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笺纸桃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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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笺纸桃花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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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什么辞藻形容她。

“真是什么?”君羽没有那些封建男女的概念,自然也觉得并无所谓。

望着她满脸无辜的表情,王练之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真是好性情。”

听出话里有损她的意思,君羽也不生气,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又吃了几口兔肉,觉得口渴,伸手去摸身边的酒壶。兴许是刚才喝的太烈的缘故,头竟有点晕了,背上微微发烫,像有一条小蛇顺着脊梁滑了下去。

王练之眼疾手快,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急忙在身后撑住,“怎么了?”

君羽抚着发懵的额头,使劲晃了晃:“我也不清楚,觉得头昏昏的,背上好酸啊。”王练之倏地低头,盯着掌心刺目的鲜血,吃了一惊。

徒然意识到哪不对,他将君羽翻扣过来,只见她背上皮肉殷紫,鲜血已经将重衣泡透了,还在不停扩渗。那根长箭从她肩胛骨缝里没入,白色的羽翎都被染成了殷红,在风里颤颤地抖着。

“我背上怎么了?”君羽问。

王练之将手藏在身后,故作轻松道:“没事,流了点血而已。臣去找点水来,帮你清理清理。”

他说着起身,走到湖边洗手,修长的指缝里渗出一缕缕血丝,将水都染成了淡红色。一只滴水的壶吊到眼前,王练之接过去,不知谢混何时已站在身后。

“刚才你都看见了?”

“嗯。”谢混蹙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王练之道:“为了让她安心,我才故意那么说。不过照那情形看,应该是中毒了。”

萧楷也已惊觉,蓦然凑过来问:“怎么回事,不是查过箭上没毒吗?”

谢混默了一刻,缓道:“可能是箭矢上涂了剧毒,年久效弱,一开始没查出来。伤口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加上烈酒刺激,才将毒引了出来。”

“那怎么办?这里荒芜人烟的,到哪儿去给她找解药?”

王练之一拧眉,站起来道:“你们先等着,我回御医馆一趟。”

谢混按住他的肩:“来不及了,恐怕她等不到取药。御医馆虽然配料齐全,可未必有你想要的。何况毒类那么多,中的是哪一种咱们也不清楚。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先将箭头拔出来,以免毒液走遍全身血脉。”

王练之听完,默然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你们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君羽见他们三人回来,都各自沉默寡言,心里更加疑惑。她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架着衣服在篝火上烘烤,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王练之平稳了一下心绪,走到她面前蹲下,柔声道:“公主,你的伤不能拖,需要及时处理,否则会脓溃烂,伤势更加严重。拔箭的时候可能有一点疼,你若受不了的话,可以咬住臣的胳膊。”

“如果不拔会怎样,正个背都会烂掉吗?” 君羽担忧地望着他们,三个人都刻意移开视线,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挤出笑容,“没关系,不就拔箭嘛,大不了不喊疼就是。我又不是狗,干吗非咬你胳膊。”话一出口,她就想把后半句掰碎了咽回去,这么说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萧楷叹了口气,原本想怜悯一下的心思,也被她打击的烟消云散。

拣了些干草铺成厚垫,君羽伏在上面,篝火在身旁烧着,映着她清丽的容颜。那一瞬,王练之有片刻失神,恍然忆起那夜在青纱帐底,也是这般温柔旖旎。

不自觉的,指尖微微颤栗,他提起她松散的乌发,拨到一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动手吧,还愣着干吗?”她催促着,居然还能不知轻重地笑出来。

“公主,得罪了。”王练之伸手探入破碎的衣缝,触碰到她圆润的双肩,这触感刺激了他,抓住裂口猛地朝下一撕,被什么晃花了双眼。腻滑的血气扑面而来,入目皆是殷紫乌黑。

也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她原本就不多的衣服被撕成两瓣,亵衣与裹胸层层裂开,无力地垂在身下。由颈及腰,那精致纤细的肩胛,柔软若柳的脊线,无不完全暴露在外面。

“等等!”君羽突然大喊一声,脸刷地红了。动也不是,捂也不是,满身的不自在。“只是让你拔箭,谁允许你…撕我衣服了?”

王练之一怔,苦笑道:“不把那些碍事的东西去掉,怎么清理伤口?”

她脸上更红了,放低声音道:“那……你们都把眼睛蒙上,行不行?

这回萧楷笑了:“他若把眼睛蒙上,你还敢让他拔吗?”

