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咿呀一声开了,丢出来一张棉被,伴随一声粗狂的吼声:“裹着,不许说话!”
门再度被关上,毛乐言拿起棉被,卷着自己的身体呆呆地继续蹲坐在石阶上。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劝他了,这些年,想必很多事情他都知道,道理他懂,唯一是想不通,这个要靠他自己,旁人是帮不了的。就这样陪着他便好,至少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至少,还有她陪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四个时辰也过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星子慢慢地布满天幕,月亮以优雅的姿态出现在空中,暗淡了所有的星子。
毛乐言摸摸瘪下去的肚子,弯着腰来到门前捶了几下,“你不饿吗?”
“你饿就滚!”里面传出一声暴怒。
“好,我陪你饿着!”毛乐言也不生气,继续坐在地上。
“谁要你陪着,你滚回去,回宫找你的皇帝去!”景王忽然拉开门,他披头散发,胡茬长了出来,看起来沧桑又落拓,眼睛红得跟僵尸一样,眼神凶狠,身上发出一阵异味。
毛乐言心疼地看着他,“我想留在这里。”
“谁要你可怜?本王谁都不需要,滚!”他上前推搡着她,“滚滚,以后不要再来!”
毛乐言被他推下楼梯,脚下一时不稳,跌倒在地上,她站起来,丢掉被子,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里是本王的地方,你来做什么?自讨苦吃,谁稀罕你来?”景王冷声道。
“你以为我稀罕来?你以为我发疯了要在这里陪你坐几个时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毛乐言冲到他面前,“你看你像什么?胡子不刮,脸不洗,天啊,身上还有一阵臭味,你是乞丐啊?这样折磨你自己,心里就好受了么?”
“关你什么事?你狗拿耗子。。。。。。。”
“是,我是狗,我专门拿你这只耗子,跟我去吃饭,你丫的,你作践自己不要紧,你可不要饿着我。”她揪住他的衣衫,往前拖。
“放手,本王不要你管,你是本王的谁啊?本王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景王气急败坏地抓开她的手。
毛乐言站在他面前,静静地道:“我爱你,所以我要管你!”
“放屁。这句话你怎么不敢跟刘渐说?”景王鄙视地看着她。
“谁说我不敢说来着。我马上入宫跟他说!”毛乐言哼道,“陪我吃饭喝酒壮胆,我要入宫表白。”
“要去你自己去,还要喝酒壮胆?本王以为你多大的胆子呢?”景王讽刺地看着她,恶毒地道:“活该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宠爱!”
“谁要他劳什子宠爱?你有嘴说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喜欢人家敢说吗?痴痴呆呆地躲在王府里,终身不娶,人家就知道你的心意?你有胆子,立刻入宫敲晕她带走,远走天涯,过你们的生活。你丫的,懦夫一个,还好意思说我?”毛乐言也生气地道。
景王阴阴地道:“毛乐言,你死定了!”
“我怕你不成?”毛乐言仰起脸看他,眼底一片轻蔑。
景王怒吼一声,揪住毛乐言的衣领往上提,毛乐言低下头,一口咬在景王的手腕上,双脚上前一踢,脸上便挨了一拳,打得她顿时火冒金星。她愣了愣,咬牙切齿地道:“死人头,你竟然真的打我,我跟你拼了!”卯足劲,她冲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毛乐言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揍得脸肿鼻青,无法反抗。气极中,她怒道:“定身咒!”
景王刘吉被定住了,毛乐言坐在他身上,左右开弓,狠狠地揍他几拳,又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几口,方才出了点气,她起身,嘴里感觉有点东西,她吐出来,竟然是一颗大牙,和着血落在地上,她捧着肥肿难分的脸,怒道:“你赔我牙齿,你丫的,这年代没有牙医,刘吉,你死给我看,我要拔光你的牙!”
她气急败坏地四处找钳子,才发现这年代貌似没有钳子,靠,冷兵器时代,工具不发达,她回来捏开他的嘴巴,用手拔弄了许久,只弄得一手口水,连人家的牙根都无法撼动。
最后,她也累了,解开他的咒语,退开几步远,因为脸颊生疼,她含糊不清地道,“以后我也不来找你,你去死吧!”
