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所说的理在下无法苟同。”
“你执意要永与本教为敌?”
“‘神火教’东山再起,如果作风不变,在下绝承师志。”
“司徒明月,本教重振门户,前车之鉴,自然改弦更张,往者不拦,来者可追,你肯加盟大展抱负么?”
“在下无此野心。”
“你打算永作一个江湖杀手?”
“这是在下自己的事,毋劳挂齿。”
“司徒明月,最后一句话,你愿意轰轰烈烈成就一番江湖伟业还是偏执己见,狭隘自封与本教为敌?”
“在下走自己该走的路。”
“听清楚,本教绝对不容忍与本教为敌之人。”
“是威胁么?”
“随你如何去想,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北邙鬼丘!”
“对,换句话说,也就是埋葬死人的地方。”
“哈哈哈哈……”司徒明月又是一阵狂笑,然后寒声道:“阁下藏头露尾,不敢公开亮相,想来也不过是见不得人的角色而已,光说大话没用,是人物就现身出来,面对面谈问题。”
一顿又道:“地不择人,很难说人土是谁。”
“司徒明月,如果你执迷不悟,北郊鬼丘将添一个新鬼,而这个新鬼老夫敢断言就是你。”
“也许是阁下,说不定还加上一些随从。”
“司徒明月,你的雪剑并不足恃,坦白告诉你,为了对付雪剑,老夫已经研制成了一种‘无火之火’……”
“‘无火之火’……”
“不错,你无妨先领略一个它的妙用。”
四条人影四个方位出现,自然地形成了四边包围之势,牟有利也在其中,每人手中各执一个银白色的小葫芦,葫芦口指向司徒明月。
“无火之火”是什么邪门。
司徒明月一手按剑柄,另一手捏剑鞘。
雪剑,创性奇寒,还有辟火之功,这是剑本身妙用之一,真的不能抗拒“无火之火”
么?而人本身却是闪电杀手,杀人几乎就在意动之间。
四个人各站一角,距中心点是丈许,而角与角之间的间距也是一丈左右,如何利用这个间距,如何以快抢制先机,如何乘虚,如何蹈隙,是司徒明月必须运用心思考虑的问题,但时间并不容许他多作盘算,必须立作决定,而一个超级高手在决定一个战术时,也只在意动之间。
在四面包围之下,必然有一面是死角,因为后脑不长眼睛,这便是应敌战术最主要的关键所在。
司徒明月的目光已凝成了两缕银线。斜月将沉到山棱。
“司徒明月!”牟有利开口:“暂时是不要你的命,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无火之火’的威力,现在……”
牟有利话声未落,白光乍现,倏化为一个白色光环,从右后两角之间的空隙旋开,随之两声微哼同时发出。
白光是雪剑的芒影,由于移动得太快,所以就成了光环,而光环涵盖右后两个角,也就是一剑攻向两个点,突破这点,化解了死角的威胁,人也移动到了左前两面的侧方,也就等于避过左前两点的攻击,这便是司徒明月的战术,当然,战术的基础在于快捷与玄奥的剑法。
几乎是白光旋动的同时,四蓬淡淡的黄光同时交叉闪射,但一闪即灭,司徒明月已到了右前两个角间的空隙,没有被黄光波及,他感到一阵灼热,那感觉就像是从一堆烈火边经过,如果被黄光直接照及,就不止是灼热了。
牟有利原本是站在司徒明月正面的位置,这一来,司徒明月现在的位置变成牟有利的左侧方。
牟有利一拧腰,黄光再闪,是司徒明月的右侧。
另一道黄光却射向司徒明月的左侧。
两道黄光交叉如剪,延伸。
司徒明月间身同时举剑,正好切过剪形黄光的半边。
“啊!”司徒明月栗叫了一声,身形连打踉跄,这一次的感受仿佛是赤身穿过烈火,炙得皮焦肉烂,痛澈心脾:当然,这只是感受,并没有真的被烧焦,衣着毛发完好如初,雪剑真的无法发挥辟火妙用。
这就是所谓“无火之火”。
剧痛很快过去。
司徒明月木在当场。
这时,原先右后两角的火器手双双仆倒。
牟有利和另一名火器手同时发出惊呼,葫芦又扬。
闪电杀手,剑法的确是惊世骇俗。
“退下广暗中人的声音。
车有利和那名火器手立即退开。
在暗中发话的是神火教主:“司徒明月!”声音又起:“你居然杀人?”
