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对不起,对不起……”
商场上能说会道,语气犀利的叶晁远,如今却笨拙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代驾打了电话过来,叶晁远才松开顾微凉,等他报了顾微凉家的地址,再回头才发现顾微凉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总是这样。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侧了侧身,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顾微凉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叶晁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去他家。
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叶晁远把顾微凉抱了出来。女孩睡得很熟,也很乖巧,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他把她打横抱起来,往电梯的方向走。
其实,此时的顾微凉是醒着的。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叶晁远叫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睁开眼的勇气,她就那样赖在他身边,贪恋他每一点温暖。男人力气很大,抱着她丝毫也不吃力,还小心翼翼地留给她最舒服的姿势。这样被珍惜,被细心照顾的感觉太好了,简直美好的像个梦一样,微凉害怕睁开眼,梦就醒了。
她闭着眼,空旷的停车场不断传来叶晁远的脚步声,有车灯略过去,随后是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近,叶晁远的脚下顿了一顿,顾微凉突然觉得不对劲,随后马达的咆哮声骤然传来,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车灯晃了她的眼,她被叶晁远丢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叶晁远倒在了地上。
顾微凉觉得她一定是在做一个荒诞可笑的梦,叶晁远倒在血泊里,而肇事的车子并没有离开。
罗绮下了车,看着叶晁远,痴痴地笑着,隔着很远,顾微凉也能闻到她身上呛人的酒味和一股奇怪的香味。她踉跄着爬起来走过去,狠狠给了罗绮一巴掌。
罗绮没有动,她在笑,表情却比哭还要可怕,神经质的笑声在停车场回荡:“叶晁远死了!叶晁远死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恶魔一样的声音传来,顾微凉却只能大吼了一声“闭嘴!”随后她笨拙地翻出叶晁远的手机,拨了120。
从她打完电话到救护车过来,只有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然而顾微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那五分钟一样度日如年。她抱着叶晁远,血从叶晁远的嘴里不断流出来,染了她的袖子。
她想要哭,然而眼里却流不出眼泪来。她只是颤抖地抱着他,轻轻摇着头。她想这一定是个梦,一定是个奇怪的梦。
何必那么强硬呢,死咬着牙,不肯承认,她其实放不下他。她想和好的,没有一刻不想着和好。没有他的日子,真的很辛苦,即便再坚强的表面,也没法抵挡每一个午夜梦回,浓郁地化不开的失落和寂寞。
“叶晁远,等你醒了我们就举行婚礼好不好。度蜜月你想去哪里?你这种工作狂,一定没什么概念的。”顾微凉嘟着嘴,坐在病床边念叨着。
距离那个血腥的夜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叶晁远上个周才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每天看他的人排起了长队,都被顾微凉挡了。她啊什么都不想考虑,只要叶晁远睁开眼睛,她也什么都不在乎。
罗绮的妈妈来找过她一次,并不是因为内疚,而是不想她的女儿吃官司。罗绮酒驾、故意伤人,纵然有一张确诊的精神分裂症的病例,也免不了要去精神病院住上一阵子。罗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顾微凉干脆利落的同意了,但是同时她也要求罗绮的妈妈帮叶晁远的公司摆平叶氏和梁家的商战。罗绮的妈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这未必是她最希望的解决,但顾微凉总觉得这或许是叶晁远想要的结局。
罗绮在他们心中,本来就该是一只微小的蝼蚁,连拼命的意思都没有。
每一天,顾微凉又请了长假,每天就腻在叶晁远的病房里,和他聊天说话,天南海北的,一聊就是一上午。
“沈冰和秦川说可以去西藏,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我的高原反应太厉害了。”顾微凉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时候,你跟我闹别扭,我去了一次西藏。我在布达拉宫前磕了一百个等身长头。我跟佛祖说,要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的,事业顺顺利利的,保佑我回到秦城以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说着说着,顾微凉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你这个坏蛋,你知不知道,磕等身长头好累的,我头疼耳鸣,还缺氧,可是我还是磕完了,就算最后我进了医院,但好歹磕完了。我还等着你还我呢。”
顾微凉一边说一边哭:“叶晁远,对不起,那天我要是不装睡,你一定不会被罗绮撞到的。叶晁远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只好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每一天,这样的场景都要重复许多许多次,顾微凉觉得自己似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所以,当有一天,叶晁远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顶着两个肿成桃子的眼睛,哭得稀里哗啦,而他只能轻轻说一声:“别哭了……”
叶晁远醒过来之后的一个星期,顾微凉几乎天天做噩梦,梦见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刚才只不过做了一个梦,叶晁远没醒过来,眼前还蒙着白布。
搞得顾微凉神经质似的,每天晚上起来好多次,只为了确定叶晁远还有没有体温,后来次数多了,男人只好让出一块地方,让顾微凉也躺过来,他抱着她,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格外安心。
所以,当有一天早上叶爸爸和叶妈妈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微凉窝在叶晁远的怀里,两个人的脸凑在一起,睡得恬静美好地,仿佛一幅画似的。
便是再嘴硬,叶妈妈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挺配。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现在都认识他们俩,无他,男帅女靓,天生的八卦资源。
“恢复的不错,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啊,这身板儿当兵是没问题了。你这种程度的伤一般人得躺半年,你这醒过来就能坐起来啦。”查房的医生是个中年妇女,想尽一切办法挖掘点八卦回去。
奈何叶晁远是据嘴儿的葫芦,愣是只笑,一声也不吭。
顾微凉只好打个圆场,说道:“他以前是当兵的,现在已经退役了。”
那中年妇女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你不是一向比较圆滑吗?干嘛这个样子。”顾微凉扶着叶晁远重新趟回床上去。
一点动作还是会牵动伤口,但叶晁远愣是一声也不吭,直到躺好了才开口:“别以为我没听见,她昨天跟你说想帮你介绍对象。”
顾微凉怔了怔,低笑着看叶晁远。
男人瘦了不少,然而眉眼却已经恢复了许多,此时皱着眉,却没了以前那杀气,反而显得气鼓鼓地,小孩儿似的。
这种想法把顾微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当然是不敢告诉叶晁远的,否则那家伙一定更要闹别扭了。
几个月以后,叶晁远已经在医院里呆的快长蘑菇了,然而医生听说他要出院,都是立刻摇头,表示不行。
叶晁远没办法,就拉着顾微凉,要她把他昏迷的时候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听她说起西藏,说起那一百个等身长头,叶晁远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了?”顾微凉戳戳他的肩膀问道。
“先出去一下。”他突然说道。
“恩?”
“快出去。”
顾微凉懵懵懂懂地站起来,跑出去,然后偷偷趴在门缝里偷看。
她看着叶晁远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始用手揉眼睛。顾微凉想了想,才意识到,叶晁远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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