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辙做的也真是人干的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肚子坏水都能满足北方供水需求了。人家妻子被夺本来就不痛快,还非抓着人家说:你看你看,你的伤口在流血耶。
真是欠揍。
罗绮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季曼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家奴:“表少爷的书房在哪里?”
家奴是门房的,不在内院伺候。知道这位夫人是自家主子的表弟媳,也就殷情地给她引路:“在那边。”
敢情只有罗绮一个人知道宁明杰的书房不能进?季曼挑眉,跟着那家丁过去看。
打开书房的门,灯芯低声道:“主子,您要做什么?”
季曼挠挠头,小声回她:“我就是想进去看看。”
虽然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但是季曼下意识地觉得,宁明杰是不会伤害她的。这人好歹是个男二,没什么阴暗背景,自然也没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家奴有礼地和灯芯一起守在门口,季曼踏进去,就看见摆得整整齐齐的书,和墙上挂着的书画。
宁明杰的字很好看,所以写的诗词也很多。每一幅都被简单地装裱起来挂着,只有一幅诗,被挂在对墙的最中间,是被人用心装裱过的。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曾有男子笑得温润,花园凉亭之中挥笔而下。旁边有人看红了双颊,小声地赞美一声:“表少爷的字真好看。”
“好看么?送你吧。”
季曼怔愣地看着那幅字,心里竟然有些酸涩。
旁边还有些美人图,或站或坐,都没个正脸。不过季曼稍微细看,就看得出来那是谁。
她没有在湖边这样坐着给宁明杰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只是这身影太像她,特别是头上那支梅花簪子,有一段时间是她最爱戴的。还有腰间裹素,髻也总是简单一个堕马髻,分明是南巡时候她的装扮。
为什么会画这么多她挂在书房?
季曼心里顿了顿,再看了一眼旁边。
落雁塔第五层的宝贝也在这里,一将进酒,第一篇上还有一个墨团。
几乎是落荒而逃,季曼跑出书房门,刚想拉着灯芯离开,就看见宁明杰带着罗绮,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季曼一顿,飞快调整了一下呼吸,微笑着道:“不是说表少爷喝醉了么?这样看着倒是清醒。”
罗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背后开着的书房门,怔了怔,微微皱眉。
宁明杰双颊微红,眼神却是格外清醒,在离她五步的位置站定,微笑道:“不说醉酒,怕也是逃不出来了。”
“账本我已经从罗绮那儿拿到了,时候不早,我也就回去了。”季曼朝他行了个礼,就当什么都没有生。
宁明杰笑着颔,表情很镇定,也当没有看见她是从书房走出来的。
擦肩而过,谁也没侧眼。季曼觉得,有些奇怪的情绪,还是早些丢了为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句我爱你有多难?
好女孩在感情之中也是有基本道德底线的,你要是不知道那个人喜欢你,也不想自作多情,那你可以保持距离当什么都没有。如果已经知道人家喜欢你,但是你不能给人以回应,那就得彻底打破人的希望,不能留了余地。
作为小说读者,季曼是历来最爱也最恨男二的,你说他丫的是不是傻啊?要么是暗中默默付出为女主出生入死,要么是深情款款只要女主一个对比男主三妻四妾。偏偏每个女主就都能无羞愧地享受美男服务,大不了最后对男二说一句悠长的“对不起”。
对不起个大头鬼啊,人家大好年华全浪费在你身上,你早点跟人家说句男主虐我千百遍,我待男主如初恋,断了人家念想会死啊?
季曼肚子里组织语言,准备明天就去跟宁明杰说清楚了,画不错啊,字也不错,都卖给她吧,她转手就销了去。已为人妇,断不能再受人相思。
“主子!”非晚阁的粗使丫鬟站在门口等着她们,见季曼回来,连忙急急地道:“筠小姐重病,大夫都告假回乡了,侯爷不在,婉儿姑娘找您都找疯了。”
季曼一愣,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病重了?
蔷薇园里充斥着哭声,大人的小孩儿的响成一片。季曼踏进去就看见温婉抱着筠儿哭得很是凄惨,嘴里还喃喃念着:“连大夫都没有吗?为什么要狠心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让人去请德高堂的大夫了。”季曼抿唇道:“不是谁狠心,是今天府里的老大夫告假回乡了。”
温婉望向她,眼里带着些血色:“你何苦假惺惺的,抢了钰轩的心不是很开心么?你心里下一步,是不是想着怎么弄死我,好让钰轩对我再无留恋?”
