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帮着Z大排话剧,发现他在穆宇森面前孩子气真诚乖巧的一面,也就不知不觉裹在一块儿。这期间增加了了解增进了感情,不知不觉动了点
儿心思。再后来戴戴老来学校看她,给她送东西,米粒儿也就猜出他的想法。加上丁波一直都在旁边敲边鼓,米粒儿也就半推半就地跟他交往
起来了。
不过戴戴那人自尊心极强,始终都没跟米粒儿明挑。大家自然而然地相处,倒是谁也都没什么思想负担。后来忽然有一天戴戴来找米粒儿,在
女生楼底下跟她说,你毕业了我娶你成吗?米粒儿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而起,然后就听见戴戴说,我开玩笑的。米粒儿气
得转头儿就进女生宿舍了。
后来再交往就有点儿别扭了,又有一天戴戴来找米粒儿,还是在女生楼下他跟她说,米粒儿,我其实挺喜欢你的。我拍片子遇见的模特儿多了
,你肯定不是最漂亮的,可我就是喜欢你身上那股劲儿。米粒儿看着他,心想我身上什么劲儿啊?戴戴接着就说,可是我看出来了咱俩成不了
。米粒儿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啊。戴戴说,我老觉得你心里有别人。米粒儿说我没跟别人交往啊。戴戴说,这种事儿没法解释,反正就是
特别强的直觉,你看人的眼神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米粒儿当时想到了小渔儿,但没往更深里想。只是觉得搞艺术的男生都太敏感了。
后来戴戴跟了一个剧组去了江西一个农村,再后来给米粒儿来了封信,说剧已经拍完了,但他还要留在那儿一年,他说他已经在那儿当了志愿
者了,就是在农村里当民办教师。
米粒儿再见小渔儿(4)
米粒儿告诉丁波的时候,丁波特别吃惊。但米粒儿并不吃惊,她记得以前听戴戴说过很多次,说他一生就俩愿望,想拍好电影,想当回老师。
虽然是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但他毕竟如愿以偿了。米粒儿挺替他高兴,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无论他做出什么样意想不到的决定,都不会让
米粒儿感到意外。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情中人。
戴戴走后他们还通信,他还一如既往地关心她,但那个乡村很偏远,一封信恨不得走上一个月才到,慢慢地两人关系也就淡了。这是米粒儿仅
有的一次感情经历。当小渔儿问她的时候,她想起了戴戴,一下就走神儿了,他在那儿过得还好吗?
“你懂我意思吗?”小渔儿的声音在米粒儿的耳边响起,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想说什么?”米粒儿明知故问,带着少女般的娇羞。
“我想说的,好多年以前就说过了。”小渔儿微微叹了一口气,米粒儿的脸又红了。
一切都像在梦中,一切又都像是一场戏,月光仍然像几年前那个高中时代的夜晚一样地轻柔,照亮了米粒儿恍惚的心情。
在这个夜晚,他们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小渔儿家楼下的那个池塘边,小渔儿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头低下来,在米粒儿没有任何心理准
备的时候,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深情而缠绵的吻,印在了米粒儿的唇上,对他们两个来说,这是一个迟到了四年的吻。
米粒儿的圣诞节(1)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立冬。接着就是圣诞节。
孩子们都喜欢过洋节,节日的气氛似乎总是更浓些。
米粒儿一大早就到学校了,今天有她的语文早读。没想到,办公室的桌子上,有好多漂亮的圣诞贺卡比她到得还早,有六班学生送的,也有团
委学生的。
卡通图案,绚丽的画面,憨态可鞠的动物造型,全是米粒儿最喜欢的。一打开,有嘀哩嘀哩很好听的音乐,还写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和脑筋急转弯什么的,让米粒儿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教室,还有更多,有几个孩子还送毛绒玩具,说是圣诞礼物。上完课米粒儿抱着一堆东西去初一年级组,看见六班班主任王丽萍的桌
