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走马灯,我和二姐看见就走不动路了,二姐夫就去猜谜,可那题实在是难,猜了好久,悦兰回来也跟着凑热闹,到最后也没猜对。然后就让大姐大姐夫和二姐二姐夫自去逛,说来找你,半路碰见于家表哥和表嫂,说了几句话。你怎么碰见六娘的?怎么看着不太高兴似的。”
此处人多口杂,锦佩也没细说,只说先把六娘送回去,一行人要往回走,悦兰还在听秦焕说,秦焕赶快三言两语说清了,还求悦兰跟锦佩说说,别把这事声张扩大了,悦兰却只是笑眯眯的说:“这事你别管了。”就跟着锦佩她们走了。留下秦焕在原地,心想她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
那边一边走,锦佩一边把事情和谨言说了。谨言听了也不太高兴。淮南当初嫁的是她舅舅家的表弟,姓赵,生了两个儿子,成亲十几年后死了,过了几年淮南改嫁了一个小官姓刘,又生了个小儿子,这些年来因为刘驸马哄的好,淮南就比较偏心小儿子,对前夫的两个儿子有些不大如前。
这个六娘是淮南二儿子家的,平素在家也不太受宠。谁知这样就被人看轻了。加上淮南和庐陵两人平时私生活不太检点,府里都养了些俊俏男子,平时就诟病良多,只是无人敢到她们俩面前去说,她们便也不理就是了。
谁曾想居然真有这胆子大的,敢当面就这样指责长公主的孙女,不知道也就算了,撞见了却忍不得。她也不赞同两位姑母的行径,可旁人敢这样欺到头上,她是看不过眼的。
刚把这事说了个差不多,就听六娘喊:“阿兄,阿嫂。”
几人都顺着六娘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她哥哥来找她了,锦佩等那两人走到近前,挥手免了礼就开始训斥:“你们这做哥哥嫂子的,妹妹都丢了这许久了才找来!要不是我碰见了,还不知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六娘的哥哥也不敢说话,只一个劲认错。谨言就拉住了锦佩说:“好了,这里人多杂乱,咱们先把他们兄妹送回去。”
姐妹三个打发人去告诉元华,然后把赵家兄妹送回了家,她们几个一去,自然是要惊动淮南的,她年纪大了,就不喜欢出去和人挤来挤去看灯,在自己家里倒挂了许多精致的宫灯,听说三位公主送了孩子们回来,一家人都出来迎接待客。
三个人先给姑母问安,叙了寒暖之后才说起刚才在灯市上的事。淮南听了之后自然大怒,脸上却没带出来,只是淡淡的说:“杜家儿郎多有出息,眼界自然高,如今连杜家的亲戚也这般目无下尘起来了。我这一向年岁大了,少出去应酬,旁人只怕都当我老糊涂了,难得你们姐妹肯为侄女出头。”
又转头对二儿子说:“还不谢过三位表妹!我平素懒怠应酬,你们兄弟这么大了却撑不起门面,难怪人家不放在眼里,将来等我去了,你们还这样软弱可欺不成!”
淮南三个儿子都跪在地上,说儿子无能,请母亲息怒。谨言三个就赶快劝解,说那几个丫头不过是初到京城,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明儿是必来赔罪的,到时姑母别再看谁的面子,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叫人知道厉害就是了。
好容易劝的淮南息了怒气,又叫人上了热汤团给她们吃,吃完又叫她们坐了一会,才叫人好好的送去元华府里。
回去又和元华讲了一遍,元华就纳闷说:“我见过那杜家大郎的娘子,也算行止有度,怎地她妹妹这么不懂事?”
锦佩也奇怪,这杜家算盘一向打的很精的,观那两个小娘子的家教,实在不怎么样,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家。
第24章 背女诫
听说了事情经过的杜云升也正在郁闷。他们家和庐陵、淮南两位长公主本就有旧怨,如今长媳的娘家人又得罪了淮南长公主府,这结不是越结越深吗?
问杜泽:“到底是为着什么起的争执,你可知道?”