“为了不被人杀就得杀人,这是江湖规则。”
“老夫曾经事先声明只让你领略一个‘无火之火’的妙用,并没说要杀你,而你出手便要人命,你真以为雪剑无敌?”
“在下不惯于赌博。”
“好,这点暂且搁下不谈。先决定大原则,加盟本教已经是不争之论,准备给你的位分绝对不低,一句话,你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会有这等事?”
“除非你想长眠在此,刚才的‘无火之火’仅只是展示十分之一的威力,如果发出八成,铁打的罗汉也会灼成铁渣,这绝不是虚声恫吓。”话声略顿又道:“司徒明月,雪剑再配合神火,你想在武林中将有什么成就?”
极大的威胁也是极强的诱惑,的确,以司徒明月既有的造诣再加上“无火之火”的利器,稳可成为无敌高手。
“阁下先示身份?”司徒明月口风已变。
“老夫便是教主!”
司徒明月略事沉默,他必须再作考虑。
“教主阁下尊姓大名?”
“以后你会知道。”
“人帮投门乃是大事,在下三天之后奉答。”
“老夫说过没讨价还价的余地。”
“在下如果就此屈服便不是司徒明月了。”“你不在乎死?”
“武士的尊严甚过死亡,毁了名,丧了志,岂非成了行尸走向,也是一句话。在下言出不改。”
没有反应,空气顿呈死寂。
月已沉落山棱之后,剩下一抹白晕,坟台一片黔暗。
“司徒明月,为了你的才,为了你的傲,老夫破例让步,大后天月出之时你自行到此地来,雪剑留下为质。”
“办不到广司徒明月不假思索地断然回答。
“老夫并非图你的雪剑,到时还你。”
“剑手剑不离身,剑在人在。”
“你要老夫收回成命?”
“悉听尊便,在下告辞。”隧转身便待举步……
“你只要敢动一步……”
“在下不信这个邪广步子跨出,手中剑握紧。
两条人影从坟包左右飞掠而出。
同一时间,一抹淡烟横空而过,看不出形状,就是一抹烟,如果是人,这种身法已到了“幻”的地步。
两条人影中途坠地,不知是受了什么袭击,根本就是无声无闻。
司徒明月电闪而逝。
“司徒明月,你要是失约,活不到第四天天亮。”是神火教主的声音用真气传送,他没有现身追赶。
距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进城的官道上一条瘦长的身影在踽踽而行。
宽坦平直的官道就只有这么一个身影,行进得很缓慢,普通人的步度。
另一条身影从远处出现,迅快地接近。
前行的似有所觉,止步,扭头,回过身站在路中。
后来的也刹势停住。
两人隔八尺相对,前行的是金老四,后来的赫然是司徒明月。
“老四!”
“司徒大侠,我一直在找您。”
“哦!有事?”
“老人家要见你广金老四口里的老人家指的当然是“青竹老人”。“他要了解一下你脱困的详情。”
“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封子丹父子住的那茅屋。”
“可有封子丹的消息?”
“没有。”金老四摇头。
司徒明月眼里突泛寒芒,照射在金老四的脸上,夜色中就像是一对豹眼。
金老四发觉司徒明月目光有异,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极不自然地道:“司徒大侠,您……想到什么?”
司徒明月的手指轻轻触上剑柄。
金老四练就的夜眼,差不多可以媲美夜猫子,司徒明月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再退一步。
“老四,你是从邙山折回来的,对不对?”司徒明月的声音冷得不带半丝感情。
“是,我……只到山脚便折回头。”
“你是奉‘青竹老人’之命在找我?”
“没错广金老四显然不安地望着司徒明月。
“你躲在一蓬芦获里偷听我跟别人谈话?”
