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得他一眼,却见他目光既迷恋又愧疚的望着她,顿时她就侧身别开了脸,众目睽睽之下,她可不愿给自己惹一身腥,若被那有心人看去,背地里又不知落入多少闲话。
只是她这么一别过脸,正正就撞上了侧面站着的景王妃姜妍打量着景王与她的忧伤目光。
这也是个可怜人,想必在景王曾经掳她到江淮,还让她给她安排住处的时候,她应当就知道自个儿夫君念想着当朝皇后的心思了。
云晏想起自己凄凉的前世,心底轻叹得一口气,希望这次她将云雪弄回云家之后,景王府就得她这么一个正妃娘娘,能让景王的感情逐渐倾斜于她。
云晏这么想着便吩咐芙蕖去让人将珏王与云雪带出来。
这个庭院倒是空旷,除了种植着枫树与梧桐木,便没有余物,周边的侍卫退至了墙跟与院门口守着,待另一队侍卫将珏王与云雪押上来的时候,此处也不显得地儿窄小。
“雪姐儿……。”
一直默然守在云晏身后二丈远的云老夫人见到云雪被反剪着手捆绑着,头发凌乱垂散,还给塞了布条堵住嘴,心下一个不忍,就快步上前扶住了云雪。
“你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哇,王爷竟这么对你……。”云老夫人见云雪这般,又想起了小孙儿云华的惨死,忍不住就掏出帕子按起了湿润的眼角。
云雪也是眼眶通红得眼泪直掉,她说不了话,只就能摇着头呜咽直哭。
“娘娘。”云老夫人急得回身喊云晏,“快让人给雪姐儿松绑吧?”
云晏看着此祖孙二人,眸底忍不住就有了凉意,“也没受甚子伤,云老夫人又何需着急。”
若是她这个虚荣要面子之人,若是知道云雪竟背着景王偷人,这个行当会败坏云家名声,不知得她还是否这么想接她回云家?
云晏心底冷笑得一下,便命人给跟前二人松绑并扯落嘴里所塞的布条。
“求皇后娘娘救命。”同样衣衫头发凌乱的珏王才得了自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景王要杀了臣弟。”
被捆绑关禁了一夜的珏王是真的后悔了。
他是帝子,生母是皇后,生下来身份便尊贵无比,锦衣玉食的他哪里受过这种被捆绑关禁等死的屈辱。
还听得守在门外的人在悄声议论,说景王有意要将他与云雪私通之事公布于天下。
他顿时便着慌了,去年苏氏给他生下个儿子,自当了父亲之后,他便腾生了责任心。
虽然珏王府也被禁足关锁,但至少声名不算太差,儿子若是长大,聪慧可爱的话,指不定还能入了太上皇与朝中人的眼,至少也还是个亲王的位份。
可若是他这个当父王的有了丑事污名留下,那毁的便是儿子的前程,将来儿子无论再出色,都得受人在后面闲话指点。
云雪并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最爱的女人是阮婉然,她早就死了,他不过是将自己对阮婉然的念想放在了云雪这里。
但她终究不是她,他何苦来寻她发泄思念?
幸好等来了云晏这个女人,她是当朝皇后,想必她也不愿私通这种丑事污了皇家的名声。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宸王若是知道……
“你是说,让本宫救你?”云晏自是知道珏王在想什么。
不过是吃定她这个皇后不会让皇室蒙羞而已。
但她却未曾觉得他当真就能免罪,名声是一回事,他行为不检点做错了事,自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否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不给景王府一个交待。
景王他愿意让步,她却是不愿承了他这个情。
“你言行失端,与景王府的云侧妃苟且,本就该是不可赦免的大罪。”云晏声音微冷,“你让本宫如何救你,又以什么立场来救?”
珏王一听脸色刷白,他笃定这皇后娘娘必然会出手,可听她言下之意,竟是不打算让他免罪。
想到儿子的名声会被他连累,他连忙就要伏身下去恳求,却听到一旁的云雪含泪冷笑着道:“珏王殿下可是怕了,后悔了?”
