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清想想也是,借他的手去军营比科举来得方便又有用的多,怜雁肯定知道,但从未提过要去军营,想来是不同意的。
潜生又道:“可我真的觉得没有兵权,翻案比登天还难。”
赵彦清想了想,道:“那就去吧,等你再大些,我再送你去,先瞒着你阿姊。这几年就先考科举,肚子里没点墨水也没用。”
☆、第⑩章
潜生应下,心里对赵彦清的好感度倒是又升了几分,他原本还担心到底应该怎样去军营,甚至还想着要不要瞒着怜雁先跟父王的旧部联络上,只是因为觉得太过冒险而游移不定。
现在得了赵彦清应允,自然再好不过,且瞒着怜雁是赵彦清说的,等她知晓了,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不是他的主意。
然赵彦清又道:“我知晓了你们身份之事,暂且瞒着她吧。”
潜生疑惑,“为什么?”
赵彦清没回答,只道:“你想让她知晓你要去军营?”
潜生明白了,好嘛,这是威胁上他了,虽是疑惑,然只得闭嘴不言。也罢,有求于人,他也端不起皇长孙的架子来。
其实赵彦清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林泰就像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根刺,他兄弟的未婚妻,现在成了他通房,赵彦清怎么想都觉得膈应,且他看得出怜雁还记挂着林泰,若说开了,他总觉得两人间会生疏上几分,或者说,怜雁会待他生疏几分。
且赵彦清也想着,若怜雁能自己来跟他说清楚,那再好不过了,虽说这可能性着实小。且拖着吧,待到时机到了,怜雁的心定了,总会说明白的。
原来他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赵彦清又嘱咐潜生让他别忘了劝劝怜雁,叫她别总是担惊受怕的,这才离开。
潜生趁着怜雁晚间给他送补品时说明了籍贯已改的问题,连同林家的干系都已除去,等于新的造了一个由武安侯府家生子脱籍的籍贯,怜雁这才稍定了心。
对于潜生的这番解释,怜雁亦没多想,只当他是为了不叫自己担惊受怕,倒觉得潜生又懂事了不少,还善解人意起来,心里头高兴不少,并未联想到赵彦清。
当晚赵彦清特地叫映月泮的小厨房里备了安神汤给怜雁。
怜雁觉得没必要,她道:“不用这么麻烦的。”也就是做了噩梦而已,又不是没做过。
但赵彦清坚持却坚持道:“我看你因为晚上睡不好整个白天都没精神,赶紧喝了。”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怜雁不得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
雯月和丹云跟着怜雁,自是将赵彦清的行为看在眼里。雯月跟着赵彦清到净房打水服侍他洗漱时,丹云帮着怜雁一边铺床,一边笑道:“侯爷待姑娘当真上心,姑娘这样,迟早会抬了姨娘的。”
怜雁笑笑,“色衰而爱弛,我也就盼着将来新夫人进门,侯爷莫忘了如今的情分就好。”
丹云道:“姑娘哪里的话,就姑娘这模样,便是过了二十年也风韵犹存,等姑娘诞下公子,站稳了脚跟,将来的好日子多着呢!”
“随缘吧,”怜雁不欲多说这些,只道,“若命中无子那求也求不来,尽心尽力服侍侯爷便是。”
丹云见怜雁面露不耐,很识趣地道:“姑娘说的是。”便没再说,正巧赵彦清出来,她同雯月就一起退了下去。
赵彦清在净房就隐约听到“新夫人”什么的,不免好奇,问道:“在说什么?”
怜雁走上前替他更衣,道:“没什么。”顿了顿,勾唇笑笑添了句:“丹云说侯爷待我上心。”
赵彦清不自在地轻咳了声,隔了好半晌,方低声道:“丫鬟都比你有眼色。”
怜雁不服气,“我怎么就没眼色了?”
“那你还提什么新夫人作甚?”
原是听到了,怜雁道:“实话实说而已,前几日你不还同老夫人商量着亲事吗?”
赵彦清眸色亮了亮,唇角不自觉勾起,当下也不理会怜雁正在除他外衣,环住她细腰道:“你这是有意见了?”
怜雁轻微挣扎了下,“不敢。”又推了推他手臂,“快张开,这样我怎么脱啊?”
