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主上从殇都回来便去浮生殿议事了,嘱咐澄萸好生照看着琉璃,还备好了香茶甜点,都是你爱吃的。”澄萸怕我不习惯还特意端了一盘花糕在我面前扬了扬。
“你们主上什么时候得空?”我思绪混乱只想找到鸿琰好好问一问,说好了要与仙尊讲清楚的,我实不能如此一走了之。
澄萸顿了顿美目透着几分为难:“主上每每议事都会论上好些时辰,琉璃怕是要等上一会儿。且今日有些特殊……”
我追问:“哪里特殊?”
澄萸张望了外头关上房门将我推至床旁:“一是要议往生珠与焚心盏之事,二是因着主上这次带你回来惹恼了奉虔将军,他说魔殿有细作未清,风华宫的人断不可留。”
澄萸此番作答也不奇怪,我早就知事会如此,奉虔一心记着与风华宫的大仇,说什么也不会容我的。
我本想着去浮生殿外听一听,可上次偷听受人察觉还险些连累了澄萸,且这次议事重大远非那日鸿琰与奉虔的单独攀谈可比。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后也只能作罢,坐上桌前吃了些糕点裹腹便未再进食了。二到魔殿今时不同往日,我想起风华宫的琐事便再也没什么胃口了。
我是盘算吃过早点随意梳妆的,澄萸说那日的单螺髻好看非执着要为我再梳一个。我拗不过她也变由了去,指尖敲打了茶盏铮铮作响时不时思索着该寻个什么借口出去,换个思路看鸿琰一时出不了浮生殿于我说不定是好事,他既违背了应允我的事径直回了东南山便没那么容易再轻易由着我出去。虽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回去一趟是必须的。
“澄萸,我想在魔殿外四处走走,你能陪我去吗?”我仰头眼巴巴求着她,话如此说我却笃定她一定会去,纵使我不说她也会去。可将这多余的话说出来能使她减少一些戒备心,更有利于我御剑回去。
想起御剑我不由得神色一颤,浮光剑在往生河边的小树林中被曲寒化作飞灰了,如今该怎么是好?
“那有何妨,我带你出去就是了。主上临走前只说好生照看你,想来只要不出东南山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我勉强点头起身准备出去,心里却是百转焦急。我需立刻得一把剑才行,否则哪有机会离开东南山?
“澄萸,你修炼这么些年是用什么法器防身的?”我故作好奇问她,若是有剑便能解决我的问题了。
澄萸仰头想了想:“我是以飞刀为利器的,且法器遗失的境况下摘取树叶也可做飞刀使用。琉璃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不过一时好奇想知道除了剑以外还有哪几种兵刃可做随身法器。”我隐忍着心里的不安编了一个不算太差的谎言,只要不让她知道我失了浮光剑就好。
“衬手的法器那可多了去了,刀枪剑棍这些最平常的先不论,只数一数飞镖暗器那可是花上好几个日夜都记不清的。我的飞刀算是一种,除此外还有绳索长鞭等软器,或是不在兵刃谱之内的奇异法宝,好比李靖的玲珑塔,你见过哪一本兵刃谱里记了有人能以塔为法器的?”澄萸讲的头头是道,我也学了不少。虽然大多是从前在风华宫学过的,只我素来不爱背书学习文字东西,所以当时听了也就忘了。
“那倒是,这些太多了,确实非一朝一夕能学来的。”我应承了几句一路跟着她走,眸子不时往四处打量看谁的手里是有剑的。
出了锦雀阁外,魔殿四方纵横交错通向不同的地方,犹如人间的皇宫大殿一般气宇奢华。每一处拐角两侧都布有妖兵镇守,甚而连中途断开廊道的闲庭小院都不时走过一两个巡逻兵。
由澄萸领着很快到了魔殿的出口,出口外的景色我倒没见过,上次离开的匆忙只顾着御剑而行看也没看脚下。出口的匾额挂着北门二字,澄萸说魔殿有四重殿门,分东西南北四处,且每一处方向所能允许的出入之人也不尽相同。我在魔殿无名无分,眼下走普通妖兵时常同行的北门最为合适。
北门下的镇守小妖拦住去路质问我二人欲望何处,澄萸取出令牌说是走走便回。我眼前一亮瞅见这几个妖兵贴身不离的法器正是长剑。
我见状急忙腆着脸迎上去“小哥,长得不赖哦。”
小妖兵从未见过这阵势,慌忙抓住剑柄拔出一半却又被我硬生生按了回去:“年纪轻轻怎么脾气这样不好呢,我只是看你长得俊俏过来看看而已,何故这般较真呢?”
