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居然没有任何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正当她忧心之际,贴身服侍的小婢匆匆跑入闺房内。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夫人他们……”
“怎么了,果儿?毛毛躁躁的?有话好好说。”轻柔的语气却充满压力,丫鬟果然不敢再咋呼,但神情依旧焦急,泪流满面。
“呜……老爷夫人出事了,已经不行了……”
“你说什么!”执在手中的茶杯掉落,犹不自知。
“你瞎说什么,伯父伯母身体康健,怎么可能?”她勉强地撑起一抹微笑,以为丫鬟大惊小怪传错了话。
“呜……是真的,遗体已经被送回来了,就在前厅。”
闻言,傅尔焰立刻一路飞奔向前厅。
越靠近前厅,哭声就越大,丫鬟、奴仆脸上充满了令人心惊的悲切。
傅尔焰的脚步缓了下来,立于前厅门口,震惊地望着厅内地上,两具冰冷的尸身。
尸身周围围着一圈人,有仵作,护卫,自然也有上官轻云。
察觉到她的到来,上官轻云抬眼,清明的双眸中带着沉重的伤痛。
傅尔焰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难以置信如此疼爱自己的上官夫妇居然已命归黄泉。
“这是怎么了,地上凉,还不快扶伯父伯母起身。”说完,打算打算扶起上官夫妇,却被上官轻云拦下。
原来,半月前上官夫妇出发去外地巡视产业,却在半路遇袭。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得到上官轻云的默认,眼泪自傅尔焰眼中夺眶而出,她跪倒在尸身前,掩面恸哭。
轻叹一声,上官轻云示意众人离开,仅留下他和心腹侍卫,傅尔焰三人。
朝身后微微一点头,侍卫福至便呈上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赤炎宫的宫徽。
“这是赤炎宫的东西……”傅尔焰喃喃低语,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吃惊地望向上官轻云,“难道你怀疑赤炎宫?”
傅尔焰激烈摇头。
“不,不可能!我爹没有理由伤害伯父伯母。”
为了证明赤炎宫的清白,她仔细查看了尸身,突然自发间抽出金针,插入上官夫人的耳垂,拔出一看,金针上残留着紫色液体。
是缠绵,爹爹的秘药……
“怎么说?”上官轻云的嗓音依旧温柔,却面露疲态。
“伯父伯母中缠绵之毒而亡……缠绵……乃家父秘药……”
心中所想被证实,上官轻云指了指木盒中的的宫徽。
“这是护卫在爹娘身边找到的……”
她,百口莫辩。
知道她的震惊并不下于自己,上官轻云疲惫地靠在厅内的太师椅上,目光已不复清亮,只是淡淡叮嘱:“你先回房休息吧,今天大家都乏了。”
“轻云哥哥……”傅尔焰想靠近他,却突然感觉举步维艰。
“别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这不可能是……”
“我说到此为止。”上官轻云低吼出声。
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重的口气说话,傅尔焰有些惊到。
“所有证据都指向你爹,你让我如何相信?况且赤焰宫主名声在外,行事亦正亦邪。即便如你,也做事狠绝,心机深沉,我当真能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只信你一人?”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这样的认知让傅尔焰心头一紧:相处两年,她还是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我明白了。”深深地看了上官轻云一眼,傅尔焰默然转身。
望着她失落的背影,上官轻云轻声道歉:“抱歉,我语气重了。只是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议吧。”
闻言,傅尔焰脚步一顿,心中已有决断。
寂静的夜隐约飘荡着哀戚的箫声,时高时低忽远忽近,不成曲调,整个上官府亦笼罩在难以言述的悲伤中。
这箫声是……
傅尔焰垂下眼,不动声色。
“焰姐姐,怎么了?”怀中,上官小弟软软的童音打破了傅尔焰的沉思。
“没……姐姐有点不舒服,你能自己回房间吗?”
疑惑地看了看傅尔焰,上官轻风点点头,乖巧地挪出她的怀抱,抽泣还未停止,便迈开肥肥的小腿,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待脚步声远去,傅尔焰听声辩位,施展轻功,朝箫声响起的地方疾奔而去,身法之快,徒留夜色中一道红色幻影。
箫声有意将其引出上官府,直至她进入上官府后数里外的竹林才停歇。
风,拂动着竹叶,发出沙沙声响,扰乱了她的听觉。
来人是敌是友?引她来此有何目的?
