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不仅开销耗费巨大,同时也难以得到想要的效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古之箴言,粮草一环出了问题,谈何胜利,谈何平定西夏。若我只是一个一般的商人,大可不必去做这些事,但是……”王诩缓缓踱步,走得门口,望向了皇城的方向,“有朝一日,若真要知天下,我王诩拿什么去承担社稷江山。”
庭院中刮起一阵寒风,吹得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光秃秃的树枝碰撞得嗤嗤作响,王诩看看阴沉厚重的天,“山雨欲来风满楼,需要未雨绸缪。”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开汴京
明日就是陛辞的日子了,王诩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就骑着马出了门,他要去找赵佶,在离开京城之前做些安排,同时也算是师徒二人的告别。
前日从童贯那里,王诩知道所谓陛辞,就是离开京城出外任官时,上殿辞别皇帝的规矩,这种规矩不过是一个过场,但是王诩却有其他的想法,塞了童贯一大笔钱财后,王诩就回家做了准备。
接到王诩消息的赵佶一早就等在了第二甜水巷买下的宅子门口,一见王诩的马来,赵佶亲自迎了上去,“师父这几日可是很忙?真是想煞子墨了。”
王诩下马笑道,“为师这不是来了吗,走进屋再说。”
如今的赵佶还只是十五岁的少年,心头所虑所想,远不如他坐在金殿上的六哥,而对王诩而言,现如今正是影响赵佶的时候,不论今后历史是否改变,赵佶能否登基,王诩笃定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对了子墨,子轩的近况如何了?”王诩心头还是挂记着被他“辜负”了的少女。
赵佶仍有些稚气的脸上闪过难色,“师父,子轩她最近仍旧是闷闷不乐的。”
王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时间一长就应该会淡忘吧,心里忽然又冒出另一个想法,“诶,对了,不如给她找些事做。”
“什么事?”赵佶双眼一亮,他对王诩的信任无以复加。
“她不是喜欢画画和蹴鞠么?我想这样,在京城开设画院和蹴鞠馆再增加一个马球馆,让子轩去参加打理,这样一来,不仅能在京城推广这些活动,更能让她有事做。她忙碌起来。就会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了。”王诩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他还有另一层想法,赵佶和赵璎珞都是皇族,这些运动在皇室乘员中首先展开,上行下必效,推动起来必然会比他自己从民间推广来得更加迅速和有效。
赵佶眼珠一转,拍手道。“师父言之有理,这样一来不仅让子轩有事做,忘记不愉快的事,还能为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只是…怎么让更多人知晓呢?”
汴京城甚大,这个问题王诩早就想好了。就等着赵佶问出口,“你们办一个报社,不同于其他的报社,这个报社只报道这三件事。”
王诩边走边说道,“你们把京城想要参加的人组织起来,成立不同的队伍,各个队伍之间定期展开比赛,在年末或是逢重大的节日。就把所有的队伍集中起来。举行杯赛。”说到这,王诩遂将现代的杯赛淘汰制度给赵佶细细地说了一遍。赵佶听得抓耳挠腮,恨不能现在就展开这些他最喜爱的活动。
“师父,子轩他管着这么多,恐怕也管不过来。”
赵佶脸上的表情怎么逃得过王诩的眼睛,王诩遂笑道,“好,蹴鞠馆就让你来管理,报社交予子轩,至于画院和马球社嘛……”
“画院交给王诜吧,他反正也是闲着。”赵佶即刻提议道。
王诩点点头,对于王诜的画技和艺术天赋,他也颇为认同。
“马球社让子墨兼任吧,朝廷命官都能兼任,子墨也能。”赵佶期盼地看着王诩,希望得到他点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子墨你能忙得过来吗?”王诩有这方面的担心。
