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悠心中满是疑惑,最终破口而出。
平乐有些失神,殷裔有什么好?
有什么好呢?初见时,他高高在上,全然不把她放在眼中。第二次在濮阳城主府再见时,他依旧未用正眼看过她。随后的见面,他只当她是楚国小儿。虽然倚重她,却并不与他亲近,似乎他天生便习惯与任何人保持着距离,哪怕他脸上带着笑,可那笑,从不会让她觉得温暖。
后来的后来。他知道她是女郎。
便那么顺理成章的与她相处着,久而久之,他似乎终于将她装进心底。可就在那屋朦胧的爱恋之纸即将捅破之际,传出他出事的消息。
那之后……
一次次相见,次次都更加疏远。突然间,便迎来了公主府那夜旖情。然后有了平安,然后她下定决心再不与他分开。因为他那样高贵的郎君,她真的觉得自己配之不上,可他却愿意与她在楚地隐姓埋名,过着最普通的生活。以夫妻示人,那时,她真的想,便这样过一辈子吧。
随后,他带着平安回转濮阳。而她,则不得不入楚宫。
再一次天人永隔……
再次见面,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而她,没有选择,只是将自己从他心中抹去。自此后,没有爱恋,没有情仇,甚至连最起码的朋友之情亦无。
再一次见面,便是他洞房花竹之时……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是痛,因为她己不敢去探求。随后,他将她‘送’出濮阳,明明己对她无情无怨,可他还是考虑了她的安危。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如果不是知道殷氏祠堂中那神秘的存在不会开玩笑,她真的以为他恢复了些许情感呢……
她痛,其实他也并不好过。
这三年,她活的尚算平静,有安儿陪在身边,有何劲和阿湘这对活宝。可殷裔呢?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谁又比谁幸运呢?
现在他命蛊发作,随时会丢掉性命。
相比之下,平乐觉得老天待她还算不错,曲城之危己解后才遇到他,如果提前遇到了,或许还会连累他丢掉性命呢。眼见他躺在那里人事不醒,而且一日憔悴过一日,平乐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三年前不惜舍弃一切救他,三年后,自然还会救他。
一个女郎,一生碰到这样一个郎君,己是她的幸运了。相比前一生碌碌无为的活着,这般有血有泪的日子,才是幸福的。她有了平安,有了亲人,有了家。
可如果他不在了,全部的拥有都会变和缥缈,变成幻影。
只要想着从此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消息,平乐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她认输,她不想再倔强了,人生苦短,为何要强迫自己去遗忘。他不记得她又如何?她还记得他,还记得他曾经对她的好,知道该如何对他好便够了。
她真的不想再与他错过了。
因为她真的怕,一个错过,便是一生。
“九郎是没有遇到那个人,如果遇到了,便会知道,就算他没什么好,只在他是他。”平乐说了句模棱两可,却很是有哲理的话,周悠点头,心中泛着苦意,他们算不算是感同身受。很早以前,他便知道她的不同,可他没有勇气,或者说是胆怯,他不敢出手,不敢表达,甚至害怕如果道破,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最后,他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朋友,只有朋友可以做一世……
夫妻?世上有多少夫妻终成怨偶,何况他的出身,亦不允许他随意娶妻。
可是殷裔做到了。
殷裔不顾天下人的眼光,执意娶她入门。如果当时没有出现意外,他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吧。那样为她,敢冒天下大不韪的郎君。他确实比之不上。
他们的情,经历过生死考验,一次次分开,最终却一次次再遇。好像不管他们分开多远,最终都会相遇,这样的缘份,他羡慕,却终其一生亦无法拥有。
因为,他终不是殷裔,不会为了一个女郎而对抗家族乃到整个天下……
“也许你的话是对的。阿乐,楚溯其人,心思颇重。你要小心,以保命为上……”这叮嘱出于真心,平乐笑着点头应下。
楚溯便在城外,可平乐不会傻到出城将自己送到他手上,便是她不顾一切将自己送到他口中,他也不会轻易出手救殷裔,毕竟是死敌。所以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周悠觉得平乐去找楚溯,无疑是羊入虎口,根本不可能成功。
他了解楚溯那个人,能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最终学成蛊术出师,楚溯的心机与忍耐力可见一般。他虽然对平乐很是执着,但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平乐心仪殷裔,如果平乐只是一个普通女郎,楚溯或许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现在平乐为了殷裔而去求他?