“琉璃,你不是想去殿外走走吗,我们快走吧。”
澄萸不由分说拖着我就要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死拽着这妖兵怎么也不松手:“小哥,人家对你一见钟情你便如此狠心吗,你忍心如此对待一颗情深意切的爱恋之心吗!”
“她她她……她谁啊?”小妖兵被我拽着只剩挣扎,身旁的守卫同殊彦一样都是乐的看戏的家伙,不说上前相助反而指指点点有说有笑,更有甚者夸他艳福不浅,我不得不打心底里对他们鼓掌,这是我一百年来见过最懂配合的对手,孺子可教也。
“琉璃我们别闹了,否则主上该不高兴了。”澄萸使出吃奶的力气与我抗衡,这手我还就铁定不松了。
“小哥哥,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信呢,你若不信,我给你定情信物怎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澄萸和妖兵还未反应我便摘下了无用的羽绒钗递了过去:“这是小女子的一片痴心,请哥哥收下。”
澄萸瞪大眸子深吸口气:“琉琉……琉璃,你确定这事不等主上回来好好商量商量?”
我豪气摆手不拘小节:“商量什么,真爱不需要商量。”
“行啊你小子,看守北门竟然守出桃花运了,什么时候请哥们儿喝两盅?”
“就是就是,平日里抠门惯了这次可得阔绰一回。”
他们七嘴八舌炸开了锅,我不顾澄萸的苦大仇深立刻乘胜追击:“哥哥,人家都交出定情信物了,你是不是也当回个礼啊?”
我一边说一边不忘抛出个小媚眼,那妖兵脸色煞白看似吓得不轻:“我我我我……我没有啊。” “谁说没有,这不就是了?”我撇开他的手拔出剑来细细端详,“哥哥这把剑当真锋利,人家可喜欢了。”
妖兵见状要夺,我忙跳出好几步远护在怀里:“哥哥真小气,一把剑也舍不得吗?”
“我得把守殿门不能没有法器,再说我也没答应你啊?”小妖一脸无辜嚷嚷着让我还剑,隔着老远我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晶莹。
岂料话才出口便叫身旁的同僚好一顿臭骂,不是讲他不懂风情便是怪他苛责小气,也值得为一把剑哭哭啼啼的。
我不理会他们的闹剧,轻轻抚过剑刃眼放桃花。宝贝,你说姐姐为了你容易么,今天可是把精心护养了一百年的情操全赔进去了。
“琉璃,你要他的剑做什么”
澄萸揪紧了五官怎么也不敢置信方才的所见所闻,我也当然不会承认,含糊了一会只答了她一句话:“真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小妖拽着毫无用处的发钗怎么也不肯做这趟交换,不依不挠还是要把剑给拿回去。我扶额叹了口气,招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守门妖兵真不知是鸿琰的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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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絮之死
? “琉璃,我们还是回去吧,把剑给我。”澄萸感知不对便要夺剑,到手的肥肉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那哥哥不信我,怎的你也不信我,这剑配我正合适,不信你们瞧着便是。”我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属于这把剑,当即手持剑柄在他们身前舞了起来。这剑法是曲寒教我的,是他曾拜师风华门下时自创的剑法,起了名字叫只独一剑,寓意独一无二。我学的时候嫌这名字寒颤硬生生给改了,改了一个极富蕴含却被曲寒说成娘娘腔与风骚并兼的名字——风花雪月。
舞剑是为了降低澄萸的提防心,此处虽为魔殿之外却靠北门太近,若是在此御剑很快便被追上了。
我执剑挥扬时不时往旁跃一大步,回头向里走了走再转身又是一大步,如此往返很快便距北门隔开了好一段距离,只是澄萸始终随我的脚步走怎么也不肯靠我太远。
“下面给你们瞧瞧这套剑法的最后一式,看好了。”我回头向澄萸抿唇一笑,继而扬手将这长剑甩到了天上去。长剑被重重地扔去又重重的落下,我抓紧机会纵身一跃站稳了剑身回头笑,“这一式叫脚底抹油逃得快,后会有期!”