李煜珏原本就自诩此生最爱的是曾经的阮氏,云雪不过是个感情寄托,此时他为了自保,也顾不来这许多,就道:“云侧妃,本王与你不过是露水情缘一场,只望以后两不相干,各自安好。”
他也算不得绝情,在他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也是希望她还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命断在今日。
云雪却是踉跄后退得两步,他竟当真就后悔了,还将他与她之间的感情轻飘飘的比作那露水情!
她前些时候一直就仅有前世的记忆,也一直陷在前世的记忆里走不出来,还是回了这景王府之后,慢慢才有了这一世的记忆。
两辈子的记忆混乱重合在一起,她惊惶失措,调整了不知道多久,这才渐渐适应,接受了云晏那个贱人竟已是当今天下身份最为尊荣的女人这个事实。
她沉默了好些日子,鼓起勇气去寻景王,想着就算他这辈子已嫌弃她,她若一直悉心陪伴他左右,度过这些低落的光景,也能让二人重拾起上辈子深厚的感情。
却是没料到,他根本就不愿意见她!
她每次的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即使在园子里碰巧撞上,他也对她视而不见,神色间是掩不住的冷漠与厌恶。
她从开始的痛苦绝望,到最后的彻底心死,不知道熬过了多少日子。
某天夜里,珏王突然潜入了景王府来到雪苑与她诉旧情,她突然想起前世她对这位珏王的利用,又想起他的早逝,禁不住就后悔起来。
珏王一直就对她这般好,前后两辈子都未曾更改过。
这世间唯有他,才是值得她付出感情的那一个。
自此之后,每隔数日,珏王都会潜来雪苑与她相见,二人恩爱之余相互倾诉感情。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却就被景王抓到了,景王怒火攻心之余还要杀了她,她借着身边侍婢的路子悄悄与云家递了纸条。
她想着以她打小就讨好在云老夫人膝前,她绝对不会扔下她不管。
果然,她今儿就带上云晏这贱人来救她了,可现今这珏王却给她当头一棒,让她刺激不小,合着一切都是她的误解,什么情真意切,两辈子的深情,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这么认为。
她不过就是他闲时无聊偷来取乐的玩子罢了!
珏王被她质问得无话可说,只就微微别过脸去低声道:“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过是将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寄托于你身上,现今,天意让我们的错误被揪出来,不如就此断了我们的情分。”
此话一出,云雪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这么说,这世上竟无一人是真心将她放在心上,就连这珏王待她也不是真的,他爱的是另有其人,她不过是影子,是寄托!
她想起上辈子后面那些被景王冷落的日子,继而又到处逃亡,最后在饥饿中凄凉离世,又想起这一世,景王对她嫌弃,珏王不过当她是替身寄托。
而她的母亲与弟弟早已离世,现今她名声狼藉,将来即使回了云家,也不过是那被休弃的妇人,活着到底还有何盼头?
她低头绝望的抹泪嘤嘤哭得一会,这才抬头打量起云晏。
泪眼朦胧中,跟前的是一位柔粉紫纱襦裙气质高华的美人,她纯美之极的脸容上有着一双灵动而清澈的眸眼,此时她微微抬手轻护着腹部,似乎是担心深秋的寒风冷着她的孩子。
是了,她也有耳闻,她现今又怀上了那宸王的孩子,在大凉皇朝里的身份是越发的娇贵了,哪里像她,现今就如活在肮脏的泥土里,生不如死。
“见到我现今的落魄模样,你可高兴了?”她心头戾气渐起,忍不住就朝她步步逼近,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得意,那宸王……若是知道你与别的男人拜堂成过亲,不知得还会不会将你当宝?”
“雪姐儿,休要胡说!”
云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云老夫人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了。
这等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岂能乱说,云老夫人手脚都打起颤来,云晏现今是皇后的身份,乃云家最有力的支柱,断不能有半点的差错,即使是莫须有的闲话,也不该扯到她身上。
她若是有个不好,那便是云家的损失,一荣俱荣之事。
更何况这些胡话由她娘家的亲妹妹嘴里说出来,万一皇帝心中起疑,以为她当真在闺阁里就不干净,二人感情因此生变,那皇后之位就不稳当了。
而且今儿,云雪还需要她出手帮忙救出去呢,怎么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就给自己姐姐下绊子!
