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鸨母进来一番催人泪下的陈词。无非是感慨平乐命运多羁,安慰她不必着急,下次定能寻得‘如意郎君’。
然后是一些与平乐有点头之交的女郎。
她们一个个或嫉,或羡的望着平乐,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小小女郎,怎么就给坊里赚了那么多银子,最终竟然还能全身而退。可无论她们如何追问,平乐只是笑而不语,不多久,诸人便无趣的退了出去。
只有一个人依旧含笑坐在平乐床边,一幅与平乐相谈甚欢的样子。
是梅娘。
这个梅娘在美人坊很有名,平乐未进坊之前,这个院落便是她的。因为平乐的到来,可以说她的损失最大。
平乐有些不喜这梅娘,觉得她即使在笑,眼里也藏着算计。
“梅娘还有事吗?我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
“小七……真可笑。什么小七,明明就是平七。平氏庶女,唤阿乐,我说的没错吧……平乐。”平乐也敛起了笑,一双眸子审视着看向梅娘。
留这女郎,或许会坏事,这是一个隐患。
可杀她,平乐却下不了手。这女郎虽然不招她喜欢,可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对无辜人下杀手,她岂不和那些袭击她的杀手一样了。
平乐的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如此反复几次,最终缓缓张开手掌……“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平乐,你好好的大家女郎不做,却甘沦沦落风尘。我真替殷五公子惋惜,他可是第一公子,是走到哪里,都被女郎围绕的嫡仙之人。可你呢?不干不净,满口谎言。我梅娘虽然不得不沦落风尘,可我认命,我安安份份的靠本事吃饭。
可你呢?你做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妈妈却将最好的院子给了你。那本来是我的院子……为此事,我被姐妹们嘲笑,就连平日交好的那些郎君,听闻此事后,也再不来寻我了。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平乐,你为什么不去死。”说着,竟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向平乐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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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感冒了,烧得全身滚烫,实在不想写着,可想着本文自开篇以来,虽然成绩惨淡,可妞从未断更过,还是爬起来敲了两千字。走过路过的好心朋友,收藏一下吧~~~谢谢~~~
【第九二章】不破不立
【第九二章】不破不立
“……都是你,都是你。平乐,你为什么不去死。”说着,竟从袖中抽出匕首,直直向平乐刺来……
“阿乐,小心。”何劲看到的便是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饶是知道梅娘恨她,可平乐没想到梅娘便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杀她。平乐反应迅速的侧身,想要躲开,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匕首虽没刺中平乐的要害,还是在平乐的手臂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血花奔涌而出。
下一刻,何劲己经一掌拍在梅娘背上,梅娘萎靡的倒地。
何劲抢步上前查看平乐的伤势。“阿乐,会疼,忍着些。”说完拉起平乐动作熟练的清理,上药……
平乐有些失神的任何劲为她清理伤口,她的目光则定定看向倒在地上的梅娘。
她心里有些难过。
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没有恶意,可这些人原本只是路人的女郎会处处与她为难。以前的阿映如此,此时的梅娘亦如此。
“阿乐不必担忧,没有伤到骨头,伤口十天半月便可痊愈。”以为平乐忧心伤口,何劲安慰道。