上只有几张卡片,小心眼儿里还冒出一点虚荣的满足来。
上完课间操,米粒儿回团委,居美铮不在,米粒儿看见自己的桌子上,又多了两张卡片,拿起来一看,有点意外:一张是高智洋的,还有
一张是谢敬芸的。
他们俩应该合送一张,米粒儿心里笑着,拆开贺卡的同时还在想,肯定是怕我说出他们的秘密讨好我。
那天米粒儿和小渔儿到N大科技和宜林之间新开业的醒目咖啡厅约会,在靠窗的一个沙发座里,看着外面阳光底下走来走去的行人互相逗嘴。逗
着逗着小渔儿又开始说正事儿了,“我,我打算从研发部调到推广部,就是去做销售。”
米粒儿很吃惊地看着他,半天没明白过来。他是学软件应用的,就应该做程序设计师,好好放着研究工作不做,去卖东西吗?米粒儿骨子
里头流着N大的传统血液,象牙塔里的人,对经商一向怀着莫名其妙的根深蒂固的成见。
“为什么一定要换地方呢?非去做不可吗?是你们老板让你去的吗?你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呢?”米粒儿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又心虚地
红了脸,她和小渔儿的关系还不明朗,她却表现出这样异乎寻常地关切和焦虑。
沉默中掠过一阵阵凉意,几米远的地方,玻璃门被人推开又关上,关上又推开,穿着时尚前卫的年轻情侣,不断地进出,淡雅而简洁的小店,
经营的正是谈情说爱的情趣。米粒儿面前一张大玻璃镜子,镜框上镶着KITTY猫的造型,镜框里可以看得见亲密无间的年轻男女,走进来又走出
去,像电影一样交替闪现。
忽然间,米粒儿看见宜林中学熟悉的淡蓝色校服,是高中年级的校服,正恍惚呢,认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来的,竟然是高智洋和谢敬芸两个孩
子。她像挨了一记重锤,惊慌失措地,把手从小渔儿手心里抽出,像做了亏心事儿遇见家长的学生,不知所措地对着镜子,盘算着怎么能找机
会溜走。
镜子里的两个孩子,背对着米粒儿坐下,两个人肩并肩地,挨得很近,侧过脸来互相对望,眼神里有很亲昵的意味。“这俩家伙,”米粒儿看
着他们,还用问吗,肯定在谈恋爱。在宜林,很奇怪的是,越是学习好的学生,越容易谈恋爱。这是居美铮告诉她的。
正想着呢,忽然看见高智洋站起来,转身,手里捏着皮夹,朝他们走过来。服务台就在他们身边,他站在离米粒儿只有一步远的地方,要了一
壶香草珍珠奶茶,付了钱,兴致勃勃地端着往回走,不小心瞥了一眼大镜子上的KITTY猫,这么粗心,竟没看见镜子里的米粒儿。
米粒儿暗自庆幸着,看高智洋回到座位,看他给谢敬芸倒东西喝,然后,他好像跟她说了点儿什么,她也回头,朝大镜子上看,找那KITTY猫,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米粒儿。
谢敬芸那一瞬间的表情米粒儿觉得自己多久以后都不会忘记。那一瞬间,好像整个小店里只剩了她们两个人。周围的所有一切都像不存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粉。终于她站了起来,挺镇定地,也许是故作镇定,朝米粒儿走过来。
她竟然朝他们走过来!米粒儿紧张起来,她看见高智洋也紧张地,跟在她的身后,朝他们走来。
米粒儿!她叫她。在校园里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叫她,不像对老师,竟像是对自己的同学。真巧呀,她说,是你朋友吗?她问,像电影里
学来的口气,有点儿装出来的成熟和大方。
她坐到了他们旁边,盯着小渔儿看,好像在猜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然后她招呼高智洋,像个小妇人那样,安排他去给老师,和老师的朋
友买点心。
高智洋还是个小男孩,看起来要老实得多,他左右为难地站着,有点不知所措。
趁这功夫,米粒儿逃跑似地离开了“醒目”,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场面。走出小店走到大街上,她长出了一口气,恨恨
地对小渔儿说,“都是你挑的这个地方!”