毛乐言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一手捂住脸,一手捂住肚子,你妹的,下手这么重。
管家在门口见到毛乐言这副模样,愣住了,连忙上前问:“娘娘,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毛乐言愤愤地道:“你们都别管他,让他死,死了也不要告诉我!”太过气愤,以致忘记了肿得老高的脸依旧生疼着,嘴角也裂开一个口子,这么用力地一张一合,疼得她呀呀直叫。
管家目瞪口呆,看着毛乐言愤怒地离去。
漆黑的夜空下,只见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间或能听到她传来哀嚎声,还有阵阵低低咒骂的声音。
回到昭阳殿,可把小舒吓坏了,赵振宇也在,见此情况,他笑不拢嘴地道:“不见一阵子,咋胖了这么多啊?”
小舒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她扶住毛乐言坐下,急问道:“怎么回事啊?”也不等毛乐言回答,便回头喊人,“粉儿,快打水和拿药膏进来。”粉儿和菈威进来瞧见毛乐言的模样,都吓了一跳,连忙忙活起来。
洗干净伤口,涂上药膏,毛乐言对小舒道:“把镜子拿过来!”
赵振宇早就准备好了镜子,“二师兄他妹,请看!”
毛乐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向镜子里,天啊,脸颊青肿难分,嘴角裂开,眼睛黑了一只,额头有青淤,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二师兄啊!
她狠狠地道:“刘吉,此仇不报,非君子!”扯动嘴角,又疼得她咿呀叫起来。
小舒急道:“别说话,一说话就动了伤口。”
赵振宇哈哈大笑,“好过瘾啊,三毛,最可惜没相机,不然我把你这时候的样子拍下来放上微博,那就太爽了。”
毛乐言看着小舒,艰难地道:“帮我把抽屉里最大的一只炮仗取过来,你们找几个侍卫压住他,我要把炮仗放进他嘴巴里,我让他多言。”
赵振宇面容一滞,陡然变脸,一副好同事的模样关心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哎呦,看得我心都扭了起来,别介意啊,我刚才就是说说笑,缓和一下气氛!”
菈威蹙眉道:“振宇哥哥,你太不地道了,小姐都伤成这个样子,你还一个劲取笑!”
小舒和粉儿的眸光也齐刷刷地凝聚在他脸上,喷发着怒火,他只好举手道:“是我错,我道歉,我里面滚回太医院抓一副活血化瘀的药过来!”说罢,便猫着腰溜走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相见欢
毛乐言回宫的时候,许多人都看到她受伤了,传到刘渐耳中,刘渐便急忙过来瞧。
看到毛乐言的脸那一瞬间,他愣住了,怒问道:“是谁做的?”
毛乐言想笑笑,但是嘴巴裂了也笑不出来,只得呵呵了两声道:“算了,没事。”她扯开话题,“他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刘渐扶着她坐下,不回答她的问题,伸手轻轻地触摸她的脸,揪心地问道:“疼吗?”
“不疼!”毛乐言一本正经地道,不疼才有鬼。
“跟谁打架了?”刘渐轻声问道,“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其他地方还有受伤吗?”
“没有!”毛乐言道,除了脚上手上还有背上之外,应该再无其他伤痕,心灵创伤算不算呢?这个死人刘吉,下手这么狠,武夫就是武夫,一点不懂得怜惜鲜花。
“是皇兄?”刘渐试探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认为就是刘吉伤她的。
毛乐言下意识地摇头,“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四人的关系已经不好,她不想再让刘渐知道是刘吉打她的。
只是欲盖弥彰的急速还是出卖了她,刘渐心中有数,见她否认,便道:“朕命御医过来为你瞧瞧。”
毛乐言摇摇头道:“不必了,皮外伤,而且赵振宇给我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很快就好了。”
刘渐没好气地道:“他?他才太医院没多久,他开的药行么?”
赵振宇刚好进门,听到皇帝这样说,也不敢辩驳,只恨恨地退到一边,腹诽甚多。
毛乐言心中暗自好笑,其实有些好奇赵振宇为何会如此惧怕皇帝,但是这样也好,至少有个人能压住他。
毛乐言说起案子,刘渐沉默了一下,道:“那小屏真的是凶手么?”
毛乐言笃定地道:“是!”
刘渐点点头,“她还没死吧?或者说她原本就不是人。”
毛乐言一愣,“什么意思?”
