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叫锦佩和悦兰一人领一队先打个表演赛,然后再让男孩们开始正赛,比两场,每场表现最佳者得宝马。
表演赛,每组六人,锦佩她们再各挑五个人就是了。锦佩也只能挑熟悉的选:李曜、李昊、秦焕(这家伙满脸不乐意),又挑了申国公家的一个小郎君,这位凌四郎和于表哥要好,他们倒见过几次,最后她犹豫了一下,选了孙亭隽,因为她实在想看这家伙是如何宽袍大袖的打球了。
悦兰选了李昂、关琦,杜澈伤了就没选他,另外选了三个小郎君。
皇帝一边和益阳聊天,一边看她们姐妹选人,发现谁都没选杜澈,就往杜澈那看了几眼,奇怪的问道:“杜五郎鼻子是怎么了?这还没开赛呢,怎么就伤了?”
他这一问,大家都去看杜澈,杜澈本身皮肤白皙,刚才摔得鼻子红红的,看着格外好笑,很多人就低声笑了起来,他有点窘,耳边也跟着红了起来。
“回圣人的话,刚才和几位皇子打了一局球,不小心摔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贵妃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就在上头小声说了一遍,她虽小声,但也只下面的少男少女们听不到而已,上面的帝妃们都听得很清楚,皇帝不由多看了杜澈几眼。
十几岁的少年,嘴边刚有一层绒毛钻出来,弯弯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本来十分俊秀,可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就有点滑稽,那少年依旧力持镇定,身姿挺拔,如一竿修竹。
皇帝就笑了笑说:“那你先休息一下,看他们打一局,呆会再来赛过。”
杜澈就应了坐下。
锦佩和悦兰带着队员下了高台,上了马,往场中奔去,一时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淑妃是知道今天也有为锦佩和悦兰考察驸马的意思的,趁人不注意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杜家五郎。刚才看伤的时候杜澈已经把脏了的衣服换下,这会穿的却是李昊找给他的一套靛青胡服。他比李昊瘦,衣服就有点松垮,人也显得没有平常那么利落精神,可淑妃听了刚才贵妃的话,已经对这少年有了好感,这时就只觉得这孩子温厚老实。
淑妃正在悄悄的评估杜澈,那边锦佩她们已经就位。猜拳是悦兰胜出,悦兰开了球,十几个人和马就开始乱窜~~
锦佩一边盯着彩毬一边搜寻并锁定孙亭隽,别说那家伙衣袂飘飘的骑在马上,确实飘逸好看,不过现在还没机会触球。结果她注意力不集中,李昊传给她的球没接住,被关琦劫走了,秦焕拍马过来鄙视她:“四公主想什么呢,这样的球都没接住。”
然后不待她回答,又拍马去追关琦。锦佩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追了上去。
追逐了几个回合之后,球终于传到了孙亭隽那里,只见他长袖挥舞,砰地一声,居然隔着许远就把球击向了球门,众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看着球飞向球门,然后,球居然进了!
高台上一片叫好声,李曜、李昊等都开始欢呼,锦佩还处于呆滞状态,这家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了吧!
他们比的是一炷香时间谁进球最多。因此欢呼之后开始第二回合。
香还剩一小半的时候,锦佩已经有些累了,正好他们领先两球,她也就留在自己球门前观战,又一次冒充守门员。那孙亭隽自进了第一球之后就再没什么抢眼的表现,锦佩想这家伙果真是走狗屎运了。奇怪的是秦焕也懒洋洋的,不怎么出力,她琢磨了一下,难不成这家伙想保存实力,一会正赛好去赢宝马?