杜泽皱着眉头:“前日孩儿在街上遇见和家人走散的赵六娘子,就送了她回去,今日在街上遇见了,她看见我们就过来致谢,还非要送给孩儿一盏灯,两位小姨可能是误会了……”他更郁闷,本来没什么事,这两个小姨子却硬生生惹出事来。
年前杜家长媳黄氏的叔叔调到了京里,两家来往不少,这两个小娘子也常来杜府,今日还是她们姐妹来拉着黄氏要出门赏灯,杜泽才叫上二弟杜澄夫妇及杜澈陪着一起去的,一个错眼不见,就惹了麻烦。
如今杜家虽然还是号称清贵世家,可是他们自己却知道,已经大不如前,长房那边位低权不重,他们二房这边却入官场日短,好在有原来杜相的门生故旧帮衬,皇帝对他们家也还算眷顾,杜泽和杜澈跟皇子们关系不错,可毕竟无法和长公主府较劲。
杜云升沉吟了一下才说:“大郎你明日一早去黄家,陪着亲家带着两位小娘子,去长公主府赔罪。不管长公主说什么,只听着便是。”又叫杜澈若见着四公主,也要表达一下歉意。
杜家本来对这个长媳是很满意的,黄家也是江左名门,黄氏是长房嫡长女,嫁过来几年无论是妯娌姑嫂相处、还是孝顺婆母都做的不错,又生了儿子,也是交口称赞的。谁曾想她堂妹是这般模样?
黄氏也是有苦说不出,她这个叔叔和她爹本是异母兄弟,她爹是原配所生嫡长子,她叔叔却是继室所出,自小就娇生惯养的,祖父死后分了家,她也不知叔叔家教养出来的女儿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日杜泽陪着黄家叔父和两个小娘子去淮南长公主府赔罪,公主府的下人引着他们到前厅等,说长公主昨儿生了气歇的晚,还未起身,请几位宽座稍等。
几个人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下人只一开始上了一杯茶,就不见人影了。前厅只生了一个'文、'火盆,凉飕'人、'飕的,一个多'书、'时辰后火盆'屋、'渐渐熄灭,几人都坐不住了,终于来人传话说:“长公主说不敢当什么赔罪,小辈不懂事,难得黄家娘子肯多教诲,倒应该叫她爹娘来道谢呢!”
杜泽和黄家叔父自然连称不敢,可人家话是这样说,主人却没出来一个,那黄家叔父昨天晚上知道这事就吓坏了,长公主哪是他们这样人家惹得起的,再三和那传话的人说,请他禀告长公主,小女无状,冲撞了贵府千金,实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导好,此番前来,一定要给长公主磕头赔罪,还请长公主千万原谅。
杜泽也帮衬着说话,那人就说再帮着去回禀一次就走了。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那人才带着个中年仆妇回转来,说长公主和庐陵长公主有约,已然出门去了,长公主走时留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如黄主簿所说……黄叔父到京任职从七品主簿,这孩子教导不好,是做父母的不是,两位小娘子这样妄言也实在不妥,既然今日到了长公主府上,就多事一回,让身边的执事略作教导,请黄主簿和杜郎君先回去,两位小娘子请晚上来接。
黄家叔父彻底傻眼,将女儿留在这里,不知会受什么折磨,可不留吧,他稍一露出犹豫的神情时,那传话的人就说这可是长公主的好意,旁人求还求不来呢,一副你别不知好歹的样子。
他转头看杜泽,杜泽觉得长公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做的太过分,他们一行人来去都是有人看着的,若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长公主也不好交代,就微微颔首。
黄家两个小娘子这时真的慌了,早上来了就被晾到现在,再把她俩单独留在这里半天,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也真不能怪这两个姑娘大胆,她们原先在老家时,就经常听家里祖母、母亲和亲眷说起京中轶事,庐陵长公主和淮南长公主如何不守规矩,遭人诟病等等,连圣人也不喜这两位姐姐,后来长房和杜家结了亲,又说起两位长公主和杜家的旧事,也都是说杜家不屑长公主,后来娶了名门之女,现在如何兴旺,幸亏没有尚主等等,她们在心里早就对长公主存了轻视之心。
待到进了京,常往杜府来往,见杜家儿郎果然个个出色,尤其是杜五郎,人生的好,又温文尔雅,两个小姑娘都有些春心萌动。赶上上元节灯市,两人就去拉堂姐去观灯,心知杜家郎君是会陪着的,也好多见几面。谁知碰上了那个赵六娘子,她说是向姐夫道谢,却不知羞的送了一盏灯给姐夫,这也罢了,还偷偷的瞟了杜五郎几眼,故作大方的和杜五郎、秦三郎打招呼,一副很熟的样子。
两位小娘子气不打一处来,她们虽然和这两个小郎君见过几面,但正经没有说过几句话,总是顾着女孩的矜持,可这个赵六娘子真是不知羞。与已婚男子私相授受,还跟未婚郎君们纠缠。
看她身边也无人跟着,想起曾听堂姐闲话时说起淮南长公主只宠爱幼子的事情,就猜想这赵六娘子只怕在家也是不受宠的,今日私自跑出来落单,就想奚落她几句,谅她也不敢回去学给家里人听,谁知道这么不走运的被四公主撞见了?!
