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四绝夫人”收手退离床沿。
“奇怪!”“四绝夫人”的眉头役舒开。
“怎么样?”“青竹老人”迫不及待地问。
“他中的乃是四川唐门的‘三日断’奇毒,中者昏迷三日之后断魂,唐门家规,此毒不许轻用,何以……”
“我老头子想起来了……”“青竹老人”立即接口。“记得在七里河渡头有人冒充司徒明月,被揭穿面目之后,自认是‘西蜀郎中’唐有道,乃是唐门弟子,后来被‘鬼中鬼’掠杀灭口,金剑帮每次用毒都是他的杰作。”
“夫人,有救么?”马二先生追问一句。
“这个……有救,但相当费事,得耗相当长的时间。”
“那就劳烦夫人了。”
“把人移到卧室,我要静静施术。”不言可喻,凡属秘技,都不愿外人在旁边观看,这是江湖人的通病。
“青竹老人”朝司徒明月使个眼色,司徒朋月立即把南官宇抱到卧房床上,然后退出。
“四绝夫人”拿起药进人卧房,随手关上房门。她随带的两名女弟子这时从厨房里端出了酒菜,摆整齐之后,三老一少开始上桌喝酒,这是最妙的消磨时间方式。
足足一个时辰,“四绝夫人”启门步出。
“如何?”谷中强问。
“还需要点时间自己运功复原。”
“弟妹辛苦了,来,坐下喝一杯。”“青竹老人”一向滑稽,但对‘四绝夫人’他不能不收敛,以免为老不德之义。
“四绝夫人”落座。
两名女弟子立即上前侍候。
“青竹老人”目注司徒明月。
“小子,你吃喝得差不多了吧?”
“够了!”
“那好,你马上动身到孟津,我实在担心凤老小子他们没个强劲的援手,万一有了差迟可就后悔不及了,我们等打铁的复原随后上路。”
“好!”司徒明月离座。“晚辈这就上路。”
通往孟津的官道。
司徒明月——他现在是无剑公子的身份——徒步趋行,以他那身贵介公子打扮,加上珠光宝气的佩剑,居然没乘骑也没带从人而步行上路,这是极罕见的事,过路的行旅全投以奇怪的眼光,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现在,他才想到纪大妞安排他见“阴符姹女”要他等消息,已经三天了,纪大妞不见影子,也没消息传来,而他又必须赶往孟津了断金剑帮公案,这一来,玉狮子公案又要旷日持久了。
眼前路边不远是一个私人的墓园,墓树已经成荫,三面圈着矮墙,可见高耸的墓头。当然,他只是目光随便扫到而已,路边有墓园,司空见惯的事,根本与他没丝毫关系。然而天下事很绝,偏偏就有了关系,他刚刚步到,一名黑衣汉子赫然出现了。
“家主人有请!”黑衣汉子抱拳为礼。
“你知道本人是谁?”司徒明月一怔止步。
“无剑公子!”
“你家主人是谁?”
“墓园的主人。”
“哦,墓园主人又是谁?”
“见了就知道。”
“本人没空。”司徒明月说完就要举步。
“公子,家主人说了,事关您此去孟津的大计。”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想不到对方竟然掌握了自己的行踪,这所谓的墓园主人是何方神圣,要见自己的目的何在?心念之中,抬手道:“带路!”
到了墓园人口,黑衣人止步道:“请公子自登坟台。”
司徒明月昂头举步,进人墓面,顺石级登上坟台,面对当中的巨坟,兀立等待,整座墓园静得可以听见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不见半个人影。
“哈哈哈哈……”笑声突然传出。
笑声沉闷而虚渺,像是发自空中,又象是发自地底。司徒明月立即判定是发自坟中,从声调他认定是神火教主,他兀立如山,等对方笑声敛了才开口。
“是教主阁下?”
“不错,你的判断力不差。”
“堂堂一教之主,何以藏身坟墓?”
“各有所忌,各有所隐,这你就不必问了。”
“截留在下有何指教?”
“再谈谈有关合作的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所谓共同的目标,指的当然是摧毁金剑帮,不过神火教图谋更积极,因为一座山里不能有两只老虎一起称王,而所谓合作,实际上是一种利用,等利用的价值消失,情况便难以预计了,这一点,司徒明月心里非常清楚。
“怎么个合作法?”
