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在家闷得慌,就叫他们架了个秋千玩。”正要招呼她们进去坐,却发现几个女孩子都盯着秋千看,“想玩么?坐上去试试?”
四个侄女跃跃欲试,却都先去看悦兰,悦兰很大气的挥手:“看我干嘛,想玩就去嘛!”
几个女孩就跑过去,一个坐上,另三个在后面推。悦兰看了会,转头说:“淑妃娘娘怎样了?我阿娘说今儿淑妃娘娘必然没有精神,明儿洗三再来探她和八弟。”
“没事了,只是累着了,总是在睡。”今天各宫妃嫔都没有亲来探视,只是打发了人来问候,说明天洗三再来。
悦兰眼珠转了转,又问道:“四姐昨儿摔伤的地方还疼么?”
她怎么知道的?锦佩盯着悦兰。
“嘻嘻,我昨儿在你后面,听见声音过去看见的。”悦兰答得倒爽快。
锦佩不由尴尬,“擦了药,不碍的。”
“四姐你知道昨天秦焕在那里是做什么吗?”
锦佩看她一脸卖关子的模样,只是老实的摇头。
“是四哥和他打赌,他要能爬上那颗老槐树,四哥就把他那只匕首给秦焕。他要爬不上去,就得帮四哥写一个月的功课。”李曜素来活泼好动,曾经在皇帝那里磨来了一把西域进贡的匕首,能给小孩子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正经兵器,只是一把异常精致,镶嵌了明珠的匕首,李曜拿出来炫耀,秦焕看了很是艳羡。李曜就说他能爬到小花园那颗老槐树的树冠上就给他。可那老槐树的树冠离地足有两个成人高,中间更无一个枝桠,哪那么容易爬上去。这几天秦焕下了课就去那棵树边上转悠,想找个法子爬上去。昨天就和锦佩撞上了。
悦兰左右看了看,宫人们离的都远,就凑近了和锦佩说:“我已经和四哥商量好了,明天下午散了学……”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计划。
锦佩频频点头,待悦兰说完了问:“主意倒不错,只是秦焕怎地得罪了你?”
“四姐干嘛这样说?他得罪了四姐自然就是得罪了我。”
锦佩只是不说话看着悦兰。
悦兰咳了咳,“你走了之后,他们说了几句话。”就把秦焕和杜澈的话跟锦佩复述了一遍。锦佩摸了摸下巴,“这个关琦胆子大了不少,敢胳膊肘往外拐了。”
“就是呢,最近真是给他太多清净功夫了。”
“等收拾完了秦焕和杜澈,再慢慢和他算账。”
“嗯。”第一次结成统一战线的两姐妹对视了一眼,冷笑了起来。
秦焕和杜澈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算计上了,上完骑术课,秦焕又拉着杜澈跑到小花园观察老槐树。杜澈无奈的看着秦焕围着槐树转圈圈,转了几圈之后,秦焕想到个主意,就向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快速的向槐树跑过去,借着助跑的力量一跃,攀上了树干,可惜助跑的距离不够,他这一跃,只有尺余高,离着树冠还远,勉力向上爬了爬,没有可借力的地方,终于支持不住落了下来,杜澈赶快过去伸手扶他,可是秦焕却比杜澈强壮,向下坠的力量带的杜澈也跟着踉跄倒地,好在树底下都是松软的土,两人虽然有些灰头土脸,却没伤着。
两人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秦焕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五郎,你不用接我,我皮糙肉厚,无事的,摔不坏。”
“你试也试过了,知道是不成的,就算了吧。”
“怎能就这样认输?我已经跟四皇子击掌为誓了,明天散学后要是再爬不上去就输了,若是输了,那一个月的功课总是要你帮忙的。”
杜澈无语,怪不得秦焕答应的那般爽快,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到这时杜澈也只能由得秦焕了,衣服也脏了,赌也打了,不如就叫他尽力试试。秦焕又把助跑距离加长试了几次,总还是够不到树冠,杜澈在一边看着,倒有了个主意,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叫秦焕先出宫回去,说他有主意帮他,秦焕知道杜澈平时不言不语的,可却比自家有心眼多了,就听了杜澈的,出宫回家去了。
悦兰和锦佩说完计划,就也跑去玩秋千,玩了一会,时辰不早了,四个侄女先出宫,悦兰又玩了一会,张昭仪派人来找了才回去。走之前又和锦佩强调了一遍明日要做的事。
心情愉悦的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是她小八弟弟洗三的日子,上午大人们都忙着准备,她就带了几个人溜出去,到小花园做了一点准备,然后慢慢溜达回去。这时淑妃寝殿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各宫宫妃已来了大半,都围着小八同学看,小八被吵得睡不着觉,开始放声大哭,正巧锦佩回来了,大家也就顺势转移目标,开始围攻锦佩。拉着手,捏捏脸,锦佩已经快维持不住笑脸了。
因为皇后为人端方严肃,宫中除非重大节庆,少有饮宴聚会,这些宫妃们日常生活也是无聊的很,大伙觑着皇后的作风,平常也就住得近的能串串门,更兼宫规严厉,连宫斗的乐趣都没有,有子女的日子还好过点,那些无子无女的,活的不知有多冷清。今天难得有机会大家聚聚,自然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只有锦佩心中苦不堪言。那些没有子女的嫔妃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摩挲揉搓她,神啊,快来个人救救我吧!
