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桐远远的停下了马,看着不停的围着她的阿玛转圈圈的晨星,“真的长得很好,不是吗?”
乌拉那拉氏收回了视线,看了栩桐一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长得很好。”
没有人能否认晨星格格的出彩,这是连康熙爷都赞过的,甚至在她还小小的年纪的时候,就脱口而出:“和硕晨星格格。”
“弘晖阿哥还好吗?小孩子身子弱,要多养养。”栩桐摸了摸身下有些急躁的马儿,并不急着离开。
乌拉那拉氏又看了一眼温馨和谐的父女两人,“刚刚太医看过了,说是已经大好了,被他皇玛法叫去了,说是要考校学问。”
面对着乌拉那拉氏语气中的骄傲,栩桐点了点头,不予任何评价,就像是她看着晨星,无一处不好。
“你去吧,叫你呢。”对着向这边招手的四爷,乌拉那拉氏有那么一瞬间是要催动胯、下的马儿向前的,可是很快,她就回了神,看向了仍在原地不动的李氏栩桐,“李氏,去吧,叫你呢。”
一大一小,父女两人一同挥手,只为了叫她身侧的人过去,她是正妻,身侧的是侧妻,可有那么一刻的恍然,她竟觉得那才是一家三口,只是想到了那个骄傲的对她说,“额娘,皇玛法点了儿子随扈,儿子也想额娘去。”的儿子,乌拉那拉氏又释然,“李氏,快去吧。”
说着,催动了胯、下的马儿,向来路跑去,越跑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天际。
“爷,小心些,看摔着晨星,爷,小心些。”看着四爷一把拉起了小马儿上的晨星,把她拽到了自己的马上,驾着马奔腾的两人,栩桐一阵的心惊,“晨星,抓紧了你阿玛,千万别松手,千万别松手……”
父女两人哈哈大笑,“额娘,你快些,再快些,额娘,额娘,额娘……”
对着这样的晨星,栩桐无能为力,“爷,抓好了晨星,看摔着,爷,小心些……”
“哈哈哈……”
“咯咯咯咯……”
“哈哈哈……”
“咯咯咯咯……”
不光是对着晨星,对着如此的四爷,栩桐也是无能为力。
“老四呢?”康熙爷满脸凝重,手中的折子翻得“嗖嗖”作响。
底下跪着的暗卫一板一眼的答,没有一丝起伏,“回皇上的话,四爷正在陪着晨星格格骑马,两人骑着一匹马,已经跑了很远了。”
“哦?还有谁?”康熙爷起了一点儿兴趣,脸色舒缓了些。
暗卫还是没有任何情绪,“刚开始李侧福晋也跟着的,后来四爷与晨星格格共乘一骑,李侧福晋跟不上,已经被落下了。”
康熙爷合上了手里的折子,声音已经彻底的平稳下来,“没碰上别人?”
“本来碰上了四福晋,只是四福晋只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营帐,如今正与弘晖阿哥说话。”暗卫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四福晋只与李侧福晋说了几句话,并没有与四爷和晨星格格碰上。”
“下去吧。”康熙爷摆了摆手,也不见暗卫出门儿,却是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也像是从来没有这段对话,而前面说了什么,也就无从知晓了。
“主子爷,该用膳了,各部落的王爷们都候着呢。”不过盏茶的功夫,高无庸就掀了营帐帘子走了进来。
康熙爷撂下了手里的奏折,任由这大篇幅大篇幅的华美辞藻埋没在了脑后。
“走吧。”
高无庸赶紧的上前伺候着,“皇上起驾——”
如今大清国势安稳,蒙古各部自然也就压下了心中的蠢蠢欲动,对于这一次的彰显大清风范,康熙爷点了点头,赞了声儿,“好。”
“哐当——”明明这几天情绪还不错,可突然间康熙爷就摔了折子。
“主子爷息怒,主子爷,您可小心着身子,息怒啊。”高无庸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头,别的不敢劝,只能重复着,“主子爷,您息怒啊,息怒啊……”
“宣太医,宣太医,快去宣太医!”一个茶盏甩到了高无庸的跟前儿,骨碌碌的转了几个圈儿,茶水洒了一地,高无庸也不敢擦脸上的茶水,一咕噜的爬起了身,脚下生风,恨不能现在就把太医给拽来……
“……”
“……如何?”止不住的,康熙爷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皇上,是,是,是……”被问到的太医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唇色发白,却是怎么也说不上来。
康熙爷正要发怒,黄院正稳了稳神,开了口,“皇上,依微臣拙见,是时疫。”
没有犹豫,没有结巴,甚至没有模糊,黄院正直接说,“是时疫。”
一时间,康熙爷只觉得眼前发黑,要不是高无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康熙爷的身子,甚至就要晕倒了,“黄院正,你再说一遍,是,是,是……什么?”
