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还想说什么,又是安氏率先爬了起来,“谢姐姐不罚之恩。”
“嗯。”上眼药最要不得的是急切,安氏这度把握的就很好,特别是栩桐的这声儿“嗯”,接的就更是绝,太骄傲了,太不把四爷放在眼里了,搁谁身上,都是让小心眼儿的四爷要记一笔的,可这会儿,四爷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正胡乱的指点着马匹的栩桐,走上了前去,“要是都像你这样挑马,马也要委屈死了,……”
栩桐不搭理四爷,却挑了一匹四爷最看好的马,温顺健康,长得也漂亮,天知道,栩桐永远也弄不懂,什么样的马是漂亮的马……
即使四爷已经被黄院正解了禁,却也不被允许去骑马,要是再招了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因此四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栩桐骑上了那匹他最看好的马,一声儿娇叱,骑着马不见了踪迹……
“爷,黄院正说了,爷最是受不得累,这也站了这么好一会儿了,婢妾服侍爷回屋吧。”安氏最是温柔小意,比栩桐这样装出来的要可人心的多,这会儿看着四爷额际有几滴汗珠,心疼的不行,“爷,回吧。”
四爷又遥遥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回吧。”
这样的小别扭柳儿不懂,甚至就连栩桐也以为她不懂的,可这会儿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栩桐奋力高呼,“啊——”
在现代的时候,她并不需要一份感情,而在这里,她并不敢要一份感情。
良久,栩桐爬起了身,又重新骑上了高头大马,轻拍了拍马的脖子,“温儿,回去吧。”
骑马归来的栩桐又恢复了正常,不再尖酸刻薄,不再喜怒无常,她一样的争夺四爷的宠爱,一样的为到她院子里的来的四爷营造不一样的氛围,一样的温柔小意,盈盈的水眸里盛满了浓情蜜意。
“爷可是醒了,妾身服侍爷起身吧。”看着四爷睁开了眼,栩桐先是伺候着四爷洗脸净口,又捧起了早早的就备好的衣裳,服侍着四爷穿衣,“爷,明儿咱们就要启程了,爷可是要再出去走走?”
大部队已经走了近两个月,应该已经回京了,如今中秋节已过,再不走,关外就要下雪了。
“也罢,走走吧。”这几日罕见的松散,四爷的身子已经彻底痊愈,又能随心所欲,重规矩的四爷也有些慵懒起来。
“爷披上大衣裳,如今早晚可冷了,受了寒就不好了。”看着四爷抬脚,栩桐赶紧的追着四爷又披上了件厚厚的披风,前几日还是秋老虎肆虐,这几天早晚就有些凉了。
四爷轻握着的手紧了紧,没有回头,轻声儿,“嗯”了句。
栩桐落后四爷半步,亦步亦趋的跟在四爷的身后,两人没叫下人跟着,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转了转,当然,暗处的侍卫们不可缺少,若是不然,出现了不美好的猛兽可就不好了……
“姐姐到底是娇贵,不过才走了这几日,面色就有些不好了呢。”一行人行车减震,疾行在回京的路上,天儿已经冷了,他们必须在下雪前赶回去。
栩桐闭目养神,并不搭理小李氏的挑衅,小李氏却从不知道收敛,“姐姐身子骨儿弱,就别巴巴的粘着爷,爷可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妹妹们……”
“慎言!”栩桐睁眼,厉眸瞅了小李氏一眼,看的小李氏一个哆嗦。
“姐姐倒也不用吓唬妹妹,妹妹这身子可是不经吓,若是到时候有个什么不好,怕不是要赖到姐姐的头上了。”小李氏消停了没一会儿,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理直气壮起来。
这真是一步臭棋!栩桐恨不能自打嘴巴!
她当初怎么会觉得让人怀上四爷的孩子,她就会好过了呢?如今她的心里是舒坦了,可是她的耳朵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都是一样的机会,怎么怀上的就不是心有成算的安氏绿莹?!
