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冷冰无情,让人忍不住退却三分的他,却也是几次三番的救她帮助她。
“我有些事要办,正好遇到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蛙的眼睛在平安单薄的衣衫上扫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心疼。
正值深秋,平安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单薄的夏衣,如果说是初秋似乎还可以忍受,可是现在不说是早晚已经冷的似乎要结冰,就是大白天那太阳也已经不是秋老虎的状态。
风一吹,脖子和脸颊都会感觉到深深的凉意。
“没什么,可能是他认错人了。你也知道我长一张大众脸,很多人都觉得在哪里见过我。你看我真不知道该说这样是好是坏了。”
平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是心虚,刚才尹平该不是真的后悔来要钱的吧。那么他也太不地道了,当出去的东西,人家不去赎回,怎么可以跟着屁股后面追债,真没品。
她心里还在嘀嘀咕咕的,突然一个钱袋出现在她的眼前,蓝色的粗布缝制的袋子,上面还绣有两只花朵,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平安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的蛙,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将钱袋往她手上一塞,
“不行就回家,没有人可以阻止你。这钱是你爹托我带给你的,赶紧去做套秋装,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我还有事儿,日后再来看你。”
平安还没回过神儿来,就像是一个块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哪里,看着他转身离开。
这时她才发现,在不远处的确站着两个,穿粗布衣衫的年轻人,他们正对着她笑,那种微笑是善意的,却又似乎带着点儿调侃蛙的味道。
蛙走近他们身边,他们回头对平安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平安呆滞的举起右手,也不自觉的挥动了几下,算是告别。
可是心里却如同翻到了五味瓶儿,蛙竟然来给她送钱来了,爹娘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没钱的,当日不是他们不肯给她零用钱,让他们自食其力的吗?
难道是后悔了?
也对,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爹娘,怎么会真的那么狠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受苦呢。
平安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这些钱够她做两套新衣服了。
蛙从那边离开,身边的一个青年笑着打趣道,“大哥,刚才那个是嫂子吧,嗨,真正点。有空叫嫂子一起吃饭吧,我看嫂子似乎还有点儿害羞呢。”
“就是,嫂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一定让嫂子满意。”
身边的另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一样笑嘻嘻的看着蛙。
蛙脸上表情依然不多,甚至都懒得辩解,只是淡淡地说,
“没什么需要的,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两个少年对看了一眼,互相吐了吐舌头,似乎觉得他们的大哥太见外了,不过大哥都那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反驳。
平安拿着钱袋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分配的好,现在天凉了她的确需要件秋天的衣服,可是眼下她和田天乐的日子也太苦了。
不如留这点儿钱,做日后离开尹家的盘缠。
这么想着,她终于做出了决定,这钱不动留着。
一棵大枣树随着风吹,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如同是在为什么鼓掌,雀跃欢笑一样。
这响声掩盖不住院子里的人声鼎沸声,周家大院里,坐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周家曾经因为平安的出嫁,冷清了一段时间。
冷清是因为人们疯传周全海看相的能力不行,如果真的那么准,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穷光蛋。
连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儿都算不准,他还能够给别人算准嘛!
