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让她为自己所辖制,万一她进了宫,真的贪恋上宫中的尊荣,再出卖了自己,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而修愣了愣,那铜炉之中,桃花劫在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他本是风月场中老手,美色当前,已然无法把持,让这香气一催,更加无法自控,孟而修个性多疑,多疑者反复无常,孟而修思绪尚清晰,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了,慢慢地向澹台梦逼近。
澹台梦手中银针扣紧,脸上笑靥如花,那满面的春色却非装出来,实在这桃花劫的药力够烈。
屏风外,印别离冷冷地道:“无忧,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女人了吧?”
印无忧此时心胆俱裂,他知道桃花劫的厉害,又眼见澹台梦笑颜媚惑,娇语盈盈,只怕难逃孟而修之手。父亲在旁,自己如何救她?
孟而修在笑,澹台梦也在笑。
印无忧忽然大喝一声,挣开了印别离的手,印别离勃然大怒,他些微放松之间,印无忧居然用上他们离别谷的天魔转世大法。他以为在他的威压下,儿子只能痛苦到心胆皆碎,但是痛苦能够让人清醒成长,痛苦一时,总比儿子迷恋上这个女子要强。
可是印无忧却用上了自杀似的功夫,就是为了救这个女子?
砰~~
孟而修连回头都来不及,后脑被印无忧一脚扫到,如不是印别离出手,他一定会被印无忧一脚踢死。饶是如此,他也晕了过去。
印无忧踢出一脚,印别离打出一掌,这掌风逼得印无忧斜着纵身撤力,孟而修才没有受到重创。
血,喷出。
印无忧还不能像寒汐露那样对这天魔转世大法掌控自如,他苍白的脸色,血染的衣襟,寒光如雪的剑,驾到自己的脖子上:“两条路,要么爹爹把我们都杀死,要么放了云沧海!”
澹台梦方才集中精力,凝住最后一丝气力,没想到半路印无忧会来救她。
印别离铁青着脸:“畜生,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反抗我?好,我成全你,你们去死吧!”他怒极,慢慢举起手,掌心开始发青。
印无忧步步后退,走近了澹台梦,一把拉住她的手,冷冷地道:“孩儿不孝,违抗父命,自求一死,不敢劳爹爹动手。”他说着剑刺破肌肤,血流了下来。
印别离看见那殷红的血,怒火更盛:“小畜生,你真的为了这个女人命都不要了,好,你要死是不是,要死也得让我打死你。”他气极败坏,一掌打了出去。
离别掌,诡异可怖。
印别离再气,也只是要给儿子一个惨痛的教训,所以这一掌,不会要命,却是能痛到扒皮。
砰~~
印无忧的身子飞出,长剑落地,可是中掌的不是他。印别离发掌的瞬间,澹台梦一拳打在印无忧的肋下,印无忧是被澹台梦打出去,印别离那掌,掌风如雷,打到了澹台梦的身上。
印无忧惊呆了,印别离比印无忧还要吃惊,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澹台梦会替印无忧挨这要命的一掌,他惊愕不解,难道澹台梦不是女人?
女人惜命,怕死,怯懦,贪婪,总是要骗尽男人所有,喜欢戏弄男人的感情,女人总是自以为是地想要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就是个美丽的玩意儿而已。印别离对于女人的定义,从来如此。
印无忧纵身过去,扶住澹台梦,澹台梦脸上的晕红已然不见,方才那一掌,震得她血脉翻腾,气息逆转,分经错骨的疼痛下,桃花劫的药力暂时被压下去,她苍白欲死的脸,她不停的咳,血不断地涌出。
印无忧眼中的泪潸然而下:“沧海,沧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澹台梦换了几枚银针,封住自己的几处穴道,止血闭气,免得伤势恶化,她的脸白得愈发透明,冷汗如雨,却仍旧带着一丝笑容:“无忧,我们是兄弟,只有生死与共,没有对不起。”她一句话说得断续,胸前血色殷红,诡异妖艳,好像开出一片凄迷的寒花。
眠香阁外的侍卫听见了动静,闯了进来,见孟而修昏倒在地,印别离双目带煞,印无忧和澹台梦都受了伤,他们认得印无忧和澹台梦,所以一拥而上,向印别离发出攻势。
印无忧见状,一把抱起澹台梦,飞身闯出眠香阁,澹台梦软软地,睁着眼睛,眼神有些弥散,印无忧疯狂地飞驰,那些侍卫只能拦挡一时,就算惊动了郡王府里边的武林人,也只能阻拦一时,他们都不是父亲的对手,哪里才能安全?
