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ㄐ牛u炙没有尾随榛遐而来,更没有跟他重续鸳盟。似梦似真,为何要让自己这般为难做一个皇后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反不如民间妇人来的称心如意。
“榛遐!”仔细看顾了一遍四个孩子,都沉浸在黑甜的梦乡中。
“诶。”这一夜是榛遐值宿,答应了一声赶紧进来:“小姐有事?”
“你们几个人最近这些日子都小心些,不要叫人看见。我们自己有吃的,就不要回去拿也不要见什么人。”乐晖盈坐在书桌前,只是披着件轻薄的寝衣笼得紧紧的。
“知道,小姐放心。”榛遐看着颜色,估计又是做恶梦了。噩梦不断怎么是好,何蔺开了那么多药也不见丝毫转机。本来是不用人值宿的,就是担心她夜里被梦魇惊醒适逢孩子哭闹,迁怒于孩子乐文翰才吩咐叫人每夜值宿,一旦有她叫人的时候自己和莫颜马上能出现在她身边。
“小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榛遐给她倒了盏热茶:“又做梦了?”
“嗯。”乐晖盈盯着氤氲的茶雾出神:“他找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小姐想见不想见?”榛遐给她笼上外衣:“瞧您瘦得,还不知道好生养着。每日都在操心,若是真的放不下不若一见也省得萦之绕之的。”
乐晖盈慢慢戳了口茶:“见不见有什么要紧,我只是不想自己每次为了他都过得为难。他是皇帝我不能一错再错,四个孩子都好可怜。尤其是珗珗,要不是我把她拦在怀里只怕会比路边的乞儿还要可怜。什么公主,还不如民间的小孩子有人疼有人怜。”
榛遐看她示意自己坐下,便在一边的小凳子坐下:“小姐疼珗珗就够了,抵得过她亲娘了。”
“我疼她,日后谁来疼我的儿女?”
乐晖盈没来由生出一股彻骨寒意,双手缩瑟着蜷进袖内:“我想我还是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儿,至少总要为自己想想。”
“小姐还是觉得何太医如何?”榛遐小心翼翼地问道。
乐晖盈摇头:“难道只有委身于人才能是做自己?”抬眼看着榛遐:“榛遐你毋须瞒我,是不是你对何蔺有了心?”
“小姐,您在说些什么啊!”榛遐红了脸:“我没,我没。”
“何蔺是个好男人,只要有那个心就去做。我也是无怨无悔过,没想到梦终究是要醒的。醒来以后四壁皆空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连累的都是家人。”乐晖盈静静地坐着,书案上跳跃的烛火映红了苍白的脸颊:“外加这三个小冤家,都是魔障。”
“小姐!”榛遐有些急了,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弄得说出这些话来。
“别说了,我知道该要如何。”乐晖盈摸摸榛遐的脸:“我没事,不过是做了个恶梦。”起身走到窗下,遥遥月色斜斜照在身上:“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倒是想做嫦娥,只是连个月宫都给不了我。”
清瘦的身影借着月色铺在地上,原本披着的外衣落在地上。榛遐赶紧拾起来给她披上:“小姐,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你睡去吧,别管我。”摩挲着双肩,梦里的情形就在眼前掠过。榛遐不敢多停,一个人掩上门出去。你到底是个多情人,只是对每个人都多情独独对我竟然是如此薄情。要是我真的和你一世不见,只怕也是我的福气。我不敢再去面对那些纷争,真的是累了厌倦了。汉明妃也曾合番塞外,我不是明妃不是昭君。只是想做自己。你就放过我吧,我不会让你难堪。除了你,还有谁是我要嫁的人?由始至终你都不曾替我想过,你只是一个君王,一个最合乎儒家风范的帝王。我曾想过要你只爱我一人,然后至死不渝。错的却是我,我想得太多,错得太多。等到一无是处的时候想要悔过是不是太难了?
不知不觉泪水从眼角滑落,就任由它挂在眼角渐渐干涸直到脸颊泛起一丝干裂的疼痛方才惊觉天边已经泛起鱼腹白。启明星就在那个地方闪闪发光,脚已经酸软。如果跟随他回去,就会在深宫中盼天明。盼到鬓染秋霜,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在盼着他的到来。
“小姐?”莫颜推开门,手里端着温热的洗脸水:“一夜都没睡?”
