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呢?」她看著他的脸,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让她醉心不已。「没有爱情可以结婚吗?」
他还是耸肩,仿佛爱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你信这玩意儿?」
她肯定地点头。「我信。」
男人还是一副悠悠哉哉的模样。「你的意思该不是要将『爱』当成一个理由,然後告诉我,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所以不能结婚?」
她望著他。「我能拒绝吗?」
男人脸色一凛。「问题是你能拒绝吗?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要这个孩子吧?」
童谨宜沈默不语。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希望拿掉小孩。就算她曾想过,但真的要她扼杀掉一个小生命,她根本就做不到。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她都得扛起这个责任!
见她不语,他继续说:「如果不结婚,我想知道你的计划。莫非拿掉孩子真是你的第一步计划?」
她迎上他鄙夷的目光。「我不会拿掉孩子。」
「这么说来,你宁愿当个未婚妈妈,也不愿意嫁给我?!」他不由自主地扬高了嗓音。
她的脸色一绷。「我想这不关你的事。」
「我是孩子的父亲。」他平静地再次申明这个事实。
「是孩子的父亲又怎样?」她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我作的决定,我自己负责,不关你的事!」她气愤地胀红了脸,双手颤抖,顽固地把头别开。
季言涛正色眼前苍白的女子。「我不是什么人道主义份子,我只是单纯地以为,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既然有了孩子,理所当然就应该结婚。」
「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就结婚?」她苦涩地重复他所说的话。
「没错,这对孩子也好,他未来的人生,就看我们今天作的这个决定了。」
她凝视著他。因为一个责任而结婚,这种感觉是很挫败、很不堪的。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因为想娶她这个人所以和她结婚,而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
相信一见锺情吗?
她爱他,在无形之中,她对他产生了爱慕,甚至毫下後悔那一夜的疯狂激情。因为,这些都将成为她美好的私藏回忆。
「我能拒绝吗?」她嗓音嗄哑地问。
「不能!」季言涛不顾妹妹刚刚的劝谏,双手插腰,气愤地怒吼著。
真下知这女人在想些什么,嫁给他、成为他的妻有这么难以接受吗?他好歹也是科技界闪亮亮的黄金单身汉耶!瞧她委屈的模样,真是太伤他男人的自尊心了!
童谨宜眸心一黯,她撇开视线,望向窗外。
蓝天白云,寒流刚过,今天的天气很晴朗。
但,她的心情还是很萧条、很黯淡。
「我同意结婚。」她说,双手在平坦的小腹上紧握著。
嫁给他,她会心满意足吗?
她应该心满意足,毕竟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但……「但有个条件。」
「你说。」他大方地同意。
童谨宜收回视线,投向了他。
嫁给他,她不会幸福的,因为他爱恋的眼光不会停驻在她的身上。
嫁给他,天天看见思慕的对象,她反而会更加不安、更加郁郁寡欢,最後把自己逼疯!因为,她得不到他的爱。
她看著他,缓缓道出她的决定。「我们结婚,但生下孩子後,我们离婚。」
季言涛相当错愕,他压根儿没料到她提出的会是这种条件。「为什么?你当真这么不愿意和我结婚?」
她无言,只是摇头。
季言涛咬牙。他并不排斥她,甚至愿意放弃自由的单身生活,只为了她和她腹中的小孩。虽然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责任感所驱使,但他可从没有结婚後再离异的念头!这个女人彻底地将他向来高傲的自信给完全击溃了!
他看著她,深邃的黑眸里盛满浓浓的怒气。「好!就如你所愿,孩子生下之後,我们离婚,各走各的!这样总可以了吧?」他负气地接受她的提议。
「那孩子归谁?」她问,冷静的音调让人看不出她内心存在著痛不欲生的伤痛。
「归我。」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生下他後,你重获自由,如果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你甚至还是可以纯洁的像张白纸。反正我们结婚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身分,这么短暂的婚姻,离婚後你可以很轻易地忘记它曾存在过!」他气愤地讽刺,狂暴地怒吼。
语毕,季言涛忿忿地离开病房。
童谨宜望著他离去的背影,茫然的思绪里,有的只是折腾自己的悲伤。
「你这是何苦呢?」季言誉看著眼前的女人,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她老哥可是人见人爱的黄金单身汉耶!况且,依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得出她未来的大嫂并下讨厌她大哥啊!
