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离谱。”云晏抚额,“罢了,我先去歇着啦,明早让嬷嬷来喊我就行。”
云晏走开回房去休憩,许久之后,魇无绝仍然于餐桌边维持着原来的站姿,神色恍惚而落寞,一站便已是半霄过去。
直到奴仆忍不住前来喊他回去休息,他才晃过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阮婉然的苦肉计
魇无绝与云晏到得京城的时候,是两天之后的下午了,就寻得个茶楼坐下等李煜宸赶回来,按说他那边接到消息,应该也差不多今日就能到。
而之所以没直接在中途与他汇合,还是云晏觉得需要调整一下心境面对他,就让魇无绝给他传书说她已回京城了。
他们现在所坐的位子是二楼靠窗口位置,侧首就可以看到窗下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还有摊贩们分立街道两旁正在摆卖各种物什。
才喝得半盏茶,就听到有马蹄声哒哒奔腾而来的声响,云晏心跳便有些儿快起来,她微微侧首透过阔开的窗口往街市前头看。
果然就看到当先一骏马之上,一身墨锦衣袍的他掠风而来,那黑披风和着他的墨发扬起,而他冷峻的谪仙绝美姿容,神色凛然而凌人,他所到之处一如既往的寒气广撒,惹得行人纷纷躲避。
云晏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没有出息,她的的确确是将他看得很重,就这么看一眼,心里就有涩涩的酸痛泛起。
她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她以为她可以放开,他以后想要怜惜谁,宠幸谁,她都可以无所谓的接受。
但是此时此刻,她彻底的确定下来,要让她看着他揽着别的女人恩爱,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肯定会难受死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下一幕,她却就看到了他突然使力勒停奔腾中的骏马,那骏马因为速度过快,嘶叫着掀起前蹄,要不是马险险被勒停,绝对会踩中了前面的一个女子。
纵然如此,那女子也已被蹄子踢中前襟,此刻歪蹲于地上,唇角溢血。
只见得他飞身下马,一把揽起那女子就挥掌运功,贴上她前襟让内力透进去给疗伤。
云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是阮婉然!
她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确实是蕴含着不知名的怜惜……
那天在书房里看到的,她并没有错怪他,他的的确确是对这个阮婉然有了怜惜心。
她看着楼下那亲密二人,她依赖偎着他,而他在保护她……
她心下顿然就涩痛起来。
“晏儿。”魇无绝伸出手掌横挡于她眼前,隔绝她的视线,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轻声劝道:“不想看就别看了。”
云晏闭目片刻再睁开,眼底已有些湿润,嘴里喃喃道:“魇无绝,你带我走吧,我还是需要再重新调整一番,才能好好面对这些。”
“好。”
魇无绝声音分辨不出情绪来,他希望她能真正的幸福快活,而不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如果她有需要,他自然会为她做尽一切他能做的。
说走就走,打赏掌柜几吊银钱,让开了茶楼后头角门,悄然绕小路离开。
李煜宸带着受伤的阮婉然回到王府之后,一问张公公,竟然说没见到王妃回来,顿时一掌就将书桌都给劈烂了。
两天前他接到魇无绝的消息说已将云晏送回来,不用再找了。
他不分昼夜的往京城赶,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殿下莫急。”阮婉然连忙在一旁劝道:“千万别急坏了身子,王妃说不定已在路上,一会就能到王府。”
李煜宸瞥了她一眼,见她脸容苍白无色,方才被马蹄踢着,受伤也颇为深,胸腔里都积瘀血了。
她也是个苦命人,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不过就是为了迎接他,连命都不要了就往前扑,就如他一样,为了晏儿,也是愿意命都丢掉。
他以前可以狠下心肠打杀这些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在他为云晏尝尽这种心头苦痛之后,他便是知道,有些感情不是想压制就能压制住的。
他见她眼底全是对他的深切关心,就道:“你先回去养着吧。”
“妾身不放心殿下。”阮婉然小声道:“妾身知道殿下心中苦楚,就让妾身陪着殿下吧。”
李煜宸冷脸抬手,“且退下吧,本王要去寻王妃。”
阮婉然深知欲速则不达这个理,很是乖觉的道了声是,就极为守本分的行礼退得出去
直到回了荷心苑,她才目露情绪欣喜若狂起来。
今儿他却是搂她了,而且还亲手给她运功疗伤,她这一次还又将云晏气走了!