这岂不正中楚溯下怀,他怎么会轻易出手施救。
可除了寻楚溯,眼下根本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而且殷裔等不得,说不定下一刻萧青青便香消玉殒了,而殷裔,则跟着命赴黄泉。所以平乐决定当晚便执行这个计划。
可是她不会自己送上门去,便是送,也要讲究个送法。
最终,平乐决定寻平芷帮忙……
话说平芷与姬珏前往濮阳结盟,最终失败。可姬氏势单力薄,殷氏和周氏都己叛出,他若留下,岂不是晋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晋帝生怕姬氏坐大,最终成了第二的殷氏,所以对姬氏颇多打压,姬氏无法,最终不得不寻求庇护,他们先想到殷氏,可没想到殷裔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随后,他们想到周氏。想着若能说动周氏,让周氏脱离殷裔掌控,与姬氏结盟。姬氏可以对周氏俯首称臣。世上哪个人真的愿意居于人下,不过是时势所迫罢了。
所以在曲城出事时,平芷与姬珏亦在。
二人虽然后悔这时来了曲城,可也不敢此时出城而去,生怕被毓帝抓住,到时满身是嘴也是说不清的。于是二人便胆战心惊的留在曲城。
曲城大胜,二人觉得周氏还是很有实力的,竟然能大挫晋毓。那黑甲卫可是晋毓最得意的手笔,一路行来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屠了无数百姓。可谓是罪行累累。现在败在曲城,败在周悠之手。周悠完全可以借机脱离殷氏,以此战为契机,建立自己的势力……
于是当晚,二人便前往周氏拜见周悠。
周悠亲自出迎,然后将二人请入客厅。
却不想,厅中早有一人端坐,见到二人,只是抬了抬眸子,然后自顾自斟上酒,仰头饮下,那幅目中无人的样子,瞬间激怒了平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阿乐。
她该在濮阳不是吗?她明明是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女郎,龟缩在殷氏。什么平妻?骗鬼吗?那样的院子,即便再收拾,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她的衣装再华丽,也不过是临场救急罢了,怎么比得上自己成了姬珏的侧室……
平芷是靠这些‘真相’安慰自己的。
【二四七章 】计诱2
【二四七章】计诱2
平芷便是靠着这些‘真相’安慰自己的。
平乐那般低jian的出身,凭什么可以嫁给五公子为正妻。她可是嫡出,最终只能为姬珏贵妾,虽然这些年经过自己的努力,与陈氏水深火。热的斗,最终也不过抬过侧室。
而且姬氏如何与殷氏比。殷裔可是第一公子,世上谪仙之姿。
而姬三呢?美其名是晋国四公子之一,可是为人却甚喜美色,而且不学无数,毫无作为。根本是个扶不上墙的。凭什么她做为赔罪礼物被送进姬氏为妾,而平乐那个本该被送来的女郎却可以逍遥的嫁进殷氏。
所以得知殷裔娶周氏贵女为妻时,平芷可是暗笑了三天。
当在淮阳殷氏第一眼看到平乐,周芙还真的被惊到了,可随后这些‘真相’被她一一发现,她才觉得心平和了些。平乐闹腾的再厉害,世人无论如何传殷裔与她关系特殊,她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郎。什么平妻?真是个笑话。
平芷终于觉得心里平衡了些。像殷裔那样的郎君,怎么会喜欢阿乐那样无趣无知听女郎。
阿乐这一生便算是完了,被殷裔禁锢在殷氏,便是个没名没份的侍妾。而她好歹是姬氏进了宗祠的侧室。
却不想,平乐竟然突然出现在曲城,出现在周悠府上,而且看那样子,似乎与周悠关系颇不一般。
姬珏见到平乐,眼中暗光一闪。
随后看向周悠,眼中带着意外之色。周悠笑笑……“阿乐是我的贵客。便是她用计破了晋国大军,二位远道而来,因芷女郎与阿乐本是姐妹,在下想着便在这里接见二位。二们不必拘谨,反正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平芷目光沉了沉。周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与阿乐是姐妹不假,可周悠为何与阿乐这般熟悉,看平乐那毫无尊卑的样子,显然与周悠关系不一般,根本不是他所谓的‘贵客’。要说是心仪之人许更合适。