印无忧看着怀中的澹台梦,忽然想起来,她不过是叫云沧海,其实她是澹台梦,澹台玄的女儿澹台梦。想到这儿,印无忧急急地问道:“靖边王府在哪儿?”
澹台梦抬手,指指方向,手又无力地放下了,印无忧宛如离弦之箭,抱着澹台梦往靖边王府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帘外雨潺潺,夜色阑珊,天涯更隔万重山。梦中常抚广陵曲,曼舞翩跹。
烟月不语禅,悟后犹寒,炎凉世事已千年。若非摔琴知己在,何恋人间?
桃生露井李生旁
御书房里边的书有多少?其实连御书房的执事太监也查不清楚,书不停的筛选,淘汰,旧的去了,新的来了,装点着帝王家的豪气。
御书房里边的书,皇帝读过几本?皇帝自己不知道,近侍的太监也不知道,反正书卷都是整齐洁净地摆放着,整个书房显得儒雅神圣。
林瑜第二次入皇宫,看到如此多的书,有些发呆,他本来觉得读书是见很有趣的事儿,可是要看完这些书,要多久的时间?真的全看了,是不是浪费时光?
列云枫一踏进御书房,就看见一旁放着绳索、刑杖,皇帝坐在御案后,翻着折子看。太监宫女,屏气而立,整个御书房里边,寂静无声。
列云枫暗自吸了一口气,那刑杖发着暗暗的漆光,绝对不是为他而准备,皇帝真的要是气了想打他,召他一个人来就是,还带着林瑜做什么?
只是,这刑杖如果为林瑜准备的话,皇帝是想要了林瑜的命?皇帝真的想要林瑜的命,怎么还叫他一起来,是让他亲眼看着?没这个必要,如果是杀人灭口,自然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皇帝也该知道,如果林瑜有了危险,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救。
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么,皇帝之意在哪里?
列云枫慢慢地走了几步,缓缓跪下,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再看林瑜,他虽然跪在自己身边,眼神仍在那一架架的书卷上,列云枫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时候,林瑜还是心不在焉,他拽了拽林瑜的衣角,用眼神示意那一旁的刑杖,林瑜扫了一眼,懒懒地,没有什么表情。
列云枫看皇帝故意埋头翻阅折子,再看皇帝的气色,不似勃然大怒的样子,列云枫心中可以确定,皇上是准备演一场戏,这场戏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林瑜,这场戏的观众很尊贵,连皇帝都无法直接去询问,所以他要换一个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除了金尊玉贵的帝王之母慈惠皇太后,谁又能看得起今天这场戏?
牵一发而动全身,林瑜的身上应该慈惠皇太后牵挂的东西,不然她不会下密旨让自己去救他,而这些牵挂又应该非常隐讳,所以林瑜被救后,慈惠皇太后那里变得杳无声息。如果慈惠皇太后是怕林瑜落在孟而修的手上,牵出什么秘密,她为什么不杀人灭口?那样来得更直接一些。
皇帝咳了一声,有宫女端过香茗,皇帝抬头的时候,好像是才看见他们一样,微微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起来吧!”
列云枫和林瑜起来,皇帝笑着道:“枫儿,朕看了那么多戏以后,发现你编的那出戏最好看,难得的是,戏中的角儿,戏外的人,都能看得到。”
列云枫笑道:“花开还得知音赏,各人看戏,有各人的心情,看到眼里的东西,又怎么会一样呢?”列云枫听出皇帝的话外之音,分明是要往林瑜的身上引,他接不接话,都是会引到林瑜身上,是疖子总得出头,事到如今,想隐瞒掩藏可怕反而会害了林瑜,皇帝今天召见他们,有些事情必然要牵出,有些结自然也得解开,所以列云枫顺着皇帝的话茬,给皇帝铺了个台阶。
皇帝点点头:“不错,第一次看时,朕是个旁观者,可是现在看来,朕也该是这戏里的人,不知道枫儿什么时候再续上一出,把这场戏演得圆满。”他说话的口气开始变冷了。
列云枫笑道:“枫儿哪里敢续这个,轻慢皇上,罪在不赦,枫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直犯龙颜。枫儿也说过,这场戏是悲是喜,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皇帝冷笑道:“那么枫儿觉得,这出戏应该是悲是喜?”
