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让汴梁朝中短时间内不敢对他下重手。而自己就可以利用这争取来的时间,在这朝中两派争斗当中获取最大的利益,直到牢牢站稳脚跟!为了站住脚,就算回了汴梁,要他取代所谓六贼的弄臣奸邪角色,萧言也认了。因为四年之后,女真就要南下,就要天崩地陷,自己倒不得,自己苦心拉起的这支军马散不得!
虽然这举动是行险,但是自己资源太薄,根基太浅,和方腾熟思之下,不行险还能怎样?
这般筹划,用心极深,却没想到小哑巴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毕竟是帝王之家,上承耶律阿保机这等雄主的血脉。虽然老爹耶律延禧是个废柴,可是小哑巴却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自己商议事情也不会刻意避着小哑巴,从只言片语当中她就推断出不少——想想也是,如此乱世,又在最无亲情,最为凶险的天家当中,小哑巴还能活下来,岂是简单的?不过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子,这耶律大石此等人杰,岂是她能说动的?照顾小哑巴没什么,因为小哑巴而为他萧言使用,那就实在是太搞笑了。耶律大石要投奔也是投奔耶律延禧,将来还要开创西辽的,就随这位牛人去罢…………
自己以后后宅进的女人,和这个表面天真无害的腹黑小哑巴打交道,只怕是有的罪受了哦…………
萧言在心里为自己将来的后宫团队哀叹了一声,但是脸上却冷冰冰的:“耶律洛施!这些事情岂是你能管得着的?这些军务大事,我什么时候要和你商量了?信不信我揍你一顿屁股,让你只能趴着睡?这些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不要掺合!这次就当是警告,我不要听见第二次!你还对谁说过这句话?”
前面几句,还多少有点调笑意味。到了后面几句话,萧言当真是声色俱厉。小哑巴哪里见过萧言这般,眼泪扑簌簌的直朝下掉,又不敢哭出声音,拼命摇头:“是我自己瞎想,我怎么会对别人说?这个世间,我就剩下你了,我怕你也和大石叔叔他们一样,就这样倒下来了…………这才看能不能派什么用场?我不要和郭家姐姐一样,什么都没剩下…………”
提到郭蓉,萧言心里面就没来由的一痛,但是转瞬之间就将这点感觉压了下去。本来还想吓唬小哑巴两句,但是对这没安全感的小女孩子疾言厉色这么几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只好一边叹气一边摸着小哑巴的头发:“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怎么会倒下?全天下死光了我还活着呢…………要想帮我的忙,快点长大一些…………”
小哑巴还在悄没声地哭,听到萧言这句话,小脸就是一红,站起来擦擦眼泪:“我去看吃食好了没有…………”
说着又低声一句:“又不是不能用…………”这句话细若蚊鸣,几乎让人听不清楚。说完她就大羞转身,跑出帐幕,到了帐幕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咬着白白的牙齿:“是耶律余里衍,余里衍!不是什么耶律洛施,难听死了!”
这才是活生生的小哑巴啊…………
萧言满足地笑笑,仍然倚在胡床之上。帐幕之内也焚上了香,四角都有暖炉,淡淡的烟气在帐幕当中袅娜变幻。不过此时此刻,萧言已经没有了半分安闲喜乐的心思,只是睁着双眼沉沉思索,想着今后的风涛险恶。
自己这个盘算,小哑巴都能看出一点,而汴梁那些人精又能看出多少?而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汴梁站住脚步?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03章 跋扈的背后(三)
一队人马,哗啦啦直冲入燕京城中。前导张盖,正是萧言旗号。
萧言的寄禄官是兵部库部司员外郎,元丰改制之后的正七品文官。当时童贯是很对得起他,给他争来了这么一个正经文臣出身。但是宋朝寄禄官本来就是最复杂最难以弄懂也是最没用的东西,萧言旗号自然不会打出这个来。他现在也还没有职,旗号之上,只有他的差遣名,大宋河北三路宣抚制置使署赞画。
虽然这个宣抚制置使署已经是不尴不尬,宣抚制置使童贯丢下这里跑回了汴梁,宣抚制置使署的署官们也少有在这里继续喝风的兴趣,一股脑地跑了个干净。
