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澄萸想要追我却又不敢上前,只驻在原处不停地唤。
我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我只想问清楚。
我到时殊彦如上次般坐在墙头,只是手里却没有书。
“琉璃?”殊彦好奇唤了一声,纵身从墙上跃下才觉察我的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我抿唇一笑却双目无神:“段千绝没跟你说什么话吧,澄萸是在骗我对吗?”
殊彦沉默了一会才道:“澄萸说什么了?”
我低头望着两手空空已快神志不清了:“我……我去给他送袍子,我听到他和奉虔在说话,他们说……他们说……鸿琰为了报复曲寒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娶我,是这样吗?”
“琉璃,你听我说……”
我已听不进什么话了:“你就说是还是不是,是不是啊!”
殊彦锢住我的肩怒道:“你冷静点!”
我微颤着眸子只觉得又被朦胧迷了眼,殊彦闭口看了我好久才又答:“不是。”
“不是?”我愕然,“可段千绝分明跟你说……”
殊彦打断我的话:“假的,段千绝所说都是假的,他是故意当着澄萸的面讲的你不能信。”
我思绪混乱不知究竟该信谁:“但我在小径里都听见了。”
殊彦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屋内道:“主上,您还不出来吗?”
他叫……主上?
我怔住,鸿琰从院内步出看我的眼眶渐红:“你方才说谁和奉虔在小径?”
“鸿……鸿琰……”我近乎是哭着过去拥在他怀里,“我以为小径里的人是你,我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鸿琰抚我的发髻冷目不言,过良久才盯着殊彦道:“叫你这儿的奴才送她回去,你去见奉虔,就说孤在浮生殿等着他!”
“是。”殊彦眸色异样唤来侍女搀着我便走了,而后才缓缓在鸿琰身侧开口,“小径虽是假的,段千绝那日所言却是真真切切,殊彦敢问主上打算瞒多久?”
鸿琰望他凝眸:“段千绝所说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孤从没有利用她报复曲寒的心思!”
“是吗?这么说主上娶她是真心?”殊彦忍不住笑了笑,“那段千绝找到的那个女人呢?主上去见过她,不打算给个名分吗?”
鸿琰冷眸揪住他胸前的衣裳:“孤不喜欢别人过多干预自己的私事,你最好适时闭嘴。至于她……孤只是觉得对她不住故而去见一见,前世尘缘已过,这辈子她该有自己的生活。”
殊彦神色舒缓了些,却布满疑虑:“主上此言当真?”
鸿琰松开他眸色更冷了些:“真或不真和你有什么关系?记住了,不要让孤再听见你叫她琉璃。”
鸿琰说罢便转身走了,殊彦愣在原处笑了笑,良久无话。
鸿琰在浮生殿等了没多久,殊彦是架着他的肩进来的。
奉虔见浮生殿四下无人不禁疑虑:“这是做什么?”
殊彦哼了一声冷冷答话:“做什么,应是主上问问奉虔将军才是。”
“问我?”奉虔疑虑不懂,“问我什么?”
鸿琰背在素帘后一直无话,忽而转身布下玉阶走到奉虔身前眸色寒凉:“奉虔,若非一百年前你对孤有救命之恩,现在孤便要你死!”
奉虔应声向他单膝跪:“奉虔不知何故犯下过错,请主上明示。”
鸿琰失声笑了笑,继而掌中凝光锢着他的脖子打向浮生殿角落的大红石柱上:“明示?孤只问你,与你在小径深处冒充孤唱双簧的那个人是谁!”
奉虔拭去嘴角的血脸色大变:“属……属下听不懂主上在说什么。”
“奉虔,明人不说暗话,若娘娘是曲灵的话你猜猜看储玥会怎么做?”殊彦嘴角一扬戏谑道,“会将你大卸八块。”
奉虔怒瞪着殊彦仍在辩:“你无证据便休要胡说八道!”
鸿琰挑眉:“是吗?你方才还说听不懂孤在说什么,这会儿便要起证据来了?”
奉虔目色一怔才觉自己的失言,正思量该如何答却听殊彦又道:“你找人冒充主上掐准了娘娘的日常路线和所行脚步,却偏偏算不到主上那时正在我的住处。你还不认?”
奉虔心下慌乱冲上前指着殊彦大怒:“主上被那女人迷了心智,你也是非不分了?她是风华宫的人,她是被曲寒养了一百年的人!”
鸿琰蹙眉:“奉虔这便是承认了?”
奉虔沉了口气:“是,是我做的,我只是在为魔殿驱逐外敌!”