列云枫心中暗笑,皇帝果然是顺着他的台阶一阶一阶的往下迈,他转眼看看身边的林瑜,向他示意,林瑜也看了他一眼,显然他和皇帝的对话,林瑜也听明白了,只是林瑜一脸漠然,好像天大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列云枫心中一动,不觉怅然,难道林瑜心中的结,结得如此之深,却微微笑道:“人世间诸多悲喜,也是随心之念而已,若说悲,那是因缘际会,谁能奈何?若是喜,那是圣心慈悲,手转乾坤,所以无论悲喜,除了万岁不为俗事所绕,其他的,个人看个人的宿命吧。”
皇帝哼了一声,列云枫的话就是个圆溜溜的刺球儿,扎手是扎手,还是能拿住,说到底,还不是把难题依旧抛给自己?还不是说自己如果是个明君圣主,就该让所有人皆大欢喜,如果自己动怒,妄言生杀,就算受者自己倒霉。
林瑜忽然跪下,叩了个头道:“皇上不必为难,该知道的,林瑜已经知道了,皇上要怎么做,就不用顾虑了。”他神情漠然,话语僵冷,显然不是一时冲动,应该考虑了很多了。
列云枫一惊,暗骂林瑜糊涂,自己好好地怎么往刀上去撞,他心中虽然急,神色还是不变,笑容可掬心念一动,常常地叹了口气:“皇上宅心仁厚,体恤子民,知者谁不感恩戴德?九五至尊,君临天下,固然万民景仰,但是枫儿知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
林瑜马上领悟了列云枫的提醒,也暗骂自己糊涂,自己面对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不是师父澹台玄,可以说些负气的话,师父发怒不过是家法伺候,如果皇帝发了火,可是人头落地。林瑜现在对于生死,已经无所谓了,但他得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如果说话不谨慎小心,万一祸从口出,可能就无故遭灾,他的身份本来就是太过离奇诡秘了。自己不是一身一姓,他背后还有玄天宗,还有列家,当初救自己的是列云枫,所以无论自己现在做什么事情,列云枫必然也得有所牵连,而且自己与列云枫是姑舅表亲,血脉相连,自己的身份固然尴尬,列家的身份不也同样尴尬。
皇帝果然生气:“林瑜,你以为朕对你有所顾及?不敢动你嘛?”
列云枫忙跪下笑道:“皇上别吓唬林师兄了,林师兄孤苦伶仃,飘泊江湖,襁褓时父母皆亡,长大了又遭遇情劫,好容易知道有位血浓于水的至亲之人,奈何近在咫尺,却远比天涯,皇上胸吞日月,心装乾坤,是天授真命,气度见识,林师兄哪里能比?他遭遇之事,对皇上来说,不过芥末之微,但是对于林师兄来说,就是惊天动地了,凡此诸种,郁结于心,如何能解?他悲眼看世,哀意观情,早已战战兢兢,皇上既是为了保全他,就别吓他了。”
皇帝冷笑道:“列云枫,你再为这个该死的东西狡辩的话,朕叫人掌你的嘴!”皇帝的冷笑中带着三分怒气,他也知道列云枫是怕林瑜出言无状,得罪了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皇帝生气的不是因为列云枫帮着林瑜,他是生气列云枫分明在防着自己对林瑜痛下杀手,一句一句,都在和自己绕圈子。列云枫小时候自己没少带着他,在自己心中已然当列云枫是亲弟弟一般,自己性情如何列云枫一清二楚,如果自己真是不念亲情,冷酷无常的暴君,还能由着列云枫做下那么多胆大妄为之事?无论从父皇、生母还是自己这儿论,都欠了列家太多,况且他又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列龙川的亲姐姐,他和列家也是姑舅之亲。连老百姓都知道,姑舅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林瑜和自己是同母兄弟,母亲一生遭际堪怜,只剩下这个兄弟,自己会狠心到把林瑜也杀死吗?更可气的是,列云枫应该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做戏,却利用自己做戏为林瑜铺路,皇帝又恼又恨,瞪着列云枫。
列云枫笑道:“枫儿就是敢搪塞父王,也不敢和皇上说谎,枫儿有很多人疼爱娇宠,可是林师兄却形只影单。”
皇帝哼了一声:“他不是有师父嘛?林瑜,澹台玄对你不好吗?”
林瑜道:“师父待林瑜恩重如山,林瑜自幼无依无靠,如果不是遇到师父,如果不是收养了我,只怕林瑜早成了野狗饿狼的腹中之餐了。”
皇帝冷然道:“朕不是问你这个,朕是问你,澹台玄是怎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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