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来挽回!
就算那些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北上南下,连场苦战却不稍却的白梃兵和胜捷军们,虽然他们说不出什么道理,但是他们追随着萧言旗号向着敌人的军阵义无反顾地冲杀而去的时候,其实内心所想,也未必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吧?
南下途中,萧言不止一次地咬牙发狠。燕京城下,看命如何而已!自己就赌这么一铺,要是功成,不用说自己就是这应劫之人,今后只有努力挣扎向前。要是不成,自己就早些退步,找到小哑巴去寻谋一个富家翁的日子…………就算死在燕京城下,又能如何?自己穿越以来,已经无数次在生死关头当中闯过!自己其他的不敢说,对这条性命,再不如当初做小白领时候那么看重,为了能活下来,能吃上饭,有点钱去逛逛酒吧骗骗小姑娘就不惜放弃一切梦想还自诩为成熟理智已经截然不同!
男儿大丈夫,生,要能尽欢。就算死,又有何憾?这他妈的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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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此刻,萧言才相信,这末世的命运,果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无数亲卫甲士簇拥着他,簇拥着他的旗号。无数双热切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每个人似乎都在朝着自己张嘴呼喊,意气昂扬到了极处。
岳飞张显他们不用说,就连气喘吁吁跟上来的方腾,这个时候,望向萧言,目光都有隐藏不住的激动。
萧言啊萧言,你当真有命!
在萧言的马足之下,一排排的白梃兵重甲骑兵,正在沿着平缓的丘陵东坡,轰隆隆地席卷而下,一排排的长矛已经放平。战马都放下了遮面甲,给厮杀声呐喊声同类的嘶鸣声还有战场上血腥的味道刺激得拼命向前。
饶是这丘陵向着河岸的冲击道路宽阔,可是重甲骑兵冲锋需要的空间比轻骑大了许多,不到两千白梃兵,出战四营千五不到之数,就排了二十排还多,形成了巨大的重骑冲阵的方阵。
在任何朝代,在任何时候,只要男人还是男人,只要人类的确是从动物进化来的,血液中还有兽性的因子,这重骑冲阵的壮丽场面,就会让每个带把的家伙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马蹄声已经掩盖住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一排排冰冷的甲胄反射着冬日头顶无力的残阳,如同一排排跃动拍击着海岸的钢铁潮流。大地在马群践踏之下颤抖,战马渐渐提速起来。大地的颤抖声,马蹄的轰鸣声,冲阵骑士的呐喊声,已经混成了仿佛海潮一般的声音。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涌向面前的敌人!
高粱河北岸上,辽军万余骑士已经完全散乱了,有的操弓,有的持矛,已经杀得自己人马都是血红。高粱河中,密密麻麻的人头载沉载浮,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河水当中挣扎。在高粱河南岸,王禀所率领的环庆军士卒在河岸上列阵张弓搭箭,掩护自家兄弟划着破船木排去接应跳入河水当中的常胜军败兵。王禀已经乘着小船到了高粱河中游。他单手扶着一杆马槊,呆呆地看着眼前景象。
不论是辽是宋,不论是在河南河北,每个人都跟入了魔一样,看着滚滚而下的白梃兵重骑,看着丘顶飘扬的萧言旗号,还有旗号之下的那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人身影。
眼前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却了声音。每个看着萧言旗号的人,都浮现出了一种超现实的感觉,离这大队铁骑涌来方向最近的辽人军马,大张着嘴,都忘记了张弓发矢,或者操起兵刃摆出抵抗架势。只是看着这仿佛无声的铁甲洪流向着他们涌来。看着被马蹄践踏而起大团翻卷的雪块泥块,看着那些披着重甲的战马放下的面甲,和马首那些不同颜色,不住抖动的樱珞。
然后就看着那些冰冷的矛尖,扑到了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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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一场再完美不过的重骑冲阵态势。地形足够好,河滩地虽然松软一点,但是托天气的福,都已经冻结实了。地势足够开阔,上千铁骑冲杀起来没什么大问题。最要紧的还是敌人配合——全是骑兵,而不是重步兵结成的铁刺猬一般的方阵。这些骑兵还是分散了,失却了阵型组织,追杀那些常胜军的败兵正追杀得痛快。自己重骑居高临下冲击,早早就提起了速度,这些辽人骑兵就算是想提速逃跑都来不及!