“你们行动,由本教提供各种线索,必要时也可以在实际行动上提供武力,这是两利的事,你意下如何?”
“事成之后呢?”司徒明月这一问有其含义。
“当然是各得其所!”“未见得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毁了金剑帮,便成为贵教独霸的局面,当然是得其所哉,而我方却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工具用过之后,准备如何处理?”
“你这话不公平,既然各有目的,便谈不上谁是谁的工具,不过你放心,本座会有令你最满意的处理方式。”
“教主不用费心,在下一向不喜欢因人成事。”
“你的意思是拒绝合作?”
“不是拒绝,而是无此需要。”话锋一顿又道:“再者,在下也不喜欢藏头露尾,不敢正面相对之人。”
“哈哈哈哈哈,司徒明月,你真狂傲得可以。”
司徒明月被神火教主点破了身份,不由骇然而震,封子丹的易容之术是家传,可以说绝无瑕疵,而自己的声音动作也刻意加以改变,对方是如何识破的?
“教主早知在下身份?”
“不,刚知道不久。”
“怎么知道的?”
“告诉你无妨,三天前你跟姓纪的姑娘在一起交谈,她称你作司徒大哥,正巧本教有只耳朵在附近草窝里。”
司徒明月为之哑然无语,他跟纪大妞谈话的地方相当空旷,别人无法接近,想不到草窝里先有人潜伏,这一来有关玉狮子的秘密不用说已经全泄了。
“放心,本座会保守你的身份,不过,你最好答应彼此合作。”神火教主的声音又传出,微带要胁的意味。
“在下并不在乎身份泄露。”
“你的意思是绝不与本教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司徒明月冷沉地说。
“哈哈哈哈,好一个道不同。司徒明月,你听清楚,本座自始就非常欣赏你这块材料,所以一再对你容忍,尽量维持友善关系,以你这天纵之才,应该在武林中有所作为,成就一番大事业,本座是有心成全你。”
“嗅!如何成全?”
“本座期许你为接棒人。”
“哈哈哈哈……”司徒明月极少放纵他的情绪,然而现在他忍不住要笑了,而且笑得很狂,因为这实在可笑。神火教东山再起,可以说费了移山心力,居然要把基业拱手奉与一个不相干的人,这种故事在江湖中还没听人说过。
“司徒明月,本座是认真的!”
“在下敬谢不敏,告辞!”略—抱拳,转身……
一个女子站在坟台石阶的下方,赫然是纪大妞。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纪大纽怎会到此地来?
“司……”纪大妞一个字出口立觉不妥,连忙改口。“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她改口也是多余,神火教主已然知道司徒明月的身份。
“这里很清静,进来歇歇脚。”
“噢!我是在路上看见你的头脸所以蜇进来,差一点便要错过了。”纪大妞挪步,准备上石级……
“大妞,我们走!”司徒明月立刻阻止她登上坟台,回头扫了坟墓一眼,快步走下石阶,又道:“到路上再说。”他怕纪大妞抖出“阴符姹女”的事,因为“阴符姹女”是被神火教主震散功力的,而神火教主就在墓中。
“关于……”纪大妞没体会到司徒明月的用意。“走,走!”司徒明月推了她一把。
这一来纪大妞有些觉察了,闭上嘴,两人匆匆离开。
出了墓园,踏上官道。
“墓园里有人隐伏。”司徒明月不提神火教主,以免多费唇舌解释,同时也防到暗中有耳窃听,不宜牵扯。
“哦!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是发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略略一停,转口道:“大妞,我等你的消息等了三天……”
“没办法,‘阴符姹女’前辈正在闭门练功,以图恢复被震散的功力不便打搅,等我们从孟津回头再说。”
司徒明月止步,惊诧地望着纪大妞。
“你怎知我要到孟津?”
“我找你,正巧碰上‘青竹老人’,是他老人家说的。”
“哦!你刚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要跟你去孟律。”纪大妞笑笑。
“你……也要去?”司徒明月皱眉。
“是呀!你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哥哥有事,做妹妹的岂能袖手旁观?再说,我这几手三脚猫对你也是一种助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对不对?”