等到小渔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地笑着感叹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地,“现在的小女孩儿,火火
的,哪儿像我们那时候!”这句话让米粒儿听起来觉得有点别有用心,她立刻就联想起从前她和小渔儿在一起的情景,那时候他们也像高智洋
米粒儿的圣诞节(2)
和谢敬芸这么大,却没有他们这样的胆量。
米粒儿一边想着,一边拆开了高智洋和谢敬芸的信封,两张风格相近的贺卡,内容却并不相同。
高智洋的贺卡上说,“米老师是我见到的最特别的老师,漂亮而且善解人意,和别的老师不一样,甚至于和谭谭老师也不一样。如果米老
师有机会来教我们班就好了,那天的事我很不好意思,不过老师的态度让我有了从容的思考的余地,我感谢老师,想一想,谢敬芸说的对,也
许老师还和我们一样,是学生的心态吧。祝老师永远保持这样的年轻的心吧,别让时间和工作把它改变了。”
谢敬芸在贺卡中直截了当地说,“从一开始见你,就没把你当老师看,总觉得老师这样的称呼对你来说太老气了,你不像我见过的其他任何一
个老师,我看见你的时候总感觉你是透明的。不管怎样,这个圣诞节因为认识了你,心里有了不一样的色彩,真的,每天都能在团委窗户里看
见你那张单纯幼稚天真无牙的笑脸,真是件快乐的事儿。
不过如果有可能,还是想办法让自己装得像个老师那样吧,否则你会受伤害。也许吧,谁知道呢?总之祝你好运。另:那天在醒目的事儿没告
诉别人,我们心里都很感激,其实原来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过你身边那男孩儿看起来挺不错,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觉得你们在一起
,看起来并不太相称。”
米粒儿看完以后目瞪口呆,她惊讶是因为尽管她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明白如今的中学生有多么早熟,但两个高中生表现出来的对成人社
会的洞察力仍然超乎她的想象。
这样想着,谢敬芸刚好从窗口经过,她冲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她,则举起了手里那个红通通的信封朝她扬了扬。
“圣诞快乐米粒儿,”她仍然像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招呼她,在她身后,有些老师向窗户里射进异样的目光来,但是米粒儿却突然间感到很愉
快,她和谢敬芸,还有高智洋之间的心领神会的默契让她感到心情舒畅,“圣诞快乐谢敬芸!”
中午,“宜林之声”广播站播放了一首老歌,米粒儿高中时喜欢过的苏芮的那盘专辑《台北—东京》里的《圣诞礼物》:“当钟声传来耶诞祝
福/像宣布一年已经结束/此时意外地收到你的礼物/像风吹乱我平静心湖……”
歌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逐渐散开的时候,传达室的老师送来了来自美国的一封圣诞贺卡,是吴非的,米粒儿看见那枚印着盛开的鲜花的别致
的邮票,立刻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这个朋友,她的姐妹。
“亲爱的米粒儿,离圣诞节还有几天,但是这儿已经进入节日的气氛了,就像我们过年一样,商店橱窗里摆满了漂亮商品,站在橱窗前就
好像站在童话里。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每个店铺都传出好听的圣诞歌曲,可是我却感觉说不出的孤单,真有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漂泊感。一
向自以为坚强的我,一个人站在街上,想到了我们小时候看的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真想家啊,真想你们,想你,杜兜儿,小渔儿……
……”
米粒儿没想到吴非也会这么脆弱,不禁为她担忧起来,正在这时,杜兜儿打来电话,她也收到了吴非的来信,不过她说的不是这事儿,她
用郑重其事的口吻说,“有件事也许不该我来说,不过看了吴非的信我总觉得,一直瞒着,对你,对吴非,都不太公平——其实,吴非最后下
决心出国,是因为你。”
米粒儿迷惑不解,“你忘了,吴非一直就想留学,想了多少年了,从中学开始。”
杜兜儿有点激动,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干脆全都说了吧,然后她告诉米粒儿,吴非喜欢小渔儿,从上高中时就开始了。
对米粒儿来说再没比这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了。她想起那些初恋的日日夜夜,那些清晨和黄昏,在N大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