傅尔焰提高了警觉。
“少宫主。”暗哑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一听便知来者受了严重的内伤。
傅尔焰转身面对来者。
“你是爹爹的死士。”
“咳咳……”似有鲜血涌出嘴角,但被蒙在脸上的面具遮盖,“少宫主,宫主遭人叛变,赤炎宫现已易主,宫主托我将手信和紫玉萧交给你。”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沾满鲜血的信封,与手中的长箫一并呈上。
傅尔焰并未接过,月光与竹林形成的阴影在她脸上交织,让人一时间看不清她的表情。
“爹爹人呢?”
“宫主为护夫人骨灰……已经去了。”
傅尔焰不做声响,接过箫和信,只见信纸上仅写了两个字。
“勿归。”
美目中泄露狠戾,傅尔焰恨得全身剧颤,她居然一夕之间失去了那么多疼爱自己的人
完成了最后的任务,死士咬破藏在口中的剧毒。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追随宫主去了……少宫主,请善自珍重。”
“慢!至少告诉我,是谁杀的爹爹。”
“东方……”来不及送出最后一字,死士已含恨咽下最后一口气。
东方尉!这熟悉的名字,掀起了傅尔焰滔天的恨意,以及娘亲临死前的记忆——
夜,异常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夜枭凄厉的叫声。
赤炎宫深处,一处隐蔽的茅屋中断断续续传来女娃呜咽的哭声。
“娘娘,你不要说话了,爹爹已经出去找医治你的草药了,马上就能回来了,他一定能救你的。”
一身火红裘衣的女娃趴在床榻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带着早熟的睿智,黑白分明的双目含着泪水,她倔强地抹去,不让其滴落。
床榻上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妇人,虽因病魔的折磨而瘦得皮包骨头,却不难看出曾经绝代容姿,举手投足见带着高雅气质。
“焰儿,你爹爹现在还不能来,定是被绊住了,来不及了……”妇人咳了咳,轻抚着爱女的头,成功逼出了女娃眼中的泪水。
“接下去娘说的话,即使现在不一定明白,你也一定要记住……”话音未落,榻上的妇人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咳出一口血,但她没有顾着拭去,微微颤颤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翠绿的玉石。
“你听娘说,你有一同母异父的哥哥,是当今圣上八皇子,墨澈……当年若非他引开宫女侍卫,我定然无法从宫中逃出,将幼子一人留于吃人的皇宫内院中,是我此生唯一的遗憾,他必心有怨怼……”眼见小姑娘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妇人伸手打断。
“娘不求你凤耀九天,只求你平安康健,他日若有难,拿着这枚玉佩,去找你的哥哥,他应该会帮你,若平安顺遂,也请你告诉他娘的悔恨,替娘说一声:抱歉,这些年苦了你了……”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黯淡的凤眸望着稚幼的爱女,目光渐渐溃散,终阖眼,与世长辞……
“娘娘!”女娃痛喊出声,嘤嘤哭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凄凉,然而,却唤不回妇人飘散的魂魄。
“媚娘!”一高大俊挺,卓尔不凡的灰衣男子,背着药箱自门外匆匆赶入,却见床榻上的伊人已一脸死相,撒手人寰,仅留爱女趴在床边,小声啜泣着。
见男子入房,女娃抬起头,满脸泪痕,与妇人相似的凤眸红肿如核桃。
“爹爹,娘、娘她……”
男子嗔目欲裂,怒吼:“东方尉,我与你不共戴天!”
——因为东方尉的拖延,导致了娘亲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亡,爹爹因而发现东方尉的异动,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也为了替娘亲报仇,七岁的她才不得以被托孤于上官府……
乌黑的眼染上一片腥红。
新仇旧恨,东方尉,我要你血债血偿!
这夜,寄宿于上官家的娇美娃儿从皇城中消失了。
☆、003 兄妹斗法
数月后,琔城。
望着森严的珣阳王府,傅尔焰明媚的眸子带着轻愁。
该怎么进去呢?