平芷先关系的是这所谓的‘一家人’,而姬珏则更在意那句平乐用计破了晋国大军。真的吗?真的是平乐这个庶出女郎所为?姬珏根本不相信,可周悠根本没道理说谎。难道,这才是殷裔与周悠对平乐另眼相看的原因。
姬珏不由得用眼角余光扫向那个似乎有些醉意,自斟自钦的身影。
她似乎只比阿芷小了一岁。
那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可那眉眼弯弯,一身白裙,青丝披散,小脸白嫩的女郎,怎么看怎么觉得俏丽,仿佛未经人事般清纯可人。这样一比。身边的平芷实在伐善可陈的紧。
明明是姐妹,性子怎么差了这么多。
看人家阿乐,多安静,多朴素,身上根本没有那些贵重的手饰,唯有发上一根青玉簪。让她显得分外清灵,毫无身边平芷身上那股无论怎么装扮都无法摆脱的庸俗之感。
身边的平芷,衣裙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一条裙子,足足绣了百朵以上的蝴蝶。头上更是簪着精致的玉坠金簪,刺眼的黄让他觉得身边只是块会行走的金子。而且一身浓郁的香气,却不是那种可以另人沉醉的清香,而是那种可以称之为‘熏’人的浓香。
行走间衣裙飘飘,浓香四溢的平芷,瞬间被姬珏贬低成廉价的侍妾。与伎子等同了。
“九郎所言不错,阿乐与阿芷姐妹情深,合该唤我一声姐夫。”
阿乐?平芷听到姬珏对平乐的称呼,险些瞬间炸了毛?他们暗中提起平乐,平芷都唤她蠢妇平乐。久而久之,姬珏便随她一同唤平乐蠢妇。怎么只看了平乐一眼,姬珏便换了称呼。
而且听声音,他并不是敷衍唤之。仿佛唤的很是心甘情愿。
平芷强压着火气,走向平乐。这个jian蹄子,竟然在这里装醉迷惑男人。她想迷惑的该是周悠吧,却不想他们此时来访。好你一个阿乐,你既然这般不知廉耻,她便帮周悠看清平乐的真面目。
“阿乐,怎么喝了这样多?五郎呢?你不是在濮城吗?怎么来了曲城?”平芷压根不相信周悠那番关于平乐出谋打败晋毓大军的话。
听到有人唤她,平乐抬起头。
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看向平芷。平芷心下大惊,平乐这样子,别说是郎君了,便是她都觉得眼前一亮。
平乐原本生的美艳,只是身为庶女,这种美艳不是助她寻到良人的武器,而变成她最终沦为郎君玩物的致使利刃,割伤的终是自己。
可此时,平芷只觉得平乐那张小脸真是丽色倾城。
白。皙的脸庞因为酒意染上了几丝淡粉,原本便粉红的樱唇更是被美酒冲刷的蒙上一层绯色,最要命的是那双雾气蒙蒙的眸子,如刚刚被bao雨洗刷过的星空,干净,澄明,带着让人心醉的光亮。
平芷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小jian人,这是勾。引谁呢?她虽然嫌弃姬珏不能成大事,可好歹他出身高贵,现在她又做了侧室,说出去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可平芷这蠢女郎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灌醉,摆出一幅勾人的神色。
平芷分心去看姬珏,果然见他连眼睛都移不开了。
平芷暗恨,上前一步,抢下平乐手中的酒盅。“阿乐,你醉了,别再喝了。”平乐似乎意识清醒了些,她满脸疑惑的望向平芷,突然扯唇一笑。
“阿芷。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成了姬三公子的侧室,恭喜啊。对了,陈氏待你如何?你可千万不要跟陈氏ding撞,陈氏出身高贵,如果惹怒了她,她怂恿三公子休了你,你便只能回平氏了。可我听五郎说,平琅做生意被骗了,平氏现在家徒四壁……你若回去,兴许会饿肚子。”平乐似乎醉了,说的话有些咬字不清,可字字诛心。
平芷的俏脸一片惨白。平乐说到了她的痛处。
全怪父亲,好好的守着邺城平乐留下的院子过活便是,却偏要学人家做生意。他根本不是经商那块料,没几个月,便败的连本都不剩了,最终不得不将院子抵债。现在,平氏虽然还在邺城,却早己破落,一家人挤在一个二进的小院子中,确实如平乐所说,度日艰难。
这是她极力想隐瞒姬珏的。
姬珏或许不是全不知晓,可乐意陪她装傻。毕竟平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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