就连康熙爷都结巴了,黄院正还是稳稳的答了句,“回皇上的话,依臣拙见,是时疫。”
如今大部队正在草原上扎营,隔着一层营帐,围在营帐外的人清楚的听明白了四爷的病症,即使压抑着,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慌乱,“啊,是时疫!”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李氏,庶福晋武氏、格格安氏、马氏、小李氏,还有通房丫头那氏、吉氏。
☆、第151章 嫁妆
皇子是个高危职业。虽然都说是高风险,高收益,但是只是塞外之行,四爷就三次涉险,这次还染上了让人闻之色变的时疫。
在现代,疫症已经很少发生,但是突然爆发一次,也不是生挨就能挨过去的。
“竟然真是……时疫。”乌拉那拉氏先开了口,她不该站在这里的,作为正妻嫡福晋,她并没有多少需要避讳的地方,如今她最该呆的地方是营帐里,四爷的病床前。
围在营帐外的女子们不约而同的都退后了一步,却显出了栩桐来,“李氏,好好照顾爷。”
在场的女子中,除了乌拉那拉氏,李氏栩桐位份最高,虽说已不像年轻时那样得宠,可是说起伺候爷,却是最有心得,她是跟在爷身边的老人儿了,最得爷的心。
“谨遵福晋吩咐。”李氏栩桐自然知道乌拉那拉氏的意思,乌拉那拉氏是不可能在这里长时间伺候四爷的,京城里的雍亲王府需要名正言顺的主人,而四爷的身边儿,也需要正经拿得出手的妻子。
“小李氏,那氏。”乌拉那拉氏又点了两人,却连嘱咐一句也没有。
两人抖得鹌鹑似得,却不敢说一个“不”字儿,只能哆哆嗦嗦的站到了栩桐的身后,皇上就在里面,四爷也在里面。
李氏栩桐在一圈人的见证下,掀开了营帐的帘子。只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连乌拉那拉氏在内,所有人都又往后退了几步。
“爷,我会陪着你的。”
想着刚刚在外帐,康熙爷罕见的亲自接待了李氏栩桐这个侧福晋,“儿媳李氏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康熙的声音淡漠,好似刚刚面对太医时那个几近晕倒的人并不存在。
栩桐穿了一件儿色彩浓重的蒙古礼服,长长的青丝扎成了一个个的小辫子,各色的小珠子垂落在脸颊旁,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张扬而又厚重。
而哆哆嗦嗦的缩在栩桐身后的两人,康熙爷并不满意,连带着对选出了这两人的乌拉那拉氏,也有些几分不喜。
“好好照顾老四,若是照顾的不好,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栩桐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俯下身,缓缓的磕了一个头。看着栩桐没答话,两人自然是也只磕了个头。
康熙爷身子贵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然不会在营帐里多呆,即使里面躺着的是他的亲子。
“儿媳恭送皇上。”栩桐并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并不知道紧张。
康熙爷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叫朕皇阿玛吧。”
“儿媳恭送皇阿玛,皇阿玛万安。”栩桐的声音仍是没有起伏,对着已经离开了营帐的康熙爷磕了一个头。
“怎么是你来?”对着这个面色平静的说着“我会陪着你。”的人,四爷有些意外。
而站在栩桐身后的那两人,四爷直接忽视了,小李氏是因为仍旧战战兢兢得了四爷的不喜,安氏却是因为沉默不语没得到四爷的看重。
栩桐也不行礼,直接坐在了四爷的床榻边儿上,从冰水盆里投了投帕子,又重新被四爷敷到了脑门儿上,“怎么不是我来?或者你想来的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你的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头?”