“琉璃!”澄萸暗道不好扬袖便向我追来,我早料到她有此举,也不打算以御剑的速度和她驾云相比,伸手扯过了身旁的积云供我遮蔽,趁她拨开云雾之际调转方向又入了更深的积云……
澄萸心焦气躁却还是少了些谋划,加之那些妖兵从北门口追来远水不解近渴,只花了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将他们全甩开了。我立于云端享受着许久未有过的清风爽朗,也不记得上次驾云是什么时候了。
这剑不如浮光剑用着顺溜,且一路思量着到风华宫后该如何与曲寒讲要讲的话,不知不觉间放慢了速度足足磨了一个时辰才到佛戾山下。
山下竹屋还在,我本想越过竹屋直接上风华宫口的,还未过靠近便见有一人影从竹屋中出来,且这人影还颇为熟悉。
“妙余?”我心中欢喜小跑了过去,“你不是在酌烟殿吗,怎么来这了?”
丁妙余见我回来也是诧异,继而由惊转喜也向我迎了来:“姐姐终于回来了,姐姐不在妙余都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你是在此等我吗?”我瞧这竹屋内有热茶外有晾好的衣服,怎么也不像暂时滞留的样子。
果不其然,丁妙余摇头否决了我的猜想:“妙余在风华宫就只认识姐姐,想着自己孤身一人也住不习惯,索性在姐姐的小屋住下了,等姐姐回来再同姐姐一起住。”
“怎么,是轻絮他们照顾不周吗?”我说着便开始挽袖,若妙余真答一句是这些家伙怠慢了她,今日怎么着也要杀上山去替天行道。
丁妙余见状忙摆手解释:“姐姐想多了,是妙余自愿下山的,轻絮和紫槿姐姐还百般不愿呢,可不能因为妙余让你们不快。” 丁妙余生的小家碧玉,犯愁的模样也是水灵水灵惹人怜爱。我嬉笑着捏她脸蛋:“想什么呢,姐姐说着玩的。我上山一趟,交待了事情再下来陪你。”
语罢后我便转身要走,丁妙余却拽我衣袖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我回头问她,丁妙余抿唇踌躇一番后却又摇头:“没事。”
我没多想转身走了,却不知竹屋后渐渐走出了一紫衫佳人眉眼带笑:“能把害怕说成是想念,你也有些能耐。”
丁妙余隐去笑意转身面带怒火:“都是你,谁让你杀了她的!”
曲灵摇头叹了叹:“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在替你出气啊。风华宫查下来我大可不认,但人是死在酌烟殿的,你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谁不清楚。”
“我都说了,人是你杀的,是你杀的!”丁妙余想要大喝却怕被旁人听到,只能隐忍着不甘拭去眼角泪痕。泪痕说是委屈却也是害怕,口口声声道凶手不是自己,却与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那日铜镜前,曲灵施法让丁妙余瞧清了铜镜中的所见,镜中玄袍拥着白衣比她毕生所见还要刺眼。
“我瞧这镜中的男人是不是与你画中描摹的有些相似?或者说……他们是同一个人。”曲灵拿起她的画卷不禁夸赞,“画的真像,姑娘画工绝伦啊。”
丁妙余隐去不安:“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曲灵放下画卷瞥向镜中又盯紧她的眸:“给你看看你的好姐姐在做什么,满足满足你的好奇心不好吗?”
丁妙余叩下铜镜:“好奇心满足了,你可以走了。”
“走?我还没问问感想呢。”曲灵十指纤纤点了点她的肩膀,“你的心……在嫉妒。”
丁妙余僵住:“你……你说什么,姐姐好我便好,有什么可嫉妒的。”
“不要跟我说谎,我是仙箫曲灵,可探人心,可探天下。”曲灵靠近她耳畔喃喃,“你的过去我都知道,家破人亡痴心错付,我的箫中音律只要在你睡着的时候小心窥探便没有不知道的事。说句难听的话,就凭你也配喜欢东南山魔君?简直痴心妄想。”
“你住口!”丁妙余没了先前的恐惧敬畏冲她怒喝,只觉得眼前之人像一面镜子,一面毫无保留照下了她所有的女儿心思和那段不堪的过往的镜子。
曲灵听之不怒,两步走到床前坐下轻抚那玉蛹丝被:“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应琉璃的,莫不是你用着习惯了便自然而然觉得是自己的?你和应琉璃都是人,风华宫宫主愿带他回佛戾山并亲授法术却不肯留你,这便是与生俱来的差别,你永远只能是市井酒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