“姐姐身子骨儿弱,妹妹这肚子里的这块肉可更是娇贵,到时候在爷的跟前儿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姐姐更得爷的看重,还是爷更看重妹妹。”
“姐姐也不用一副不耐的样子,妹妹这心里啊……”
栩桐烦躁,“停车!”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别说正捧着肚子炫耀的小李氏了,就连一直闭口不言的安氏绿莹都被惊了好一跳,小李氏正要叫肚子疼,栩桐却是不管不顾的跳下了马车,直接爬进了因为听见这边儿动静而停下来的四爷的车里,“爷吉祥。”
甩着帕子行了个礼,就一副你赶我我也不会下车的样子,赖在车里了。
“桐儿倒是直接,怎么不婉转的说‘李妹妹身子弱,妾不敢叨扰’了?”四爷饶有兴致的示意车夫继续前进,与栩桐说开了话,“当时桐儿说话好听的紧,就是知道不妥,爷还是应了呢。”
想着当初她和武氏静儿一起怀孕,为了避开武氏静儿,栩桐就是这么跟四爷说话的,栩桐有些恍然,“倒是妾的不是了,这么些年了,竟然再不如从前了。”
那时她手中也开始有了一部分力量,却不敢像现在这样冲动,除了底气不足,好像还有什么,可如今,她也弄不懂当初的想法了,“许是因为跟爷年数多了,竟然少了原来的谨慎了。”
四爷笑,握住了栩桐的手,“如今的桐儿,爷也喜欢,原先的桐儿,爷也喜欢。”
栩桐低眉敛目,微微勾起唇角,悄悄的红了脸颊,衬着黄黄的脸儿,白莹莹的唇儿,别有一番风情。
“爷笑话妾身,妾可不依。”唇儿轻启,话语软软的,倒也让四爷好笑,“妾是爷的妻,可不是那些猫儿狗儿,爷如此,妾可不喜。”
“爷还错了?”四爷握着栩桐的手紧了紧,脸上还是挂着笑,“如此,桐儿说个法子,爷任桐儿责罚就是。”
栩桐咬了咬唇,想了好一会儿,“那就罚爷……这一路上不准赶妾下车。”
“爷准了。”四爷大笑,一把搂过了栩桐,“爷这一路上,都准桐儿呆在这马车里。”
栩桐也笑,可栩桐无比清楚的知道,在现在的四爷的心里,乌拉那拉氏做错了再多的事儿,乌拉那拉氏是他的妻,与他并肩而立,荣誉与共。而她爬得再高,也是他的妾,跟他享福,陪他受罪,却不会参与他或登往高位,或跌落尘埃的过程。
☆、第154章 二格格
四人抬的小轿行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又缓了一会儿,才有杜芳上前掀起了帘子,“主子,可是到了,奴婢们可是一早就候着了。”
闻言,栩桐就笑开了颜,“你这猴儿,这些个日子没听着你说话,竟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杜芳与柳儿一人扶着栩桐一边儿的手,搀着栩桐下了小轿,看着栩桐四处张望,候在一边儿的相宜也开了口,“主子可是找星格格还有三阿哥和四阿哥?”看着主子有些急切,相宜也没卖关子,“主子别急,小主子们刚刚去了府门,想是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其实栩桐知晓晨星去了哪里,乌拉那拉氏领着四爷的侍妾和孩子们在府门迎着。
只是四爷是要先进宫谢恩请安的,栩桐与安氏、小李氏又不是能当得起的身份,再加上小李氏娇弱,也就是一顶小轿先送进了院子。
想来晨星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回来了,乌拉那拉氏如何会让这份心思白费?不过是再候一会儿,怎么也不会让大家散了的,要不是晨星的身子向来康健,如今又不是寒冬腊月,栩桐可不会这样放心,只是如今,特立独行可不好。
“爷可是平安归来了,这些日子爷病着,又远在关外,我这心,可真真是一天也没敢放平,要不是还要顾着府上,我如论如何也要留下的,爷……”
乌拉那拉氏捏着绣粉色蝴蝶的月白色丝帕,帕角轻轻的擦拭着眼角处不停滚落的泪珠儿,粉嫩的小嘴儿微张,“爷可知妾的心?妾可真是恨不能为了爷病着,哪怕病的是妾,也好过……,爷……”
四爷冷清清的眼珠子扫了乌拉那拉氏一眼,乌拉那拉氏小嘴儿张也不是,闭也不是,噎在了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接下去,难得四爷好心,对着满院子的稚嫩小脸儿,莺莺燕燕说了句,“都回吧。”
这才打破了僵局,还没等乌拉那拉氏接上话,四爷又硬邦邦的丢下了句话,抬脚就走,“去福晋正院。”
乌拉那拉氏的心紧了紧,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还有隐隐的骄傲,漂亮的圆眸扫了一圈儿,当看到了弘晖阿哥时才添了些暖意,“今儿大家也累了,都回去吧。”
这才快步追上了四爷,只落后小半步,亦步亦趋的回了正院。