四爷被冷冷的冰水激的呲了呲牙,“会不会伺候啊你。”
“什么你啊我啊的,爷应该板着脸,睨着眼,冷冷的说,‘会不会伺候啊,李氏。’,这才像话。”栩桐又从茶壶里倒了杯茶水,先自己喝了一口,才喂给四爷,她百毒不侵。
四爷嫌弃的看了栩桐一眼,还是被栩桐服侍着喝下了半盏茶,正要说话,就被堵了回去,“爷,您这身子好之前,这是最后一次喝茶水了,以后还是喝白水的好,什么也不如白水洁净。”
“你……!”四爷本就通红的脸,这么一气,更是像是熟透了的虾子,看的栩桐一阵的乐。
“叫‘李氏’。”
“……”
折腾了好一会儿,四爷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不过是半天儿的功夫,就躺在了这里,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
“侧福晋,您泡个澡,换身衣裳吧。”因为四爷疑似患上了时疫,这一大片的地方都被围了起来,伺候的人也少了,院子可空旷了,一时之间,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安静了,栩桐这边,倒是柳儿领着两个小丫头跟进来了。
“你们平时只呆在这个院子里,院子里有井,吃的我也会让个专门的婆子送进来,不准往前面的院子里去。”栩桐并不宿在四爷的营帐里,她有自己的小院子,要不是四爷染了时疫之后不宜移动吹风,四爷也会被挪到小院子里,主子们住在营帐里,并不代表这里没有一个个的小院子。
“主子您就放宽心吧,奴婢们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倒是主子您,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不能让自己累倒了,这里,人人都还指着主子您呢。”柳儿一边伺候着栩桐宽衣,一边絮叨。
她已经打听过来,以后四爷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熬不熬得过去也不敢下定论,虽说皇上关照着爷,福晋也遣人送了上好的份例,只是柳儿不傻,这被围起来的四方天里,所有人都只能指着主子,主子就是主心骨儿,若是主心骨儿倒了,她们也就都散了……
栩桐大笑,“放心吧,小管家婆。”
其实栩桐并不害怕时疫,时疫是一种传染病,是一种病毒,她身子骨儿强健,又经过花花的调理,染上时疫的几率极小,更别说她还可以经常到桐花空间里去,就算是万分不幸,她染上了,她也坚信自己会挺过去的,她无惧艰难。
“主子!”柳儿跺了跺脚,羞红了脸,她这样小的年纪,可听不得这样的话。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四爷的病症一天一天的加重,可偏偏,康熙爷的御驾,要启程回京了……
“爷,难受就吐出来,为什么非要硬憋着,妾是外人吗?爷如何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栩桐半抱着四爷,看着四爷嘴角处不时溢出的呕吐物,有些无奈,“爷,吐出来吧,吐出来……”
“你,你,你,……呀,爱新觉罗胤禛!”
“呕,呕,呕——”随着栩桐一阵气急,四爷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儿,吐了自己和栩桐一身……
四爷已是半迷糊的状态,却还是被这酸臭的味道熏得反胃,“呕,呕——,呕——”
这次吐上来的,全是胃里的酸水,这味道一出,就连栩桐都有些受不住,可是感觉到了怀中人的紧绷,栩桐还是压下了已经顶到了胃口儿的恶心,“这不就好了嘛,我是你的侧福晋,荣辱与共,又有什么害羞的。”
说着,亲自替四爷擦干净了脸,又给他换了衣裳,看着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才喊了人进来看着,自己回了已经好几天没回去的小院子,“主子?主子!主子,您这是……”
惊讶过后就是心疼,柳儿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主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可如今,主子像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整个人都臭了!
“别以为你主子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赶紧的,我要洗澡,再给我换身衣裳,要没熏香的。”栩桐也不恼,看着柳儿离着她站的远远的,促狭的往柳儿跟前更近了近,“主子!”
别看只是个丫头,也是富裕人家出身,柳儿这丫头,最是洁癖,与晨星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呢。
“爷,皇阿玛他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