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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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6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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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东门的一处所在去。多亏当日石崇义破了一大笔钱钞,走通了禁中的门路,才打消来人的意图。

不过被人这般盘算祖业,仍然是石崇义此生的奇耻大辱。

这也是这个面相憨厚的老胖子在朝局变化中拼命奔走,竭力想出人头地的动力之一。原来他并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抓住这个机会了,就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既然靠近皇城,这宅邸就大不到哪里去。

现在宅邸当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外院塞不下,有些人还站到了仪门以外去。

对于禁军军将世家,一时间聚集这么多人,虽然临近皇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禁军将门世家,谁家中不占着上千甚或几千的军汉充役?或者在家中奔走,或者在别处经营产业。有个红白喜事,召来帮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石家不过召来了三四百军汉,还算是小场面。

在东十字大街呼哨一声,呼喊让军汉们各自归伍,各家产业,正店酒肆。茶坊瓦舍,赌坊扑社里面出来的军汉集结一下,只怕都有几千人之数了。

再说得难听一些,现在这些将门世家,勋戚之后。加上只能充役运营的军汉。就算是发给他们兵刃甲胄,也不见得有胆子有本事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这些军汉们匆匆从各处而来,少有人穿着军中袄裤,多是一番做各自营生的短打。有人吃过饭了有人却还肚子空着。闹闹嚷嚷的互相动问,将主突然召大家而来,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石府宅邸之外,喧嚣声响成一片。更有小贩瞧着这里热闹,挑着担子来此处叫卖。肚子里面乏食的人买了吃食,蹲着就开始大嚼,一边吃一边抱怨:“今日过节,生意正是好的时候,油坊骡子都累倒了两匹。晚间结帐,卖油渣的钱少不得要分个七八十文。却巴巴的将俺们叫来,饭食钱不见一文,还要俺自家掏腰。将主将主,什么鸟将主!”

府中执事这个时候带着家人出来,扛着一捆捆的木棍门杠,见人就发一根。还有执事站在阶前招呼:“等会儿有一个算一个,到帐房那里领一贯足陌,将主对得住大家,到时候还要卖力才是!”

一听有一贯足陌到腰,还不是交钞。人人兴头都来了,这次石将主出手可大方!一众抱怨,全都不见了踪影,人人围着执事打听:“却要俺们去打谁?给小将主争风么?是谁在瓦子里头摧折了小将主的颜面?”

正在扰攘的时候,石行方坐的车子正赶回来。下车就看见自家宅邸面前烟尘斗乱,顿时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近来和高忠武两个难兄难弟经常在外买醉,难得着家一次,省得看到自家兄弟那种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出,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石行方下车,认识他的军汉有几个就围了上来,涎着脸动问:“小将主,谁得罪你了?这次是为瓦子里哪个粉头?俺们定然为小将主出死力的…………小将主宽宽手,就全在里头了。小人们预先谢赏,谢赏!”

石行方糊里糊涂,笑骂道:“谢你祖奶奶的赏,俺要争也是争你妹子。你来拿着棍子是来打俺的?什么事情,俺先进去问问大人再说…………”

旁边还有军汉在冷言冷语,这是对石家内情知道多一些的:“现在他哪里还是小将主?和那南来子走得太近,早就失了欢心了。说不定这次是为石行周石二衙内出气,他是个喜欢在瓦子里头使气的…………俺们这次也卖卖气力,二衙内据说手面还算豪阔…………就算没赏钱,巴结上将来将主,还怕没好处?”

听到这番冷言冷语,石行方更觉愤懑,狠狠一跺脚,就走入了已然觉得有些陌生的自家宅邸当中。

此刻在宅邸之内,外院当中,满满当当的也站的都是人。总有两百人上下,人人也都操持着木棍门杠。石崇义站在外院门口阶前走来走去,不住向外而望,象是在等着什么人传来消息一般。

在他身边簇拥着几十条汉子,都是一身短打,扎束得利落。剽悍之气,却不是石家召来的那些军汉所能比的。有些人脸上手上,累累的都是伤疤,一看就知道是从厮杀场中滚出来的。这些人也未持兵刃,都是操着杆哨棒。面带讥诮的看着院中乱纷纷的军汉们,守在石崇义身边,不言不动。

几名府中执事仆役,抬着柳条筐出来,却是装着的才烙好的面饼。一名执事在那里招呼:“一人两张,带着当干粮,有备无患…………囚攮的,抢什么抢!”