多得上次那黑衣人不仅不怪罪她没将情/蛊下成功,还提供给她线索消息,说云晏在外面那茶楼上等候殿下。
她连忙就去做了一场苦肉计,装作思念殿下,忍不住心里思念苦楚前去迎接他,从而被他马蹄踢上,惹来他的更多的怜惜,当场就给她运功疗伤。
她知道云晏就在茶楼之上看着呢,现在这个宸王府正妃估计又给气跑了。
而她受这一点伤算得什么,只要能一步一步的走进殿下心里,那就是值得之事。
她现在一回想到他那令人留恋的温暖怀抱与那透着内力的大掌,就心悸不已,这便是她的夫君,这一辈子,她要逐渐的将他一点一点的拉到她身边来。
云晏被魇无绝带去的地方,竟然是离京城相隔数百里的乡下云家村,这里是云家的祖宅。
他们也没进云家祖宅,魇无绝带她进了一个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宅院里。
里面仅有一对老夫妻聋哑仆从,见得他们进来只是躬身行礼。
魇无绝竟然还会手语,与他们比划得一下,他们就很是高兴的朝云晏笑,朴实而亲切、无心机的面容让云晏心下踏实得许多,也冲淡了些许她的难受。
只见得魇无绝比划着吩咐完他们一些事之后,就轻舟熟路领她进了内院,指给她一间西厢房让她去休息。
“这个宅院是你的?”云晏见他似乎很是熟悉这里的样子,就忍不住问,“难道你竟然都是住在这里?”
魇无绝不置可否,“这些年在外面累了,就会到这里来住一阵。”
他想得一下,就又道:“现下秋季时分,后面有一个牛山,上面的野果子都熟了,你明儿想去摘吗?”
“真的?!”云晏感觉这些话与情景似乎都很熟悉,又觉着去摘果子这件事竟特别惹她神往,眼底就有了光彩,“那明天咱们去摘吧?”
魇无绝见她如此神色,心底暖意腾起,忍不住眼底就渐渐漫延起温柔来,只是他略作停留,便撇首掩了去。
他声音无波,“好,咱们明天拿篮子去摘许多回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晏儿过来
“妾身不放心殿下。”
“妾身知道殿下心中苦楚,就让妾身陪着殿下吧。”
李煜宸负手立于书房窗前,脑海里回旋阮婉然这两句话片刻,冷峻神色便凝成了寒冰。
在晏儿失踪、不在府上之时,她如此的装乖奉迎讨好,还是她之前所说的宁愿死也要他能与自己喜爱的人幸福和乐过一辈子?
这分明就是打算乘虚而入,欲取而代之!
真是不自量力,这女人是打算当他是死人吗?!
还以为是个与王紫姬一样知道安份的女人,他这些时日心头焦躁,倒是忽略了许多,这根本就是个心大的。
“五冥、六冥。”
这阵子因为要寻找云晏,五冥与六冥就暂时调到了李煜宸身边当暗卫,听到他有吩咐,二人连忙飞身至了窗外,“主公。”
“你们立刻分头调人结合这几日的线索与情况,看看荷心苑那个女人与何人有接触,一会禀报本君。”
他离京到湘西几日,而接到晏儿已回来的消息,他赶回京的速度就极快,一路几乎都没停歇,那个女人,不过一宅院里头的妇人,怎么就能分毫不差知道他回京的时间,候在街市那里恰好就冲撞上他的马蹄?
多半是有人给她传递的消息。
五冥、六冥恭敬领命而去,到涅音宫情报点那里让人调悉一番之后,很快就捎了消息回来。
“主公,从夜王那边潜伏下来的人透出的口风,说那边由陈唯与单月与荷心苑接触,今日还碰过头。”
“让人将荷心苑监视起来,有异动再禀报,另外再让人排查盘问一下城门出入状况,看看有没有娘娘的消息。”
“是。”
李煜宸见五冥、六冥退下之后,心口那里渐渐又痛得起来,晏儿是在宸王府里给掳走的,宸王府是她的家,本来是要让她舒适温暖的家,她却偏偏就在自己家里被人掳走!