赵佶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前几日我从王诜那里要来一个人,他能够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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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高俅,他蹴鞠也踢得很好,但是比不过师父您。”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昏君佞臣看来都到齐了,由自己牵线搭桥,全都聚拢在了一起,王诩心中不无苦笑。
“那就依子墨所言。”王诩转念一想,这些个大奸大恶之人全都聚拢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到对策,但是至于自己的眼皮底下,总比四处祸害要强得多。
现如今的王诩只是一个八品官员,但是一直都在做着经略天下的筹备,顺着赵佶的兴趣,推行他想要的东西亦是其一。
“子墨,为师还有个想法,须得子墨替为师完成。”
“师父尽管开口,子墨保证做到。”赵佶拍拍略显单薄的胸口。
王诩随即将培养“人力”的想法抛了出来,“无论是蹴鞠还是马球,要求都需要身体健硕,体格强壮。所以,我在想,在马球社和蹴鞠馆的之下设立培育院,专门用来培育后备的选手,若是马球社和蹴鞠馆有人受伤,就让他们顶替,想要扩大规模也可以让他们上。若是需要人组织,我会帮你们安排。”
一个下设的机构,自皇室起,受控于王诩,发展到士林官僚民间,开枝散叶,就会收获大量体格健壮的人,慢慢地扫去重文轻武的文弱之风。
王诩和赵佶来到庭院中,春风拂暖,妆点奢华雅致的庭院比及之前更有了一份淡雅的春色。
王沈早已等在了庭院中,迎着王诩和赵佶坐下,听完了王诩的建议,拍手称赞,在王诜的眼里,王诩简直是个会玩乐享受的高手。
三人举杯痛饮,在一簇丝竹管弦,莺歌燕舞中迷醉了。
几日下来,王诩把京城中的事已经安排得妥当了,匡尚和大理使节的生意已经谈妥,严粟着田家的人置办了货物已经跟着大理使节出发了。
王诩抖了抖绿色的袍服,正了正冠冕,接过了冉儿递来的笏板,轻抚着冉儿略带着些许倦意的脸,“娘子,我上朝陛辞,你又何必起来这么早,这才四更天,莫要累着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冉儿给紧了紧衣领,确认不会透风,这才笑着说道,“做娘子的自然是要体恤夫婿的。我记得小时候。爹爹也是这么早就起来上朝,娘亲也是跟早早起床给爹爹宽衣做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王诩将冉儿轻轻地搂在怀里,伸出手抚住了她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想来肚子的孩子应该有三个月了吧。
“娘子,要不然你就不跟着我去西北了,我着人把你送回江南。你看如何?”王诩正感受着抱着冉儿的温馨,忽然怀中一挣扎,冉儿昂起头来道,“官人去哪,冉儿就跟着去哪,除非官人要把冉儿休了。否则,冉儿死也要跟着官人。”
看着冉儿越发成熟的脸庞依旧带着初识的决绝,王诩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傻丫头,官人怎么会休你呢。”王诩复又将冉儿抱住,脑海里却盘算着最好把冉儿安置在离宋夏边境远些的秦州。
“娘子,我实在对不住你,本想着今年把岳父大人接来。共享天伦。但却被任官到了西北。”王诩语气中带着些亏欠,被除授渭州签判他之前也没有想到。
“没有关系的。官人你写封信,让槿儿妹子差人把爹爹接回杭州,待官人你任期满了,我们一样可以回去的啊。”冉儿笑着对王诩说道。
王诩心中忐忑地点点头,他却没有冉儿想的那般简单,这次进京赴试,让他领略到了朝堂内外的明争暗斗,这种政治斗争甚至延伸到了西北,曾布想要借他压制吕惠卿便是可见一斑。
王诩心中暗叹,没有足够的权势,自己就想一片落叶,只能任由强风乱吹,刮到哪是哪。
仕途的路还有长一段要走,也许面对的荆棘坎坷不止今天的这么一点,王诩鼓起斗志,在冉儿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随即走出了内室。
天边尚未破晓,一颗启明星孤零零地独照着,仿佛要用一己之力冲破黑暗。
北宋的未来,历史的进程,身边的人们,王诩坐在马上,紧握住拳头,看向苍穹。
漫天的星辰,只有一颗知晓即将到来的黎明。
垂拱殿。
端坐的赵煦年轻的脸上显出一丝倦怠,眼神中有些疲沉。不过让他欣喜的是开边的顺利,以及新法的持续顺利推行。