现在在燕云之地主持大局的就是这么一个背出童贯的赞画,还有宣抚制置使署的第一属将老种相公。河北诸路转运物资上来都是大家商量着办。
十几二十天里,汴梁那里对幽燕之地还没有措置传过来。就由着萧言顶着赞画之名在这里飞扬跋扈,还以自己属下一个连差遣都不是的参议方腾权行燕京留后事。在官僚体系掌控异常严密的大宋而言,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燕京城中,自然不知道大宋内部现在的勾心斗角。在阴差阳错之下,萧言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他们就知道一件事情,现在燕云之地,都是这位萧宣赞在做主,可以决定他们将来命运!天幸的是,这位大权在握的萧宣赞也是辽人降臣,对他们这些前朝遗民很是不坏。百姓流民都有救济不说,燕地那些豪强,前朝各地据守势力,都拣选出精锐加入了神武常胜军当中,算是给这些忐忑不安的实际统治着燕地各处的人物一个出身。
燕地和中原分离已经有百数十年,说多有感情那是谈不上的。现在辽国灭亡,那是不用说了,人人都担心将来如何,现在有这么一个萧言如此行事,大家自然飞也似地靠上来,生怕萧言不收纳他们。萧言越是张扬,他们也越是安心,连恁般出名,在辽国也久闻大名的老种相公对这位萧宣赞也是避路,看来还是傍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至于将来这些燕地豪强,辽人遗民等明白了大宋内部的虚实,知道了萧言真实底细,还能不能从萧言这条贼船上面下来,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萧言旗号一到,城门左近正在赶工修补城墙的百姓流民,纷纷在尘土泥泞当中拜倒,头也不敢抬。百余名骑士簇拥着萧言旗号飞也似地卷进了燕京城中,马蹄敲得城门口石板路如雷一般响动,等那些百姓流民抬起头来,只能看见那些锦袍貂帽骑士簇拥着的一个挺拔结实的身影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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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是在行猎当中,得到方腾传来消息,汴梁那里,终于有消息回来了。老种带着姚古已经赶来燕京要和他一会,商议将来行止。
萧言自己在汴梁是没什么门路的,方腾以前是疏懒的名士性子,有也不多。这和汴梁朝局有关的情报,只能由老种相公他们那里提供。现在大家还算是在一条船上,老种对萧言他们也没怎么藏私,有什么就提供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小种已经亲身赶往汴梁,可是传过来的消息还是语焉不详,拿不准轻重。
童贯以前对伐燕战事把持得太过厉害,那位小蔡相公又是绝足不过白沟河北的,汴梁一直摸不清楚前面战事的变化。当小种突然带来了真实战况,汴梁朝中自然是被震得目瞪口呆!既惊于在童贯指挥下的刘延庆之惨败,更骇然于女真之背盟突然南下,最让他们如听天书的,却是萧言这么一个南归降臣,此前只是在大军克复涿州易州的时候略略听过名字,居然北据女真,杀了女真一个王子,接着又在诸军都是惨败之际拿下了燕京!更不用说后续消息又传过来,萧言更以一人之力,镇压了一场在萌芽当中的叛乱,当日辽人常胜军都管郭药师和降臣赵良嗣联手,想拥辽人皇后萧普贤女起兵夺回燕云,却被萧言一手扑息!
大宋十几万大军,举国之力支撑的一场战事,全部成就了萧言一个人的声名。简直就成为了燕云之地的定海神针!
也许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也许是大家都敏锐地感觉到了童贯的惨败将引起朝局的怎样变化,汴梁城中竟然一时失声,两方都在筹谋盘算酝酿商议,一方看如何挽回,一方看如何利用这个机会,一时竟然顾不上燕云那里指挥体系其实已经土崩瓦解了。在童贯匆匆赶回去之后,不得不说这个死太监实在是根基深厚,他们那一派系,现在又是官家身边得用之人,他一使力奔走,现在汴梁那里风潮就加倍的混沌不清,谁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
汴梁那里纠缠不休,萧言其实也乐得旁观。多一点时间让自己壮大力量才好呢,谁知道好日子总是要结束的,现在老种相公和姚古亲自前来与会,汴梁那里应该有什么确实的消息传过来了!
