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露叶青弧形剑横着向外一格,只听得“呛”地响了一声。
叶青还是舍不得就下毒手,弧形剑向左一偏,直向心怡腿上削去。
奈何花心怡剑招精湛,又存了拚命之心,所以叶青一时极难得手。
他的弧形剑到,心怡向前一伏身子,长剑自下而上,倏地倒卷了起来,直向叶青咽喉上斩去。
这一手功夫,施展的极为快疾,室内地小,叶青竟差点被她伤着。
如此一来,他不禁大怒,当下大吼了一声:“好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话犹未完,心怡的剑二次斩到,这一次是直探中宫,剑尖上冷森森地带起了一串星芒,叶青如不及时抽身,整个心窝都在心怡剑尖之下。
他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时狂吼了一声,弧形剑向外一展“大鹏展翅”,直向心怡持剑的手腕之上绕去。
一刹那间,这小小的房内,二人打成一团,两口宝剑带起了雪亮的锋芒。
花心怡知道自己只要落在对方手中,下场将是不堪设想,所以她把浑身功夫,全数施展了出来。
叶青由于存下生擒之心,无形之下身形就慢了很多,这么一来,二人就很难分出胜负。
那伫立在门外的柳焦,耳闻得室内兵刃交击之声,长久的时间,并不见叶青得胜,未免有些着急,正想入室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青年大步向这院子内行来,柳焦只好装着在门前散步的样子。
那青年身材高大,面色微黑,身着一套青布衣裳,浓眉大眼十分英俊。
这汉子见柳焦站在心怕门前不禁十分惊异,着实地打量了他几眼。
遂以手要去叩门,柳焦不能再装傻了。
他上前一步,咳了一声道:“喂!你找谁?”
那汉子翻了一下眼,他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矮的人。
当时并不以为怪,只把他当成了店内的主人,就含笑道:“我是来找一位姓花的姑娘,她就是住在这间房内的。”
柳焦冷冷地道:“她不在家。”
这年轻人怔了一下道:“不会吧,方才伙计还说她在房内呢,怎么又走了呢?”
说着又要用手去叩门。
柳焦不由大怒,尖声叱道:“跟你说不在家,你这小子没听见是不?”
青衣的汉子不由浓眉一挑道:“咦!你这矮子,怎么开口就骂人呢?我不看你小,今天我就得揍你。”
瓦上霜回头看了一眼,见这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进来,他不由把心一狠,心说先把这小子结果了再说。
当下装着含糊地道:“大姑娘是真的不在,你一个小子乱敲人家姑娘的门,你是安着什么心?”
来人正是郭潜,他因明日就要远行,想到了这位素所敬爱的姑娘,特此来见她一面,向她辞行来的。
却想不到,竟会为他撞上了这一对冤家。
当时听到了柳焦如此说,不禁令他大怒,真恨不能过去一脚,像球一样地把他踢出去。
正自气愤,听那矮子口中骂着,身子却向自己身边偎来。
同时间,他耳中已听到了心怡房中传出了喝叱叫骂之声,不由大吃一惊。
当下猛地撞开了心怡的房门,并且大声地问道:“姑娘在吗?”
房门一开,就见花心怡踉跄而出,原来她竟是受了伤,左腿上鲜血淋漓。
心怡乍然看见了郭潜,就道:“郭兄快救我,这是……”
郭潜不及听完她的话,那矮小的柳焦,已自腾身而上,他双掌交叉着,随着起身之势,以“龙形乙式掌”,倏地直向郭潜当胸打来。
这乍然发生的情形,令郭潜大吃了一惊,他心中尤其担心心冶的伤势,偏偏柳焦的身手是如此疾劲,几令他有些闪避不及。
当时惊呼一声,猛地一个旋身,虽是闪开了对方的双掌,可是那种疾劲的掌风,仍然把他身子带出了数步之远。
郭潜一惊之下,才知道这矮子,竟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自己倒是看走眼了。
这时相继又由房内飞快地出来一人,郭潜见是一个身材瘦长的汉子。
他一出门,就冷笑道:“你还想跑吗?”
说着直向心怡身边猛扑了过去,郭潜大吼了一声:“且慢。”
他用力地一纵身子,同时之间,已把藏于身后的凤翅流金镗抽了出来,向外一挥,直向叶青面上斩去。
这一手功夫相当厉害,同时疾快异常,叶青无意之下,不由吓了一大跳。
他向边一闪,站定了身子,惊问道:“这是何人?”