可事到如今,她们也只能乖乖留在这里受长公主府嬷嬷的教诲。倒没有真的折磨她们什么,只是叫她们俩正襟危坐,是非常正式的那种哦,双膝跪下,屁股压住自己小腿肚和脚踝,腰背挺直,然后开始背诵女诫,说只要倒背如流,就可以回去。
这两个姑娘松了一口气,女诫在家时也学过的,坐了一会腿麻了,大的那个就说会背了,然后嬷嬷就叫她倒背……
待得到了掌灯时分,黄家来人接的时候,这两个小娘子依旧没有做到倒背如流,却都已经站不起来了。那嬷嬷倒也没再留难他们,只说回去之后还要好好教导才是,怪不得这么没规矩,妄动口舌,连女诫都背不下来。
黄家姑娘真是有苦说不出。可第二天,黄家娘子不熟女诫、妄动口舌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这两个小娘子到了出嫁的年纪,愣是无人肯求娶,甚至连累了已出嫁的杜家娘子黄氏,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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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宫的锦佩对这事已经不太关心了,她该做的也做了,淮南想怎么处置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谨言和亲的日子定在四月,三月中就得启程,她们姐妹剩余相聚的时间真正是不多了。若说悦兰是她这一世始终相伴的伙伴,那谨言就像是她生活中的导师,总是能够在迷雾中给她一点方向。
她和悦兰一直琢磨着送谨言一样礼物,既能显出她们姐妹的心意,又要特别与众不同。两个人想了很多方案,比如画个屏风,因锦佩画法太差被否;做个荷包,因两人女红不熟放弃;演一首曲子,实在不想班门弄斧……
最终悦兰想到一个方案:跳舞。锦佩第一反应是: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
这几年跟着卢大家学习,可没有跳舞这一项。
悦兰却说,不会就学嘛,这才能显出咱们的诚意来。而且三姐都知道我们本不会跳,现在我们特意为了她去学,你说她得多欢喜?
最终锦佩被月兰说服。两人去寻宫中教习学舞。在跟教习研究商讨之后,决定学一套长袖舞,比较适合两人同舞。时间紧迫,她们只剩两个月,每天就把别事都推掉,整天跑去练舞。
谨言虽觉得她们俩神神秘秘的,可也没时间再管她们,她这边事情也不少,要一一核对各项事务的准备情况,随从啊、要带的物品啊,还要抽出时间来陪伴皇后。
皇后虽已不再说什么,只尽心尽力的给谨言准备嫁妆。可无人的时候却时常发呆,或者谨言在的时候,就看着谨言发呆。谨言就只好一有空就来陪着她。
冬去春来,眼看到了二月底。随着谨言出发时日的临近,皇后脸色越来越不好,宫中气氛也越来越低沉。皇帝心里也舍不得谨言,颇有些烦恼。
这天淮南长公主忽然进宫来见皇帝。皇帝心里颇奇怪,淮南和庐陵这两位姐姐虽然私生活混乱一些,却甚少进宫,也不大来找皇帝提非分要求,所以皇帝对几位姐姐都很宽容。
淮南今天还真是有事求皇帝的。
“皇姐是说要我给你的孙子和杜御史的女儿赐婚?”皇帝很震惊。
“是,文儿那孩子圣人也是见过的,从小就聪明伶俐,我一直想给他挑个好媳妇,所以拦着他爹娘叫晚点娶亲,这左挑右选的就看中了杜御史家的七娘。”淮南笑着答话。
皇帝心下奇怪,这两位姐姐都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从当年抢婚不成,两人都对杜家颇有怨言,也从不和杜家来往,好端端的怎么要求娶杜家的姑娘。他沉吟了一下说:“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总要双方都愿意才行,皇姐可问过杜家了?”
淮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这次来是先求圣人一个口信,您下旨赐婚,这不是更有脸面嘛。至于杜家,难道我去杜府求亲,他们还会不许不成?”
这话也有理,杜府只要不想再得罪长公主,那就不得不允了,可却总有些仗势欺人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