那段日子,周全海除了公事,就是在家里晒晒草药,摆弄摆弄花草,虽然无聊了点儿,但是日子也过的惬意。
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大女儿平安,自从她走后竟然一封信都没有写回家,他心里挂念不舍,却又无能为力。
最近里长给他带了人来,让他帮忙看看面相,就是因为那个人,这才让他重新名声大噪。
那个男人是大河这一边,离阿古村比较远的一个地方的官员,因为仕途不得志,郁郁寡欢,但却又始终不肯放弃升官的梦想。
每日在家里饮酒度日,身子很快都垮了,他的家人不忍心看他那样颓废下去,就希望找人替他算算命,看看相,看看他是否还有升官的机会,如果有,他自然也不必烦恼,心宽一些。
如果没有,那也趁早放弃,好好过日子,也不至于没日没夜的抑郁。
那人的小妾正好与阿古村的里长相识,通过她,里长推荐了周全海。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红火的场面。
外面对那件事儿谣传的很炫乎,说什么周全海在十米开外,就已经看出对方在两个月之内必定有喜事,升官发财是必然。
没想到对方回到家,不过十天的时间,就得到了晋升,只不过是因为他回去的时候,发现进村的路不好,让人修了一下。
听说那日,正好有高官路过,对他的行为大加赞赏,回去就替他邀官邀赏。
第七十二章 败家子
正是因为那个人特意登门拜访,这才让周全海的名声重新大噪。
此时院子里那个胖胖的少年正在帮着周刘氏张罗着,他就是平安小叔家的孩子周万豪。
“大家先交钱,交了钱的跟我来这里。”
他在前面引着路,那边排着两条长长的队伍,已经快要绕着平安家的院子两圈儿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外面排队的人还是很多,放在院子里收钱的箱子里装的钱差不多了,尹刘氏就会来收走。
周万豪将院子里的人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才进屋坐下,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翘着二郎腿,伸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花生,冲着在忙活着准备小食的周刘氏说,
“大娘,你说我大伯这么神机妙算,为什么就给我大姐算的不准。唉,你可知道这让多少人失望了啊,本以为她会嫁个达官贵人,谁想到……噗……”
他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周刘氏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他才强忍笑连连摆手,
“哎呀也不是不好了。姐夫人不错,至少长的还全乎,有眼睛鼻子嘴巴,身高比姐姐高处两个头,虽然没钱,但是就他那身高也不会让大姐受欺负的吧。”
这话虽然是调侃,但是似乎说的也是实话,田天乐那家伙来阿古村的时候,本身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什么都没有,可是却有一身的伤,除了个子高点儿,似乎没有什么长处了。
周刘氏虽然不满周万豪的调侃,可是他的确也没说错什么,上次听人家说平安似乎带着老公去了尹刘氏家,她内心才稍微的有些满意。
她姐姐可是没少收她的好处,原本因为自己在这样的村庄,比不上姐姐所在的地方,她总是觉得有些许的自卑,所以每当姐姐来看她的时候,她总是挑自己家里最好的珍珠送给她。
可是她却永远也想不到,尹刘氏的财富其实远远比不上她,而且她的女儿此时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她的恩惠,正在遭受人间虐待。
“大娘,我看大姐还是带着姐夫回来吧。就算是姐夫一无所有,当个上门女婿也还是行的,不然大姐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也不好。”
周万豪叹息了一声,“唉,你说大伯怎么看的啊。姐夫就一穷光蛋,他竟然让大姐嫁给他。”
周刘氏放下手中的勺子,脸一沉,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的人,似乎就算是排队到天黑,也不愿意走。
而周万豪这两天在她家里帮忙,每次做完了事情,没事做的时候,就像老爷一样待着吃茶,然后在他们家吃过饭,再拿上大伯给他的钱回家。
前几天还好,周刘氏没有觉得周万豪有什么不妥,可是今天他却唠里唠叨的说起她的女儿,这样让她很不爽。
“万豪啊,今天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家吧。我觉得身体不舒服,恐怕也不能够做饭了。”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吊钱来放到桌子上,看着周万豪翘着的二郎腿,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说不出的厌烦。
周万豪从嘴里吐出一块茶叶,然后伸手将那吊钱摸进怀里,放下二郎腿,伸手摸了摸嘴巴,像是一个老头子一样,
“嗯,大娘那我先走了。”
“嗯!”周刘氏头也不抬,想起昨天老公说的话,不由的又多了一句嘴,
“万豪啊,拿上钱就回家吧,别去胡乱花钱了。你爹在家赚点儿钱不容易,你这几天每天从这里也能够领不少的钱,稍微的积攒一下,日后也是一笔不小的积蓄呢。”
周刘氏从桌子上又拿了一盒饼,这是那些来看相的人送的,原本吃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饼,此时家里也摆放了不少,总是有人源源不断的送来。
“拿上吧,反正也吃不完。”
周刘氏是个直筒子,说话也直来直去的,不知道拐弯,不知道看人脸色。
周万豪伸手接过那盒饼,头不抬眼不睁,连看都不看周刘氏一眼,冷哼的出了门。
走到门口,他黑着脸回头看了一眼,不满的抱怨道,
“哼!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瞎猫撞着死老鼠了嘛,哼,真是那么厉害的话,怎么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个穷光蛋!”