柳焦冷笑道:“先不要多问,你对付那丫头,我来对付这不怕死的小子。”
说着一个虎扑之式,已扑到了郭潜身前,弧形剑由下而上,直向郭潜腹下斩去。
郭潜因见心怡负伤,心中惦念着她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情与他应战,奈何对方武技精湛,一时却摆脱不得。
他大吼了一声道:“好强盗,我与你们拚了。”
口中这么说着,掌中的凤翅镗划起了一道白光,直向柳焦当头砸了下去。
瓦上霜柳焦冷笑了一声,只见他那矮小的身子,向前一滑,左手何上一托“巧接金轮”,“噗”的一声,竟被他实实地抓在了凤翅镗的镗杆之上。
郭潜大吃一惊,用力地向外一夺,却未夺出,他就知道自己要糟了。
当下只得松手放出兵刃,身形如旋风似地转了出来。
瓦上霜柳焦深惧打搅了其他房客,如是惊动了官人,自己虽是不怕,总是大大的不便。
有了这种想法,这矮子一时恶念顿起,弧形剑一举,朗笑了一声道:“小子,你回老家去吧!”
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形已连纵而上,掌中剑由上至下划起了一道寒光,直向郭潜腰上斩去。
郭潜这时连惊带吓,有些发呆,同时他目光已窥见一旁的心怡,已为那个高瘦个子的人迫得败象毕呈,更不由发慌。
如此一来,柳焦的剑一到,他是万万不会逃开了。
可是正在这时候,本店的掌柜刘大个子,正好走来,目睹此状,大吃了一惊。
他大叫了声:“住手!”
柳焦吓了一跳,剑已递出,慌不迭向左一跳,郭潜乘机闪开一边。
刘大个子抖声道:“哎哟!我的天!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
说着转身就跑,可是川西双白如何能容他逃开,叶青狂笑了一声道:“大个子你也留下吧!”
他说着身形已狂蹿而起,往下一落,正好到了大个子背后,右手骈二指向前一递,正点向他的“志堂穴”门,刘大个子不由“啊”了一声。
矮小的柳焦,行动却极为快捷,起落之间,也把刘大个子点倒在地。
这个时候,郭潜搀扶住那负伤将倒的花心怡,他惊吓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个人是谁?”
叶青本在一边,这时冷笑着纵身而上道:“小子,还是糊涂一点的好。”
郭潜不等他先下手,双掌一抢,猛然迎面击出,他口中大声喝叫道:“姑娘,你先走,别管我。”
心怡左腿已负有轻伤,鲜血淋淋,行动已受了拘束,再说,此刻要想逃走,实在也是梦想。
她咬了一下牙道:“我不走。”
掌中剑抡起,方想向叶青扑去,可是这时柳焦已经把刘大个子点倒在地。
他也知道这种情形难免惊动了别人,所以不敢多有耽误,此刻见心怡持剑扑上,如何能容她如此。身形一矬,跟着一纵,像一支箭似地蹿了上来,冷叱了声:“去。”
掌中紫金旗霍地张开,卷起了一片乌云,直向姑娘面上挥去。
他口中大声地叱道:“叶老大快呀!”
一刹那间,四人已成双捉对地在这天井院子内打作了一团。
心怡因方才大意腿上负伤,所以此刻行动显得极为迟缓,偏偏柳焦这杆紫金旗运用得八面威风。
二人只对了十个照面,心怡手中剑已为旗边卷上了,她向外用力一挣,想把剑夺回来。可是柳焦却趁势进身,左掌一扬,直向心怡肋下打来。
花心怡只得松手向侧边一滚,惊魂之下,只听得一声狂笑。
同时觉得后背一酸一麻,连唉呀二字都未曾出口,遂倒地不省人事。
这时间,外面已传来大片嘈杂的声音。
隐隐闻得有人大声吆喝道:“闹强盗啦,可别叫强盗跑了呀,官人可是来啦!”
并且还有当当打锣的声音,还有刀剑相碰的声音,柳焦惊慌地看时,已见有三四个持刀的官差,正向这边扑来。
他不由吃了一惊,当然,要以他兄弟的功夫,对付这几个官差,那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了。
只是他担心房中的两箱东西,如果叫官差知道他们是打劫皇差的强盗,那可是不得了。所谓“双拳难对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真要是调来大批弓箭枪手,川西双白要想从容退身,却也是不容易的事。
他嘿嘿一笑道:“老大,你先缠上他,风紧,咱们扯呼吧!”