君羽瞪他一眼,只好埋下头,将自己缩到阴影里。

方生眷君意(下)

光线微黯,她贴身的衣物被褪至腰间,露出光洁后背。王练之扯下一块布,用水侵湿后绞干,试着擦净伤口。

试过污血的肌肤,凸现出原有的白皙,暗哑地光线中,流动着象牙质感的润泽。他一点点擦着,额角不停渗出薄汗。

“练之,你到底行不行?”谢混颇为忧心地问了句。

“不妨事。”他擦了把汗,慎重地握住箭杆,整个人像是绷到极满的弓弦,不自然地僵直了腰身。稍一用力,君羽就“咝……”地抽冷气,弄得他反而慌了心神。

这样试了几下,除了惹得她痛呓以外,依然无济于事。王练之愈发焦急,手下颤抖着,连箭杆都快握不住。

“让我来吧。”谢混走到他身后,沉静地说道。那淡漠的口气,让他逐渐镇定下来。看了一眼君羽,最终还是决定让开。

谢混敛衣坐下来,并不急着干什么,反将两指搭到她腕上,号了一下脉。等确定伤食平稳后,才安然吩咐道:“阿楷,麻烦你先去烧些沸水,练之,你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生草乌和白芷。”

等打发了闲杂人,他才重新将视线挪到君羽身上,伤口已经凝结淤痂,还不停有鲜血溢出。不知是不是太疼的缘故,她整个后背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憷。

“别怕,我下手轻点,尽量不弄疼你。”

淡静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君羽渐渐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呼吸也平缓不少。

谢混取出纤巧薄刀,不紧不慢地在火上灼了一遍,刃身翻转,映着他狭长的凤眼,幽幽如秋水寒潭。等冒起白烟,他才抬起手腕,用刀尖比着在淤结处划下一道血线,剥开皮肉,黑血汨汨地侵染开来,发出腥甜的气味。

“嗯……”君羽死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喊出来。豆大的汗珠冒出来,侵湿了额角的散发。

谢混却熟视无睹,多一眼都不瞧她,手下加重力道,神情越发的专注。火舌猛然窜高,蒸出袅袅的白烟。他抛下刀,一手握住她圆润的肩头,另一手提起箭杆,用劲一拔,镞矢绞着一团粉色嫩肉脱出来,顺手撂进火堆里。

“啊!”君羽猝然睁开眼,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变的迷朦一片,分不清是泪还是汗。谢混擦净脸上的污血,指尖一寸寸上移,巧妙地避开伤口,他的手法极轻,全神贯注地连睫毛都不曾抬一下。

乌黑溢出,不停有新血冒淌。火光在他清凉无汗的面庞上流过,有一种超乎异常的镇静。静默片刻,他突然俯下身,张唇攥住她背上的伤口,狠狠吸着。君羽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挣扎几番,臂上却施不出任何力气.

单薄的唇瓣紧贴着肌肤,舌尖一点点游移,温柔地舔绕,直到苦涩的味道涤荡在唇齿间,他明白那是致人死地的毒涎。

血,那样鲜红刺眼的液体,带着体温缓缓流淌。君羽紧皱着眉头,不让自己喊出声,却有温热的泪滑出眼眶。视线一点点变模糊,她渐渐不痛了,只闻到一股淡雅的温香,眼皮沉如灌铅,失去了意识。

此情此景,恰好被身后的两人撞个正着。啪嗒,王练之手的药草应声跌落,整个人呆呆怔住,耳朵里嗡的一响,脑海里瞬间成了空白。萧楷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他们这是在干吗,我怎么看不明白?”

王练之却恍若未闻,仿佛凝成了雕像化石,僵硬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是不明白,这是在救人。只是胸口像有冰炭堵塞,那一股狂烈的妒火,欲把五脏六肺都烧成灰烬。

见他没反应,萧楷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练之!练之?你发什么愣?”

男子忽然回过神,尴尬地问道:“嗯,你刚才说什么?”

萧楷愕然扬起眉毛,显然对他的失态很是困惑。正欲追问,谢混突然直起身子,哗一口吐出黑液,急促地喘着粗气。良久之后,他才抬起手,缓缓擦干唇边血迹。

“子混……”萧楷两步跨过去,一边抚着他的后背,焦急地问,“怎么样,那毒伤到你没有?”

