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妙余笑绿芙也跟着笑。红羽唇角微微扬起却不似她们那般明显。
我嘴角勾起弧度也随她们笑,丁妙余见状隐去笑容:“你笑什么?”
我回头作答:“我笑自己眼睛不好看不真切,竟救过两条不知恩德的狗。”
红羽笑容僵住且泛着微怒,丁妙余却不恼:“姐姐尽管骂便是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我不会让你的孩子生下来的。”
我笑了笑,手中瓷杯翻转将一摊清茶泼上了她的颊:“滚出去。”
绿芙惊吓慌忙卷其袖口为她擦拭,红羽也不敢闲着去摘贴于她脸侧的茶叶残渣。
她推开左右侍婢用力锢住我的腕:“纳妾那夜他因你让我独守空房,凭什么他这么爱你,凭什么你有孕了就百般照顾我却被他视若无睹!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玉镂殿围着我的只有奴才,只有奴才!应琉璃你给我听着,我丁妙余看中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放手。当初既能为了你苟延残喘活下去,今日就能为了鸿琰让你生不如死!”
我皱眉,她的力气好大,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澄萸被绿芙和红羽拽着不能过来,我吃力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却是徒劳,甚至觉察她的力越来越大,手腕处的疼痛也越发明显。
“丁妙余,你想干什么?”
啪!
我话音刚落却被脸侧袭来的火辣疼痛惊的缓不过神,丁妙余掌心拂过我的颊疾言厉色:“这一巴掌,是还你刚才的那杯茶!”
我眼眶渐红张目瞪她,丁妙余嘴角冷笑又刮过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教教你该怎样对强者示弱!”
我的嘴角渗出微红,血腥味弥漫在口中久久挥之不去。
“娘娘!”雪灵童许是被丁妙余带来的其他奴才扣住了迟迟不见动静,澄萸在绿芙与红羽的怀中挣扎哭喊,“丁妙余你只是侧妃,你敢!”
她回头瞧了瞧澄萸便又抬手,看我的神色不怒却是透着无尽的讥讽:“下面这一巴掌,是让你学会该怎么管教自己的奴才!”
她似是故意只照我的一侧脸动手,我实在挣她不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闭上眼至少不会看见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良久,她的手未扬下,我睁眼时却看她的颈上架了一片刀锋冷冽。
丁妙余扬手高举却不敢再动,殊彦银面遮脸手执短刀在她耳畔微笑:“侧妃若再打,殊彦的刀怕会割断您的喉咙。”
?
☆、尔非曲灵
? 绿芙和红羽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脸色煞白,前者更是退到门口险些失声大叫,因虑着丁妙余正处险境方才不敢喊出声来。
丁妙余垂眸望着刀锋冷冽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却又复了原样:“殊彦公子竟还敢到琉宫来,就不怕被人发现连累了姐姐?”
殊彦以刀锋在她颈上轻轻拂了拂:“侧妃娘娘还是先忧心自己比较好,殊彦不是主上,不懂得怜香惜玉。”
丁妙余咬唇不知如何收场,曲灵幻象适时自窗口潜入他身后声若媚骨:“殊彦公子好修为,神不知鬼不觉进了琉宫内寝竟连我都没觉察。”
她扬手将仙箫架于殊彦的肩头,屋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更为紧张。
殊彦回眸见她却不诧异:“从你不远千里来招摇山找我我便知事情没这么简单,却不想魔殿中与你为伍的竟是主上的枕边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奉虔也在其中吧?”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如果应琉璃现在跟我回风华宫去,她今后便不用受苦了。”曲灵媚眼如丝瞧着我的脸颊红肿不禁叹惋,“啧啧啧,妙余可不是我说你,下手这么重叫我怎么跟师兄交差啊?”
我听了她的话似乎看到了希望:“你能帮我回去?”
曲灵点头依旧在笑:“是啊,其实你若一早听妙余的话回佛戾山去便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你想走,今晚就能走。”
澄萸捂唇包不住眼中的泪:“太好了,太好了!娘娘您快走吧,这儿不是佛戾山不是您能待的地方!”
澄萸只顾着高兴连声调都在颤,我看曲灵的神色却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要带我走总是有原因的,我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曲灵假模假样伸指拭泪:“你走了你自己便解脱了,奉虔心里舒坦了,妙余独占鸿琰了,我也能在幻境中和储玥长相厮守,这皆大欢喜的结局有什么不好的?”