神打了个盹,终于决定救救她,就把庄严的神的代言人皇后娘娘派来了,皇后娘娘一来,刚才疯疯癫癫的女人们立刻一个赛一个的端庄严正,比川剧变脸还让人目瞪口呆。不过锦佩总算是解脱了。
吃了午饭,给小八洗了澡,不,是洗三之后,那群女人们就都撤退了,今天是女儿节,晚上大家还有活动。被她们折磨的疲倦的锦佩也去睡了个午觉。睡醒了,写了几篇大字,荡了一会秋千,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也不多叫人,只让芍香和另一个宫人菊影跟着,说是出去溜溜,就去了小花园。
到了地方,悦兰却还没来,就叫菊影去探探那边下课了没有。菊影走到一半就见悦兰一行人已经过来了,今天女儿节,卢师傅很爽快的早早下课。悦兰打发了四个侄女回家,就向目的地直奔而去。姐妹俩汇合以后就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躲了起来,又打发了一个宫人去看李曜他们什么时候来。
“四姐,你都准备好了?”虽然别人还没来,悦兰依旧压低声音兴奋的问。
“嗯,铺了一层小石子,又从三清殿后面弄了些松针回来,也铺在下面了。”
悦兰转头略带敬佩的看了一眼锦佩:“你是怎么想到的?”
又说:“这么多东西,可别给他们看出来。”
“不会,我先移走了一些土,才把这些放上去,又在上面撒了一层原来的土,保管看不出来。”悦兰竖起了大拇指。
正说着,先前去的宫人回来说那边散学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秦焕、杜澈都往这边来了。锦佩就示意大家躲好不许出声。
过得一会就有脚步声并说话声传来。“…咱们先前说好了的,不得使用工具辅助。”
“我这个也不是工具啊,只是包住手,免得弄伤了,给大人看见要问嘛。”
这时候锦佩已能看见人影了,就见秦焕双手手掌包着类似牛皮的东西,正在和李曜争辩,李曜看了看他手上包着的东西,又抬头看看那棵树,觉得对那棵树的信心还是很大的,就说:“好吧,那就这样吧,咱们说好了,只有一次机会,不成的话就是你输了。”
秦焕呢,昨天杜澈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他已经在家试过了,包着这个不只不扎得手疼,而且不容易打滑,他今天特意穿的胡服,脚上也穿的靴子,抱着赢了就赚了,输了损失也不大的心情,冲李曜点了点头,量好助跑距离后站定,深吸一口气。杜澈看他开始准备了,就站到树下去,预备着秦焕掉下来时好接住他。老五老六站在一旁兴奋的给秦焕鼓劲。他们俩出生时瘦弱,幼时时常生病,贵妃看的就紧,等闲也不许他们出来玩,如今上了学才好些了,听说四哥和秦焕打赌就跟来看热闹。
秦焕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又向后退了几步,就猛地向前冲去,冲到树前,一跃而起抱住了大树,这次比昨天试的都要高一些,抱住以后他一点点向上攀去。底下的几个男孩都给他加油鼓劲,那个皮手套倒起了点作用,虽然速度慢,但他还是在一点点的靠近树冠。
看到这里悦兰不由有些担心:“四姐,万一他真的爬上去了,怎么办?”
