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地和秦忠交谈的苗李氏,苗子茜心底的疑云越来越重,她总觉得,苗李氏那一声惊呼里的惊愕和恐惧,绝对不是装出来唬她的。
只是,苗李氏不愿意说的事,是任谁也撬不开的。这,就像是苗家人的通病,每个人有时候都会要死地十分固执。
既然如此,苗子茜将目光聚焦在一旁秦忠的脸上,灼灼的目光差点没把秦忠给焚烧了。
秦忠在苗子茜灼灼的目光下,浑身都不自在,跟苗李氏闲话几句后,实在是扛不住了,忙起身告辞。
苗李氏并不挽留,而是微笑着站起身来,感谢一番之后,亲自送秦忠出去。
走过苗子茜身边的时候,秦忠还以为苗子茜会突然拦住他,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不可呢,紧张得一手心都是汗。可是苗子茜只是乖巧地朝他行了礼,然后温顺地跟在苗李氏身后,一起送他出去,这让秦忠十分诧异,却更加地紧张了,不知道苗子茜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忠虽是第一次见到苗子茜,可是却不是第一次知道苗子茜这个人。秦芃说起过她,说她小小年纪就看得出铁桦木和西域宝马;栗子也说起过她,说她和石秋兰一起误打误撞地救了她;再加上刚才亲眼看道苗子茜的聪慧伶俐,秦忠总觉得,苗子茜不该会这么简简单单地就放过他才对,毕竟,只有他和苗李氏两个人知道刚才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事。
事实证明,秦忠的预感是正确的。
当双方相互辞别完毕,秦芃和秦忠准备离开的时候,苗子茜突然甜甜地一笑,喊住秦忠:“忠伯,您刚才给我娘看病,可看出什么来了?”
秦忠顿时神色就慌张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秦芃。
秦芃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反看向秦忠,以眼神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苗老大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来,刚才他一心感激秦芃,见秦芃要离开,就恭恭敬敬地送别,倒是忘了问秦忠苗李氏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这会儿听苗子茜这么问,苗老大赶紧上前拦住秦忠,一脸担忧地问:“对对对,子茜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忠伯,刚才你给子茜她娘看病,可瞧出什么来了?她这腿疼到底有没有大碍?”
站在苗老大身后的苗李氏闻言脸色一寒,紧抿着嘴唇,双手十指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浑身紧张,深呼吸了好半天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苗子茜就站在苗李氏的身边,将苗李氏的一切神色和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这下更加肯定,苗李氏刚才并不是在唬着自己玩儿,而是在隐瞒着什么重要的事儿!该不会,是苗李氏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坏,都快要病入膏肓了吧?苗子茜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更加紧迫地盯着秦忠,要一个答案。
这怪怪的气氛,很快就让秦芃嗅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人命关天,更何况苗老大还是他欣赏并且一心想要笼络的人才,见状,秦芃严肃地对秦忠说:“忠伯,苗夫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你诊断出的是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能隐瞒,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原本苗老大还只是略带担忧地询问一句,心底并没有多想什么,如今听到秦芃这么说,顿时就紧张得惊慌失措了,上前一把扣住秦忠的两条胳膊,一个劲儿地摇晃:“忠伯,你快说,子茜她娘,她到底怎么了?!”