四爷大刀阔斧的坐着,身上还是那身儿进宫觐见的礼服,为了不失礼,在京郊,栩桐已经伺候着四爷换了礼服。
“爷也累了吧,我伺候爷换身衣裳吧,到底是到家了,也该松散松散……”说着,乌拉那拉氏上前就要解开四爷的盘扣,可四爷却往后躲了躲,看着乌拉那拉氏顿住的手,两人一同沉默。
良久,“宋妹妹如今肚子也大了,我已免了宋妹妹的请安,爷不是说小李妹妹也怀上了吗?小李妹妹身子骨儿弱些,以后也一并免了吧,倒是李妹妹和安妹妹伺候爷也有功,我又不知该如何奖赏,在嬷嬷的教导下好赖理了个单子出来,爷也看看……”
“皇阿玛倒是经常夸赞晖儿,还赞了晖儿一句‘青出于蓝’,昀儿和时儿也好,在上书房里活泼调皮的紧,只是晨星我不太约束,到底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也松散不几年了……”
屋子里早早的就烧了碳,晕黄的烛火不时的跳动,又在屋外的檐下用小泥炉“咕嘟咕嘟”的煲着一小锅白粥,秀雅的女子着芽绿色常服,轻声细语的讲述着家里的大事儿小事儿,连四爷都有些听住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声儿,“哎,宽衣吧。”
“是,爷。”乌拉那拉氏圆圆的脸儿上挂着暖暖的笑,甩着薄薄的丝帕,行了个蹲礼,满是俏皮,“今儿妾伺候爷。”
四爷也弯了弯唇,显然是翻过了一篇儿。
“额娘,我已经不害怕了。”晨星坐在高高的凳上,而她的身后是执着一把玉篦子,轻轻的为她篦着头发的李氏栩桐。
而晕黄的烛光下,弘昀正一本正经的教导弘时功课,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儿赞叹,“啊,顺哥儿,你好聪明啊。”
其实栩桐的头发昨日刚刚清洗过,其实顺哥儿比一般的孩子反应要稍慢些。
“可是额娘还很害怕,不知道你们在府里会不会被欺负,不知道额娘的星星在路上会不会生病,怕你们哭鼻子。”栩桐的声音也浅浅的,却不似乌拉那拉氏一样清脆娇软,而是温和慈爱。
随着栩桐话音落下,晨星、弘昀还有弘时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耳朵,都是哭过鼻子的,谁也不能反驳。
“额娘……”晨星悄悄的红了眼眶,把小小的身子倚到了额娘的怀里,她又有了依靠了。
而弘昀和弘时也围了过来,糯糯的喊了声儿,“额娘……”
弘昀与弘时不同,与晨星就更是不同,他极早慧。
不过是刚会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与姐姐的不同,讨好与戒备,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亲生额娘给了他与生俱来的母爱,而养育了他的额娘,则给了他生存的力量。
海额娘去世的时候,他早就学会了示人以弱。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他当然能感受到额娘的疏离,可是他天生凉薄,再加上弘时的出现,他以委屈的姿态慢慢的疏远额娘,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得到他该得的好处。
想来,若不是这次额娘涉险,他也不会这样快的认识到,若是再没了额娘,他就真的没了依靠了,“额娘,儿子很害怕。”
栩桐停下了替晨星篦头发的动作,轻轻的摸了摸弘昀的头,又摸了摸弘时仰的高高的小脸儿,“额娘怎么会丢下你们呢?别怕,额娘一直都在的。”
晨星和弘昀都只是靠在栩桐的身上,默默的感受温情,而弘时却是仰着小脸儿,满是认真,“额娘,拉钩钩。”
“好好好,拉钩钩,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糯糯的童音接了下去,满是坚定。
没有人是笨孩子,弘时也不笨,他只是反映没有别人快,却一样有着自己的小小心眼儿。
日子一样的波澜不惊,栩桐争宠却不盛宠,再加上挺着大肚子的宋氏和满院子炫耀的小李氏分担,栩桐已经把宅斗都扔到了脑后了。
“别嚷嚷,也不用去请太医,我就是想躺一会儿。”日子过得乏了,连身子骨儿都懒散了,明明是宋氏生孩子的大日子,栩桐却只是懒懒的躺着,“我就不去桃阁了,就去福晋那里告个罪吧。”
“是,主子。”黛儿行了个礼,规矩的退下了。
屋子里就只剩了粉儿领着两个小丫头候着,看着栩桐只是眯着眼,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粉儿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是开了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