“爬上去更好,到时候看他怎么下来!”爬的时候都不怕高,等到了顶上就不信他不怕。
秦焕向上攀了将有一尺,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又勉力向上爬了几下,树冠离他至少还有一人高,他正仰头看,脚下没有力气一滑,人就跌了下去,老五和老六一齐惊叫,杜澈看准了过去想从侧面扶住他卸力,他已经知道如果自己在底下直接接他,自己会摔得更惨,所以他虽然从旁抓住了秦焕的手臂想扶住他,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秦焕下落的惯性,不仅没有扶住秦焕,还被他带的一起摔倒在地。
着地时秦焕啊的一声呼痛,杜澈只觉得自己被秦焕压到的左手臂也立时火辣辣的疼痛起来,李曜已经哈哈大笑,老五老六先是有些惊吓,待看见两人无事时也跟着笑了起来。悦兰和锦佩已然偷笑的直不起腰来,秦焕屁股着地,摔得那叫一个结实。又因锦佩已经叫人把软土换做石子松针,自然比平常更加疼痛。
老五老六正要去扶那两人起来,悦兰已经拉着锦佩走了出去,忍笑故意大声道:“啊哟,这是怎么啦?你们两个怎么摔成一团?”
杜澈忍痛拉秦焕起来,见那两位公主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抿紧了唇不说话。秦焕却是捂着屁股疼得说不出话,李曜见秦焕屁股上脏兮兮的不知沾了什么,就故意去帮他拍打,秦焕嗷的一声窜出去老远,在一众人的笑声中头也不回的跑了,李曜还喊:“别忘了,一个月的功课!”杜澈把袖子上的尘土拂了拂,却发现有一点一点的油脂似的东西弄不下去,闻了闻指尖却有一股松油味,疑惑的看了眼树下,再看那两个公主得意的笑就有些明白过来,却也没说什么,如常的告辞离去。
四公主锦佩和五公主悦兰的第一次合作以完胜告终。
第7章 长公主
之后秦焕估计也知道了这一次是着了两个公主的道儿,看见她们俩简直就要绕路走了,有压迫就要有反抗才有趣,他这样子,锦佩和悦兰也就没兴趣再整他了。可那杜澈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倒激起了锦佩和悦兰的斗志,就想看到底如何他才会破功,她们俩都发现了这个家伙爱洁,于是杜澈今天不小心被溅了一前襟的墨,明天没留意被蛤蟆在袖子上踩了几个脚印外加蹭一肚皮的泥巴,你问哪来的青蛙?这得问胆子巨大的悦兰,锦佩是不敢碰这恶心的玩意儿的。小小年纪的杜澈就这样被两位公主锻炼出了一身好涵养,少年时就能喜怒不形于色,人人都道这孩子颇得其曾祖精髓。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杜澈也快被这两个公主弄的崩溃了,可是很快,他就解脱了。
是怎么回事呢?前文我们说到太子殿下就要大婚,定的就是今年秋天,礼部选了又选,终于选定了九月初二这个吉日。本来太子大婚和几个年幼的孩子没啥关系,可是因着太子大婚,自皇帝亲政后就定居东都洛阳的益阳长公主要回来了,不光是锦佩,她的几个姐妹都对这位姑母充满了景仰崇敬之情,所以她们也就没心情和精力去捉弄杜澈了。
皇帝再三派遣官员前去迎接长公主,希望长姊能早些回来,一起过个团圆中秋节。这天得到消息说益阳长公主已于八月初六启程往长安而来,皇帝很高兴,一会问送信的人跟着服侍的人妥不妥当,一会问皇后长公主府收拾的怎样…。实际上路上跟着服侍的有大半是皇帝派去迎接长公主的,长公主府更是平日就有专人打理,长公主回府就能住得舒舒服服。
实在是皇帝五岁丧母,七岁丧父,是益阳长公主一手带大的,对长姊感情很深。皇帝亲政之后,长公主为了避免群臣还习惯性的凡事问她意见,分散皇帝的权威,造成不必要的矛盾,直接去了东都洛阳居住,对外只宣称是为了调理宿疾。这一去就是十五年,如今姐姐终于肯回来,如何不激动忘情!
所以在益阳长公主在路上的这几天,谨言、锦佩和悦兰没少听她们老爹讲姑母的故事。皇帝是先帝的嫡幼子,年龄比他长兄先恭太子的长子还小三岁。先帝晚年,恭太子病逝后,诸皇子为争夺储位明争暗斗,拉拢朝臣,弹劾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先定康皇后中年生子,本就身体有亏,一直养病,长子一病死了,皇后病弱的身体如何受得住,就这样恭太子的丧事还未完,皇后就薨了。当时皇帝才只五岁,先皇暮年接连丧子丧妻,已是有些支撑不住,皇后和太子的丧事一办完就病倒了。谁料儿子们却以为机会来了,开始肆无忌惮的争储,竟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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