殊彦听她哭诉却不禁笑:“戏演过头可就太假了,白姻。”
我以为自己没听明白,他刚才喊的是……白姻?不是曲灵吗?
曲灵被他这一唤骤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殊彦撤了刀子回头正对她的眸:“曲灵是储玥挚爱,储玥是我的挚友,主上纳妾那日你来找我我便知你不是曲灵了,还要装吗?”
被殊彦唤作白姻的人攥拳抓扯着自己的衣裳:“殊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白姻早就死了!”
丁妙余松了一口气退到绿芙身旁不敢靠近,他二人的对话也叫她难免心生芥蒂,曲灵……不是曲灵?
殊彦把玩着刀锋扬唇轻佻:“死?一百年前死的那个人是曲灵不是你!曲灵虽性情淡漠却是个心善之人,这也是储玥爱她不爱你的原因。东南山大战前是你杀了她吧,你恨储玥此心不移所以杀了曲灵还偷走了她的箫!你为什么一直戴面纱,因为你怕被人识破,你的变身术不够完美,你没有安全感。”
她恼羞成怒上前锢他的喉:“住口!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一百年前死的是白姻,我是曲灵,曲灵!”
殊彦并不惧,握上她束缚自己的腕轻易挣脱开来:“我的眼睛就是凭据,一百年前我去招摇山找储玥,他不在,而你趁曲灵自天尽头出来不久身子虚弱便要了她的命。还需要我再说吗,白姻?”
曲灵,白姻?
我之前便好奇,既然曲灵还活着储玥为什么非要去招摇山度完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如今想,他早就知道曲灵非曲灵了,连殊彦都能看出的破绽,储玥怎会看不出来?
我走到殊彦身旁望她警惕:“外头说我孩子并非鸿琰亲生的传言也是你做的吧?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帮着丁妙余这么做!”
白姻仰头笑得慎人:“为什么?为了入他的幻境为了见储玥啊,曲寒要我拿青雀台去换,我哪里拿得到青雀台?后来他让我想办法让你回转,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放过你,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
殊彦抿了抿唇有事想说却仍是将心头的话咽了回去,只道:“你跟她走吧,白姻也好曲灵也罢,为了入幻境她不会骗你的。”
“不能走!”寝外段千绝推门入,丁妙余回眸吓得不轻,这屋子里一时间堆满了人。
“殊彦,你明明知道曲寒的重明幻境里藏了什么却还要她走?要是让这女人得到了昆仑剪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知段千绝是怎么进来的,只推开窗望了望外头并无异动,殊彦,段千绝,还要白姻……除了丁妙余,其他人竟都神不知鬼不觉越过妖兵守卫入了我的殿中,他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合上窗问:“段大人,你说昆仑剪是什么意思?昆仑剪在仙尊的重明幻境中?”
段千绝沉了沉索性直言:“知道我为什么让主上封了你的法力吗?因为你回去了曲寒便会让她入幻境中去,她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为了储玥,是为了昆仑剪!”
白姻脸色一阵难看:“段千绝你敢在这多话,信不信我立刻让所有的人知道你偷偷包庇殊彦藏在魔殿!”
段千绝一反常态的冷眸:“你要说便说,你若是说了,我有十足的把握让主上杀我之前先宰了你和奉虔!丁妙余纵使仗着腹中的孩子和那段过去安保无恙,怕是日后在东南山也会过的生不如死!”
丁妙余被他这一吓忍不住开口:“曲灵……不,白姻,有话好好说可不能胡来啊。”
昆仑剪,青雀台?
“段大人,你确定昆仑剪就藏在仙尊的重明幻境之中?”我算是听明白了,事情果然不简单。
段千绝回眸望着殊彦:“不确定,不过殊彦说是储玥当年亲眼见风华趁着曲寒入睡时将昆仑剪藏入了他的幻境,这消息经了几人之口是否准确我也说不上来,可世上仅有昆仑剪可断天蚕丝打开青雀台,这个赌注谁也输不起。”
我抿唇又坐回了榻上:“既如此,我便不能走了。虽说青雀台在雪女的手上,可她是否会为了雪灵童交出神卷谁也不知道。昆仑剪是仙尊除了往生珠之外唯一的砝码,我是不会让这打开神卷的宝物落到你们手里的。”
白姻握箫的手不禁颤抖,脸色铁青已怒到极点:“应琉璃,你要考虑清楚后果,这代价你付不起!”