季曼微微抽了抽嘴角,这位大姐是被害妄想症么?凭着她和大皇子以及皇后那边的关系,她能弄死她就有鬼了。抢了宁钰轩的心?那货也是有心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蠢,觉得男人心里只有爱情?
“你想多了。”
温婉眼神有些狠戾,上次的刺激大概是受大了,盯着她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哦。”季曼点了点头,站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她便让到一边,让大夫给筠儿诊治。
“不许碰我的孩子!”温婉退后几步,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戒备地看着她道:“谁都不许动我的孩子!”
季曼:“……”
怪大夫不来的是她,来了不让看的也是她,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了?”陌玉侯下朝归来,疲惫地站在门口问了一声。
“钰轩!”温婉看见他,眼泪当真就如断了线的铅球,一坨一坨往下砸啊,偏偏只有眼泪没有鼻涕,梨花带雨地抱着筠儿迎上去道:“你看看筠儿。”
敢情大夫没用,男主看一眼就好了。
宁钰轩看了看季曼,伸手将筠儿接过来道:“怎么又瘦了些。”
府里几个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就只有筠儿,一天比一天瘦,小脸上都没什么肉了。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女娃儿,那也是亲生的。陌玉侯叹了口气,将孩子给了大夫。
温婉就抱着他的胳膊,拿眼角扫着季曼。
这等拿孩子争宠的戏码,季曼也是看得多了。转身就走当没看见?不不不,这日子这么无聊,有什么好忍耐的。
“钰轩,皇贵妃娘娘将接待玉珍国公主的事情交给了妾身,妾身对玉珍国不了解,正想问您该怎么做。”季曼上前,一手挽住宁钰轩另一只胳膊。
陌玉侯微微挑眉,瞥了她一眼。
温婉脸上泪痕犹在,抿唇道:“夫人不能等会儿再说么?就这一会儿,都不能把钰轩还给我?”
季曼松开宁钰轩,轻叹一声道:“也罢。”
跟人面对面抢男人,中间的男人总是最左右为难手足无措的,抢不赢人家脸皮厚装可怜的?没关系,大度放手,义正言辞地拿不可推卸的正事来等着就好。
“妾身在侯爷的书房里先候着,皇贵妃那边还等着回话,侯爷可要快些来。”
宁钰轩微微颔,眉头微微松开了些。
温婉泪水还没干,嘴角却挂上了得意的笑容。到底年纪轻,想法也是够单纯的。侯爷没走,就是她赢了。
玉珍国公主要来一事,季曼是当真一直在准备的。按照皇贵妃的意思,先得使劲牵红线给三皇子,若是不行,那宁愿牵给宁明杰,也不能流了外人田。
当今适婚皇子只有三个,除开已经有正妃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中间一个二皇子倒是没有婚配。可是他母妃已逝,双腿残疾,爹不疼舅不爱的,实在不可能被公主看上。那么朝中的青年才俊,左看右看也只有宁明杰是热门人物。
宁钰轩手里资料甚多,连哪个重臣家的狗是什么品种都知道,闲时还同她说过几个官员家的八卦,季曼觉得这个玉珍国公主,他也应该了解一点。
在书房坐了没一会儿,宁钰轩就来了,看样子温婉也没能留住他。
“玉珍国公主听闻是最喜武将。”陌玉侯道:“我觉得你可以直接不用扯给三皇子,那公主心高气傲,弄不好还会惹恼她。直接牵线给明杰吧。”
季曼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红娘,只不过是个接待以及导游,都当她指谁公主会嫁谁?
