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月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半晌后倒抽了一口气。
「你——」她抚着狂跳不已的胸口。「你难道就是那个劫财劫色又杀人的千面夜盗?」
「以我的身手又何须易容?谁有本事瞧见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哪些呆子把我跟千面夜盗那窃贼混在一块儿,我也懒得解释了。」
楚梦月愈听愈心寒,她居然碰上了杀人不眨眼的狂魔,还知道了他这么多事情。
这么一来,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看来很难了。
「你暂时还用不着紧张。」那人又笑着开口了。「我会等你丈夫来了,再送你们一块儿上路。」
「聂平身手好得很,你抓不着他的。」
「我用不着抓他,他自个儿会来找我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尖声问。
「他刚过门的妻子在我手上,你说他会不会来?」
「你……你想利用我引聂平前来?」
「没错。」黑暗中传来回答。「你知道吗?你那新婚夫婿可是个多情种啊!未婚妻被杀就不死心追查了好几年,这回轮到老婆了,你想他会坐视不理吗?哈!哈!哈!」
「原来你就是聂平一直在找的人。」楚梦月知道愈多愈心惊。「你跟聂平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杀了他的未婚妻,又来杀我?」
「咦?这么好奇吗?让你知道也无妨,横竖你是没有机会告诉其它人了。」黑暗中有声音,但楚梦月能看见的仍然只有一个影子。「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我找上他的未婚妻纯粹是凑巧,如果他和他那位朋友不是这么紧咬着我不放,也不会逼得我非得取他们性命不可!跟男人动手对我而言是浪费精神和力气的。」
「你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是不可能一辈子逍遥法外的,就算是聂平不找你,官府、衙门,还有那些被害者的家人,他们也会找你,你终究要受制裁,要偿命的。」
「哈哈!哈哈!聂夫人的胆子果然不小,命在旦夕居然还敢说出这种挑衅的话。」
「反正都得死,你想杀我就请便,但别想利用我来抓聂平;他没那么傻,绝对不会上当的。」她喊,却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这个人点了她什么穴道吗?还是给她吃了什么药?
「感人,太感人了!」黑影鼓掌。「真可惜啊!你们只有到黄泉之下再做恩爱夫妻了。哈哈!哈哈哈!」
☆☆☆
聂平突然一拉缰绳,马人立而起后猛然停住,后头的石破军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忽然间停下来,很危险的。」石破军埋怨道。
「你瞧。」聂平指着右前方的树,树干上不知用什么东西钉着挺大的一张纸。
「那是什么东西啊?」石破军皱起眉问。
「上前看看就知道了。」聂平下马,谨慎地走上前;石破军则紧跟在后。
「喂!」石破军忽然喊。「这上头也有枚骷髅头飞镖。」那张纸就是用这枚十字飞镖钉在树干上。
「一模一样。」聂平取出怀中那枚仔细比对后说。
「这纸上有你的名字,还说你老婆在他手中。」石破军抬头看着聂平。「这——这搞什么啊?」
「似乎是梦月让左龙给抓了。」
「左龙抓梦月做什么?他的对象应该是那些未婚的少女啊!」
「既然写上了我的名字,我想他是冲着我来的。」。聂平盯着那张纸。
「他怎么会知道你?」
「也许他什么都知道。」
「你是说——」
「那家伙故意留下暗器,目的就是引我们上黑风寨。」
「这——这怎么可能?」
「那家伙犯案从不留破绽,为何这次却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聂平使劲将纸揉成一团。「我愈想愈觉得错不了,这一切全是左龙那家伙精心策划的。」
石破军闻言,错愕不已。
「这么说……梦月真的落入左龙手里了?」
「很有可能。」聂平冷然道:「他一定早就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否则又怎么会知道我和梦月成亲的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银月山庄戒备也算森严,左龙就算进得去,也未必能挟持梦月全身而退啊!」
「银月山庄的确不好闯,怕就怕那丫头是自个儿送上门去的。」聂平叹气。
