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琰忽而暴怒将我推至墙边缚住我的双手:“那可惜,这辈子你是休想了。你是我鸿琰的女人,是生是死都是!别想着自尽以求解脱,你就算死了我也会闯入冥府带回你的魂魄,你休想离开我和青儿!”
“鸿琰你放开……唔……”我话音未落却被他压下的唇将剩下的字眼全数堵了回去,他的双眸又泛腥红将我锢得我动弹不得。
一天一地的悬殊差距再次让我看清了事实,现在的自己莫说报仇,我甚至连反抗他都做不到。
我紧闭着眸子不去看他现在的模样。耻辱,现在的我满脑子只有耻辱二字。
良久,他退开了身以嗜血的眸子盯着我:“旭阳峰上的事我会查清楚,但你不许挑战我的底线,懂?”
我怒目瞪着他只觉得每一分的靠近都是一种羞辱:“底线?敢问魔君大人,你的底线是什么?”
鸿琰忽而声音缓下了许多:“不许离开我,不许靠近慕容书。”
我咬牙切齿:“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命令我?”
他转身行至门口冷声道:“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儿子的父亲!”
鸿琰打开房门扬长而去,我紧随而上踏出门框边缘却被屋外隐形的光墙挡住了去路,是结界!
“鸿琰你干什么,放我出去!”竟然又关我,混蛋混蛋!
他背对着我站在屋外的院中仰天闭眸:“阿璃,我被你躲怕了,我不想再等下一个一百年。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不带你回魔殿,我会每天带青儿来陪你,可你休想再逃,一辈子也休想!”
他说罢后即刻化作妖光而去,我转身拿起迷音扇不住拍打着扇面:“穷奇,穷奇你在么?快出来啊!”
时隔一百年,扇中凶兽终于再现。
“用迷音扇解除结界需要很长的时间,他既留下迷音扇便绝不会离开太久,除非有人帮你拖延时间。”
帮我?鬼婆送青儿回去不知现在何处,我找谁帮我?
我跌回榻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完了,全完了。慕容会彻底失望的,他再三叮嘱了不能去找曲寒我怎么就做不到呢?应琉璃你这个蠢货!”
他自殇都驾云赶回东南山,入魔殿时照旧是成簇妖兵的俯首叩礼。
鸿琰头也不回从他们身前过,一路走一路冷漠开口:“去给孤备下魔殿内最好的容颜药。还有,让兰儿和奉虔立刻滚去玉镂殿待命!”
听令的妖兵无不屏息伏地只待他的脚步远去才敢抬头,虽不知为了何事,但绝对是大事。
玉镂殿前百花并蒂,绿芙戴着丁妙余新赏的金步摇正受众婢簇拥。鸿琰到时她们仍未察觉,傲如冰霜的眸子一时间吓到了所有打闹玩笑的婢子。
“拜见主上。”绿芙收去笑貌向他低头叩礼,身后侍婢皆是一样。
鸿琰忽而沉冷望着她头上的步摇:“步摇很漂亮。”
绿芙心中打鼓小心地答:“绿芙谢主上夸赞。”
“仅是漂亮怎么够,没命戴也是枉然。”鸿琰蹙眉道出这一句便疾速踏上了石阶,无心也无暇去看叩礼之人听罢这话后的花容失色。
殿中静悄悄的颇为幽静,红羽驻在一旁斟茶伺候,丁妙余坐于桌前眉目温婉敲了一盅核桃。
“夫君来了?”丁妙余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迎上前,“听说青儿贪玩跑出魔殿去了,妙余敲了一些核桃给他煮粥喝。小孩子总是心性贪玩嘛,夫君可不要责他才好。”
鸿琰扶着她的肩坐上桌前小凳:“难为妙余劳累了,青儿不懂事还老是给你找麻烦,你不怪他就好。”
丁妙余靠进他的肩浅浅一笑:“夫君也说了我是他的庶母,姐姐不在了妙余自当代替姐姐去疼爱他,这些都是应当做的。”
“是吗?”鸿琰端起一杯茶水小酌,“青儿爱闯祸,孤这些年为了照顾他冷待你了。你从前唤阿璃一声姐姐孤便当你视她为姐姐,纵使你曾偷龙转凤并在她滑胎之际不肯伸出援手孤还是不曾发难于你。阿璃若是什么地方开罪过你或是对不住你,你这做妹妹的也自当担待些,何苦背着孤下狠手呢?”