秦忠一脸为难地看着苗老大,又将目光投向了紧抿着嘴唇的苗李氏,欲说欲不说,一脸的纠结。
“娘……”苗子茜拉拉苗李氏,才说了一个字,眼圈就红了。
死亡,对于一觉醒来就穿越成别人的苗子茜来说并不是一件没有经历过的事,所以她才更加清楚地知道死亡的可怕,知道那种至亲之人永远分开不能相见的痛彻心扉。所以,她不要苗李氏因为怕家人担心就隐瞒病情,最终突然地,永远地离开他们,让他们连丝毫的准备和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在余下的人生里,只能靠骤失家人的苦痛来怀念苗李氏。
也许是苗子茜那极力忍耐的满眼眶的泪花摧毁了苗李氏心底坚固的防线,也许是明知在大家的逼问下秦忠不可能守住秘密,苗李氏突然就想通了,冲秦忠苦笑道:“忠伯,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他们早晚都有要知道的一天……”
“你……”苗老大看向苗李氏,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就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扭过头去,苗老大留给众人一副因为极力忍耐却又忍耐不住的哭泣而不断抖动肩膀。
苗子路虽然不知道大家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见大家都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也隐约觉察出苗李氏身体大约是不怎么好了,一头扎进苗李氏的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苗家都被即将阴阳两隔的阴沉气氛所笼罩。
第四十九章 推敲真相
更新时间2012…8…17 21:00:36 字数:2004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时候,秦忠突然就笑了,说:“你们大家没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其实苗夫人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病的厉害,像是再不治就会没了一样。”
听秦忠这么一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苗老大更是一回头,抹干了眼泪,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地问秦忠:“那她到底是病得严重,还是不严重?”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秦忠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话刚一落音,见大家一副恨不得扁他的神色,秦忠赶紧说:“苗夫人这一次右小腿的伤势其实就像你们大家说的那样,已经几乎痊愈了,并无大碍。”
听秦忠这样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才吐到一半,秦忠突然就又一脸严肃地说:“但是,新疾虽然已经痊愈,旧疾却是沉疴已久,一时之间难以康复。要是一直不能治愈的话,恐怕会折损寿命……”
众人那吐了一半的气,就这样被秦忠的“但是”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那可有治愈的法子?”苗老大抓着秦忠,急切地问。
“有倒是有,”秦忠一脸的为难,“只是苗夫人沉疴已久,之前又从未及时进行过治疗,现在才要治疗,恐怕比较困难,所以至于具体的治疗方案,你得容我回去好好地想一想。”
“行行行!只要能治愈,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苗老大连连点头,又是焦虑,又是恳托道:“只是,要麻烦忠伯尽快地想出法子,尽早地治愈子茜她娘,免得拖得久了,有什么后患。”
“这是自然。”秦忠保证道:“苗师傅请放心,医者父母心,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看看有什么可行的治疗方案,以便尽快地给苗夫人展开治疗。”
“那真是太感谢了!”苗老大拉着秦忠的手,千恩万谢。
苗李氏也领着一双儿女,对秦忠表达了无尽的谢意。
商量妥当,秦芃就和秦忠在苗家人感激地目送下离开了。
到了村外,早有车夫驾着马车等候了。
“公子和忠伯回来了。”车夫迎上去,问:“事情办得如何了?那苗师傅可同意跟咱们一起回京城了?”
秦芃摇摇头,苦笑道:“只怕,是难咯……”
“他还真是不识抬举,连公子您的面子都不给!”车夫激怒,那原本就显得孔武凶狠的长相更加吓人了,咄咄怒道:“这天底下好工匠多的是,少了他苗老大一个,我就不信公子的大计就不成了……”
“秦烈!”秦忠低喝一声,阻断秦烈的义愤填膺,“你这冲动的毛病要是再不改掉,迟早是要给公子闯大祸的!”
车夫秦烈自知失言,赶紧向秦芃请罪。
秦芃摆摆手,并未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显然是因为说服苗老大回京失败而心情不好。
“哼,公子对那等不识抬举的工匠还真是挺上心的,要是我……”秦烈见秦芃不高兴,替他不值,小声嘟囔道。
“秦烈……”秦忠十分无奈,也懒得说教了,直接登上马车,吩咐:“驾车!”