这帮军汉有的还没吃饭,看到热腾腾的面饼过来,谁还管什么一人两张不两张,伸手就抓一大叠,犹自不够,还往怀里揣,也不怕油汪汪的面饼污了衣服。别人也不肯吃亏,跟着争夺,一下就打翻了框子,将那负责分发干粮的执事挤出去老远。

石崇义听见纷乱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跺足大骂:“直娘贼,都是饿死鬼投胎么?本将府中,还怕管不起你们饭食?事情办妥帖了,山珍海味都是有份的。到时候本将在樊楼设宴慰劳你们,现在成什么个模样?”

可惜石崇义虽然人极精明,运营生意也有天分,使唤手下计算出入,积千累万,丝毫不爽,而且用钱财驱人也有一手。但是在约束军伍,使其令行禁止上却没什么本事了。呼喝两声,纷乱也不见得减少了多少。

他身边那个一直默然不语的何灌元随亲卫首领温豹臣冷笑一声,轻轻一挥手,一众从河东路回汴梁的何灌亲卫就冲入场中,哨棒乱打,不一会儿就打出个秩序出来,居然让这两百多军汉勉强排出个队伍来。手段其实也简单得很。不听话的就打,敢斗口还手的打得更凶,打趴下两个,其他人也就老实了。

石崇义满脸堆笑的朝着温豹臣拱手称谢,温豹臣却冷笑一声:“石将主,但愿俺们太尉的号令早些传来,再等下去,只怕将主召来的这些军汉自家就散了灶,最后还是得靠俺们出力——其实单凭俺们,也足够收拾那南来子了,却怕不是石将主到时候没了功劳?”

石崇义尴尬的笑笑,轻轻一招手。一名执事已经悄没声的上来,递上一个皮纸封,石崇义接过就很熟练的塞到温豹臣手里。温豹臣捏捏,皮纸封里面硬硬的,点点份量,就知道是金饼子。这一份礼可是很不轻。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模样:“既然如此,俺们尽力就是,总要让石将主召来的人马派上用场。”

石崇义也笑:“但凭温将主放手行事,俺一切都是竭力诩赞。”

他大声对着场中招呼:“何太尉身边军将,一人都先赍发十贯,俺门下军汉,本来许下的一贯赏钱不算,再加赏一贯!事情办妥,樊楼设宴慰劳之外,本将再奉上五千贯,由你们自分去。出力多者多得!贼娘的,只要能将何太尉和本将交待的差遣办好,钱钞本将有的是,只怕你们没气力搬走!”

重赏许下,人人欢呼,士气顿时就高昂了不少。

一番举动之下,石崇义也胖脸上满是汗,转头又朝门外望去,心中嘀咕:“何灌那里,怎么还没消息传来,难道隐相那一关过不去?按说隐相和那南来子也是对头,恨不得他早死才是…………”

这一转头,没看见何灌使者,却看见自家那个儿子走了进来。石崇义心中哎哟一声,不禁有些愧疚,近来怎么将他忘了?

对这个儿子,石崇义是有些内疚于心的。石行方长得像他,性格像他,一向是最得石崇义喜欢的儿子,家业也是准定要传给他的。偏偏因为将这个儿子送到萧言麾下效力,现在不得不生分,让自家这个儿子近来颇为郁郁,家中也声光大减,这个罪过却是替他背的。

石崇义本想冷一段时间后,再将他扶起来。石行舟那个轻狂性子,哪里可承家业?没想到近来忙,忘记和他交待一句,现在一定要离那南来子远得不能再远,最好也不要抛头露面,眼看得就是一场绝大风波又要席卷朝堂,以最终扳倒嘉王,旧党全面掌权为目标。可不要因为和那南来子的关系,为之牵连进去,那就糟了糕了。

当下石崇义就大喝一声:“孽障!又去了哪里?这些时日不闭门思过,却只情在外浮浪,真真要气死为父不成?快滚进去,这些时日,不许出门。哪条腿迈出门外,就打断哪条,打成废人,也不过就是养你一辈子!真真是个不成器的物事!”

石行方上前匆匆一礼行下来,起身动问道:“爹爹,这却是为何?”

石崇义还没答话,温豹臣就在旁边笑问:“石将主,来者何人?”