“好。”鸿琰点头转身又榻上了玉阶,“说吧,陪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奉虔闭上眸子不答,鸿琰闭上眸子坐于王椅之上倒也不急:“你可以不说,从现在起立刻滚出东南山,至此以后不许踏入东南山一步!”
奉虔望着他难以置信,眼脸颤着却不敢怒:“主上,奉虔数千年对东南山尽心尽力自认并无对不住主上对不住东南山的地方,主上要为了一个外人赶我走?”
“她不是外人!”鸿琰眸中渐生红光厉目警告,“她是孤的女人,是东南山妖后!孤最后再问你一次,是谁在同你一起胡言乱语!”
奉虔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辩,良久淡淡开口:“红羽。”
鸿琰凤眸唏嘘:“你说红羽?上次陪着你构陷妖后的那个使唤丫头?”
奉虔只点头不再说话,鸿琰又问:“她现在何处?”
奉虔闭上眸子深吸了口气:“她方才回琉宫去了,这会儿兴许正和妖后娘娘在一起。”
鸿琰拂袖走下玉阶,到他身前时眼眸看也不看:“孤不想找人押你,雷火狱关押雪灵童的那个地方,你自己进去吧!”
鸿琰离开后奉虔望着殊彦失声笑了笑:“殊彦,你等着,你迟早和储玥一样的下场,你等着!”
殊彦转身瞧着殿外失神:“储玥能做的,我也能做。他不怕的,我自也不会怕。”
琉宫
澄萸备好了许多手绢打算为我拭泪,我进屋时却目光炯炯精神头十足。
红羽不知何时也回来殿中,看我神色一反常态也是一愣,随即沏了杯热茶给我一脸好奇的模样:“娘娘看着心情不错啊。”
我接过茶杯点头喝了一口:“是啊,心情非常好。”
澄萸左手一条娟锦右手一张布帛有些回不过神来:“娘娘,您不会是气疯了吧?”
死丫头,你才疯了。
我心是如此想的,只是未说,仅白了她一眼便喜滋滋喝起了热茶。
我正喝着茶忽而回过神来:“红羽,你妹妹身子好些了吗?”
红羽微愣,眸色复杂点头回我:“好些了,她很喜欢娘娘的礼物,让我替她向娘娘问好呢。”
“那就好。”我放心点头打了个呵欠,“我小憩一会儿,晚些时候记得叫醒我。”
红羽应了声是,澄萸仍望着我膛目结舌。我放心坐上床榻准备休息,还未靠上软枕却听得外头的一声声拜礼,道的是拜见主上。
鸿琰沿途直入了内寝,我起身疑虑:“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鸿琰不看我,只环顾四周眸色异样:“来瞧瞧琉宫的奴才都生了什么样的胆子,竟敢戏耍到孤的头上。”?
☆、青灵丹药
? 鸿琰看上去怒不可遏,我独坐在踏上眨眨眼皮子呆若木鸡:“琉宫的奴才?这是何意?”
鸿琰忽而瞧着红羽眉眼笑了笑:“你叫红羽?”
红羽呆愣着点头,转身拂袖便出,言语冷漠只唤了一声出来。
我觉着事情不简单,待他二人离去后便遣了澄萸悄悄出去偷听。
鸿琰到了庭外扬手唤走了做活的下人,红羽心中觉得不安虽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请问主上唤红羽何事?”
鸿琰的下一句话却吓得她迈不出步子:“想不出平日里娘娘让你闲成这样,有事无事还能去小径里走走。”
红羽眉色一怔忍住心里的焦虑:“主……主上说什么呢,奴婢是得了娘娘的恩准往东南山下瞧瞧妹妹,不曾去过什么小径啊?”
鸿琰只回头眸生红光瞧得阴寒,红羽脚下瘫软当即伏在地上哭丧着认错:“奴婢错了,都是奉虔将军叫奴婢如此的,奴婢真的错了!”
鸿琰重新背过身去看也不看她:“你上次与奉虔合谋孤念你是初犯不做追究,这一次奉虔已入了雷火狱,你且想想自己比较适合哪里。”
红羽跪在石板上止不住地颤,继而一次又一次向他叩:“雷火狱?求主上开恩,奴婢不想去雷火狱,不要让奴婢去雷火狱!”
鸿琰仰头虚起凤眸:“雷火狱是关押重犯或是重虏的地方,你配吗?魔殿最脏最苦的活计在哪里你便去哪里,从此以后不许靠近琉宫半步!”