“睡不着。”转过脸,过于苍白的脸色显然是把莫颜吓到了。
“小姐,吃药吧。”榛遐看她不睡,自然是睡不着的。煎了一碗浓浓的药汁端过来:“吃了若是能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我和莫颜把珗珗小姐和小殿下带出去玩儿。”
“我和你说的话你别忘了,既然有心思就该有个正经主意,千万别辜负了自己。”望着榛遐,乐晖盈一字一句道“千万别学我,我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说完接过药一饮而尽,莫颜有点摸不着头脑,天知道又是想到什么了才说话没头没尾的。
“我想见我二哥,只是要防着人跟来。焱儿这个臭小子要是知道他来了,只怕一定要见的。昨儿还嚷嚷呢,被我在二哥身边拦住了。”乐晖盈坐下匀脸:“看看怎么掩人耳目,把二哥请到何蔺那边,我或可一见。只是一点,千万别给人看见。尤其是那些人。”
“小姐放心,我去办。”莫颜想了一会儿:“我先看着孩子们,等天到晌午的时候,我自然会去做小姐吩咐的事情。”
乐晖盈点头:“别漏了馅儿就好,我心里乱得紧。”
乐辉慡接过身边小幺儿送来的字条,上面画着一朵别致的小花。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不便明说只是把字条儿放到熏笼里焚掉。只怕是有什么事儿,要不也不会隐蔽到这种程度。父亲那边也没有惊动,龙瑄炙由大哥陪着去了府衙问事。赵玉被留在家里,这个小子从来就是向着妹妹的。只是不知道此时还是不是这个心思,要是真是的倒也好办。倘或不是,怎么避开所有人去见她?
“赵玉!”乐辉慡站在庭院里,赵玉屁颠屁颠跑过来:“二爷,什么事儿?”
“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小子心眼活泛我知道。”乐辉慡不动神色道:“你想皇上是不是想见皇后呢?”
赵玉眨巴眨巴眼睛:“二爷,有话您就吩咐吧。别拿这话绕着奴婢说,谁都知道奴婢是娘娘身边的人。”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乐辉慡点头:“我出去一会儿,别说我去找谁。甭管是谁闻起来都是不知道,明白不明白?”
“二爷放心去吧。”赵玉点头,早就是被划到皇后这边了还在乎一次两次的,再说这是皇后家还要自己担什么责任不成。乐辉慡换了件极寻常的布衣出了后门,这件衣服异常简单。从后面看就如同平常农夫,就是在龙瑄炙眼前掠过也不会认出自己来。
第四章 涅槃凤凰 26
何蔺给乐晖盈仔细珍视脉息,双眉皱得很紧:“昨儿诊脉甚是平和,怎一夜之间便浮躁不堪至此?你究竟做了什么?心脉不稳是要出大事的!”
“噩梦不断,夜夜不能安枕。”乐晖盈缩回手:“榛遐一大早给我喝了一大盅药,还是不成?”
“心病只是喝药是医治不好的。”何蔺叹了口气,“老爷子开的药你不吃,我开的药你吃了没效果。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又是怎么了?”乐辉慡闻言从外面进来:“又病了?”
“谁病了!”乐晖盈警觉地看着外面,乐辉慡一下子挡住她:“没人,我来你也是疑神疑鬼的。”
“不放心。”叹了口气:“还没走?要什么时候才离开?”
“你问大哥去,也都不知道哪有这么多地方可去,老爷子也是与他有那么多事儿说。我就纳闷了,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爷子还没看开啊?”
乐晖盈从袖中拿出白玉扳指:“只怕是为了这玩意儿才不走的,二哥可怎么处呢?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让我长长远远躲他一生一世。”
乐辉慡一下夺过扳指:“留着做什么,淬了的好。”说着就要往地上掼,乐晖盈一手拦住:“哥,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何蔺皱着眉,乐辉慡盯着她:“说,什么事儿我都依你。”
“给我去找云戎来,我跟他走。”乐晖盈一字一句:“我想走得远远的,你看不论是在何处他都能找来,分明是不愿给我一条活路,只是我真的腻了,我只想自己好好歇歇,甚至那三个孽障我都不想要了。我只要自己一个人躲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的。”
乐辉慡被她的神情惊到:“三儿,怎么了你?和二哥说!”
“哥,我每晚都做噩梦,梦里总是有他,就好像白日间活生生发生过一样,他就像影子一样出现在每一个地方,我想躲都躲不掉。哥,我看见娴妃跟我说她在皇宫中的苦楚,要我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去。还有徐沁,会一脸媚笑地跟他在一起,冷宫的火每天都在烧我。哥,我怕!”乐晖盈扑到乐辉慡怀里:“我一直和自己说这都是自己想得太多,如此下去会疯掉的。可是就是这么不由自主地做梦,哥,那是个天牢,比刑部大牢还要可怕 的监狱,他手里拿着钥匙却不肯放我出来。哥,送我走吧。我求你帮我,哥!”
