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要两人退出了寝殿,两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朱高煦趾高气扬,再次斩得一阵,狠狠的打击了自己皇兄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而情绪低落的朱高炽则是默默的品尝这这杯苦酒,当年起兵靖难时自己就因为腿脚不方便留在了北平城中,虽然也有保障后方的功劳,但比起自己的弟弟斩将夺旗还曾挽救朱棣于危难之中的功劳就小的微不足道了,现在身登太子之位,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好不容易迎接十国来朝的盛事,还办砸了,失败,太失败了。
但有什么法子,皇帝的金口玉言都说出来的,自己只能乖乖的闭门谢客,刻苦读书呗。
朱高煦得到了最高指令后,马不停蹄的找到了直接侦缉此案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两人早就是老熟人了,在战火纷飞之中建立起来的战友感情岂是一般的寻常关系可比,所以朱高煦很随便的与纪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案情情况。
案件自然是没有太多的进展,因为最关键的三个宦官的线索断掉了。
装模作样的安慰了纪纲一番,这次是自己排斥异己最好的机会,朱高煦提出要访谈一下当时在场的各国使节,从中寻找第一手的资料。
本来这个案件压的虽紧,其实对于锦衣卫来说却并不是什么火烧眉毛尖的大案要案,又不谋反又没有建文余孽牵涉其中,所以纪纲完全没有意见,既然你汉王说要访谈就访谈呗。
想到刚被赏赐了大笔财物的各国使节们,纪纲的心中就热热的,雁过也要拔根毛,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节,只要落在了老子手中,嘿嘿。
“新封定海侯朱明当时就在案发现场,还大声喝问了教坊司的两名女子,不如我们先去拜访一二?”纪纲建议道,这朱明也是汉人,想必会比较开窍也比较好搞定,纪纲已经打定主意先去他府上打打秋风。
两人点齐一队人马,策马飞快的向大功坊中驰去,路上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菜篮子肉摊子。
此刻朱明正在家中与陈善礼商议接下来如何,四处监视严密,先期派来的马威和金飞鸿也还没有联系上,这真是让人恼火,现在手中只有李亮的几十人可供驱策,做什么也不够啊!
“侯爷,外面汉王与纪指挥使求见。”护卫队长张斌在门外通报道。此人虽然摆明了肯定是来监视朱明的,但在日常中倒也中规中矩,不敢有什么无礼的举动,朱明对此人的印象倒还不错。
正在朱明刚想要答应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一阵貌似爽朗的大笑:“不劳定海侯爷迎接了,我们自己进来就是。”不正是纪纲是谁。
朱明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去,实在太横行无法了,难怪后世这纪纲会被列入奸臣走狗一类,果然是见了高的就拜,见了低的就踩啊!
往回吞了一口气,朱明觉得自己近期的养气功夫是越来越好了,起身走出门外,也大声的回道:“未能到门口迎接,恕罪恕罪。”
突然,朱明看到了纪纲身边还有一人,身着红色四爪团龙袍的一个年轻人,鼻头隆而鼻根直,方脸阔脑门,身长几有八尺,行走顾盼之间与朱棣颇有些类似。
“这是汉王殿下。”不等朱明开口询问,纪纲主动介绍道。
其实朱明也能隐约猜到,当下无奈只得弓身行礼见过了汉王。
“不知汉王殿下与指挥使亲至敝府何事?”朱明开门见山的问道。
“哦,纪指挥说道当日侯爷亲自询问了犯事的教坊司妓女,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于是朱明又把当天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在这过程中,朱高煦都是面带淡笑,时而微微点头,中间没有插话打断朱明的讲述。
平心而论,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朱高煦的举止都是很符合上位者规范的,也颇能让人升起一股亲近之心,只是朱明是知道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王爷事迹的,从他老爹到他老兄再到侄子,皇帝就是没他的份,'Zei8。Com电子书下载:。 '无奈之下起兵造反可没费吹灰之力就被自己的侄子宣宗朱瞻基给平定了,实在是丢尽了脸。
三人围成一团,就案发当天事情聊了好半天一阵,最后还是纪纲不耐烦的提议道:“不如去我们诏狱参观参观,顺便再次提审一下这些犯人吧。”
