人。华金自然也是,商人当然会朝着更大利益的方向去追逐。
“欢迎之至。”能够一并整合,王诩当然是愿意的,若是华金出来,虽说肯定是竞争不过自己,但是也免不得他可能使阴招,所以,最好还是能一并纳入。
说着。鲁克峰再一次地露出了标志性的苦脸。“公子,仁次多吉那边就有些麻烦了。”
“哦?他莫不是还有其他什么要求?”秦州一场商战。仁次多吉的站队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当然他也是在为自己的利益作出选择,通过这一战,王诩也清楚了仁次多吉是一个敢于冒险,敢于放手一搏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跟着王诩走到最后,往往这种人容易拉拢,也难于拉拢,利益不够大,不够多,他是瞧不上眼的。
“他说,七大商号的生意他愿意参与,也愿意按照公子说的模式合作。但是纺织院、工学院、书院和医馆,他不参与。”鲁克峰把仁次多吉的话转述给了王诩,他心里虽然觉得仁次多吉这般做法实属只沾便宜不出力的,但是同为商人,换做是他,他也会这样选择。
“哼,他不想参与,我还不愿意让他参与。这些东西原本我就不打算拿出来分成给七大商号的东家。在百鹤斋,我许诺他们的,只是他们原来的部分,不包括我们王家的还有纺织院等设施以及李勉原有的。”王诩还道仁次多吉能提出什么难题,原来只是鼠目寸光,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个工学院、书院还有医馆,目前都是处在一种倒贴钱的状态,医馆还好些,尤其是书院。王诩要的是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非是摆在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这些是仁次多吉看不见也不想去谋取的。
“不过,除了这一点,他还想和咱们做个交易。”鲁克峰开口道。
“交易?”王诩不禁有些好奇。
“对,仁次多吉想要用西北的一半资产,换取和咱们合作一并开拓青唐的生意。当然,事成之后,他也要占一半。”鲁克峰实在搞不明白,一个夷狄之所在,为什么这么吸引仁次多吉,他觉得仁次多吉之前的一个条件算是好招,这一出却是一招臭棋。
王诩的想法却和鲁克峰的想法截然相反,仁次多吉着手下的亲信领着驮队去了一趟青唐,肯定是知道青唐蕴藏的巨大利益,抛开羊驼毛原料和其他物资不说,光是马匹买卖一项,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公子,我实不明白,青唐除了毛原料还有什么。纺织院一旦兑现了契约,大量的毛织品就要囤积,仁次多吉显然是预见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掺和纺织院。他如今又要用经营得很完善的生意去换他根本不熟悉的生意,这不是前后矛盾,买椟还珠吗?”
“青唐除了毛原料,还有牛马金银,这些东西都有巨大的利益。他之所以要去青唐就是看中了这些。想必,当初他着人领着驮队去青唐,应该是暗中探访了青唐的出产。所以才敢如此大胆,谋而后动,仁次多吉算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王诩不禁有些欣赏起这个蕃商来,“至于为何要找我们…没有扎木吉和善喀部,秦州和七大商号这一出戏码还真唱不出好的调子来。”
鲁克峰明白了王诩的话,青唐有扎木吉和善喀部的指引和联络,就意味着那片地区不再是茫茫的草原,而是蕴藏无尽财富的沃土。
“告诉他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不过我也有个条件。让仁次多吉号召更多的蕃人到书院学习,就这么一点,他只要答应了,鲁掌柜你就拟定契约,让他签字。”仁次多吉在西北的蕃人里,尤其是吐蕃人里。有很高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彭逢会找到他来挖走纺织院女工的最大原因。
“这…好,我会照实转告仁次多吉。”鲁克峰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来,书院这个完全赔本的东西,王诩居然还要不惜一切地加大力度,鲁克峰想想,或许王诩有其他什么深远的盘算。
如此一来。借助仁次多吉的影响力,对于儒家学说的推广,汉化的深入都是能有极大的帮助的,一个仁次多吉在教育上的推动力,应该抵得上百万资产。
“那就有劳鲁掌柜了,你以后就留在秦州。全面掌控七大商号的分拆整合,以及以后的运作。”王诩说着,又补充道,“对了,骡马驮队,也就是运输这一方面,必然由咱们亲自掌握,不能交给七大商号。”
“好。那我这就去办。”鲁克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前厅。
“匡尚,扎木吉那么如今怎么样了?”王诩转头。朝着站在身边的匡尚问道,去了秦州,农文势必会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工学院里,而他身边,便只有匡尚一人能派用了。
“老先生医术高明,可能公子有所不知,如今秦州之内,人人称颂,皆赞老先生乃华佗在世。医馆眼下不仅是看病的百姓多,前来求学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西北杏林名手,原本是来同老先生叫板,如今也都拜在了他门下。”匡尚自从开始联络各方之后,对王诩想问的事情,想知道的东西也都慢慢地熟悉了,往往王诩没问到的或是漏掉的,他都能补充上来。
“那书院那边呢?”王诩又问。
匡尚有条有理地答道,“书院按照公子的意思,分成了三个分院,后来请来的山长又觉得这样不是太好。因为有些蕃人的初学儒学,跟不上咱们宋人,就又进行了细分。如今,书院都运行得很好,很多蕃人和没钱上官学的宋人都愿意来咱们的书院。”
“嗯,辛苦你了。还有一点,通知虫草先生,咱们马上就要去渭州了,看看他的意见,若是手头上的事能交代得过来,咱们就一同上路,若是还有些繁琐,交代完事之后,我再派人去接他。在王诩的心底,还是很有些亏欠善喀部,尤其是扎木吉的,因为他的许诺帮助他们复族,还只是一句空话,而善喀部给他带来的则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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