“这……司徒大侠……”
“你既然是专程找我的,为什么不出声招呼?”“根本没这回事,我没……”
“老四!”司徒明月的声音差点结成了冰:“你是一个很出色的探子,潜藏盯梢的本领到了家,我当时是没发现你藏在暗中,但是你性子急了一点,我刚刚离开你便现身,我偶然回头发现了,所以来个反跟踪。”
“司徒大侠,我对您是尊敬而忠诚……”金老四的心开始收缩,他直觉感到司徒明月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老四,你会坏了我的大事。”
“司徒大侠,这……这怎么可能……”
“非常可能,所以我不得不让你闭上嘴。”言中之意已非常明显,他要杀金老四灭口,要他永远不能再开口。
“什么?您……”金老四打了一个哆嗦。
“老四,对不住,我这是不得已。”
“司徒大侠!”金老四的声音变了调:“您……您怎么忽然变了?您杀了我就不怕青竹老人家……”
“他不会知道。”
“可是……您用剑的手法……”
“老四,你还是不够聪明,你以为我不会用别的招式?嘿嘿嘿嘿,杀你的是逃亡下落不明的花花公子封子丹,‘青竹老人’他们会不遗余力的追凶。”
第十八章疑云密布
“你懂我的意思?”司徒明月一手握剑柄,一手抓剑鞘,剑已抬起。
金老四全身抽紧,又矮了半截,一步一步后退。
司徒明月随之上步……
金老四自知无法幸免,他很明白闪电杀手的能耐,他不能喊救命,那是多余的,因为不会有天外飞来的救星;这瞬间,他内心的感受无法以言语形容,做梦也估不到生命会结束在他最亲近的人手里,的确是死难瞑目。
“司徒明月,我金老四为你出生人死,你……竟然狗肺狼心,你尽管下手。”金老四激愤地狂叫出声。
“老四,你只能怨命,谁要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个怪怪的声音传自司徒明月的身后:“小子,把你的手放下。”声音近在耳边。
司徒明月电挚回身,雪剑已离鞘在手,但却不见人,呼吸登地为之一窒。
金老四像野兔般窜进乱草杂树中。
“小子,你为何要杀金老四?”怪声再传,近在飓尺,就是不见人影。
“老前辈!”司徒明月手中剑垂下:“只是做戏。”
“做戏?”
“是的,为了对付‘金剑帮’,晚辈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不得已而委屈老四,只是表演,并非真的杀人。”“表演给谁看?”
“老前辈,难保不隔墙有耳,暗中有眼。”
“真的是这样?”
“老前辈信不过晚辈?”
“当然信得过,否则怎会点你雪剑招术的缺点;对了,你小子被神火教徒引走,到了什么地方?”
“邮山!”
“发生什么事?”
“去见他们的教主!”
“噢!你见到了死灰复燃后的神火教主?”
“没见过,只闻声而不见人,老前辈知道神火教的来路么?”司徒明月乘机询问,同时一直在暗察声音的方位,但他失望了,听来近在耳边的声音竟不知发自何处。
“不知道,他找你何为?”
“算不久前在‘古月世家’杀神火使者的旧帐。”
“哦!结果呢?”
“晚辈侥幸脱身。”
“嗯!很好,很好,你好自为之,老夫走了!”
司徒明月任立当地。
晨曦初露。
封树人的茅屋幽居。
“青竹老人”莫三白与风不变在喝酒,从桌面上的空碗碟和桌脚边的空罐子来看,两个老怪物已经喝了一整夜,醉眼迷离,头晃手抖,但仍有一口没一口地跟着。
金老四匆匆来到。
“两位老人家还在喝?”
“老友久别重逢,不醉无休!”“青竹老人”乜斜起醉眼。
“虽不醉,不远矣广风不变的头直摆。
“小子,找到司徒明月那小子没有?”“青竹老人”问。
“找到了!”金老四苦着脸。
“人呢?”
“说来话长!”
“时间还早,慢慢说吧广头一仰,连人带椅靠在壁上。
于是,金老四把司徒明月与纪大妞在老榆树下交谈,纪大妞被“飘萍过客”带走,怪老传声,邓山约会以及险遭杀手等等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二老纵然动容。
“青竹老人”坐直,双肘重重放在桌上。
“这小子在捣什么鬼?”
“小的看他有点怪,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金老四翻起斗鸡眼:“他要杀我灭口,一点也不像是做戏。”
“你小子的意思是……”
“不是中了邪就是已经被人控制利用。”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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