红羽眼眶湿润忍不住呜咽:“奴婢是被奉虔将军逼迫的,奴婢还有个体弱的妹妹,求主上开恩。”
鸿琰转过身子很是新鲜:“你为了自己的妹妹伤害孤的妻子竟还求孤开恩?滚下去!”
红羽仍不甘心伏在地上叩头求恕,琉宫外的守卫闻声而来架着往外走。红羽挣扎着身子被拖了出去,渐行渐远却忽而隐去哭腔大笑:“殊彦公子背着主上偷偷进了琉宫看望娘娘,两人还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主上怕是都不知吧?娘娘大婚选的那件嫁衣也是殊彦公子为她挑的。奴婢的妹妹身子孱弱需要浸了万年妖血的丹药保命,娘娘亲自去求了殊彦公子便叫他冒着折损修为的风险割了自己的妖血,万年妖血!”
偷入琉宫,嫁衣,妖血?
红羽已被架着走远,鸿琰却驻在院中良久不能言。
澄萸话听一半便小跑着进来将事情都报与我听,话说的简洁明了我也听得不费力。
听罢只忍不住唏嘘感叹人心寒凉,妖也如是。可惜了殊彦的万年妖血,竟换不来她如澄萸一般的真心相待。
我没了睡意起身问她:“最脏最累的地方是哪里?”
澄萸低头想了想:“魔殿不缺这种地方,可能是给妖兵侍仆浣衣的地方,也可能是每日处理垃圾用物的地方,甚至清扫马厩砍柴喂草,魔殿又脏又累的活儿多着呢,随便挑个地方便够她受的。”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我仰头饮下一丝丝冰凉,还好不是在冬季,这种温度且能尝一尝味。
澄萸夺过茶杯不许我喝:“茶都凉了,奴婢去掺一杯热的。娘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好。奴婢想不到她竟与奉虔将军如此做,难道忘了自己妹妹差点因他扣下的那颗丹药丧命吗?”
我摆手示意她掺茶去,扰心的事我不想再听了,也不想再提了。是非黑白都好,背叛只一次就够了。
澄萸端了新茶过来眸色疑虑:“奇怪,主上处置了红羽就不见了,他就不进来坐坐吗?”
我无谓耸耸肩:“许是有事忙呢。”
澄萸揉了揉眼睛自顾自嘀咕:“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安,怕会生什么事情。”
我不留情戳她脑袋:“你老觉得有事,就不能盼些好的?”
澄萸抱头蹿出好几步远向我吐舌头:“人家只是说说自己的第六感罢了,您这么凶当心主上受不住你去讨个小老婆。”
哟,三天不打又开始揭瓦了?
我挽起袖襟来势汹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澄萸背过身向我扭了扭屁股便逃出好远,我懒得与她计较转身便回了殿内,入殿后抱起未还成的袍子抚平皱褶搁进了衣橱里。
鸿琰到殊彦的住处时他不在,遂倚在外墙下等了许久才见他自前方缓缓而来。
殊彦愣了愣:“主上怎么来了,红羽的事处置好了?”
鸿琰点头:“处置妥当了,只有些话还想与你说一说。”
殊彦好奇却未多问,正欲迎他进去却被鸿琰伸手按住了肩头:“孤不想在里面聊,我们去人间走走吧。”
殊彦心中掠过一丝疑虑,垂眸只觉得鸿琰抵上肩膀的手有几分隐隐发力,他的目光散着幽幽的复杂,道:“好。”
鸿琰入人间时还是着常日爱装的玄袍,只额上的火纹印记不见了。他带着殊彦去了伏城最熟悉的河边,他说,孤来过这儿几次,头一次穿着玄袍,上一次却着白衣。
殊彦望着河面的波光粼粼颇有感触:“殊彦倒不常看主上着白衣,偶尔见了几次皆是她在的时候。”
鸿琰低头望着河中的倒影微恙:“因为她爱着白色,也爱着白衣的人。你的衣裳倒是色泽与她曾经的素裙有些相仿,流失万年妖血折损的修为可补回来了?”
殊彦怔住:“主上,您……”
鸿琰回眸阴沉:“孤有许多话要问你,你当实说。”
殊彦指尖触到衣裳略微扯了扯,良久才隐去心头的不安:“主上有话但说无妨。”
“好。”鸿琰上前一步与他相对:“她那日着的嫁衣是不是你选的?”
殊彦沉默,而后才又微微一笑道:“主上听谁说的?”
鸿琰厉目:“只说是或不是,若有半个字的谎言你知道后果。”
殊彦不答话,转身望向河流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