赵彦清轻笑,三两下就自己除了外衣,往衣架上一抛,顺带着把怜雁的腰带亦解了开,轻轻一带就将她压到了榻上。
知道他要做什么,怜雁忙推了推他,通红着脸小声道:“我小日子到了。”
赵彦清蹙了眉,抱怨道:“怎么又到了?”
以前来小日子时,赵彦清不会说什么,只搂着她睡了,但这回怜雁觉得他有些不悦,而他身体的反应,她亦感觉到了,便试探着道:“要不让人去正房把依玲或者兰香叫来?”
赵彦清当即黑了脸,冷冷说了句“用不着”,便吹熄蜡烛侧身背对着怜雁躺下,不再理她。
好吧,她试探错了。可这能怪她吗?明明是赵彦清自己在那抱怨的,说这话她也觉得膈应呢!怜雁亦不满地暗暗腹诽,也侧了身,背对着赵彦清。
因为两人一个被窝,这么一来,中间就空了挺宽的一道缝,这会儿虽立了春,但天依旧冷,冷风就这么灌了进来。
怜雁倔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虽然冷得可以,但咬了咬牙,还是没动,闭了眼准备睡觉。
最后还是赵彦清担心怜雁着凉,轻叹一声,翻身转回来,伸手将怜雁搂了过来。
次日起来,怜雁心头还有气,一声不吭地更衣传膳。赵彦清也不说话,两人就一直沉默着,连雯月丹云都看出怪异来。
昨儿晚上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闹别扭了?
只是碍着赵彦清在,两人都不敢说话,一直到赵彦清上衙去,雯月才小心翼翼问怜雁道:“姑娘,您惹侯爷生气了吗?”
怜雁哼了一声,“明明是他惹我!莫名其妙就冷脸。”
雯月慌忙道:“姑娘您可别这么说,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左不过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么,怜雁气呼呼地想,但也没再说什么。
她自己没发觉,被赵彦清这么宠着,以前的骄横脾气慢慢又回来了。
丹云笑雯月道:“不过是姑娘置气几句,有什么了不得的?有侯爷在,理旁人作甚?”
这话怜雁听着有些不舒服,蹙了蹙眉,遣了丹云去小厨房看看给潜生煮的补品。
这时候有个小厮进来禀告道:“怜雁姑娘,外头有位姑娘要见您,守门的张叔不认得她,没放进来,姑娘要去瞧瞧吗?”
☆、第①①章
张叔看门看得紧,闲杂人等皆是进不得映月泮这个赵彦清的书房重地的。怜雁来了后,偶尔巧灵她们会来看她,但也只有像巧灵这样与她相熟的、张叔也认得的才会放进来。
这会儿约莫是个生人,因此张叔给拦着了。
怜雁有些惊讶,除了巧灵她们还有谁会来找她?便是依玲兰香,张叔也是识得的。想了想,她还是走出去瞧了瞧。
这一瞧,倒真叫她惊喜起来,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杜若。
杜若在怜雁离开大厨房后不久便契满回家待嫁去了,一来二去两人已是将近两年未见。此时杜若一身粗布麻衣站在眼前,因为穿得单薄,双颊被冻得苍白,看着怜雁竟有几分尴尬。
怜雁则是惊喜道:“杜若?小厮说有人找我,想不到竟是你!你怎的来了?”见她还是少女的打扮,又道:“亲事在什么时候?到时可别忘了通知我,我也好给你添个箱。”
杜若不安地揪着身前的衣摆,脸色微红,“不是……我……”
怜雁瞧出不妥,心下讶异,道:“先进屋坐坐吧!”同张叔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杜若进了映月泮,去她的小院。
怜雁拉着杜若坐在榻上,在雯月上了茶退下后,方开口问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着又递给她暖炉,让她暖暖手。
屋里只有怜雁杜若两人,两人在大厨房时又向来亲厚,当下杜若亦不再扭捏,道:“我想回侯府当差,上月家父疾病去了,家里一落千丈,原先说好的人家就嫌我们家贫,也不愿等我守孝,亲事就告吹了。我想回侯府找活计做补贴家用,只是你也知道,入侯府当差向来严苛,我先前也只是个打杂的,连内宅都进不去几回,根本找不着说得上话的管事。我去找过张妈妈,她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说她家小子的差事都还没着落,哪管的上我。我听说你来了侯爷这儿,就想着能不能帮我找份差事……”说着慢慢红了眼眶。
想不到杜若回家后还遇上了这样的难事,怜雁劝慰道:“别太伤心了,一份差事而已,我还是可以帮忙的,你打算去哪里做活计?还是大厨房吗?”