“对!”司徒明月只有苦笑,他不能拒绝。
“晤!我们走。”
孟津,水陆码头,倒也热闹繁华。
司徒明月与纪大妞刚刚到达,便有一个生意人打扮的汉子迎上前来,司徒明月立即认出是金老四,他那双天生的斗鸡眼再怎么易容都变不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司徒明月知道金老四和封子丹他们先到此地。
“你是谁?”司徒明月故意问。
“公子不记得小的了?小的四喜,专做药材生意的风老板手下。”风老板指的当然是风不变。
“嗯!我想起来了,多年不见,你变得很多。”
“公子是初到此地吧?”金老四一本正经。
“唔!是初来。”
“先投店?”
“对,先找个稳妥的落脚处。”
“请随小的来。”
金老四带路,穿街走巷,投人一家叫高坠的客店,中等客店,规模不大也不算小,客人多半是中下层的。金老四也是这里的客人,对店家很熟,特地拣了后进楼头靠边的两个房间,后临围墙小巷,出人行动方便多了。
小二燃灯张罗茶水之后退了出去。
金老四向纪大妞道:“纪姑娘,可否麻烦你到房门口站一会?”所谓站一会就是监视房外,防止被人窃听。
纪大妞道:“当然可以!”说着随即出房顺手关上房门。
“此地状况如何?”司徒明月开始探询。
“已经踩到对方的窝藏所在。”
“什么地方?”
“谁都想不到的一个鬼地方。”
“说呀?”
“百花园,孟津最大的窑子,姑娘有上百之多。”
“窑子?”司徒明月真的吃惊了,堂堂金剑帮的帮主,雄霸一方的白云堡主竟然会窝在供人玩乐的窑子里,的确是任谁都想不到,也没人愿意相信。“不错,窑子,前两进是窑子,第三进是禁区,那鬼地方每天嫖客门流不息,所以什么样的人出人都不会被人怀疑,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进出的是高级弟子,人数不多,一般弟子分散在不同地方,这一手真是绝。”
“怎么探出来的?”
“我有个从前磕过头的兄弟在园里当把头。”
“哦!”司徒明月想笑没笑出来。
“家师他老人家他们呢?”
“随后就到。”
“那就等他们来了再商量。”
“风老板和小安呢?”司徒明月指的是风不变和封子丹。
“他俩现在是父子相称,投在百花园后面巷子的小客栈里,虽是小客栈却有楼,而百花园的第三进是平房,住楼居高临下,眼睛日夜都不会闭着。”
“嗯!”司徒明月深深点头。“可曾瞧出什么来?”
“当然有管……”
金老四的话只说到一半,房门口突然传来纪大妞的喝话声:“站住,你胡闯什么?”
另一声音道:“原来是纪姑娘,在下有急事要见公子,在下叫风不晓,奉家父之命特地赶来的。”
司徒明月立即听出是封子丹的声音,忙道:“大妞,让他进来,是自己人。”隔墙有耳,他没说明封子丹的身份。
进门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腮边有一块胎记,要不是先听见声音,司徒明月绝想不到他会是封子丹。
“公子刚到?”封子丹作了个揖。
“唔!刚到。”
“公子到得正是时候!”
“什么事?”
“已经摸到了对方的堂口。”
司徒明月与金老四同时双睛一亮。
“什么地方?”司徒明月问。
“离此五里的东岳庙。““东岳庙?”
“是的!”封子丹点头。“起更时分,我们发现有两乘小轿从百花园后门抬了出去,本来百花园的姑娘被人叫出去应局几乎是每天都有的事,谁见也不会起疑心,问题是后院是禁地,轿子从院地出后门,这就是文章了……”
“于是你们父子便去盯梢?”
“对,不过是我一个人跟踪下去,发现有人暗中护轿,我尽量把距离拉远等轿子进了东岳庙便立刻回头。”
“为什么不进一步侦查?”
“庙外必定埋有桩于,不想打草惊蛇。”
“风前辈人呢?”
“在庙外远处监视。”
“好!我们马上走。”
“公子,不等家师他们了?”金老四望着司徒明月。
“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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