石崇义苦笑道:“是某那不成器的孩儿,镇日在外浮浪,倒让温将军看了笑话,着实惭愧。”

温豹臣打量石行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莫不就是石将主那个为南来子驱使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些好,省得传递什么不该传出去的消息才是。不然在何太尉那里,也交待不过去,要不委屈一下石家衙内,暂时由俺们看顾一下可好?”

石崇义苦笑,知道少不得又得奉上一笔好处,当下凑过去在温豹臣耳边低低说了两句什么。温豹臣这才冷笑着退开。石崇义一扯石行方,拉着他就朝内院走,一边走一边低声交待:“却是先去看着那萧言,省得他私逃。要是北上和神武常胜军连成一气,到时候就是麻烦!你这些时日谨慎在宅中待着,一切有为父的便是。风头过去,你不还是你?难道我这家业,还能交给别人?不然九泉之下。我怎么向你娘交待?”

石行方眼睛一热,父亲看顾之意,丝毫未减。只不过有的时候钻营的心思太热切了一些。放在平日他就唯唯听命了,回到内院当中反正也少不了他的耍乐。美婢俏童,胡混个个把月问题不大。

不过看到老夫操劳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劝解了一句:“爹爹,你何苦如此?就是不凑上去,俺们也是汴梁城有数的富家翁,开国功臣之后,还怕什么?偏偏招惹那么多事情出来…………而且萧显谟岂是轻易能对付的?当初隐相如何?还不是在他手里重挫,现在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对这位萧显谟,儿子是佩服得很的。实在是有天大的手段!何苦与此等人做对头到不可开解的地步?退一步便罢。这些事情不必理了!”

石崇义重重顿足:“糊涂!那南来子岂能还有将来时日?得罪死了又怎的?将来朝局,必然是太子一党的天下,这个时候凑不上去,就再没有机会…………吾家虽然是开国功臣之后,可是再深情分,百余年下来也变得薄了。这般胡混下去,这家业岂能长久保住?难道你还想被人硬夺了这祖传的宅邸去么?石家是要与大宋同始终的!你不必多说,快快进宅,这些时日再敢出门,你爹真打断了你的腿!”

说罢石崇义就狠狠将儿子推进内院当中,几名心腹下人将石行方接过去涌入内了。石行方不住回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石崇义转头过去,看着外面乱纷纷的模样,又长叹一声:“何太尉啊何太尉。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要真让这南来子生出什么变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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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为石崇义所念叨的何灌,正在景灵宫中,恭谨的伺候在梁师成身边。

何灌在地位不如他,或者有求与他的人面前,刚严方正,凛然不可冒犯。任何时候都是大宋历代名臣附身的模样。

可是在梁师成这等人物面前,何灌的架子自然就小了。弯腰在旁边侍立一段时间,等闲事耳。

今日赵佶去了马前街那里,梁师成自然不必跟着过去伺候。他也是岁数高大的人了,跟随赵佶日久,耳濡目染的,对修道长生自然也有不小的兴趣。在景灵宫当中,除了赵佶养静潜修的静室之外,他也有自己的静室丹方,陈设富丽精洁处,仅次于皇帝而已。

这个时候他正一身道袍,闭目搬运用功,浑没在意位高权重,就要出任两路安抚制置使,已经算是站到大宋武臣顶峰的何灌何太尉就小心恭谨的在旁边侍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童装扮的小道士轻轻敲动玉磬,梁师成才缓缓睁开眼睛来。扫视周遭一眼,才叹口气:“仲源,你怎么还在这里?”

何灌满脸堆笑:“当得伺候恩府先生。”

梁师成冷笑一声:“某家老了,公相声光也大不如前,就是守着东府奉诏而已,难得有什么进言。现在不已然是你们的天下了么?还要在某家面前趋奉什么?此次事了,却是某家要在你们面前赔小心才是…………仲源你身为武臣,马上就要任两路安抚制置使,权位之重,大宋开国以来,武臣辈能有几人?不必在某家面前如此,不必如此啊…………”

何灌仍然笑意不减:“在恩府先生面前,还谈得上什么权位?一切无非都是恩府先生照应,就是东宫那里,也是很明白的,此次还要拜求恩府先生周全。”

梁师成摇摇头:“你们自己的筹划,却要某家来顶缸,这是什么道理?圣人可没下诏治那南来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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