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她们。
但我来不及充分体会自己的同情之心,因为这时张、王、李三位小姐把我强行推出洗手间,在公司同仁的夹道欢送下,我上了电梯,面对自己的死亡之旅。
敲了敲门,走进总经理比游泳池还大的办公室时,我看到一个美艳女郎俯身贴耳地立在冷亦凡身边,想必这就是可怜的桑柔娜。
“你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冷亦凡扮酷地说。
他真可以穿上黑风衣去演黑社会老大——被员警打了无数个枪洞、风光一时但死得很壮烈的那种。
“可是,亦凡,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吃饭的嘛,人家都订好位子了。”桑柔娜抬起一双免子般的红眼睛,楚楚动人地说。
冷亦凡显然不是一个热爱动物的人,因为他听了这差点引我掉泪的话,居然仍能不动声色,仍是那句,“回去!”
桑柔娜只好走了。经过我身边时敏感地打量我,我也毫不客气地看了她几眼。
这小妞真不错:丰乳、翘臀、水蛇腰,一张天使的面孔。连女人看到她都要称赞了,何况男人!
“苏小姐,情况跟你估计的有些不同。”冷亦凡开门见山地说。他在喝一碗补汤,这小子从不亏待自己,不会像某些实业家加班时啃啃三明治就算了,非得命令郑秘书横穿大半城区,到指定的大餐厅找指定的大厨子要补汤,难怪郑秘书甘愿充当特务。
“不同?”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坏消息我仍然禁不住流露悲伤。
“玩股票的费博士赚了三百万,玩外汇的余博士赚了两百六十五万,玩期货的欧阳博士嘛,因为他比较胆小,所以只赚了一百三十一万。”
“很好呀,公司有福了。”我想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他盯着我笑容玩味,似乎不把我逼哭不放弃,终于,在我的第一颗泪珠顺着眼眶打转时,他“哈哈哈”地前俯后仰。
“冷亦凡,我辞职就是了,你何必嘲笑我!”本小姐火冒三丈,拍了一记他那张可以当床睡的大桌。
“再皱,再皱!”他边笑边指挥我眉毛的行动,“哇,皱纹又多了一条!”
“你……”我本欲拿纸镇砸他,但转念一想,杀人偿命不划算,只好罢手。我深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他递过一盒面纸,“逗你玩的。现在我们扯平了。”
我一把将而纸扔到地上,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他的声音从背后迫过来。
我没好气地回答,“回家!”
“上班不到半天,你就想回家?请事假还是病假?要扣薪水的,你知不知道?”
这小子还想戏弄我!这回不上当了。“你以为我输了还会赖在这儿不走吗?”
“谁说你输了?”他又咧嘴笑,靠在宽大的桌边,莫名其妙变出一杯红酒,潇洒地握在手中。
我瞪他一眼。
“对,他们是赚了钱,不过……”冷亦凡缓缓走到我身边,指尖一弹,才拉开的门又砰然弹上,“不过,那是头一个星期的事。”
“什么意思?”我从未如此良久地瞪着一个男人。
“接着的三个星期,他们节节溃败,到今早十一点十五分,金融部的电脑显示:费博士剩下九万;余博士,八万八;欧阳博土,七十四万三千。你估计得很准确,苏小姐,”他将红酒递到我嘴边,“恭喜你荣升金融部副经理。”
周围霎时安静如夜色。
酒缓缓入唇,一股香醇的热度让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不,我不要做副经理。”良久,我才回答,声音沙沙的。
“为什么?说好升你的职,我不是食言的人。”冷亦凡翘着嘴角,用手根指抹了抹我唇边溢出的红色汁液。
“因为……我是新人,才进公司一个月就升副经理,会有人……会有人……”
“会有人说闲话?”他代我回答。
我默认。
“我冷亦凡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如果那样,当初就不会提出这个赌约。你敢接受我的挑战,也证明你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怕什么呢?别人说闲话只是几分钟的事,他们不会时时刻刻地说,更不会说上一辈子,大多时候我们听不到这些话,也犯不着去理会,更不用为了那些闲话损害自己的利益。一个副经理的薪水是行政助理的几倍,你知道吗?”