韩世忠和牛皋冲在最前面。这两人都是给萧言刻意按住,憋疯了的人。萧言知道白梃兵其实才是战阵决战当中自己的最后依靠,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按在手中,不敢浪费使用。这支重骑,不管折了人还是折了马,都极难以补得上。除了在追完颜设合马的时候跑废了两百多匹冲阵战马,还伤损了几十人之外,白梃兵几乎是毫发无损。
可是既然身为大宋唯一重骑,又是杨可世这等勇将带出来的,自然有身为精锐的骄傲和自尊。看着胜捷军在萧言麾下风生水起,特别是在对女真这场战事当中变成了燕地豪强口中的貂帽军,这些白梃兵一个个都是眼里出火,更不用说统带他们的韩世忠和牛皋了!
韩世忠风尘困顿三十多年,一身本事,却始终是偏裨末将。嬉笑面孔之下,他其实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投效萧言之后,看着岳飞这员小将名声鹊起,岳飞不过从军还一年都不到!他面上不说,心里发狠,不要给俺机会,给俺机会,俺就让大家知道,俺是不是弱似他岳鹏举半点!
牛皋心思比他简单一些,自家兄弟几人,人人都有出头露脸的日子。自己倒是坐升了官职,却整日跟着白梃兵白吃饭。萧言厚恩,兄弟期望,如何能报?只求萧宣赞给一个厮杀机会!
现在厮杀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正对辽人四军大王萧干主力,一举能底定燕云战事的厮杀!自己再不出力自效,俺牛皋就成什么样的人了?
韩世忠和牛皋心热之下,两人已经突出了白梃兵阵前,两人手中都夹着长矛,呼喊声中,就这样正正地撞进了辽军散漫的大队当中!
重骑冲阵,这冲阵长矛不过都是一次性使用的,虚握在手中,和敌骑一触就要松手。但是挟着这巨大的冲力,韩世忠和牛皋这两杆长矛,顿时就将两名辽人骑士从马上头上脚下的撞下来!
他们两人胯下重骑冲阵的巨大动量不因这区区一矛撞击而能衰减下来,就这样直直地冲入辽人乱阵深处,就算是骑兵,沾着碰着,那些战马都嘶鸣着四下排开,和周遭骑士撞成一团。更不用说马上韩世忠和牛皋两骑,已经纷纷抽出了马上短兵刃,掠过哪个辽人骑士,哪个就遭殃。
牛皋是两柄黑沉沉的大铁锏,说起来更像门栓多一些。挥动之下,挨着的辽人骑士就吐血落马,没一个人能稍稍抵挡。混乱当中,使不开骑战的长兵刃,有的辽人骑士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抽出佩刀佩剑抵挡这个黑铁塔也似的宋人骑将,可是这铁锏分量太大,迎上去还是刀折人落马!
韩世忠今日似乎要和岳飞别别苗头,没有用惯常的大刀,反而选了一根马槊,比岳飞的大枪短些,但是在辽人乱阵当中,同样夭矫如龙,不是用刺的,反而是用抽的,极具弹性的槊杆沾着哪名倒霉的辽人骑士,就只有落马的下场!这一杆马槊他还是单手使动,另一只手却是两面开锋的一柄长大重剑,论起来应该是双手剑,却给韩世忠用成了单手剑。马槊没有扫倒的辽人骑士,顺手就补上一剑。牛皋冲过一路,无非是人人闷哼落马,可韩世忠这一路冲过来,更有无数血光迸溅!
重骑冲阵,用不着捉对厮杀,要的就是善用重骑的冲力,将敌阵冲垮。骑兵会战,只要一方混乱落马,给坐骑践踏之下,这死伤比在敌手刀剑之下还要惨重许多!韩世忠牛皋这两名长大汉子,就有如白梃兵这个攻城重锤的锤头,一下就在辽人乱阵当中犁出了两条血路,当在他们的辽人骑士,就如纸糊的一般,他们两人到处,一片人仰马翻,竟然没有人能稍稍阻挡他们半步!
在韩世忠和牛皋之后,这些辽人骑士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大队的白梃兵重骑也已经扑至。韩世忠和牛皋是杀法骁勇,无人能够阻挡。而这些结阵扑来的重骑,却如一面面铁墙,将所有敢于和他们碰撞在一起的对手,全部碾成粉碎!
从高处向下望,就能看见一道道钢铁洪流涌入了辽人散乱的军阵当中。每一道浪头扑至,这辽人万余骑形成的散乱阵势就消融一分。这一道道钢铁洪流不可阻挡地向前,留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一片血肉狼藉!在这短短一瞬,不知道有多少辽人最后的精兵猛将,就淹没在这洪流当中!