「离开银月山庄前我千叮万嘱,要她绝对要乖乖待在庄里,没有人陪伴不许踏出山庄大门一步,但是以她的个性和当时的情况来看,我很怀疑她会乖乖听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石破军着急地问。「是先回银月山庄确定一下梦月是不是安然无恙?还是——」
聂平摇头。
「距离银月山庄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如果梦月真在左龙手中,我们这一来一往会耽误太多时间,左龙等不到我,也许会伤害梦月。」他说着一拳打在树上。
「冷静点啊!聂平。」石破军吓了一跳,这家伙刚刚明明还异常冷静地分析着一切的。
「我也在努力,因为冷静能帮助我找到梦月。」聂平朝马匹走去。「我要行动了,你可以跟着我,也可以回银月山庄去。」
「我当然要跟着你!」石破军也走向他的马。「光你一个人怎么能制伏得了左龙?」
「就算再加上你,只怕也拿他没办法。」聂平说。
「再加上他有梦月做人质,我们的胜算就更少了。」石破军翻身上马,笑着对聂平说:「不管怎么说,多了个我,总是多了分力量,要找人就快走吧!别再耽搁了。」
☆☆☆
那个人忽然间就走了,好象喃喃地说着什么「也该是时候了」就匆匆离开了山洞。这对楚梦月自然是个好机会,但是任凭她怎么使劲,腰部以下就是软绵绵的,她虽然勉强能靠着双手坐起来,但无法站立,更不要说是走或跑了。
这样的她要如何逃离这里呢?不过这也难怪,如果不是确定她逃不了,那个人又怎么会把她独自留在这儿?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无法从这儿逃走的话,那个杀人狂魔不仅会杀了她,只怕连聂平和石破军都会遭其毒手。都是她擅离银月山庄才让歹人有机可乘,自个儿丢了性命是活该,可不能还连累了他们两个啊!
一想起自己将被用来胁迫聂平,楚梦月咬紧牙关再度用力,但是不管她怎么试,那双腿就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楚梦月又累又怕,双手也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但她不放弃,试过了各种方法想让自己朝洞口移动。终于,她以双肘爬行的方式稍稍前进了些,却似已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不能放弃,楚梦月喘着气告诉自己,她绝不能成为那家伙的帮凶,他不仅是这么多起命案的凶手,还是聂平一直在找的仇人啊!
楚梦月把牙一咬又往前爬,漆黑的山洞里回荡着她的呻吟和喘息声。好痛!每向前爬行一步,她的手肘和膝盖就传来火烧般的灼热感,她可以感觉衣服破了,而她的肌肤正贴着粗糙的泥土地面。
就这么用力再用力,楚梦月觉得自己已筋疲力竭,她瘫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勉强睁开眼睛往前看了看。啊!不远了,微微透着月光的洞口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她只要再使点劲就可以离开这山洞了。
是的,出了山洞必定有更辛苦的历程等着她,但这一刻她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一切都等离开这山洞之后再说。
楚梦月又撑起身子往前移动,每前进一小步就停下来大口喘气,泪水早已将她整张脸全洗过一遍了。
终于,她触摸到洞口了,她看见月光轻柔地抚上她的手。这时候她允许自己低声啜泣,并告诉自己这只是短暂的松懈,要逃离这里、逃离那冷血的凶手,她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楚梦月的闭上眼睛歇息,感觉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寒意也逐渐加重,不久她就开始打哆嗦了。还是动作吧!于是她想,继续休息下去,冻僵了可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撑起身子,这时候忽然有双脚站在她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此无声无息,令楚梦月不可控制地尖叫出声。
☆☆☆
两枚十字形飞镖分别射向聂平和石破军,被他们扬手一一接下,两人也拉住缰绳让马匹停下。
「左龙!你给我滚出来。」石破军喊着,随即就看见一道黑影从树上跃落地面。
「这位公子火气也太大了,我可是特地前来迎接二位的啊!」此人从头到脚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完全看不见长相。
「你可是左龙?」聂平开口问。
「不错!我就是黑风寨原来的二当家左龙,你们果然上了我的当,火速赶往黑风寨去了,哈哈哈!」
「近来十多起女子被奸杀案是你一个人干下的?」