谢混摇摇头,仿佛透支了全部精力,他以手撑住额,染血的双唇,衬着那张苍白如槁的脸,平添了几分邪气。“不碍事,我已将毒全吮净了,不出意外的话,等过个三五天她就会恢复。”

萧楷长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昏厥的君羽,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这样子,什么时候能醒?”

“至少两个时辰。”谢混闭上眼,眉尖笼着淡淡倦意。默了片刻,他又将脸转向火边的男子,“找到生草乌和白芷了没?”

王练之面容僵硬:“白芷有一点,生草乌没有寻到。”

谢混默然颔首:“这种冬寒的药材,如今是难找到。麻烦你先用水漂净,加两钱泥土,和沸水一并煎半个时辰,等公主醒了,再给她灌下去。”

王练之嗯了声,默默将地上的草药拾起来,转身去湖边取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谢混蓦然蹙起两道长眉,仿佛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这些天一直冷眼旁观,王练之对君羽怎样偏护,他心里早明白了八九分。

如猜测的那般,正有种强烈的预感笼罩过来,像张无形的大网,朝他最担忧的方向扑飞而去。

如练之这样的人,平素孤高冷漠,一旦动了心,便是烈马脱缰决计不肯回头。而这个丫头性情顽劣,对谁都是没心没肺的,并不见有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倘若这样下去,迟早要酿出祸端。倘若以后伤了练之,还真不如不救她,早点死了,也免得日后是个麻烦。

这样盘算,谢混回过身,冷冷盯着草垫上的君羽。此时,她紧合着眼帘,浓黑睫毛投下弯影,宛若轻盈的羽扇。那张脸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异常苍白,像一张没有生气的剪纸。 大半细弱的颈子坦露在外面,盈盈不足一握。

若是现在杀了她,只怕还为时不晚。就算顾及身份,皇家追查下来,也是她自愿出宫,谎称淹死在水牢,或是兵荒马乱中被滥兵误杀,横竖也牵连不到他头上。只要她没了,那么所担忧的一切也都会烟消云散,再也不用为之心烦。

念及至此,一抹寒光闪过他阴郁的眸子,凛然中带着杀戾。他一咬牙关,猛地攥住她的脖子,五指收拢,劲瘦的手背上青筋暴凸。

“咳咳……”昏迷中的人闷哼了一声,发出低哑痛呓。他冰凉的指尖随即停住,掌心不断有薄汗侵出。不是下不去手,只是这样做未免太卑劣。

这个念头让谢混很沮丧,他叹了口气,五指一点点松开,眼中的灼热褪尽,又恢复成原先冰雪般的冷淡。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有罪,把小谢写的这么激进。。.

这几天晋江老抽风~所以发不上来OTZ

今朝选驸马(上)

两个时辰后,昏厥中的君羽突然抖了一下手指,整个人也逐渐有了知觉。她干涸龟裂地唇轻轻翕动,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呓语。守在旁边的王练之察觉到,立即扑了过去。

“水…我要…要水……”听到她断断续续地句子,心跳骤然漏掉了半拍。仿佛迷途在沙漠的旅人找到绿洲,王练之如梦初醒,慌忙去寻找盛水的器皿,萧楷干脆用手捧了一掬来。

“先别给她喝水。”清冽的声音像是冷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灼热。他们俩相顾无言,唯将目光投向发话的谢混。

“毒性遇水流窜,冲入心脉中,便有麻烦了。还是先吃点药,等耗净了毒再说。”谢混说着,一面从袖里掏出包散粉,倒进煮沸的药汤里。“这药里掺了玉屑、蚌粉,虽不是什么好东西,止血愈伤还是有几分成效,先给她试试。”

君羽动了动,终于艰难地睁开眼。她捂着额头,从草垫上费力撑起身子。

“咝……”后背的伤口又火辣辣地疼,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视线慢慢清晰,意识着自己□的肩头,条件反射地裹紧衣服,警惕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而已。”萧楷答。

“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

君羽一听立刻慌了神,从草垫里滚下来,跪在地上四处翻找。众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均露出疑惑地目光。见她光着脚,王练之连忙提来一双虾红缎面绣履,欲替她换上。

“不用啦,我自己穿。”她还没习惯被人伺候,夺过鞋慌忙一蹬,对他们三人羞赧地笑笑:“抱歉啊,我得回宫了,细柳还等着我呢,要是回去晚了,估计又会连累她们几个挨揍。”

“等等,先把药吃了。”谢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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