周万豪提着那盒饼,来到了阿古村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有那些供男人喝酒玩乐的场所。
村子里若是有那种地方,恐怕也早就关门,没有人敢在自己家门口做那种事儿的。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肯定拖回家阉割成太监了。
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子,看到周万豪到来,纷纷涌了上来。
显然他是这里的老主顾了,那些个女人都知道他是个冤大头,人无三分贵,还偏偏喜欢充大爷,既然如此,不宰要宰谁!
他还没进门,手上的糕点盒子就被打开了,眨眼的功夫盒子里的糕点就被那些女人拿空了。
那些个没有抢到糕点的ji女还纷纷的打闹着,抢夺着。
周万豪的腋下,一边一个女人,三步一摇,两步一晃的躲进了一间屋子。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周万豪已经身无分文,喝的醉醺醺地从那地方出来了。
那些个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口吐着鄙夷的口水,却又娇滴滴的对他挥着手,
“周公子还要再来哦。”
“是啊,再来啊!”
周万豪被灌得烂醉,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那背影显然像一头被灌了酒的猪。
几个女人掩面而笑,互相低声私语,
“知道吗,他家里穷的叮当响。姐妹们可别指望着他来赎我们出去。”
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女子一脸鄙夷的,看着周万豪离开的方向说道。
“是啊,听说他老爹是个酒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唉,既然这样每次来还这么破费。弄得人家都不想要赚他的钱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人,有些心疼的说。
“啪!”穿蓝色衣衫的女人在她的后脑上上拍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勾,那抹被碰残的红唇已经又恢复了原来的娇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重新补妆了。
“你个傻瓜,这种人的钱不赚白不赚。我们就是要掏空他,让他早点儿醒悟。”
“就是!就是!”
一群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应和着,她们都出身贫苦,不是被爹娘卖到**,就是自己走投无路来到**。
凡是家里有口水喝,有口饭吃,没有女孩愿意来这种地方。
☆、第七十三章 娘的心事
晚上周刘氏点着白天收的钱,却唉声叹息一点儿都不高兴。
周生华在旁边收拾着碗筷,完完全全替代了平安的存在,像个女生一样帮着父母做家务,看到娘亲唉声叹气,他有些纳闷儿。
这些天家里的收入不少,而且爹的名声也回来了,为什么娘还不高兴。
“娘,你是怎么了,一个晚上不说话净是叹息了。”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唉!”周刘氏又是一声叹息,还是一句话不说。
周生华有些无奈,他看了他爹一眼,结果周全海正低头喝茶,全然没听到儿子在说什么一样。
“爹,你看看娘,她这是怎么了,这些天都瘦了。”
周生华撅着嘴,有些不满。
大姐嫁出去的这几个月,家里就没怎么好过过,每天不是邻居上门冷嘲热讽几句,就是热潮冷讽几句,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爹爹大翻身,家里又开始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也算是生意兴隆了。
可是娘亲似乎比以前更不开心了。
周全海连看都没看老婆,只是将茶杯一放,目光悠远地投向远方,
“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人在面相上都可以看出一生的大体运势。这只是大体,面相好的人,不代表从开始就一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多时候,人不经历就不会长大,不苦过又怎么知道甜的滋味儿。”
他看了周生华一眼,儿子正不满的嘟着嘴,似乎在听他说话,又似乎根本没听明白。
或许是不知道,爹的这番话与娘不高兴有什么联系吧。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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