想不到小小的珣阳王府居然高手如云,甚至连门卫都不容小觑。
这珣阳王,其心可诛呢……
“直接上门拜访肯定不行呢。”且不说信物是否能呈到珣阳王面前,光这样大摇大摆地上门,就容易留下话柄,不利于之后的计划。
“夜探?”说实话她还真没把握,虽然一两个高手她能够摆平,但若十几数十个,她内力跟不上,随身的毒药也不够……
听说珣阳王常夜宿绮春院?或许那里戒备会少一点,若能混进去……
从不将礼教放在心上,也不在意十岁的小姑娘上绮春院等于羊入虎口,傅尔焰退了在绮春院附近的客栈订下的房,直接登门。
“小姑娘,我们这儿不招待女客……”龟奴惊疑地盯着傅尔焰,一般这样的姑娘都是人家带来绮春院卖的,但这小姑娘一身火红的绫罗绸缎,镶嵌着金丝滚边,朱钗饰以碎玉,腰间别着一把紫玉箫,根本不像穷苦人家出来卖的。
龟奴一时不确定是该将傅尔焰当做客人迎进门,还是当做踢馆的扫地出门。
“这位小哥哥,我想见这里的当家嬷嬷,我是来卖身的。”轻声笑着,略带童音的嗓儿,似银铃般悦耳动听。
一时间,惑了龟奴的神儿。
忘了自己的工作,龟奴好心劝道:“小妹妹,我见你出身不俗,这里不是好人家姑娘该来的地方,你速速离开吧。”
傅尔焰垂下眼,掩饰心中的不耐,笑容弧度依旧不变。“小哥哥,麻烦你了,你就帮我通告一下当家嬷嬷嘛……”嗓音更显娇柔。
“王二,是谁在门口?这么早就有客人了?”声音由远及近,老鸨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俗的香粉味儿传遍方圆十里。
“哟,好货色!”老鸨看到门口冰肌玉骨的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
“哎哟,这么水灵灵的姑娘是哪家的,快进来,让我好好瞧瞧。”忙不迭地将傅尔焰拉进大门,直接往自己的后院里走。
原就是不喜人亲近的主儿,傅尔焰忍住想要挣脱的欲望,跟着老鸨行至偏僻处。
袖底的双指一掐一弹,白色的粉末立刻被老鸨吸入体内。
老鸨立觉浑身奇痒难耐,开始不停地抓挠,细长的指甲不一会便在皮肤上留下了红痕。
“你、你让我吸了什么东西,好痒,痒死老娘了!”
傅尔焰闪避至一边,天真地笑着,吐出的言语却让人胆寒:“这味毒名叫三日痒,中后奇痒难耐,故而抓挠不休,直至烂肤入骨,或血流不止而亡,或抓破内脏而亡。”说完,像被吓到一般,刻意抖了抖。
“呵呵,好恐怖的死法呀。我见鸨母嬷嬷风韵犹存,年轻时必是一朵娇花,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过讽刺。”
“你、你想怎么样?”她好命苦呀,原以为拐进了一棵摇钱树,没想到惹到了小煞星。
“鸨母嬷嬷放心,我无意伤人,只想请你把我引荐给珣阳王,之后无论事成与否,我定把解药给你,决不食言。”
“你想见八王爷?不成不成,就算你这毒没要了我的命,王爷若知道你利用我接近他,事后他也不会放过我,不成不成!”
“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死得痛快些?抓烂皮肤而亡……啧啧,好凄惨的死法……”
老鸨欲哭无泪,两只手依然不停地在身上抓挠,这痒,深入骨髓,无法克制,更无法忍受,不得已,她只得同意。
“我答应,我答应,快把解药给我,我受不了了!”哭丧着脸,脸上厚厚的脂粉开始龟裂。
见老鸨已然妥协,傅尔焰往老鸨口中塞入一丸丹药。
“这是暂时的解药,可缓解六个时辰的症状,待我见过珣阳王,便给你真正的解药。”
“暂时我就住在这儿了。”说完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我这段时间的食宿费用,那就有劳鸨母嬷嬷了。”
不出三日,珣阳王果然夜宿绮春院。
迫于毒药的淫威,鸨母嬷嬷不得已,只得为傅尔焰开路。
绮春院东苑乃珣阳王专属,每当他夜宿此地,非他召见,即便是鸨母、头牌,也不得随意入内,而绮春院内有资格服侍珣阳王的只有头牌,柳儿一人。
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了。
鸨母探头探脑地往屋内瞧了瞧。
“本王不是说了,今晚谁都不见?”慵懒地声音从层层纱帐之后传出,只见一道模模糊糊黑色的身影隐于薄纱之后。
“王、王爷,”鸨母的声音怯懦地抖了抖,“这、这位姑娘说一定要见见您。”
帐后的人,轻哼一声。
“什么时候本王也成了你们绮春院的姑娘,让人想见便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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