「我没事。」童谨宜挥去颊上的泪水,酸苦的滋味噙在口鼻,刺痛得让她想放声尖叫或者是抱头彻底痛哭一番。
她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苦涩地扯开一抹笑。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就算八个半月的妊娠期结束後,她平安地将孩子生下,并顺如她的意,离开了他……
但,她会快乐吗?她的天空是否还能回复到曾经有过的蓝天,不再黯沈,充满阳光?
她抚著平坦的小腹。
生下孩子的主因?因为孩子是无辜的。
结婚的目的?因为要给孩子一个身分。
这两点,她要牢牢记住。
第四章
天很蓝,风很清,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展露著在夏日时才有的威力,路上的行人穿著轻便,天气完全不像是应该还带著寒意的初春。
童谨宜拉拉身上的披肩,突然有股想晒晒太阳的冲动。
心情郁闷太久了,也许晒晒太阳会改变这样的情况也说不定。
「冷吗?」身旁的男人问著,误解了她拉披肩的动作。
童谨宜收回凝视车窗外的视线,将之投向身旁的季言涛。「不会。」
「快到了。」
「嗯。」
两人简单的对话後,再度恢复沈默,车内只有音响里传来的电台路况报导。
她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红灯,车暂停。
她看见一对新人正站在路旁餐厅的店前,他们的四周簇拥著双方的亲朋好友,两人笑容灿烂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并甜蜜幸福地倚偎著彼此。新娘洁白的婚纱、开朗的笑容,似乎将她周遭的气氛烘托得更加幸福。
她扯起嘴角,咧出些微的笑。
绿灯,车于再度启动,远离那幸福的光环。
严格来说,今天,她也是个新娘。
只下过,是个少了白纱礼服、没有宴请亲友的新娘。
今天,她和季言涛在台北地方法院以公证的方式,身著便装,快速地完成两人的终身大事。在场观礼和证人,则是他的妹妹以及她的好友郁巧。
她甚至推辞了让郁巧那一对双生儿女自愿来当小花童,一切只求以简便为主。
郁巧当然下舍她举行这么简陋的婚礼,但因为是她的坚持,所以也只能妥协。
没错,简单快速正是她的坚持。
白纱礼服、公告众亲友,甚至是一束美丽的捧花,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和他之间的婚姻关系终告结束,那么,平添这些扎人的回忆又有何用?
是啊,又有何用?她暗叹了口气。
没错,「结婚」,把自己打扮成众人所瞩目的小公主,是每个女人心中最想实现的梦想。只要是女人,应该都会想试试看,穿上新娘白纱礼服後的自己有多么的不一样。毕竟,对女人而言,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但,她宁愿不要。
有了这些多余的牵扯,她还能再将他彻底遗忘吗?