他给她的东西有多少?
连最起码的安全都做不到,又谈何幸福?!
若她没与他一起,也没与他成亲,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夜王与亚娅那个女人的眼中钉?
她若不是他的妻,肯定是平安和乐的过着她的安静日子,嫁给了他这样危险身份的人,成为众之矢的,他却没将她护好,这已成为了他的痛,无法原谅自己的痛。
而且当时她见到他与那女人同处一室,还挨得那么近,小东西指定要给伤心坏了……
他一想到那小土屋里的铁链子是用以拷锁她,而她被关在那里暗无天日,不知道有多绝望,他心口上的疼痛就加剧得起来,一股腥甜又猝不及防涌上了喉间,唇角便有血光溢出来。
……
第二天清晨,云晏就提着篮子与魇无绝一道出发到牛山去。
这里青山绿水,矮灌林树葱郁,空气清新泌人心脾,云晏终归是心情好上许多。
可是他们才走到山途的一小半,李煜宸就已从天而降,飞身而至,负手长身玉立于了他们前边。
云晏想过他肯定会找来,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能寻到这里。
他今儿仍是一身墨锦阔袖衣袍,玉簪束墨发,偶有山风袭过,衣袂、墨发扬起,仙姿不凡颜容冷峻而凌人。
云晏脚步停在原地看他,他深邃目光也在紧圈着她。
她瘦了,小脸都没多少血色,一头乌发打成了粗麻花辫,一身褐色粗麻衣布,脚上也是朴素的黑色布鞋,已丝毫不是那云家大小姐与宸王妃的流纱襦裙、玉锦鞋派头。
然而却也是掩不住她身上的清贵气质,纵使脸上没甚子血色,却依然素净而纯美。
而她那一双清澈而灵动的眼眸,不知出现在他梦里多少次的眼眸,此时就在他眼前。
他忍着心口处的疼痛,朝她伸出手,“晏儿。”
这一声叫唤不知藏埋了他多少的克制,才不至于颤抖。
云晏看着他朝她伸出的手,眼前就浮起他这手昨天还按在阮婉然前襟那里给她疗伤的情形。
她不能骗自己,她现在真的还无法上前去握着这手,她也是有心的,也是会痛的……
李煜宸手伸着等得半晌,见她竟是不打算过来,又见她手提篮子与同样一身粗布衣的魇无绝站一块。
看来这是打算上山采那劳什子野果呢!
她是怪他赶不及救她么?她是被魇无绝救了,所以动感情了么?
她虽然丢失了小时候与魇无绝之间的记忆,可她潜意识里原本就对魇无绝有着信任,这次他又救了她……她不愿意回王府,却与他来这里,这是打算离开他?!
他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他,他会死的,他身上的骨与肉如今似乎都是为她而存在一般,没有了她,他活着就是行尸走肉!
他手收回来按住又剧痛起来的心口,沉声再道,“过来!”
这一声便蕴起了危险,似乎云晏再敢拂逆于他,他就会爆发成魔。
“魇君,与晏儿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魇无绝看不得他对云晏不好。
“我们夫妻说话,与你何干?!”
瞬间李煜宸掌心就迸发出巨大的功力便与魇无绝凌厉交战上了。
高手过招,地动山摇,每每二人内力相击之时火雷四射,云晏感觉整个山体都在摇晃一般,脚下不稳,眼前就一圈圈眩晕起来。
她急坏了,就怕他们又要两败俱伤。
她朝已腾飞于上空交手的他们急声喊道:“快住手,你们别打了!”
可她一连喊了好多声,完全没人理会她,那二人依然打得难分难舍,前面的一大片树林都被他们的功力余波一一扫平开去。
云晏扔掉手上篮子,俯身挑得一灌木枝,折断成锐器状,对准了颈喉间,“你们再打,我死给你们看!”
霎时二人掌力回收,双双旋身飞跃而回,同时唤她,“晏儿!”
“打啊!”云晏将灌木枝尖端使力压入颈间,很快就已有血丝溢出,她原本就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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