辽人军马,连半分的抵抗能力都没有。他们也是久战疲兵,不论人马都已经困乏到了极处。是靠着击退宋人西军全部的骄傲,还有对眼前这支常胜军焚烧了燕京城的仇恨,才支撑到了现在。谁也没有想到,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支宋军,以如此气势,以这般重骑,一下就摧垮了他们的全部努力!
辽人本来就没有多少气力厮杀,韩世忠和牛皋所领的白梃兵也没有给他们结阵抵抗的时间。而这些辽人最后精锐从心理上,也被摧垮了。
他们已经拿出了全部努力,在萧干的旗号之下,转战于一支支宋军当中。消灭环庆军,迫退泾源秦凤熙河军,以为就是战事底定,结果宋人又冒出一支常胜军偷袭了燕京城!要不是大石林牙在城中奋战,他们差点就因为失却燕京根基而遭败绩!
好吧,他们鼓足余勇,及时赶到了燕京城下,迫得宋人常胜军后撤,更在高粱河边追上了他们,痛痛快快地屠杀了一场报了燕京城被焚毁的仇恨。
可是现在,又冒出了这么一支阵容豪华的铁骑出来!
辽人这些军马,基本上都是跟着萧干在易州城下血战过的。那次功败垂成,就是因为几百宋人铁骑冒死冲击。萧干曾经对他们表示过,这支宋人骑军,已经被他略施小计,就远远的调到北面去了。可是现在他们又回来了,而且是挟着更大的阵容!
眼前这洪流般一浪浪涌来的重骑已经让他们绝望,而在那宋人统帅立足的西面丘陵之上,大队的宋人轻骑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些宋人轻骑张开两翼,缓缓策马而前,控制着速度,分明就是等着自家崩溃,然后张开两翼包抄追击。宋人军马,是想将他们全部粉碎在这里!
他们已经打垮了一支又一支的宋军,但是这些宋军,还在不断地冒出。此时此刻,这些辽人军马才想到,他们是一个将灭帝国的最后一点实力,他们已经再无援军。而宋人,不知道还会拿出多少支军马出来,前仆后继地冲向燕京城!
大辽,亡了。
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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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的辽人阵中,一瞬间所有抵抗意志都已经崩溃,不少人已经打马掉头就跑。可是马力都已经用到了竭尽的地步,一瞬间如何能提起速度来。更不用说宋人轻骑已经张开两翼,随时会加入追击,他们绝逃不出多远。
可是现在这些辽人军马已经不管不顾了,只想逃离这个战场,回到燕京,带着家人远远离开这处死地。
还有的辽军却在拼命朝前涌。当放弃了一切希望的时候,人要不就是失魂落魄的只想着逃走,要不就是自暴自弃地准备与自己所保卫的同殉。这些从后面涌上来的辽军红着眼睛,手中兵刃先招呼向自家逃卒:“贼厮鸟,国灭之人,还能逃到哪里去?不如就在这里和大辽一起殉了!就算逃回燕京,将来也是当南人奴隶,男儿大丈夫,不如就死在这里!”
两种不同心思的人举动,让辽军阵后更混乱成一个大疙瘩。只有零零星星的辽骑能从这纷乱的潮流当中脱身,拼命鞭打着坐骑向随便哪个方向逃跑。有的辽人还干脆弃了马,一边扒身上的盔甲,一边朝着黑林子方向冲去。
这些是属于头脑比较清醒一点的,知道凭马力是跑不过宋人,黑林子地形复杂,也许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在他们看来,对大辽的忠心,自己已经尽完,帝国灭亡,已经无法挽回,不论是对大辽,还是对他们的统帅萧干,自己也已经问心无愧了,将来命运,听天而已。
看着辽人战阵已经崩溃,而且有人开始脱离战场,岳飞和汤怀两人,领着麾下数千轻骑,居于张开北翼顶端。南面是高粱河,不方便包抄追击。几千轻骑,几乎都在白梃兵北面展开了。在岳飞汤怀身后,有戴着貂帽的胜捷军,有颇有些兔死狐悲的神武常胜军儿郎,还有报效心切的燕地豪强子弟。
这样一个完美的战局,白梃兵从突入辽阵伊始——甚至可以说萧言旗号出现在辽人视线当中的时候,辽军就已经崩溃了。每个人都是跃跃欲试,只等岳飞号令,就投入包抄追击当中。岳飞却一直按着他们前行的速度,胜捷军和神武常胜军还好,那些燕地豪强子弟,一个个都在背后急得浑身乱拧,眼前战局,谁都知道是必胜之局。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