丁妙余笑容僵住退出了他的怀:“夫君说什么呢,妙余下什么狠手?”
鸿琰手握着茶杯叫人看不出喜怒:“说吧,她脸上的伤是谁做的?”
红羽闻之心惊一时不稳竟跌了几步,鸿琰回头直视她惊慌的模样仍是淡然:“你怎么了,身子不适?”
红羽抿唇摇头抵触着心中的恐惧:“没有,奴婢可能昨儿个没睡好,请主上恕罪。”
鸿琰哦了一声凤眸微微触动:“没睡好?那可得好好休息才是,女儿家最爱美了,你睡眠不足伤了容颜可怎么是好?”
丁妙余起身压下心中的不安:“夫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脸上的伤?姐姐生前脸上可受过伤吗?”
鸿琰紧跟着站起身靠近她的跟前:“阿璃的容貌受人蓄意列火灼烧妙余竟不知道?”
丁妙余十指紧扣:“烈火?听说那夜琉宫燃起大火,许是姐姐在那时受了火燎之痛吧?夫君莫不是以为这些都是妙余做的?”
鸿琰不置可否,丁妙余眼眶含泪怒声辩道:“妙余承认之前在姐姐小产时袖手旁观,妙余也知道自己曾偷龙转凤害夫君误会姐姐和那腹中的孩子,可那是因为姐姐与殊彦在房中拉拉扯扯败坏夫君名声在先,且妙余太在乎夫君了。夫君对姐姐呵护备至,可两百年前真心相爱的人明明是我们,是我们啊!自那次事后妙余是真心悔过,即便再气再恼也断做不出伤害姐姐之事,夫君无凭无据怎能如此辱我清白呢!夫君不信去查便是了,姐姐出事那夜妙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行得正做得直不怕夫君彻查!”
话道尽时她的容颜已浸满了泪痕,红羽能做的只是低头以求免遭鸿琰猜疑。
鸿琰耐心听完丁妙余所有的话卷袖为她拭泪:“孤又没说是你做的,妙余这般激进做什么?”
丁妙余摇头退开:“夫君方才妙余对姐姐下狠手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且不说妙余没这个心思迫害姐姐,即便是有,妙余一介凡人靠夫君才能免受生老病死活至今日,魔殿守卫重重妙余有什么本事这么做?两百年前夫君认定是我害死余后腹中的孩子,难道两百年后夫君还要妙余再撞死一次吗!”
丁妙余说着便往门前梁柱奔去,红羽见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侧妃娘娘冷静啊,您这是做什么!”
丁妙余哭红了双眼扑向鸿琰的怀:“夫君不要怀疑妙余好不好,妙余怕,怕两百年前蜀王宫的一切再次重演,妙余求你了。”?
☆、曲寒清醒
? 红羽适时揉眼抹泪,鸿琰仰头舒了一口气:“此事暂且不提,雪灵童之事当如何讲?阿璃亲口说是你告诉她雪灵童身死之事,你听谁讲的?”
丁妙余骤然抬头:“姐姐?姐姐不是死了吗!”
鸿琰垂眸黯淡:“孤在一百年前的浮生殿上就说过她没死,孤找到她了。”
“所以姐姐告诉夫君是妙余害她容颜尽毁?她还告诉夫君妙余道出雪灵童身死之事?”丁妙余咬唇又淌出泪,“妙余以为姐姐死了还夜夜为她祈福,她怎么能这样陷害我!”
鸿琰扶额头痛不已:“此事是黑是白孤自会寻到白姻查证真伪,期间你和玉镂殿中的任何一个奴才都不许踏出殿外半步!若是孤今日冤屈了你,孤自会亲自向你赔礼请罪并给你一个交代。若此事当真与你有关,休怪孤不顾两百年前的情分!”
鸿琰讲罢撒手而去,丁妙余见他步下石阶方才跌至桌下止不住地颤抖。
玉镂殿外奴仆侍婢动也不敢动,奉虔与兰儿跪在阶下已静候许久。
一怀抱锦盒的妖兵恭敬走向他身侧:“这些都是魔殿中滋养容颜最好的药,请主上过目。” 鸿琰看也不看只摆手示意,缓步走向兰儿身前轻轻地问:“青儿可回来了?”
兰儿伏地拜过一礼:“回主上,小主人方才便回阙宫了。哭闹了一会儿吵着要出去,现在刚刚睡下。”
鸿琰点头道了声好便又蹲下身望着他二人:“知道孤为何叫你们来吗?”