只有李曜兄弟几个很积极的抢来抢去,悦兰好像也有些累了,已经留在外围不跑了。最后到底让李昂扳回一球,香也燃尽了。
一行人回到高台上,皇帝很高兴,胜了的赏了一些小玩意,输了的则罚酒三杯。叫羽林卫下场再打一场来看,还和益阳赌了彩头,又赶锦佩和悦兰回去换衣服。
锦佩和悦兰都累了,就乘了轿子回去。喝了一歇茶,又挑拣了半天,悦兰换完衣服过来催她,才随便挑了一条鹅黄色缠枝牡丹纹裙子,配了月白色对襟短襦,外面套了粉色对襟半臂。悦兰则是藕荷半臂配桃红裙子。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明快,一个清纯。
回去的时候羽林卫还在打着,皇帝看见她们俩换的这一身,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才是个女儿家的样子。”叫她们归座。
第28章 断袖了
过了一会羽林卫这一局打完了,皇帝也叫赏了,又叫小郎君们抓阄分组,这次却不许几个皇子下场了。他们也去的话,总归有些不公平,怕旁人不敢放开手脚。
正好剩下是十个少年,每组五个人,关琦和秦焕分在了一组,杜澈却和孙亭隽一组。锣响之后正式开赛。这会儿比赛就不像之前锦佩她们玩的时候那样了,和她们玩男孩子们都有保留,一怕冲撞不小心伤了,二来也是让着她们的意思。现下却是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好了还有奖品,自是人人卖力。
激烈程度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高台上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那些小娘子有的被刚刚孙亭隽的风姿倾倒,一看他击球就欢呼;有的则支持秦焕,他抢到球就为他喝彩;还有支持别的小郎君的,总之热闹得很。也有那略有心计的,知道所来为何,一副温柔端庄样,却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锦佩和悦兰则是一边留意马场,一边留意这些小娘子,悄悄讨论最终会选谁做她们的嫂子。两人正悄声议论曹国公家的小娘子好生活泼,都快从座位上跳起来了,结果她真的跳了起来,还大声喝彩,哦,不单是她,大伙都在喝彩,却是秦焕一击得手,一比零领先。
悦兰却有些闷闷不乐起来,锦佩就坏笑着问:“怎么了?可是看到这么多小娘子仰慕秦家郎君,你心酸了?”
悦兰猛地转头看锦佩,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不说话。
“被我猜中了吧?”锦佩异常得意。“给我从实招来,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不是,那个,什么时候……”想了半天,不知什么词合适,就顿住了。
悦兰却不说话,只是又转头去看场上。哎呦,这是少女心事害羞了呢,也怪锦佩,这么直白的问,人家当然不好意思啦!看悦兰僵硬着脖子看场上,她才反省自己到底多活了一辈子,脸皮厚,没想到悦兰平常这么彪悍的女孩居然在这事上也这么面薄,看来是自己远离真正的豆蔻年华太久了。
只得陪着笑脸,去拉悦兰的手:“生气了?”
悦兰一时叫锦佩说破了心事,脸上下不来,自己正绷着呢,听了锦佩说话也不理她,还是紧紧盯着场上,实则什么也没看进去。锦佩就伸手去她腋窝搔痒,悦兰是最怕痒的,立刻绷不住,笑了出来。
“笑了吧,跟我还绷着呢!这有什么呀?你还真的害羞了?”说着凑到悦兰脸上去看。
悦兰就伸手推她:“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这样欺负自己妹妹,看我告诉三姐去。”
“好呀,那我把秦~家~郎~君的事也说给她听。”故意在“秦家郎君”几个字上拉长声调。
把悦兰气的伸了手来掐她的脸。两人正闹着,就听周围的人又欢呼起来,这次却是孙亭隽入了一球。悦兰就松了手,瞪了锦佩一眼:“好好的比赛都叫你搅了。”
锦佩也就转了话题:“你说那孙家郎君怪不怪,偏穿成这样来打马球。”
悦兰不屑的撇了撇嘴:“假扮魏晋名士呢!”
“你猜今天谁能拔得头筹?”
这个明显有陷阱的问题悦兰当然不会答:“谁知道,我瞧着都差不多。”
下面两个姐妹聊私房话,上面皇帝也在和皇后、益阳说悄悄话,无非是看哪个小娘子好,益阳挺喜欢活泼的曹国公家的姑娘,皇后却看着申国公家的姑娘乖巧,皇帝觉得杜主簿家的小娘子好看。
贵妃和德妃也在窃窃私语:刘侍郎的孙女怎么那么黑啊(其实人家只是不那么白而已……),那张少卿的女儿也太干瘦了,不好生养(这年头苗条不吃香啊),还有宋国公的孙女呆呆的……把来到的小娘子议论了个遍。
马场上的比赛很激烈,高台上的讨论也很热烈。过了一会,一炷香燃的只剩一寸了,场上是孙亭隽方领先两球,秦焕方还不放弃扳回比分的机会,倒越来越激烈了,大家都停了聊天,关注场上。