“我……”
“别我我我的了,晚上一起吃饭。”
“啊?”我再次愣怔。
“庆贺你升职。”冷亦凡举了举酒杯,回看我红热的唇,眼睛明晃晃地闪了一。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电子书丝光线,“可惜,我输了不能吻你。真是遗憾呀,苏。”
第三章情敌走了。
我换了条牛仔裤,用墨镜遮住眼睛,溜出天建大厦。牛仔裤是特意备在贮存箱里方便周五跟同事去跳舞用的,没想到今天倒可以用来乔装改扮,救我一命。这副模样,应该可以避得过冷亦凡的法眼了吧?回头看了看三十五层那被斜阳照得彤红刺眼的玻璃窗,我洋洋自得地微笑。
“嗨!这么早就下来了?”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这声音相当熟悉,我扭头看看它的主人,差点撞上一辆迎面的车。上帝——怪不得它那么熟悉,中午我才跟它打过交道,那是冷亦凡的声音!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呆立地望他。
“在等你呀,不是说过一起吃晚饭的吗?”他走下那辆光洁润泽的BMW,像古代的骑士那样风度翩翩地朝我挥了挥手。
“不用了,总经理,”我傻笑,“家里人还等着我呢,事先没说好,她们一定做了饭,如果我不回去,浪费粮食,姐姐会打我。”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他拖住我的胳膊,将我推上车,自己也上了车。“我已经亲自打过电话到贵府说明缘由,令姐相当理解,她们说浪费一点粮食没有关系,就算以后天天浪费都没有关系,反正你升职了嘛,负担得起。”
“什么?你居然打电话去我家?”今天的意外惊奇太多了,我很佩服自己没有当场昏倒。
“应该是你家吧?人事部查的电话号码应该不会错。接电话的两个女人抢着说话,一个听起来很健谈,另一个很开朗,不是你姐姐,那还有谁?你母亲不是去世了吗?”
“冷亦凡!你敢调查我。”本小姐又恼怒了。
“彼此彼此,”他从旁边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出示罪证,“比起你的所作所为,我差远了。”
“还给我!”我扑上去抢夺,他灵敏地一闪,害我扑了个空。
“啧啧啧,别那么着急呀,想拥抱我也用不着这样。”冷亦凡笑道,“这个可不能还给你,说不定哪天某位公司同仁还会向我借阅呢,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弄丢?现在我每天上班下班都要把里面的资料愠习一遍,发现它太有价值了!啧啧啧。”
“冷亦凡,你舌头有毛病呀,乱啧什么?”我知道他在威胁我,只好系上安全带,随他去吃什么晚餐。
汽车不久以后停顿下来,但呈现在我眼前的不是餐厅,却是一间时装屋。
“冷亦凡,你眼花了?这里有晚饭吃吗?”我不客气地训斥他。
“没有,”他老实地回答,“但这里能让你上得了餐厅。”
“什么意思?”我皱眉。
他的手指指我的腿,又指指前方巍峨耸立的大饭店。
“你在嫌弃我的牛仔裤?”我终于恍然大悟,“喂,我是女孩子,穿什么人家都让进的。”
“别的地方可以,但那里不行。”他从容地摇着头,“再说,以前跟我共进晚餐的女孩都是穿上等礼服,你穿得这么低级,不怕丢脸?”
我咬住唇,本想把嫌贫爱富的他大骂一顿,但思考再三,虚荣心终于占上风,决定敲他一件贵贵的衣服泄恨。
“好,不过先说清楚,我没带钱,你付账!”猛烈关上车门,咚咚咚地迈入时装屋。
一位美人站在店内很日本的深深向我鞠躬,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柔娜,帮她收拾一下。”冷亦凡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命令那美人。
柔娜?对了!她就是冷亦凡的西宫娘娘桑柔娜,我们中午才打过照面。见鬼!今天下班怎么尽遇到熟人?