“妾身尽力。”
本都说宁钰轩是赵辙的挚友,可是这段时间赵辙安心当大皇子,宁钰轩倒是与他没多少交集了,季曼隐隐在想,大皇子应该是无缘太子之位了,不然陌玉侯这见风使舵也不会这么利索。
若是三皇子地位稳固,那显然,聂桑榆的小命就是锁在保险柜里的了,谁也别想动。
季曼下定了决心,将宁明杰的好处统统写在了纸上,准备运用铺陈衬托等一系列方式,将其特点充分展现。
不过在那之前,季曼还是打好了腹稿,再去了一趟宁府。
宁明杰在院子里煮着茶,安静地看着她。
“表少爷书房里的画像我都看了。”季曼开门见山,笑了两声道:“长得跟我挺像的。”
“嗯。”宁明杰微微垂了眸子:“偶尔看着山水,不知怎的就将你画出来了。”
季曼点头:“我心里只有侯爷一个人。”
宁明杰一怔,看了她一眼道:“无妨,我只是随意画画。”
“那都卖我吧。”季曼笑道:“正好最近喜欢收藏画作,还有书法。”
茶香袅袅,宁明杰垂了眸子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早知道就不让你进去了…”
“嗯?”季曼扬眉,没听清楚。
“没事,你要是喜欢,就统统送你。”宁明杰笑了笑,脸上满是无谓的神色:“书房墙上也该换些东西挂。”
“好啊。”季曼一点没不好意思,今儿还专程带了两个丫鬟来帮忙搬东西。
“拿了表少爷这么多礼物,桑榆也无以为报。”她道:“还有些日子表少爷就要出征了,出征前三天,桑榆请表少爷落雁塔喝酒,咱们再论一回诗词如何?”
他出征前三天,就正是玉珍国公主到达京城的时候。宁明杰垂了眸子,装作不知道,轻轻点头道:“好啊。”
季曼将书画都带回了非晚阁,往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连着箱子一起埋了。
转身走回房间,她的床榻对面挂着一幅画,是一朵普普通通外面能买到的牡丹。伸手把牡丹取下来,背后就是一幅水仙图。
“主子,这个也要一起埋了吗?”灯芯问。
“嗯。”季曼伸手将图取下来,咧嘴笑了笑:“一起埋了吧。”
灯芯接过图丢到了外面的箱子里,季曼手里的牡丹图一个没拿稳,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裱好的画的一角,不知怎么微微翻开,露出里面的夹层来。
平整的牡丹图里面有东西?季曼微微挑眉,手贱地将牡丹图给撕开了。
里头是一张皱巴巴的美人画,云鬓微染,眉梢一颗浅痣,唇色朱红。
她?
季曼挑眉,古代这画像都是自带ps的啊,聂桑榆的脸被这么画,可还真是好看。
只是,谁画的?宁钰轩送来的牡丹图,里头夹一张皱巴巴的她的画像,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古人喜欢谁都是喜欢画画像的?
季曼眼眸一亮,飞快地跑去宁钰轩的书房。
陌玉侯正在写密信,门突然被打开,难得他还很镇定地拿了书过来把信盖住。
“怎么了?”他问。
季曼微微喘着气,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道:“侯爷,说句爱我。”
“爱我?”宁钰轩被惊了一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是说爱我,是说你爱我。”季曼急了,能回到现代的激动让她身子都有些微微抖。
“你爱我?”宁钰轩抿唇。
季曼气急,这人心里应该是多多少少爱上聂桑榆了的,现在只要他说这么一句,估摸着她就能回去了啊!
“不是你爱我,是我爱你!”
脸颊微微泛红,宁钰轩抿唇将头别开:“我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愿错了
季曼用见鬼的眼神看了他许久之后,终于平缓了呼吸,拿过他的毛笔来,随手扯了宣纸写上“我爱你”三个字。
“怎么念?”
宁钰轩挑眉,看着今天对这几个字格外执着的季曼,抿唇问:“你想干什么?”
“妾身就想听侯爷对妾身说这三个字。”季曼道。
陌玉侯沉默了一会儿,将宣纸拿开,很酷地道:“晚上再说吧,现在我正有事要忙。”
季曼:“……”
激动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一下,转身走出书房,望了望碧蓝澄净的天空,季曼长出了一口气。
这场梦也做得太长了,是不是终于该结束了?
回到非晚阁,灯芯来禀报了许多事情,季曼都没有听。反正只要宁钰轩今晚说了那三个字,她就可以回去了,那么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坐在床边将来这里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想起老夫人,想起灯芯,想起千怜雪…这个世界与自己的联系还是挺多的,可惜三观和她不一样,她不可能在这里找男人过一辈子,那岂不是要宅斗到死了。
所以晚上宁钰轩来的时候,季曼还是很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坐在床边,双目期盼地看着他。
陌玉侯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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