刘渐苦笑一声,“她不是乱党的头子,朕与乱党打交道多年,岂会不知道乱党的头目谁?还有,她武功如此高强,怎么可能被你一剑刺死?不过是幌子,用来骗过那些武林人士的。而她被送入宫多这么久,脉搏呼吸一直都没有,但是,朕却亲眼见她动过手指,她没死,但是她却没有呼吸脉搏,所以朕推断,她不是人。朕想起你之前的为宁妃施法过胎,便知道你有通晓阴阳的法术,综合一想,不难明白你的苦心。”
“她动过?”毛乐言结舌,“这么不专业啊!”
“是的,她手指颤动,是在一名受伤的侍卫冲进来向朕禀报有刺客的时候,那时候,侍卫身上流着血,而回想起柳定锦死的时候,脖子上有两个牙洞,所以,朕料定,她是个吸血的僵尸。”刘渐眸光闪动,看着她道。
毛乐言冷笑一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她道:“皇上相信这个世界有僵尸?”
“朕,亲眼见过!”刘渐轻声道。
毛乐言诧异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问,“见过?什么时候?”
“那年,朕还只有**岁,静王入宫见拜见父皇,当时他身边带着一名侍卫,这名侍卫,就是僵尸,朕亲眼看他杀死了一名宫女,并且吸光她的血。朕当时被吓坏了,病了足足两个月,这件事情,却谁也不敢告知。”刘渐面容有些惊惧,似乎回忆起那情景,依旧会让人心惊胆战,确实,当时不过年少儿童,见到这些岂会不害怕?这种害怕没有变成心魔,也算他胆子大了。
毛乐言思忖了一下,“换言之,僵尸是出自静王府的。”
“如今这个僵尸,也是出自静王府吗?”刘渐问道。
毛乐言点点头,“确实和静王府有些关系,还有,梅妃那边你要留意一下。”毛乐言提醒道。
刘渐微微一笑,眸光却凌厉起来,“朕已经密切监视她多年,她这些年来,总是偷偷地出宫,朕在她身边安插了内应,但是很可惜这个内应查不到她出宫后的行踪。”
毛乐言微微一笑,“想不到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被蒙在鼓里。”
刘渐抚摸她的头发,“你别当朕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毛乐言心底对他多了几分崇拜,确实啊,听小舒讲,刘国这些年发展飞快,他的功劳不可没啊。
刘渐轻轻地拥抱她入怀,柔柔地道:“小言,朕真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放手。”
毛乐言心底涌起一股温暖,静静地依偎在他胸膛里,不说话。甜言蜜语总是暖人心的,但是,她也冷静地知道,这一辈子,未必就真的是一辈子。一辈子太久了,人心思变,莫说他不能保证,连她自己,都未必可以做到。
三日后,景王出府,入宫找毛乐言赔罪。
毛乐言彼时的脸还肿着,见到毛乐言这副模样,景王有些咂舌,“你后来,又跟人家打架了吗?”
毛乐言哼哼地道:“是啊,被狗打了!”
景王有些理亏,“本王也被你打得厉害!”
“你赔我一颗牙齿,你这个野蛮人。”毛乐言戳着他的胸口,“你还好意思入宫来找我?来做什么啊?道歉我不稀罕,赔罪我也不要,咱们权当不认识了。”
“你未免太小气了吧?又没伤及筋骨,不就是些皮外伤吗?而且,后来你定住本王,报仇也报够了吧?”景王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肿得好笑,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嘴角方才裂开一丝微笑,便遭受毛乐言冷眼扫视,顿时端正神色。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毛乐言推着他,“回去你的王府躲起来,做你的野蛮人去。”
“本王都来赔罪了,你还想怎么样?毛乐言,别得寸进尺啊!”景王没好气地道。
毛乐言捂住嘴角,尽可能不扯到伤口,“是啊,我就是得寸进尺,谁让你来了?我那日是傻啊,傻乎乎地送上门去被人胖揍,王爷这么英明,难道今日也送上门来被我揍么?”
景王无语了,许久才道:“那你揍吧,本王站着不动,任你打行了吧?”
毛乐言正想说话,便听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青灵公主到!”
毛乐言对皇后很是欢迎,只是想到那青灵公主,十分头疼啊,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还不笑掉她的西班牙啊。
果然,青灵公主见到毛乐言这副模样,便顿时捧腹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哈哈,本公主听底下的人说乐妃娘娘胖了许多,还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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