章惇最后一个站回了队列里,一般情况下朝臣奏事完毕,即可退朝,但今日不同,头甲三名即刻要外任赴职,须得上殿陛辞。
王诩、胡安国和方天若等在殿外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王诩已经是第二次体会当官对两条腿的考验了。
“王诩,进殿!”小黄门一声尖锐的传唤声响起。
王诩即刻整理衣冠,手持笏板,小步前趋,低头走进了殿中。
“臣王诩,参见陛下。”
“王卿免礼。”看着了王诩,赵煦神情好了不少,自从王诩中了状元之后,他就让御药院的内侍们刻意留心,搜罗了不少王诩的事迹和著作。
当然,在各方势力中游刃有余,几头通吃的王诩在赵煦的耳中自然是好评连连,加之赵煦看了王诩所写的书和诗词,心中那一份向往自己父皇拥有王安石的情怀更加地浓烈了起来,现在倒还真是有些后悔把王诩弄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了。
“王卿以为当今治国之道,当以何为先?”赵煦缓缓地问出了口。
赵煦此言一出,文武二班大臣皆在心中诧异,按理说王诩乃是一个边境官吏,所问之事应该涉及边境事宜,但赵煦却是按着问宰执的治国之道来问王诩。
垂拱殿上的每一个大臣心中难以抑制地产生出了自己的联想和揣度,君心难测但却不能不测,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官运,每个人都在省视着赵煦的一举一动,然后做出符合赵煦想法的事,此日此时也是如此,赵煦对王诩的别样对待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站在殿上的王诩心头却没有那么多的算盘,沉声道,“当以延续荆公之法为先。陛下,变则通达,由秦之商鞅至北魏孝文,无不说明此理。再观今日之事,朝廷财赋充盈,西夏贼寇丧胆,皆归功于此。”
垂拱殿上的满朝文武俱都是变法忠实的簇拥,王诩自然不会触霉头,说变法的弊端。
赵煦满意地点点头,对父皇意志的继承也是他的一贯想法,“王卿所言正合朕意。至于边事。王卿有何见解?”
王诩早早地做好了功课,就等着赵煦发问,这些天他对西北边事有了些了解,不过多涉及于后勤经济方面,而且他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王诩取长避短道,“微臣以为。对西贼用兵须得步步为营,逐渐蚕食,最终迫其归顺。而要做到此,须得有力的后勤补给和保障。”
作为枢密使,曾布当然是对边事了如指掌,他站在队列里。露出赏识的笑容,他没想到短短的几天,王诩对西北的边事就有了自己的看法,而这种战术策略恰是西北诸将提倡的。若是此刻他能答话,他定要站出来好好地赞同一番自己的“门生”。
怀有此种想法不止曾布一人,蔡京亦是在心中颇感欣慰,为自己引纳这个后生感到十足的高兴。
其实王诩此言目的有二,其一是想让朝廷重视后勤补给。虽然他现在已经着手开始进行粮食运输的组织和建设。但是比起他自己的力量,朝廷的肯定和行动毕竟要有力得多。至于说其二,就要看赵煦上不上这个套了。
“王卿一语中的,想来昔年若非是后勤保障不力,五路伐夏之功怎会功亏一篑,父皇也不会因此幽疾而终,更不会有元佑臣僚乱政了。”赵煦的语气中尽透着惋惜和感慨。
“曾爱卿,如今的西北粮草补给有哪些手段?”赵煦忽然开口问到了曾布。
曾布持笏出列道,“回禀陛下,有屯田、引兵就粮、入中和籴三种。熙河、泾原两路条件较好,屯田发展迅速,主要依靠的就是屯田,兼有引兵就粮,若是遇上不顺之年,也须得入中和籴。而麟府、环庆和鄜延三路则是引兵就粮和入中和籴两相结合为主,屯田为辅。”
赵煦点点头,对于神宗皇帝留下的老臣曾布,他亦是信任有加,“曾爱卿执掌枢密院朕甚为宽心。”
曾布满心喜悦地退了回去。
王诩见赵煦似乎要结束这个话题,心里纠结再三,决定主动开口,“陛下,臣对入中和籴一事,有些看法。”
王诩言语一出,引得众朝臣惊愕不已,他们是在惊讶于原本进退有当的王诩做出了这等不知礼数的愣头青做的事。尤其是蔡京和曾布二人,更是诧异,心中立刻盘算着该怎么为王诩兜回来。
赵煦一扬眉,笑道,“王卿不妨直言,朕想听王卿的见解。”
已经迈出了半个步子想要斥责王诩无礼的御史周秩听赵煦一说,又将腿收了回去。
“回陛下,屯田和引兵就粮两事,微臣实不知,所以不敢妄言。但入中和籴一事,臣却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