嗯,恐怕更难。
思及此,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一个转弯後,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的洋房前。
这是位於天母的高级住宅区,就因为高级,所以有一般社区所没有的绿意、宁
静,和让人一眼就看出的贵气。
季言涛打开车库的电动门,将车子驶进。
他下了车,打开她身旁的车门。
「到了。」
童谨宜走下车,两人一起走出车库。站在车库门口,她仰望著这美轮美奂的洋房,有股莫名的泪意充斥在心中。这个房子有她所有的梦想,甚至连庭院里的树木花草都是她梦寐以求的。房子洋溢温馨的感觉,让她渴望长住於此。
「欢迎,这是我们的家。」季言涛敞开手臂朗声介绍,因在她脸上看到震惊的喜爱表情,更加深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你的家很漂亮。」她说,刻意用「你的」去取代「我们的」。她必须如此,唯有如此提醒自己,当分手来临的那一天,她才不会无法适应。
开朗的季言涛没注意到她话语中刻意的疏远。
「喜欢吗?我们爱的小屋?」他玩笑著说。其实一整天,他始终保持著快乐的心情,再怎么说,今天也是自己大婚的日子,他实在没有理由摆著一张冷淡的面孔。
童谨宜但笑不语,她走到车後,从已打开的後车厢里。拿出自己的行李。
「我来。」季言涛接过去,掂了掂重量。「你的东西也未免太少了点,还是其他的东西,你有请货运公司送过来?」
童谨宜摇摇头。「没有,就这些了。」
季言涛皱起眉头,很不可思议地看著她。「你是我认识的女人中,东西最少的一个。」
她还是扯著笑,脸上始终保持著这生疏有礼的微笑。「我东西本来就不多。」
其实,并不是东西不多,而是她并没有打包太多东西来这。她只带了未来八个半月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余的还留在她的租屋套房里,甚至,她也没将房子退租,她为自己预留了一个栖身之处。
季言涛的眉头愈皱愈紧,他走向前,高大的身形伫立在她的面前,他挑起她的下颚。「你在想什么?」
童谨宜狠狠一惊,压根儿没料到他会有这等亲昵的动作。她望著他性感的薄唇,顿时慌了。「我、我、我没有……」
周遭的空气仿佛因他的碰触而沸腾了起来,她试图後退,却发现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著狡黠的笑意。他环住她纤细的腰,阻止她的退离。
「我们是夫妻了,夫妻间不该这么生疏。你的不快乐是因为没有豪华婚礼的关系吗?」
她仰望著他。熟悉的味道,男人味十足的气势,震得她双眼迷蒙了。她颤抖嗫嚅地回应道:「没这回事,这样的婚礼是我要求的,我……我没有不快乐。」
季言涛挑起眉、扬起笑,很认真地开始回想这整个过程。「咱们的婚礼的确简单了一点,不过有一个步骤绝对不能省……」
他语带玄机,拉长的尾音让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她皱著眉,体内自我防御系统立刻启动。她警戒地退後了一小步。「是什么?」
「就是……」
在童谨宜还来下及反应之际,季言涛突然弯身,一股脑儿地打横抱起了她!
「就是抱新娘入洞房!」
「啊,天啊!」她惊呼,反射性地搂住他的颈项,原本黯淡的脸在这一刻仿佛亮了起来。
季言涛迷眩於她酡红的脸色,他恶作剧地眯起了眼,同时大声叫道:「还有转圈圈!」他抱紧了她,原地旋转再旋转,炯亮的眼没有错过她脸上漾开的笑意。
「哦,不,天啊!」童谨宜抛开了所有的拘束,她用力搂紧他的颈子,开怀笑开,空气中充斥著她银铃般的笑声。
「哇,放开我,我很重!」
季言涛朗声笑著。拥她入怀的感觉还是像那一夜一样,轻易就能挑起他所有的情欲。
「我喜欢你笑,这让你看起来有朝气多了。」
「你……我……放开我,我……」她红著脸。近距离的接触,将他跃著欲火的眼表露无遗。这样的眼神曾经在某个夜里,系著她的身一整夜。
「别想,这是新郎的专利呢!」
季言涛单手开了锁,一脚踹开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客厅,米白的主色衬著乳黄的投射灯,营造出一种很温馨舒适的感觉。
「这是客厅,再来是我们的房间。」
他抱著她,走向二楼的卧房。
「我很重,放我下来……」童谨宜的脸红得像尾煮熟的虾子,她想挣扎,但被他紧紧抱住的身体根本连动也动不了。
季言涛作势掂了掂她的重量。「就算加上咱们的孩子,你的重量还是轻得像一捆棉花。怀孕的人可以这么瘦吗?我妹在搞什么鬼?没劝你多吃一点吗?」
「我还在孕吐,没什么食欲……」她解释。
说著说著,两人来到了卧房。有别於客厅米白的色系,卧房鹅黄的色系搭配柔和的家具床组,淡化了原本应该是男人味十足的寝室。空气中还飘散著淡淡的油漆味,显然是因为她的加入而重新装潢过。
「喜欢吗?鹅黄色会让人心情好,我希望你一直有好的心情。」
酸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