代价?我何尝不知这代价是什么。神卷青雀台可倾覆洪荒颠倒日月是比四凶器还要恐怖许多的东西,这种东西既不能落到鸿琰的手上,也不能落到她的手上!
殊彦皱眉怪罪段千绝:“你不该跟着我来的,更不该说这些多余的话。”
段千绝不然:“殊彦公子,您不能为了应琉璃便让这个女人得逞。三日前奉虔将军跟我提到仙箫我便觉得不对,这女人杀了真正的曲灵是间接害死储玥公子的凶手,万万不能让她得到昆仑剪!再说……您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糟了,若是被主上知道……”
“住口!”
殊彦忽而暴怒打断他的话,我眉眼颤了颤有些无措:“殊彦,你的身子怎么了?”
殊彦尴尬笑了笑:“无事,就是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未好全,没有大碍的。”
白姻在一旁不屑:“吃下那没有解药便会每夜痛的生不如死的东西还说无大碍?应琉璃,你知道殊彦为什么突然消失吗?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殊彦回头瞬移至她身前以刀架颈:“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要了你的命!”
丁妙余觉得不便久留便趁乱走了,白姻毫无顾忌继续道:“应琉璃,殊彦因为你受鸿琰猜忌被他逼着吃下了以青灵诀炼制的丹药,此药吃下便会每日受两个时辰的青火灼心之苦痛不欲生,六十日不用解药便会全身化为灰烬而亡!”
殊彦不再多话,手中挥扬短刀刺入她的颈。只是下一瞬眼前之人却化作烟云又站到了另一处:“殊彦,你当我有多大能耐能入旭阳峰结界?你看到的不过是我靠仙箫音律幻化的影子,你杀不了我!”
我僵住身子有些愕然:“殊彦,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吃了什么东西?”
殊彦抚着胸口不安:“没……没有,你别听她胡说。”
“你想看吗?”白姻把玩着手里的长箫挑眉觉得好笑,扬袖在空中一浮便幻出了许多日前的镜像。
我仰头呆呆望着,镜像中的景致是在伏城河边,是那条我再熟悉不过的河流。河边驻了两个人,鸿琰和殊彦……
“你背着孤背着魔殿所有的人偷偷去过琉宫,是不是?”
“你心甘情愿割舍自己的妖血为她分忧,是不是?”
“为何她听了奉虔与红羽的对话第一个来找的人是你?她究竟私下找了你多少次,你们背着孤见面多少次!”
“孤现在想的是……该信谁。”
镜像中重复着那天他与鸿琰对话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咬唇望着脸色惨白,殊彦挡在我身前遮我的眼睛:“不要看,琉璃我求你了不要看……”
他遮住我的眸,可鸿琰说的每一句话却如魔音一般传入我的耳中。
“这丹药没有名字,是孤以青灵诀的法力炼造而成,食用后若无解药便会日日承受灼心之苦,六十日后全身化为灰烬而亡!你让孤相信你们,这是唯一的方式。”
“孤从不接受背叛,若是不用……你们都得死!”
“你承认了?你喜欢她,你喜欢孤的妖后!”
我自眼中划出的泪浸湿了他的掌心,鸿琰竟然要我死,他要我死…… ?
☆、以子起誓
? 镜像还在继续,殊彦咬唇挡在我身前用手堵我的耳:“不要看,我求求你了不要理她,我们不要理她好不好……”
白姻撤去镜像勾唇笑:“既然他不让你看,我说给你听吧。因为你,殊彦被鸿琰逼迫吃了青灵妖气炼就而成的丹药。又因为你,殊彦知你受了委屈后在他纳妾之日冒险回来被鸿琰停了五十九日的解药,他每日都会有两个时辰痛不欲生!”
殊彦回头眼眶渐红望着段千绝:“敢她走,立刻敢她走!”
段千绝无奈只道:“她是幻影,我的法力只能针对实体。”
我被殊彦护在怀里哭的无声,偏偏这时白姻继续她的话:“你以为鸿琰只是停了他五十九日的解药便罢了?殊彦喜欢你,喜欢到心甘情愿为了你献出自己的万年妖血。鸿琰为了让他不再见你便对他施了诅咒,你知道这个诅咒是什么吗?平日里他的脸会恢复原样如一百年前玉树临风,可只要见到让自己心乱的人便会其丑无比,丑到连自己看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