“恩……何劲,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只会惹麻烦的人。你,你们……还有殷裔,如果没有我,事情不会糟糕成这样。何劲,我也许真是一个不祥之人。”或许,她便不该拥有第二次生命。不该在前世,天天祈求上苍,给她机会重新经历自己的人生。
除了那些所谓的‘未卜先知’,她并不比那些女郎出色。之所以让旁人生出她与时下贵女不同的原因,无非是她看透了生死,自有一股豁达。那是文人贤士最最看重的。
无俱者无畏……
所以敢驳殷裔,辩周悠,易男装,投殷氏,卜地动,平疫情,杀奸细,拒帝君……一路走来,几多艰辛,无非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可以令她安心放下一切的角落。
哪怕寻个角落大小只能一张榻。可以让她不再活的这般疲惫,可以真正的安心入眠。不必担忧自己被当成物件送人,不必担忧被哪家有势力的郎君看中,不必惶恐被自己的父兄出卖……可是没有,她找不到,每当她以为自己几乎快找到之时,总会发生些她意想不到的事……
殷裔待她固然不错,可也只是不错罢了。
殷裔是殷家嫡子,他的世界,不会仅仅一个她,而她,一旦陷入,世界便仅仅只剩了他。那时,她该何去何从,她的人生会变得怎样悲惨。
所以她逃,她躲。
她将心收进角落,任它独自泪落疼痛。
可被伤被刺的疼,却勾起了这些她极力隐瞒掩盖的东西,仿佛连皮带肉的撕裂了她的伤口。何劲自觉是个粗人,并不太理解平乐弯弯绕的心思,可他也听明白了,平乐在自责。
自责于因为她,而至那些暗卫死伤。
何劲意识到这点,心里不高兴了,脸亦随之拉下。
“你这女郎,凭的胡思乱想。暗卫的职责便是保护主人。为主人挡刀挡箭,为主人力尽而亡是死得其所。殷氏自会出银箔抚恤他们的亲人。人活在世,求的便是赚一口活命钱,他们的性命,可以为亲人谋条出路。他们死的甘愿……”何劲本在殷氏,自是清楚殷氏对那些拼命护主的暗卫们很是宽厚。
动乱年月,人命如草芥。
用一人之命,换全家安宁。虽残忍,却是很多人甘心情愿之事。
“死的甘愿……世上没有谁是甘愿去死的,不过是无法活罢了。阿劲,多谢你的宽慰。替我转告你家郎君。
是阿乐的不是,连累殷氏损失惨重。平乐会想方法弥补的。现在,我们去搞清楚真正的幕后之人……”何劲说的不错,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不会主动伤人害人,却敢不会容忍别人伤她害她。
伤她者,她必报之。
杀她属下者,她必为他们报仇,诛之。
很简单的道理,她却没有看透。枉她自觉经历过生死,竟然不如何劲看得透彻。
“这便是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幕后主使之人,以防他暗中再放冷箭。”见平乐再次恢复得自信满满,何劲长吁一口气。心道自家郎君果然算计如神。在郎君离开郢城之时,曾与他有过一次深谈。
郎君说,别看阿乐生的娇弱,一幅羸弱女儿样。可她的内心,很是坚定强大。那坚定强大中,又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与畏惧。
连自家郎君都有些惊诧于阿乐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那目光中的东西太让人震惊了。
有伤有痛,最多的却是恐惧怀疑。
虽然她总在笑着,极力的笑着。可自家郎君还是从阿乐的眼中看出了异样。
于是在离开前,吩咐他一定要注意阿乐的情绪。千万不能任由她陷进负面的情绪中自责自苦,郎君说,那样,她会毁掉自己。好在,阿乐的心神足够坚强,这般迅速的便走了出来……
想着她独自站在木台上,应对那数十郎君的刁难。
何劲不由得想着郎君若在,阿乐可还会轻松过关。定不会那般容易了。
那些个所谓的郎君,在何劲眼中,根本就是一群草包,一群乌合之众,一君被酒色掏干了身子的败家子弟。
如果一群草包可以难住阿乐,平乐便不是淮阳平七了……何劲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曾暗中思索,如果平乐落败,要如何逃命……
“阿乐,等等某,待他们交代出主某,某定要让他们偿命。”
***
密室。
几个被俘的男人横七竖八的被扔在地上。他们的意识是模糊的……此时,他们被蒙了眼睛,绑了手脚,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
人对于外界的认知,主要通过眼睛,其次是触觉。
在一片漆黑,手脚不能动之时。
听觉便成了判断一切的依仗。
他们听到人走动的声音……隐约感觉眼前明暗交替……有细琐的言语声传进他们耳朵……
‘五天了,快要饿死了吧。’
五天,他们竟然己被关了五天。模糊的意识让他们迟钝的意识到这点。
【第九三章】不破不立(二)