乐辉慡吓得抱紧了她:“何蔺,三儿究竟是怎么了?”
“神思不属,只怕会是失心疯。”何蔺从她地述说中终于明白为何她的脉息时而平稳而更多的时候却是游离于三魂之外。
“失心疯?!”乐辉慡惊呆了:“这可怎么好?”
“试试针灸吧,或许有用。”何蔺叹了口气,由此可知皇帝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已经深入骨髓。
她一个劲儿地叫自己忘掉皇帝,许久不见兴许已经渐渐淡忘。只是知道他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便把所有心血加诸在梦寐中。好梦便罢,噩梦却会反复刺激她瘦弱的身体,要知道上次难产几乎把她送入鬼门关。幸亏父亲及时赶到才挽回母子三人的性命,整整一个月里她几乎都是在昏睡中度过。后来远离京城也就远离所有不愉快的回忆,没有人提起皇帝也就渐渐遗忘。可是徒然之间出现在眼前,触手可及一切的记忆自然是回来了。
“试试。”乐辉慡抱紧妹妹:“三儿,你听我说,只要你没事,哥哥什么都依你。”
乐晖盈痛苦地埋首于乐辉慡怀中:“哥,他又来了。”
何蔺拿出两枚寸许长的银针:“我跟老爷子学过针灸,只是从来没试过。”
“行了,你尽管扎,有事我担着。”乐辉慡低声道:“三儿,要是疼你就说,好不好?”
乐晖盈点点头:“哥,我好了你就送我走。”
何蔺试着将其中一枚刺入乐晖盈的百会穴,慢慢转动针柄、乐晖盈呆呆地看了乐辉慡一眼:“瑄哥哥,你好狠的心!”
乐辉慡和何蔺同时呆住了,怎么会激起她的记忆?莫非刺到不该刺到的地方了?乐辉慡抱着她坐下:“三儿,我是二哥,不是他。”
“我不想见你,瑄哥哥你伤我那么深却从不知道心疼我一次。我们家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都不肯信我。只是信任徐沁,还有贵妃,贵妃用秘药害我,你都没追问却要把我打入冷宫,你知不知道冷宫有多冷,我多害怕从那以后就见不到你和焱儿。你忍心把我关在那儿不闻不问……”滚烫的泪水从乐晖盈呆滞的眼眸中滑落,乐辉慡心疼地搂紧妹妹。
“不碍事,让她说出来。”凌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闷着太多事,蔺儿这一针正好让她说出来。只要宣泄得当,反倒对她有好处。”说着,凌恪从随身的药袋里拿出一枚清香四溢的药丸放进乐晖盈嘴里:“丫头,来听话吃下去。不会让你疼太久,只要你说出来就好了。老头子也舍不得你得了什么失心疯的。”
乐晖盈顺从地咽下丸药,眼泪却是不停:“爹,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要做皇后的,害得您偌大年纪还要颠沛流离,好好的宰辅不做,只能做乡间私塾的教书先生。爹,女儿再也不会做错事了。”
“这个臭老头,就是不肯听小丫头说心里话,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凌恪不免骂骂咧咧起来,乐晖盈的脉息反倒较先前平稳了许多,只是眼神依旧呆滞,原本灵动飞扬的眼眸失去了以往的神采,靠在乐辉慡怀里。
“二哥,你来接我走啊!我不要住在皇宫里,我看不到我的乖乖。他是我的儿子,你的外甥,我知道你会很疼他的。我把他交给你和安王好不好,你们好好待他,别叫他做皇太子,那个位置会把好人变成恶魔的。瑄哥哥原来是好人,就是为了做皇太子做了皇帝,伤人都不见血起来。二哥,你帮我把我的乖乖带走,我要他无拘无束地长大,能够大声说笑没有顾忌。”脸上浮现出一丝母爱,没有丝毫伪装的母爱。
“好了,快退针。”凌恪断然喝到:“要不会出大事,她的心事还有的就是不能说的了。要是不退针会伤了心脉。”
何蔺赶紧拔出银针,百会穴没有血迹渗出。何蔺不免吁了口气,乐晖盈却是昏昏睡去。“辉慡,把丫头送到皇上那儿去。”凌恪思忖好久:“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