兰儿答是不知,奉虔想了想也不明所以:“求主上明示。”
“明示?”鸿琰笑,“孤曾经说过什么?雪灵童之死绝不可泄露于任何一个人,阿璃是怎么知道的?”
“妖后?”
“妖后娘娘?”
奉虔与兰儿不约而同道,前者忆起琉宫大火那夜更是心虚胆颤:“主上找到妖后了?”
鸿琰盯着他眸光紧锁:“靠你们这些阳奉阴违的属下自然找不到,有些事情上你们甚至还不如凡人做事尽心尽力。你们两个管好自己的项上人头,孤现在心情很不好故而给你们一些警醒,可别哪日找不见脑袋了!”
兰儿伏在地上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奉虔亦然。
鸿琰接过妖兵手里的锦盒派兵驻守玉镂殿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途径阙宫时朝门前望了望却不敢多做停留,只临走前嘱咐宫内侍婢好生照看不得有误。
他抱着锦盒驾云返回殇都,沿途花了一些时间,却在迷音扇破除结界所需的时限范围类。
我扬扇拂出阵阵术法却是枉然,他视若无睹穿过结界步入房中:“这是魔殿里最好的药,我都替你拿来了。本想带着青儿来的,可他回去后闹了好一阵子方才睡下。且你们在伏城也算见过,我不扰他安睡便自己过来了,下次再将青儿带过来陪你。”
我驻在门前望着外面的春景头也不回,他愣了愣继续自说自话:“这盒药治灼伤最好,抹上后面目清凉又不会痛,等你伤口淡些再抹滋养的药膏。”
他以药纱包裹竹片顶端沾了一些走了过来:“把面纱揭了,擦药吧。”
我回头夺过竹片掰成两段:“我这样的丑八怪已经丑了一百年了,魔君看不惯可不看。”
鸿琰尴尬片刻又将药膏装了回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实在不愿擦就算了,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擦。不惯你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只要你是我的阿璃就好。”
我被他这话逗得冷声笑:“你的?是不是在魔君眼中全天下的东西都是你的?请魔君记清楚了,我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更不是你的附属!”
鸿琰嗓音哽咽:“阿璃,我们……我们可不可以不这样?从前的事我都可以解释,第一个孩子小产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魔殿,如果我在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爬到玉镂殿去?”
我挑眉:“是吗?那敢问魔君那个时候你在哪?”
“我在……”鸿琰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我想到铜镜中所见的一切便心又凉:“你在佛戾山与仙尊大战,你用对付流光时所用的青灵诀将他打下了云层对不对?”
他怔住:“你怎么知道?”
我静静贴上他的胸膛:“我听见你的心在跳,它跳的很厉害。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故而紧张害怕了是吗?还有,你明明知道丁妙余陷害我腹中孩子为野种却视若无睹,我在铜镜中亲眼见她伏在你的身上,亲耳听到你在她忏悔之后跟她说罢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鸿琰扶住我的肩摇头辩:“不是这样的,我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我挣脱他的手冷眸而视:“够了,这样演戏你不累吗?时过境迁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我都不爱你了,你抱着哪个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鸿琰瞳孔再现阴寒:“收回你那句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我噗嗤笑道:“不爱就是不爱了,你纵然不听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忽而掌中生光靠近我的额:“见过这道光吗?”
我退至墙边揪紧了心,这是封印术法?
他聚光步步向前:“你爱谁,说!”
我下意识贴着墙面挪向一旁远离那道光,玉镂殿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是我最不敢忆起的东西。
鸿琰看出我的恐惧疾速走上前将我按倒在床面:“我问你话呢,你爱我的是不是?是吗?”
我闭眼忍下耻辱:“是。”
他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颌仍不满意:“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谁,你爱谁!”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我被他攥在手里如傀儡一般操纵,承受羞辱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应琉璃爱……爱……”我瞪着他眸光怨憎,“应琉璃爱鸿琰,爱鸿琰!”
他掌心的光束散去,失神笑了许久才将薄唇贴上我的耳畔:“我也爱你,阿璃,我好爱好爱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么,等我打上天庭报过大仇我们便在这里终老,我不做魔君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我眼角泛酸还是淌下了泪,这话为何不早点跟我讲?现在晚了,都晚了……
我的脸侧被他留下一吻,吻中带了些湿润:“阿璃,给我。”
我蓦地一惊推开他的身子:“鸿琰你想什么呢,这些东西找丁妙余去,她比我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