「就是我!你的前一任未婚妻也是我杀的。」左龙不仅毫无悔意,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抹得意。「来啊!干脆把事情全给挑明了,你和你这位朋友才不致带着疑惑下黄泉去。」
「要下黄泉的是你!」石破军咬牙道:「你居然冒我的名胡作非为,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今天若不能取你性命为百姓除害,我就不叫石破军。」
「喔!原来阁下就是百变书生石破军,老实说我无意冒你的名,全是江湖上一些笨蛋以讹传讹所造成的误会。不过话说回来,阁下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是吗?那么又何必帮着聂公子来找我麻烦?」
「石兄劫富济贫,所取净是贪官污吏、地方恶霸搜括自百姓的不义之财,和你是绝对不同的。」聂平接着问:「我的妻子呢?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是男子汉的话就把她给放了。」石破军跟着说。
「那可不行。」左龙摇摇头。「少了你的小妻子,我一个人要应付你们两个高手,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你们应该也知道,魔踪步是门轻功,它只能帮我逃命,要杀你们可就难了。」
「你果然练了魔踪步。」聂平道。
「所以才必须牺牲那些姑娘。」左龙应道。
石破军闻言大感震怒。
「你说这是什么鬼话?那可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我要活命就顾不得她们,这是不得已的,你们又何必紧咬着我不放?」
「难道任你继续迫害那些无辜女子?」聂平看着他道:「让我废了你的武功,左龙,你再这么下去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左龙闻言纵声大笑。
「哦?要饶我一命?那么你未婚妻的仇呢?不报了吗?」
「只要你废了武功,并把我的妻子交出来,你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就由衙门去办,能躲多远你就躲多远,我们俩绝不再干涉。」聂平这么说。
石破军虽皱起了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左龙又哈哈笑了几声。
「难得你们愿意让步,可惜的是我不打算妥协,我不仅不会废去武功,还打算更增进我的武学造诣。黑风寨是属于我的,终有一天我会夺回来。」
「那就放了我妻子,我可以和你一对一公平决战。」
「不!我不要公平,不是有百份之百把握的事我不会做。」左龙以懒洋洋的声音说。「很抱歉,二位,我既要你们的命,聂兄的小妻子也不能放过,你们知道我太多事情,留下你们肯定是后患无穷。」
「喂!人呢?你究竟把梦月藏哪儿去了?」石破军不耐地问。「不让我们瞧瞧她是死是活或受了伤没有,你啰哩啰嗦一大串不全是废话吗?」
「聂夫人好得很,除了吸入点『软筋散』而动弹不得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完好如初。」左龙接着道:「算来药效也快过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她,让你们夫妻朋友聚一聚,然后好共赴黄泉了。」
☆☆☆
聂平和石破军跟着左龙走了一段路,途中聂平不断在脑中盘算如何才能救出楚梦月。他在左龙面前一直表现得冷静而无所谓,目的就是不希望左龙看出他对楚梦月的挂心;但左龙显然并不笨,轻易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以左龙的身手看来,只要他和石破军联手,即使逮不住他也足以自保,如今梦月在他手中,他和石破军不仅无法妄动,根本已是完全屈居下风,一旦见到了梦月,只怕他们就得毫无反抗任左龙宰割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石破军一道来的;既然来了,没有胜算,又何必多送一条人命?
「两位请留步。」徒步走了好一会,带头的左龙忽然停了下来。「尊夫人就在前头了,由我去请她过来会安全些,不过,二位应该能安份地在此等候吧?否则——聂夫人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喔!哈哈哈!」
左龙笑着走进前方的山洞里,聂平和石破军则互看了一眼;除了等待之外,两人似乎都没有具体的应变方法。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人,没有丝毫声响,令聂平和石破军都错愕不已。他是何方高人?以他们俩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