紫金旗挥动,身子已踉跄地闯进了房中,这时郭潜也为叶青弧形剑划伤了右肋,痛得满头大汗。
叶青扑过去一把把地上的花心怡夹了起来,大声道:“柳老二,我们走。”
一个官差扑上,大骂了声:“强盗。”
一刀砍下,却为叶青一抬腿,连人带刀,把这名官差摔了出去。
这时柳焦一边一个,夹着两个箱子,见状大声道:“你还不结果了她,抱着她作甚?”
叶青嘿嘿一笑,说道:“我舍不得,我们走。”
他说着一哈腰,“嗖”的一声,已经纵上了西墙,这时却听得“哧”一声,飞来了一枚丧门钉。
柳焦在后叫了声:“小心。”
可是叶青一心想逃,哪里还注意到此,这一枚丧门钉“噗”的一声,正打在他的大腿上。
叶青“啊哟”了一声,差一点儿自墙头上栽了下来,却为他拜弟及时赶上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才算没有倒下去。
草上露叶青一咬牙,回头道:“妈的,是哪一个小子?老子杀了他。”
柳焦这时间得四下锣声噪耳,已无心思再应战了,他急急地道:“快走吧,再晚可走不了啦!”
说着率先扑上了墙,叶青只得随后跟上。
他虽是腿上负伤,可是看来行动依然是十分快捷,二人就像是两个煞神似地扑了出来。
柳焦心惦着他们的两匹爱驴,跑了一阵,撮口长啸了一声,二驴在槽中,立时长嘶了起来。
二人大喜,立时闻声赶去,看槽的是一个老头,见状吓了一跳。
叶青一只手比划着剑道:“快把我们的驴牵出来,要不然宰了你。”
老头吓得脚都软了,抖颤地把驴给上好了,这时已有声音自外面传进来。
有人大喊道:“喂,他们是强盗,老头,你可别给他们马骑。”
柳焦箱子已束上了鞍,胆力大壮,冷笑了一声,一抬手,已把看马的老头儿点倒在地。
他自己也同时飞身上了小驴,对叶青道:“快走!快走!”
草上露叶青这时夹着心怡的娇躯,也腾身上了鞍子,两头雪白的小毛驴,不待主人吩咐,已飞快地拨动开四蹄,如飞地冲了出去。
台州客栈门前,早已守候了一排兵弁,这时纷纷地拉开了弓,一个小宫正比着要发射的手式。
忽然郭潜由内跑出来,他双手连摇着道:“不能放箭,不能放箭,还有个姑娘。”
那小官只得命令收起了弓箭,纷纷又拔出了腰刀,可是川西双白这种厉害的人物,又岂会为这些人所困住。
只见小驴奔处,众兵弁,无不丢刀弃弓,一时乱作了一团。
川西双白,就像雪原上被围猎的两条豹子似地,狂奔了出去。
郭潜弄了一匹马,追了一程,一来是他负伤甚重,再者他胯下马的脚程,比起川西双白的那一双小白驴来,差得太远。
所以他只追上了一箭多地,就显然地跟不上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默默地转了回来,一个小官还在翻着眼睛打量着他,问:“你是干什么的?”
郭潜心恨这般家伙无能,捉不到强盗,却来找自己麻烦,不免有气道:“我是路见不平的,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那个小官皱着眉,说:“你姓什么?叫什么?”
郭潜忍着气据实相告,这时后面兵弁愈来愈多,有的就叫:“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带走。”
郭潜不由大怒道:“放屁,你们这群饭桶,抓强盗抓不着,凭什么抓我?”
忽见前途浩浩荡荡来了大群人马,为首的一个尖下巴的老头儿,一身便衣,只是腰上系着衙门的腰牌。
此人姓刘单名一个君字,乃是台州府的八班大捕头儿,手底下的玩意儿虽不怎么样,但是人头儿却吃得开,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真可说是一个衙门里的老蛀虫、老糟糠。
他带着大群的人,拿着拐子铁尺,老远看着这边,就站住了脚。
那个小官趋前,小声地对那个老头儿说话,不时地带着奸笑,用眼向郭潜这边直瞟。
刘君立刻一翻小眼,大声叱喝道:“给锁上。”
只听锁链哗啦的一响,郭潜怎会想到有此一着,人又被挟持着。
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人已经被锁上了。
他不禁大怒道:“混蛋东西。”
虽是在重伤之下,仍然是勇不可当,只见他双手一分,已把捉住他的两个小兵给打倒在地。
刘君尖笑了一声道:“好小子,到了这里你还敢凶?来呀,上!”
他口中这么叫着,已从一个捕投手中接过一口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