大家都没有异议,在出门的时候,纪纲还话中有话的说了一句:“侯爷府中好生气派啊,可怜我们这些辛苦办差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不过赚些糊口的银钱。”
果然赤裸,朱明稍稍示意,陈善礼这暂时充当的大管家立刻走回了屋中,反正朱棣的赏赐多的事,堂屋的一角就有一大匣圆溜溜的小金锭,陈善礼拿了起来,顺手扒拉出去一半,又选了十几颗大珠放了进去。就在朱明几人登马准备出发时匆匆走了出来,赶上缀在队伍后面的一名锦衣卫百户,递上了木匣子,并低声说道:“改日还有重谢。”
那名百户稍稍打开木匣瞄了一脸,迎着纪纲探寻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打马向前,这也是朱明搬入侯府中第一次出门,锦衣卫严密的监视,每次出门还要得到鸿胪寺的同意批条,今天算是托了汉王查案的福了,至少锦衣卫这关顺利通过,递到鸿胪寺的条子也不过是先斩后奏,人都出来了,你奈我何。
远远的那座青灰色建筑群就是传说中的诏狱了?朱明跟随着这个王爷和锦衣卫的最高统领,踏入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这个充满了血腥传说的地方。
第二卷 南北帝国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间地狱
有纪纲这个锦衣卫头子带路自然是一切好说,一行人在众多锦衣卫毕恭毕敬的迎接下进入了这座阎罗殿。
却与想象中的暗无天日不同,外面看来围墙高耸,围墙上隐隐约约有人影闪过,想来戒备必定森严,进入其中才发现四处青砖瓦房打扫的干干净净,庭院中虽然没有树,但水是不缺的,不少沟渠中还有汨汨的清水流淌而过。
看着朱明好奇的看着这沟渠中的清水,纪纲笑着解释道:“都是从地下暗河中引来的水儿,没有活水通过,这么一大屋子人,瘟疫也早就发起来了。”
初始朱明对一大屋子人这句形容还不太了解,但当七弯八绕的来到了内院中时,朱明才知道在外面的金玉之中,是深藏的败絮。
外面都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办公之地和番子们休息的所在,自然是打扫的一尘不染,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了。
而此时进入到锦衣卫诏狱之中。狭小逼仄的过道与朱明之前走过的道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光线也瞬间从明亮的正午直接进入到了完全黑暗前的那一丝微弱星光级别。
一股湿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同时来到的还有一名锦衣卫小旗,他从牢里走了出来,看到指挥使大人亲自带领了两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进入牢中,知道这肯定是大的顶天的人物,匆忙跪倒在地。
纪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会同馆中的犯人关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这名小旗不过是远远的曾见过这指挥使大人一面,此刻能近距离接触,还能帮领导带路,顿时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起来。
穿过了阴凉潮湿的过道,纪纲得意的解说道:“这大牢中机关密布,一些不该去的地方若走过去了,必定是万箭穿心而死,而此时这走的稳稳当当的过道,若是开启机关,千斤巨石从天而降,任你武艺高强人手众多,也只能活活的困死在这大狱之中了。”
对于这话,朱明倒是相信,作为大明最为牛B的监狱,这点安保措施应该还是有的。
一路无话来到了一处囚室之外,那名小旗唤过看守的校尉,打开牢门,恭恭敬敬的说道:“会同馆一案现在还有八十七名犯人羁押在狱中,都在这临近的几所囚室之中。”
纪纲点了点头,率先进入了囚室,然后将朱高煦和朱明请了进来,这大囚室被分隔成了很多小间,此刻各个囚笼中关的犯人一看有人进来了,还有力气的都是挤到牢门口大声的喊冤起来,更多的犯人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原地,不过是眼皮掀了掀,扫了一眼这些人。
那名小旗也不敢在上官面前大声喧哗,只是威吓性的扬了扬拳头,那些叫冤的人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立马全都没了声音。
此刻闻讯赶来的北镇抚司中值守千户李顺也上前向几位贵人请了安,接过指挥大权,一个个犯人为大家介绍起来。
当走到当日服侍占城王子阿拔加的两名妓女牢房前时,朱明都有点不敢相信,原本还算得上是秀色可餐的两名妙龄女子此刻在狱中似乎已经看不出人的形状。