然而云雪心中绝望,一心只想拉这高贵的姐姐下水,陪她下地狱,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云老夫人的话。
她步步朝云晏走近,眼底有着颠狂的笑意,“怎么,你怕了?其实成过亲也不算得什么,怀过别的男人的骨肉,才更让宸王颜面落地吧?”
她话音一落,周边的侍卫与远远候着的那些奴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隐约间就起了些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大胆!”芙蕖抬手就嗖然阻拦住了云雪逼近的步子,厉声斥责道:“竟敢胡言乱语诬蔑我们娘娘!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芙蕖练有武功,又当了宫中的女官多年,苛责起人来自然是疾言厉色,隐约间便带有几分煞气。
云雪打量得芙蕖一下,微微狰狞的神色中便有了几分怪异,“竟是你,倒真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第四百七十七章 陛下的疼爱
云雪倒是没忘记,云晏前辈子临死时,便是这丫头蹿出来拼死要护主离宫。
最后还是在她的三言几语挑拨之下,景王命人将这对主仆封禁在凤仪侧殿,葬身于火海。
这一世,云晏倒是对这婢女感念颇深,一看就是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在宫里当着掌事女官才会有这般迫人气势。
云雪忍不住就冷笑,她也当了正宫皇后多年,却又如何会怕了一丫头子?
而且她现今落魄无依,连死都无所惧,怎么可能就被她唬住。
“我有没有诬蔑她,她与我心中最是清楚,哪就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指手划脚!”她回头望住景王,嘴边狰狞笑意更盛,“王爷……臣妾说的可是大实话?云晏这个女人是什么滋味,王爷可还曾记得?”
此话一出,墙角门口周遭候着的侍卫与奴仆们顿时都噤若寒蝉,这云侧妃话里的意思,皇后娘娘竟与景王之间有那不清不楚的关系!
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切,疼爱得紧,他们这几年早已体会甚深,哪里敢相信皇后会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来。
而且就算娘娘当真就做了那等事,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当面嚼这种舌根。
就陛下对娘娘的保护,许还会为了她的名声,会将他们今天在场耳闻到风声的这些人通通杀个精光。
他们此时唯有紧压下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云老夫人却早已被吓得心跳都不正常了,慌得额头冷汗直下,哆嗦着手按住心口那里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姜妍心里打着鼓也是直犯嘀咕,这云侧妃说的话竟与王爷曾经犯臆症之时的胡言乱语不谋而合。
那个时候王爷也提到过他与云晏之间的情意,后悔处理掉什么孩子之类的话,还说会让她当皇后,会用一辈子补偿她……。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就以为是王爷受伤过重,精神也受了刺激才会出现的臆想,可现在连云侧妃也这么说,她要不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精神没出问题,就当真要相信了!
但事实上却不是如此,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王爷将云晏掳去江淮的时候,异常珍爱,根本就不舍得强迫她,虽每天都逗留在她住处,却未曾夜宿过在她那里。
而云晏,她也从来察觉不出来,她有对王爷产生过什么情意,一直都是那么的冷漠。
可见,他们二人之间不可能私下拜堂成过亲,也不可能已有夫妻之实!
她忍不住就朝王爷看去,只见他竟似是陷入了回想,神色间有痴恋也有迷茫与痛苦,复杂而沉重,这般神色让她禁不住就心惊胆战的,似乎就当真坐实了云侧妃的说法。
云晏神色间却是一派的清淡无波,她甚至都没看云雪一眼,此时深秋的凉风打来,将她身上的粉紫襦裙流纱微微拂动,她那垂至腰际的乌丝秀发便跟着轻轻扬起,整个人亭亭玉立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高贵。
她声音异常平静,似乎是与云老夫人商量寻常事儿一般,“云侧妃现如今精神错乱,本宫断没有与个病人计较的道理,只就是,若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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