【第九三章】不破不立(二)
五天,他们竟然己被关了五天,模糊的意识让他们迟钝的意识到这点……
在决定当杀手的那一刻,死亡己经如影随形。
他们随时准备迎接死亡,时刻准备着失手时自尽而亡。他们藏于牙齿的毒药即快助烈,能让他们在咬破毒药旦夕间身亡。这样才能安主子的心。
可他们己经失踪五天了。
五天时间,足够组织怀疑他们,通缉他们,进而为了保密,想尽办法将他们斩草除根。杀手,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以为被擒,定会被严行逼供。不想那个平氏阿乐竟然不闻不问,一幅要将他们生生饿死的样子。
堂堂杀手,旦夕间取人性命,最终的结果却是被活生生饿死。
这是身为杀手无法忍受的事。
就算平乐最终善心大发,决定放过他们,他们的结果也己注定。
便这样意识模糊,手脚不能动弹着又过了许久,其间似乎有人将他们其中一人带走,半晌后,又有人进来带走了一个,便这样一个一个,最终,密室中只有那个杀手头头。
那人意识己经清楚很多,知道自己的同伴被一个个带离。苦于手脚无法动弹,只能满心焦急着等待着。
就在这时,蒙在眼上的黑布被取走,眼睛乍然感觉到光亮,那人觉得眼睛刺疼难忍。好半晌,才缓慢调试过来。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便是笑意盈盈的平乐。
明明很漂亮的笑脸,可看在那人眼中,却觉得比牛头马面还要来的恐惧。
“你……要杀便杀,休要多言。”
平乐听后,淡淡一笑,仿佛觉得这话多么好笑。那人面露狠意,却因受制,脸扭曲的几近狰狞。
“中气十足,既然这样,这肉……看来也不必给你了。何劲,把肉端出去喂狗。”这时那人才看到平乐面臆,摆着几碗犹冒着热气的菜,菜香扑鼻,肉香四溢。那人吞了吞口水,努力保持着脸上狰狞的神色。
何劲推门而入,当真看也不看那人一眼,端起肉便走,那人张了张口,似乎想阻止,最终眼冒杀意的看着肉被何劲端走。
在这艰难之际,饱腹尚且不易,何况这样冒着热气的大碗炖肉。如果能来上一碗,简直比神仙还舒服。
可是……
“无耻女郎,拿这种手段诱惑人。我才不会上当,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让我招供,万万不能。”
平乐起身,走向一旁,那里摆着一张竹榻,平乐舒服的倚上去,便那么悠闲的看着被绑着手脚,姿势难看的被扔在地上的杀手头目。
看了片刻,平乐摇摇头。
那人疑惑的看着,不明白平乐这是要做什么。嘲笑他?“小小庶女,休得张狂。我等即便死了,也会有人接手,直到将你诛杀。”
“那又如何?来一批我擒一批,来两批杀两批。我既然能擒下你,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全军覆没。你们出其不易夜袭之时,都没能取走我的性命,难道还奢望我有了防备后能成功杀了我?真是笑话……
何况,我己知道你们的底细,想杀我,更是难上加难。”
“你说什么?”那人一听平乐这样说,满脸震惊的问道。
“你以为那些人为何被带出去了,那是我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开口,我可以保证助他们脱身,并且改名换姓,重新来过。不招……我好心准备的肉便会被喂狗。你己经五天滴水未进,难道还能再捱五天不成?”
“你……小小女郎,怎得这般心狠手辣。”
“心狠?难道由着你们杀了我,才算善良。我若不心狠,岂不早早送了性命。你即不开口,我也多说无益。你便继续等死吧。”平乐说完,起身便走。
那人的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准平乐说的是真是假。
每个杀手,都会经历严格的几近苛刻的训练。忍受疼痛是必习的项目。他们都拥有坚定的意志,都能做到酷刑下依旧紧闭着双唇。
可是……
平乐的提议真的很吸引人。脱身,改名易姓。从此过着属于人的生活。
不,不会,那女郎定是诳他。他们属下,不会这么轻易招供。
那人心神定了定,决定以静制动,不管平乐对他做什么,他都会沉默的接受。就这样,他便迷迷糊糊的继续忍饥挨饿。继续过着蒙着眼睛,不辩黑白的日子。
直到他清楚的听到隔壁传来属下呻吟的声音。
然后是那个平乐淡淡的,却冷的让人打颤的声音。她说……准备了一种新鲜的死活。
说鱼离开水会死。
她很好奇人若失去体内的鲜血,可以活多久?这密室隔音很差,那杀手头目甚至能听到隔壁属下被割破手指,血一滴滴滴到地上的声音。
吧嗒,吧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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