他的行猎队伍顿时匆匆而归,一路上萧言都在揣测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个自然是揣测不出来的,最后干脆横心不想。
去他妈的,老子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天下就要乱了,手中这点实力,说什么也不能丢!哪怕是让老子去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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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在百余骑亲卫的簇拥下,飞也似地卷到了自家衙署所在。他衙署所在左近,这些日子那些投效燕地豪强出工出料出钱,已经整治出一个模样了,着实称得上巴结。在这残破的燕京城中,自然就成了中心。
在衙署外面一排排栓马桩上,这个时候都系满了战马。西军老种姚古诸将带来的亲卫,在衙署前面站得满满的。衙署大门已经洞开,居然是老种姚古他们连同方腾,在这里等候萧言到来。
萧言身边那些锦衣貂帽的亲卫模样实在是太招摇,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还劳老种诸人在这里等候那么久。那些亲卫们人人脸色都不好看,只是冷眼觑着,还有人低头在那里骂街。
远远看着老种颤巍巍的站在那里,萧言身边的张显低低问道:“宣赞,是不是就下马?”
萧言哼了一声,冷笑道:“不用!既然他们摆出这么一个模样给大家伙儿看,我还能不成全他们?他们心里还不是乐意见到老子这般模样?”
张显点头,一行人竟然不下马,一直疾驰到了衙署门前!
跟着老种姚古来的还有杨可世诸人。杨可世是个直肠子汉子,没其他西军将领那么多弯弯绕,看着萧言这不可一世的模样,脸上顿时就变了颜色。他是想也没想过推萧言出来顶缸的这个心思,别人也懒得和他多说。萧言这般骄狂,在他看来一则不是自全之道,二则是也太过轻慢老种相公这等宿将,要不是西军给白梃兵,后来老种又亲自赶来给他萧言撑腰,萧言能给童贯这样一个难看,现在还在燕云之地如此威风?
他按着腰间佩剑,愤然开口,就要从老种后面挤向前:“萧言这厮,太也轻狂!这般举动,还想不想在俺们大宋立足?难道以为自己现在是燕京王了?直娘贼,人要糊涂了,得一顿鞭子才能抽醒过来!”
他身边西军将领顿时纷纷阻拦他:“老杨,这是什么话?难道萧宣赞当不起?俺们惭愧打不下燕京,他轻轻巧巧拿下来了,当得起这份威风!捧起萧宣赞,就赛如捧起了俺们西军。要想分润复燕大功,这点委屈算什么?连老种相公都没说话,你嘴敞什么?”
杨可世给他们拦住,停住脚步,脸色铁青:“直娘贼,这般分点功劳,俺却不要!这萧言打仗还算是条汉子,怎么打完了就这般不成人!”
他冲着老种相公背影拱手:“老种相公,俺吹了这么久风,得了风寒,候不得了,俺先去,有什么好处,俺却也不指望!”几句话说完,奋力挤开众人,就在萧言大队赶到的时候下了台阶去了,连瞧也没瞧萧言一眼。
不过老种,也没朝愤然离去的杨可世那里看上一眼。
方腾就在老种身边,冷眼看着眼前一切。西军诸将尴尬,忙不迭地替杨可世分说:“杨将军不知道哪里喝了一头烧酒,这风一吹,正发作了。他向来就是这个脾气,酒劲上来就不管不顾,俺们吃他的冲撞不少,不过一笑了之…………”
方腾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在那里静静等候的老种。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那是没错。只是西军这支大宋精锐,在打仗之外用的不相干的心思太多了一些…………萧言本来还指望将来能借重西军一臂之力。这西军,还能借重得上么?老种相公,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的安排?如果真是如此,那方某人也毫不介意到时候帮助萧言将你们也推倒!
杨可世大步走开的时候,萧言正正赶到,在心里面苦笑一声。对你客气的,未必是好人,对你此时做派看不上眼的,倒是对你没什么坏心眼的。这个世道,这都是什么事情…………
这点情怀,他转眼就收拾干净,前面亲卫让开,萧言终于跳下马来。而老种姚古几人也下阶相应,人人都笑得亲热。那姚古还高声笑问:“萧宣赞,行猎战绩如何?说不得,俺们今日也得讨一口野味尝尝…………冬春之交,走兽膘都熬干净了,最是筋道,俺却正好这一口!”
老种笑得淡淡的,朝萧言微微点头示意。萧言目光先和方腾一碰,接着就大笑行礼:“承情承情,居然让老种相公和姚相公亲候!也不用多寒暄什么了,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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