杜若支支吾吾道:“我、我想签死契……左右亲事告吹,我想着……还是留在侯府,死契的月钱也多……”
怜雁一惊,略有些为难,府里一般签死契都是四五岁就签了的,再大些也顶多七八岁,当初怜雁能进府全靠赵彦清点了头,否则断然不可能。像杜若这样,若是打杂,怜雁还能托人让她进来,可若是签死契进来当差……还真有点难。
杜若见她略有难色,忙道:“我知道这荒唐了些,你若为难,不签死契也罢。”
怜雁知道杜若提这要求,定是因为家中实在困难,想来被退了亲在邻里面前又抬不起头,才起了签死契留在侯府的心思,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问问侯爷,若是侯爷能点头,你直接留在映月泮里,倒也无碍了。”
杜若有些吃惊,“在映月泮?这儿不是没有丫鬟的吗?”又想到方才有个丫鬟来倒茶,道:“侯爷拨了丫鬟过来给你使吗?可是我若留在这……会不会让你为难?”怜雁还只是个通房,杜若是知道的,她也怕她害得怜雁担了个惑主的罪名。
怜雁也不敢肯定杜若到底能不能留下,毕竟她身边已有两个丫鬟了,若再加上杜若,总归会落人口实,而在映月泮里,除了跟着她,好像也没旁的差事留给丫鬟的。
怜雁道:“我先问问侯爷吧,若侯爷同意了,安排差事也容易。”
虽不知能否成,但杜若依旧感激她,连连道谢。
怜雁留杜若一起用午膳,杜若推不过,也就在映月泮用了午膳后方告辞离去。
杜若走后,怜雁又去了淳化斋,将熬好的补品送去,还备了几套春衣。
雯月和丹云收拾了碗筷,怜雁不在,她们也闲了下来,丹云拉了雯月问道:“方才那叫杜若的姑娘是谁?也是咱府里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雯月摇头笑道:“我与你同时从正房调来的,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丹云道:“我好想隐约听到那杜若姑娘是来寻差事的,你可知道?”其实当时她见怜雁与杜若亲厚,有意在怜雁房门外转悠,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话,她感觉怜雁似乎想让杜若留在映月泮,并不太乐意,才找雯月来商量。
雯月却是没心没肺的,也没那么多歪歪心思,只道:“姑娘得了侯爷欢喜,有人来找她帮忙正常得很,我还听说以前大厨房的管事张妈妈也来寻过姑娘,只不过被姑娘挡回去了。”
丹云只觉得对牛弹琴同她说不进话,若换做平时早不再理她,只是这回她有她的思量,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我瞧姑娘与那位杜若亲厚,怕是会安排她到映月泮来。”
“那不正好?多了个姊妹,现在映月泮瞧来瞧去也就咱们两个丫鬟,与小厮又不能太过亲近,我还嫌这儿冷清呢!”
丹云瞪她,“你还真是一根筋!你也不想想,多了一个人会不会抢我们差事,本来侯爷就不用丫鬟服侍,咱们到这儿来都是伺候怜雁姑娘的,可怜雁姑娘到底只是个通房,能留下三个丫鬟吗?你也不怕被送回正房去!”
正房现在都没个正经主子,现在谁都不想去那儿。
雯月不怎么相信,“我们都来映月泮了,还能被送回去?”
“怎么不能?”丹云扬眉道,“你也不想想那个杜若同怜雁姑娘多么亲厚!怜雁姑娘要留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指不定就把咱们给遣回去了!”
雯月皱着眉,将信将疑,“不会吧?映月泮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差事,多留一个丫鬟而已,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还大张旗鼓地把人往回送?”雯月虽没什么小心思,但也不傻,思绪还是理得清的。
丹云却不以为然,“原来与我们一起来的,还不是被送回去了!”
那是因为郑妈妈会错了意,和现在根本不同,雯月心道,却也好奇丹云到底想做什么,问道:“那你道如何?”
丹云凑上前在雯月耳畔低语了几句,雯月听罢立刻蹙眉:“这如何使得?”
“你不使,咱们就只能等着被送回正房去了!”
雯月摇头如拨浪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就我一个人可不成,怎么说也要咱俩一起去。我待你亲厚才告诉你这些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