桑柔娜很有敬业精神,职业操守无与伦比,若换了别的女人,看见相好带着情敌公然骑到自己头上,早大哭大闹上吊三四回了,但她竟然丝毫不露声色,满脸微笑地向我介绍她店内的新货,还不时就我的肤色衬什么颜色合适、这个牌子的衣服有什么特色、什么款式配什么鞋子珠宝最合宜……一系列专业问题做了详细的说明。
我看着她,倍感惊奇。
冷亦凡的女人都这么听话?贤良淑德,像背了《女则》似的。要是世上多生几个这样的女人,“吃醋”、“争宠”之类的词语也就不用语言学家们费尽心思去发明了。顿时,我感到自己的灵魂是那样的卑污,思想是那样的丑陋,因为我总觉得嫉妒是女人的权利,就像男人们喝酒、妈妈们打麻将一样正常。但此刻,这个正跪在我面前替我折裙边的女人,以她光辉完美的形象打碎了我的常规思维。
她很厉害,但我想凋教她的那个男人更厉害。
“今晚他本该跟你吃饭的,现在换了我,你不生气?”更衣室里,趁她替我拉上背部拉链时,我好奇地问。
“我习惯了,”她温和地回答,“当他的女人,首先要学会忍耐。”
“这种忍耐真的值得?”我希望自己能够把她引上正途,于是,像一个神父那样循循善诱。
“我想,是值得的,他是一个好人,”桑柔娜微微一笑,“他能给我极大的欢乐——虽然,也有极大的痛苦。”
最后这句话很轻,像风的叹息我替桑柔娜的执迷不悔感到惋惜。
挑定一款酒红色小礼服,冷亦凡刷了卡,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走出他最最宠爱的情妇的地盘。
“喂,你不觉得你很过分?”
“她自己都不觉得,你用得着打抱不平吗?”冷亦凡毫不愧疚,“再说,还让她的店做了一笔生意。”
我无语问苍天,只好任他拉上那个大饭店。
本来不悦的心情在落坐后渐渐变得舒畅起来,这的确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透过一扇可以看到绿丛中小花园的窗,幻蓝幻紫忽金忽银的音乐喷泉正在飞扬,抬眼望去,星空很明亮。
“好漂亮,你经常来这儿?”我问。
只有傻瓜才会问这种显然易见的问题,别说侍者,就连经理都大老远地跑过来请安,一句“照旧”,各式菜肴便飞速地摆上来,更不用说那些隔着桌子露出微笑的商场上的沾亲带故的朋友。
“其实也不是常来。”他倒谦虚。沉默一阵,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开口,“以前,倒是很喜欢这儿。”
我敞开胸怀嚼食各类美食,一边喝着香槟,一边跟他聊天南地北的话题。当然,要先从家庭聊起。
“我家人口众多,六个吵闹的姐姐嫁了六个个性各异的姐夫,分布在世界各地,老妈常常引以自豪。”他说。
六个……姐姐?我差点呛着。他可真悲惨,我有两个姐姐就已经受了不了,他有六个居然还能活到今天?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我们各抒己见,充分地表达了对姐姐的憎恨,然后相视大笑。
笑着笑着,我发现其实他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尽管有些不正经,但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虽然,他和桑柔娜的关系仍让我反感。
餐后的甜点端上来时,餐厅的钢琴师奏了一支曲子。他忽然停住叉子,侧耳倾听,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想不到他这号人还懂得欣赏音乐,我想戏弄他一下,便扬起手在他跟前晃了晃,阻隔他投向钢琴的视线。
“你做什么?”他像中了邪,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打掉我的手掌。
“开个玩笑而已,干么生这么大的气呀。”我甩甩被他打疼的手掌,瞬间眼泪汪汪。
真搞不懂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为何如同气泡般易破。
他也不道歉,仍转过头去,继续听那首不怎么样的曲子。若不是身处大餐厅,我早扭头走了。
揉着掌心,甜点也没有胃口下肚了。好不容易等他听完那支曲子,“我们走吧。”我说。
“为什么不吃了?”他似从梦中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过什么,温和地问。
我低眉不说话。
“生我的气了?”他歪着脸看我。
我嘟着嘴回答,“没有。”
“对不起,刚才……我出神了。”他竟然会试着做解释,“那支曲子,以前也是在这间餐厅,听人弹过。”
我感觉到这话中有别的含意,疑惑地盯着他。
“弹琴的是你以前的女朋友?”我大胆假设。虽然这个假设放在把女人如可乐罐抛弃的冷亦凡身上,有点荒唐。
“是我的恋人。”他坦然回答,干脆直接,似乎稍微犹豫就是对从前情人的污辱。
“喔。”居然被我猜中了?早知道运气这样好,为什么不去买彩券?
此刻,我竟想起孟大哥,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能对别人光明正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