和孙亭隽一队的凌四郎把球传给了他,秦焕打马飞奔过来抢,孙亭隽弯下腰伸手大力击球,球刚击出去秦焕也到了。孙亭隽此时还未直起身,广袖垂在地上,秦焕打算从他身边过去追球,不想秦焕的马就踏在孙亭隽的袖子上,孙亭隽正要直起身子,哧啦一声,袖子就扯断了,孙亭隽在马上没稳住身子,晃了几下就摔下了马。
秦焕从孙亭隽身边跑过,见他落马,就拉住缰绳回转,谁知此时球却又被击了过来,杜澈一马当先追球,秦焕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看到地上的孙亭隽,只想绕过秦焕,马速飞快,一冲之下已到了孙亭隽近前,眼看就要踩到还没爬起来的孙亭隽。
从孙亭隽落马到杜澈纵马到他身前,只是一瞬间的事,高台上的看客们齐声惊呼,秦焕也大声喊杜澈,杜澈发现孙亭隽的时候也是一惊,他算反应极快的了,这种速度勒停马不太可能,只能硬带着马向左边转,孙亭隽也见机极快,向右打了几个滚,好歹是错过去了。
可转弯速度太快,惯性甩的杜澈差点飘出去,但他心里正发狠,今天已经摔下马一次叫人笑了,不能再在圣人和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硬是握紧缰绳,用左足使劲勾住脚踏,虽然大半个身子悬空,却硬是使力落了回去。
看他飘出去时,台上本来已经响起第二次惊呼,但转瞬他又安安稳稳的落回马上,惊呼就变成了叫好声,连皇帝都拍手叫好。
这还不算,他稳住了身子后发现,球就停在他前面不远处,纵马跑了几步,伸出毬杖一挥,就把球直接传给了落在最后的队友,那人接球转身用力一击,球进了。
杜澈传出去球后就下了马过去看孙亭隽,孙亭隽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除了袖子短了一截,倒没伤到。秦焕正在左瞧右瞧确认孙亭隽有没有受伤,听见欢呼声又起,看见对方又进球了,无奈的对这两个人说:“你们也太拼命了,这样了还要进球,少赢我们点不行啊!”
杜澈和孙亭隽异口同声的说:“不行。”然后又相视一笑。
这时其他的小郎君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有没有伤到,皇帝也遣人来问,折腾了一会,香也燃尽了,众人回到高台前,请皇帝点评。
皇帝很满意的捋着下巴上的短须说:“看我大周儿郎们,一个比一个勇武健壮,朕心甚慰。我看这第二场也不用比了,秦三郎和孙四郎表现最佳,该当得这两匹宝马!”
听到这两人是要上前谢恩的,秦焕不由得看了一眼杜澈,却见杜澈还是一贯的淡定样,只得跟着孙亭隽上前谢赏。
皇帝又接着说:“杜五郎临危不乱,一身好骑术,真是难得,朕听蔡太傅说你写得一手好字,朕收藏有王献之一幅真迹,‘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正适合你,就赐给你了。”
杜澈一听大喜,立刻上前磕头谢恩。
其他参赛的小郎君们也各有赏赐,一时皆大欢喜。各自归座,酒菜上来,开始宴饮。
皇帝兴致高,让所有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们即兴赋诗一首,以咏今日欢聚。
于是大伙各出奇招,有的颂扬皇室宴饮的场面,有的表彰打马球的郎君们,有的赞颂名义上的主角谨言,把她比作王昭君。谨言就坐在皇帝脚边,皇帝听了那诗叫赏,又要看谨言做的,谨言此时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只中规中矩的歌颂了君父之恩、国家之强盛。
然后皇帝又要看锦佩和悦兰的,她们俩一向都不擅长做这个,锦佩写了一首打油诗,自己乐得不行,皇帝要看她也就递给了内侍,那内侍就朗声读道:
春日百草香
御苑马蹄扬
青衫飞旋处
忽闻断袖响
念完之后全场俱静,小娘子们大多只听懂了字面的意思,觉得这位公主做的诗既不工整也不华丽,还嘲笑了孙郎君袖子断了。小郎君们却有些想歪了,都偷偷的笑。换了衣服的孙亭隽脸上一抽一抽的。秦焕和杜澈挨着他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皇帝开口打破诡异的安静:“这丫头又胡闹,每次一要作诗就敷衍。”也就没再要听悦兰的。
悦兰心里失落,她刚才苦苦思索了半晌,才写了一首自己满意的,谁知皇帝连听都没听。
锦佩却心里爽极了,让你装魏晋名士,断袖了吧,哈哈,秦焕这小子干得好!
做完诗,又饮了几巡酒,皇帝就要撤退,于是皇后、益阳连同谨言和诸妃都撤了,只留贵妃德妃安排少年男女们继续下午的活动:赏花、游太液池。
太液池边的桃花开得一如既往的绚烂,贵妃、德妃安排好了人跟着伺候也就回去休息了,这些少男少女们就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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