两人在各自的牢笼中都缩成了一团,手脚都是血肉模糊,隐隐约约露出了白骨的形状。
“这两个贱婢不行了,但口供据下属的经验,应该是真的。”那名千户看到几位大人站在了这个牢笼前驻足了良久,立马开口说道。
“这两女确实不知情么?”朱高煦开口问道。
“是的,两女确定占城王子是服用了那匣中的红色药丸后精力突然暴涨,最后暴毙而亡的,其他的就全然不知情了。”
几人继续向前走去,此刻朱明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还看得出来此人此刻仍像那天一般身着一身湖绿色的裙衫。
“这…。。”朱明指着前面牢笼。
“哦,这两名贱婢竟然在围堵前就逃回了教坊司,所幸小的们办事仔细,最终查明人数有误,才把两人从教坊司中锁了回来。”
这两座囚笼中的不正是朱明放出去的玉珠和绿漪两女。此刻看她们虽然不像之前看到的两女伤势那么严重,可原本靓丽的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沾满了血迹,此刻头也没有力气抬起来看看到来的几人。
“这两人是伺候哪位使者的啊?”朱高煦开口问道。
还没等那千户回到,朱明率先答道:“此二人那晚就住在本人的房中,我可以证明两位姑娘与该案无涉。”
朱高煦听了朱明的话后,并不表态,倒是纪纲阴测测的说道:“难道那晚这两女没有索取无度吗?我可是听说侯爷也被那奸人送入了红丸木匣,所幸侯爷福泽深厚啊,否则也没有办法到这诏狱之中来保人了!”
朱明对于这红丸也是心有余悸,毕竟这要人命的东西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贴身的宦官作为补药送给了自己,若是真不小心吃了下去,哭都哭不急,但对于这些狱中无辜之人的遭遇,还是颇为唏嘘的。
“不管指挥使大人信不信,但当晚这两位姑娘并无不轨之处,第二日也是本人将她们送出会同馆的。”能帮的就帮帮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侯爷这么说了,但诏狱的规矩不能随意更改,既然进了这大狱,都是嫌疑之人,这样吧,李顺,这两人近期就不要提审了,再给她们拿些伤药和干净的被褥过来。”
这边人的交谈终于引起了狱中两女的注意,她们认出了站在这旁边几人中的那个熟人,但多年察言观色的生活和现下的处境,让她们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当听到锦衣卫的头头对李千户的吩咐后,两女知道自己这一条性命,如无大碍暂时是保住了,她们也心中清楚是谁为她们出头说的话,此刻千言万语梗在心中却没有办法在这个场合出口。
此刻两人都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倒在地向着牢外的几人磕起头来,朱明也只能是叹息一声受了这几下大礼。
“既然来了,本王要亲自提审会同馆的管事官员,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管理的。”朱高煦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牢笼中的霉臭味道,官架子一摆,提审。
刑讯室的空气同样污浊,所以讯问的地点放在了外堂的议事大厅中。会同馆大使副使眯着眼睛颇不适应外界的强烈阳光,被几名番子如死狗一般拖到了堂上。
上了堂,先别管你开不开口,开口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直接一人十棍杀威棒打将下去,倒是没有杀猪般的嚎叫,嗓子早就喊哑了,屁股也已经被打烂了,真的完全不痛。
事情的经过和两人到底知道多少内情,同样没有营养的话又被重复了一次。朱明只知道这个会同馆大使姓刘,此刻看他一脸木然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命。
这些诏狱中的犯人早就被锦衣卫的刑讯高手给翻来覆去的审了几遍,此刻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新东西来。
朱高煦随口东扯西扯了几番,顺口说道:“听说许多大臣也时常会到会同馆中与四夷来使交流些海外见闻增长耳目,可有其事?”
两名会同馆的头头顿时愣住了,要说道基层小官喜欢舞文弄墨的来这会同馆中,倒也确有其人其事,无非是寻些素材灵感,为自己妙手偶得的佳句添砖加瓦而已,这高级官员嘛,谁吃饱了撑着没事跑这会同馆来啊。
两人呆了半晌,迟迟没有反应,此刻朱高煦猛然从椅子中站起,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再审无意,纪指挥,还是要着锦衣卫多多侦巡,尽快找到那三名宦官相关人等,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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