秦烈嘟嘟囔囔,坐上马车,一甩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公子,要我说,今日的事,也未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马车里,秦忠见秦芃一上车就闭目养神,脸上一直挂着的那丝清冷温润的微笑已不复见,愁眉紧锁,知道秦芃这次是真的很挫败,便主动开口说道。
秦芃眉毛一挑,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着一丝希望,问:“忠伯,你可是有什么主意了?”秦芃很了解,秦忠伺候他们一家两代这么多年,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既然秦忠这么说了,那十有八九是想好了对策。
秦忠笑着点点头,说:“公子是我从小一把拉扯大的,我怎么会看着公子作难而袖手旁观呢,自然是早就替公子想好了主意。”
秦芃脸上瞬间就浮现一丝真心的,甚至带着一点孩子对长辈撒娇的微笑,说:“那忠伯快说来听听,有什么方法能让苗师傅回心转意。”
秦忠笑道:“这问题的关键可不在苗师傅身上,全在苗夫人身上呢。”
秦芃点头,说:“这我也明白,苗师傅个人,还是想回祖籍的,毕竟,人都想落叶归根嘛。可是苗夫人,似乎很不想去京城。据说苗夫人也是当年逃荒来的,大约是颠沛流离的日子过久了,就很想安定下来。女人家嘛,总是不喜欢挑战未知的。”
“或许未必全是因为这。”秦忠神秘地笑道。
秦芃嘴角扬起微笑,说:“那忠伯打听到了什么,快说出来听听。”
秦忠慈爱地笑笑,说:“我和苗夫人闲聊的时候,特意地去套了她的话,回头又把她的话都连起来仔细地想了想,公子你猜猜,苗夫人祖籍是哪里的?”
秦芃了然,微微一笑,说:“京城!”
“公子真是聪明!”秦忠笑道,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又问道:“可是,京城逃荒而来的苗夫人现在有了机会,却不愿意再回到京城,公子不觉得奇怪吗?”
秦芃点头,沉思道:“是难以理解。”
秦忠又说起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虽然苗夫人是说她现在娘家已经没有任何的亲戚了,可是以夫为家的她不是该夫唱妇随,苗师傅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的吗?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一反常态,不愿意听从苗师傅了呢?恐怕,不是不愿意回到京城,而是害怕回到京城吧。”
秦芃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向来繁华富庶,何用逃荒?”
“那可不是!”秦忠附和。
“除非,”秦芃顿了一下,才又说:“这个荒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说到这儿,秦芃猛地想起,苗老大和苗李氏从京城逃荒而出的时间,可不就是皇权刚刚交替,为人猜忌的新皇刚刚即位大修整的时候吗!
第五十章 是谎言,还是真相?
更新时间2012…8…18 21:00:31 字数:2074
想到这里,秦芃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转头问秦忠:“忠伯,四岁之前的事我一直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你还记得吗,新皇即位前后,京城可曾发生过什么天灾,让佃户们不得不逃荒而出的?”
秦忠摇头,又一脸凝重地问:“公子也猜到了?”
秦芃点头,沉声道:“只怕苗师傅和苗夫人,曾经像我一样的……”话说到这里,秦芃就止住了,再说下去,或许就会害了自己。
秦忠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也没再深谈下去,把话题又转回本旨上来,笑道:“咱们虽然现在说服不了苗夫人,可是咱们不是还有时间嘛。依我看来,苗夫人当年逃荒时累积下来的旧疾要治个七七八八的,至少得大半年。”
“原来忠伯说苗夫人沉疴难愈,竟然是还有这重打算。”听秦忠这么说,秦芃忍不住笑了,“老实憨厚,素有‘神医’美誉的忠伯,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秦忠摇头,一脸正色道:“公子别拿我寻开心了。医者父母心,我岂会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我说的是真的,苗夫人的旧疾确实是该及时医治了,不然到了最后,恐怕就连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说罢,秦忠又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也确实利用了苗子茜那个小丫头,利用她担心母亲的心情和她的聪慧,故意欲说不说,显得苗夫人病得很严重的样子,从心理上先击溃了他们,为咱们说服苗师傅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顿了顿,秦忠又半玩笑半真情地笑道:“今天为了公子,我这张老脸可是豁出去了。以后江湖上谁在称呼我是‘神医’,我可就真的觉得‘愧煞我也’——”
秦芃笑了,感激地握住秦忠的手,说:“我知道,忠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代替爹娘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保护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
见秦芃这么郑重地感谢自己,秦忠自己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忙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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